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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夏泊舟病急独自返家

    顾小文声音甜美。

    傍晚,她夜莺般的歌声,飘荡在知青宿舍屋顶:《刘三姐》《冰山上的来客》《阿诗玛》《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船歌》……每首新歌她无师自通地对着谱子唱。

    她美妙的歌声钻进窗台,钻进耳朵,唱得女生云里雾里、男生旌心荡漾。

    夏泊舟陶醉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旋律。

    刘藜说:“这首歌曾获得世界第几届什么大奖,以前是禁歌。”

    “你懂得真多。”夏泊舟佩服地说。

    这帮3年经济困难出生的孩子个子不高,在“学制要缩短”期间。6岁上一年级的,高中毕业只有15岁。

    顾小文感叹:“我们这帮人,有姐比姐丑,有妹的比妹矮,真惨……”

    刘藜白了她一眼说:“你爸是局长,你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顾小文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我爸我一出世就是局长哦,他是靠一步一步干出来的。”

    夏泊舟帮腔:“我见过他爸跟大家一起挖塘、种地。“

    刘藜睥睨夏泊舟:“你看你,慢吞吞的姐手姐脚,你这样孱还喝生白糖水?你该喝温热的红糖姜水。白糖水,寒凉!”

    夏泊舟这才知道不能喝白糖水,她对刘藜说:“你犀利。”

    夏泊舟每天睁开眼睛,太阳刺眼,她想着一天的辛苦不由得寒颤起来,眼巴巴地盼着太阳下山。

    营养不良、辛苦劳累,头晕眼花的夏泊舟不会爱惜身体,她懒得到厨房排队用大镬烧水,生理期也洗冷水澡。看她们喝绿豆糖水,她嘴馋忍不住也喝寒凉的绿豆糖水。

    夏泊舟到卫生院,让医生写假条。回来她把假条交给侯队长。

    放了工,侯队长到副场长黄家贤办公室说:“现在很多知青到医院写病假条。”说完把手里的几张假条递给黄家贤。

    老侯接着说:“夏泊舟请假多,我看她诈病,这人娇气,不积极。”

    黄家贤对夏泊舟严厉地说:“你这样老请假,以后招工轮不到你!”

    夏泊舟低头不言。

    “以后积极些,回去吧!”黄家贤说道。

    到了寒冬,夏泊舟更糟糕了,月事一个月不止,不知如何是好。

    她跟刘藜和顾小文说:“我那东西一个月不止,怎么办哦?”

    顾小文惊愕:“难怪你的脸色那么难看,赶紧回家吧。”

    “要是老侯不批呢。”夏泊舟惶恐。

    “你就说要回家取药,这里没得买。”刘藜教她。

    老侯,是顾小文和夏泊舟他们劳动队一百多号人的队长。

    他四十出头,长得又黑又瘦,尖嘴猴腮,穿着黑色对襟衫,一副《青松岭》赶大车“钱广”形象。知青背后叫他“老猴”。

    平时老猴最不愿意搭理夏泊舟、顾小文和吴茵,觉得她们“懒”,不会说话,样子又不是他喜欢的——身材高大的女子。

    老猴挑担子,追赶海拔168的黄挽霞。

    他用鸭子声调侃:“阿霞,我好中意你呀,你生得好高大啊。”

    老猴接着用客家话戏谑:“咱们农村喜欢高大的妹子,能挑快走、四平八稳;不像城市喜欢娇小的,用来跳舞旋转方便。”他说得头头是道。

    “侯队长,你别看我生得高大,但干活不行,以后可不要派重活给我哦。”黄挽霞也开玩笑说。

    夏泊舟低着头向老侯请假:“侯队长,我要回家看病拿药。”

    老猴冷冷地从鼻窿哼着答应。

    第二天他跟队里的人大声说:“夏泊舟这满崽肯定诈病!”

    冬日的早晨,天色昏暗,夏泊舟端着蜡黄的脸,茕茕孑影翻山越岭。

    空旷的山脚白芒苍苍。

    高高山顶的树叶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越走她越发怵。

    翻了三座山,她发现一男人在小路尾随10米。

    夏泊舟惶恐地快步小跑,又翻过一座山。

    她见一个拉牛的老农迎面走来,她假装跟老人熟悉寒暄:“大伯,放牛呀。”,

    “是呀,得闲到我家喝茶。”老农说。

    夏泊舟安定了许多。

    再翻过一座山还发现那个男人在50米后,不由加快脚步。

    不久碰上一个挑担子的中年妇女,夏泊舟有意说:“大嫂,汽车站怎么走。”

    “从这里一直走。”那妇女指着小路。

    与人说话,夏泊舟壮胆。

    她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因为离汽车站不远了。

    一人独行千里,她还是后怕的。

    到了最后一个村庄,她敲开柴扉,里面简陋但干净。

    只见一位老年女人坐在里面,夏泊舟说:“阿婆,讨碗水喝。”

    “好。”说完老人用大泥碗从暖水瓶倒出开水:“妹子,小心滚。”

    “多谢阿婆。”夏泊舟说。

    “你一个人从哪里来哦。”阿婆问。

    “我是青竹湾的知青,回家看病,现在去汽车站。”夏泊舟答。

    “是知青哦,离屋家那么远。”大娘怜惜道。

    她们寒暄几句后,夏泊舟说:“阿婆,我走了。”

    老人送她出门:“车不等人,有空来聊。”

    夏泊舟挥手。

    她心平气定地到汽车站。

    那男人也是赶路去车站的,夏泊舟杯弓蛇影而已。

    回到家里,母亲张春英看夏泊舟浮肿得按下去不会回弹的脸和脚,惊恐得垂泪。

    邻居张姨对张春英说:“你要看好自己的孩子,搞得这样多惨哦。”

    张姨心疼地说:“我仔下放到北村,又黑又瘦,鬼一样。”

    张姨接着唠叨:“其实我们这就是农村,还要下什么放喔!”

    夏泊舟心里嗤笑:她儿子比夏泊舟高几届,就在离家10里的地方。也没什么变化就是黑了点,张姨也太夸张了。但夏泊舟又是羡慕她儿子有这样疼他的妈。

    夏泊舟在医院治了一个星期,不停地打针吃药,仍不见效。

    张春英和夏秋田问五十出头的妇科大夫孔婵樱:“孔医生,为什么我女儿到现在还不好呢。”

    孔婵樱沉思了一下在处方病状填写:功能性出血。然后开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