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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柯妒临风婚骆楠进隘

    蠄鼠婆把这番话传告诉屎坑雀,屎坑雀又传给张春英,张春英转述给夏泊舟。夏泊舟一阵感动。

    柯生华知道杨临风非夏泊舟不娶,和熟悉他俩的人说:“你们知不知道,是夏泊舟追的杨临风,真不知道杨临风喜欢她什么?”

    喜欢夏泊舟的男子怼她:“你胡说八道,夏泊舟根本不会追杨临风,是杨临风死追人家夏泊舟。是你追杨临风追不到才猪屎八卦吧?”

    夏泊舟差不多27了,她已没多少选择。

    他们悄悄去领了证。

    夏泊舟讨厌庸俗繁琐的结婚仪式,旧衣旧被合着杨临风单位分配的房子和她娘家送的电视、冰箱和家具就结了婚。

    夏泊舟跟着杨临风回婆家。

    他家在大山里头偏僻穷困的北隘县九峰乡。

    杨临风姐姐和堂兄出来迎接。

    到家,杨临风在客厅给到客纷纷派发香烟糖果。

    夏泊舟大方地喊:“妈好!姐好!”然后把礼物掏出:“随便买了几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

    杨临风姐姐杨丽霞马上接过喜滋滋地:“多谢泊舟!太好了!”

    “这是给外甥的玩具。”夏泊舟说完掏出小汽车。杨丽霞儿子抱起玩具跑了出门。

    杨丽霞丈夫在西安服役,少尉军衔,杨丽霞去过探亲。

    夏泊舟偷偷看婆婆,中等个,黑皮肤,脸上的皱纹遮不住眼睑边的一块疤。老太太眼神闪烁,像是和善的。老太太忙前忙后,她偷偷端详夏泊舟:这媳妇有礼数、大方。

    杨临风母亲从1968年到1972年经常上台演讲。

    她是童养媳,苦大仇深,在婆家受尽欺凌。

    公婆张嘴就骂伸手便打:“你这个食浪米的,猪还没喂就想吃饭?!”一个耳光下来,打得她一个趔趄,头撞倒在厨房当凳坐的大石头上,血汩汩流。

    公公命令:“赶紧用烟丝给她摁上!”

    从此她右眼角就有了一块大瘌疤,瘌疤延伸至眼皮。

    她像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地数着日子。剁猪菜到半夜,累得快剁到手指头。她在厨房打盹。鸡啼一遍,惊醒,赶紧下米做早饭,沤猪食,饭好了又赶紧喂猪。

    再大些婆家动则不给饭吃,饿肚子一早上山砍柴,下午下地,傍晚回来烧水做饭,夜晚剁猪菜,周而复始。

    她那男人比她小五岁,偶尔用余光扫她一下,算是对她最大的温情和鼓励。

    等到圆房,生了女儿,婆家怨气:“贱货!屁本事没有!连生个仔也不会,尽生赔本货!”连鸡蛋也没给她吃。

    她战战兢兢地自己做黄酒捞饭,生姜炒饭,这是婆家最大的恩赐。婆家也不想她身体坏掉,还指着她干活,再生儿子。

    第五年终于生了儿子,一家人高兴,像过年。

    婆家马上吩咐杀鸡,给接生婆3块钱,一般是给1块的。

    接生婆眉开眼笑,说了许多恭维的话:“你们家一定会兴旺发达,这孙一定会大富大贵!”

    杨家人连忙拱手:“多谢!承你贵言!”

    但过了两年,梁招娣老公一病不起,没了。

    她头扎白布到他的新坟头哭唱:“你这短命的,丢下我和孩子就走了。家里只有你对我好,咱们夫妻情分就这样断了……”

    全村,数她经历最苦,村里推举她忆苦思甜。从村讲到公社,从公社讲到县。

    梁招娣滚瓜烂熟:“我做童养媳,吃不饱穿不暖,常常挨打受饿……走日本,日本仔炸死好多人,半夜我从死人堆里醒来,满脸是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慢慢爬逃出来……解放了!穷人翻身妇女得解放!吃得饱穿得暖,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感谢共产党!”她走出讲台向观众一鞠躬。

    台下顿时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少刻,台上推出地主。

    她走上前去,对着地主啐口水:“地主的剥削才让我们过苦日子。打倒地主!”

    台下跟着振臂高呼:“打倒地主!”

    梁招娣亢奋得不能自已。

    1968年,他们家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做“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

    这人叫骆楠,犯了错误从省城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骆楠为了老婆孩子不受牵连离了婚,老婆儿女留在了省城。

    傍晚,妻子文秀和儿女送他到车站月台。

    骆楠绝望地对妻子说:“你好好过,带好两个孩子,有好人家考虑结婚吧。”

    妻子文秀流泪凝噎:“我不会再结婚,我要等你。”

    骆楠用手帮妻子抹泪,列车汽笛响了,他才赶紧转身上车,在窗口伸出手对儿子骆驰说:“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

    “放心爸爸!”儿子骆驰大声道。

    他和妻子隔窗无语,四目凝哀,挥手,千言万语不用表白,她把隐痛匿埋。

    列车徐徐开启离站,一会就没了踪影。

    文秀久久不愿离去:

    两道铁轨一直伸进苍茫

    月亮,在望不尽的枕木上

    数着他们分离的日子需要多长

    你要去看不见的远方

    你是我眼下纷纷坠落的星子

    怯怯问归期,待到雪花落尽时……

    骆楠独自上山砍柴,每天他要打一百公斤的柴火给村里的养猪场。干到夜幕降临,他把两捆柴挑下山。在山脚的草坪,他放下担子,平躺仰望天空,他仿佛回到童年的春夜:

    烟雨把江水酿成氤氲的醉语

    枕水,烟火粥艇,桨声灯影

    回眸,碉楼寂寞的旗袍孓行

    醺,秦淮柳絮

    嗅,西泠芳曲

    瞰,长安宫宇

    闻,渭城新雨

    信手拈花香格里拉

    暮卧,孤烟大漠

    星月,悄悄栖在我衣

    仰望夜空,长庚星启明星走失

    握柯砍新樵,归途待何时

    我把手撑圆,将这个春擎起

    他相信:人生赤道没有极昼天,也没有极夜年。每个太阳都有过中天,潮起潮落,日出日落,是永恒的不变。

    他有些后悔,当初会上提那么多的意见,说错了还不觉得,最不该的是连累了家人。他修长的手磨满了水泡。

    他回到屋里,喝了口凉水就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