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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下南洋祥猝道归陶发

    夏秋田的老家在粤中金穗县的沙溪镇。

    这个镇,比较富裕开放。他们的祖上很多漂洋过海。下南洋挣钱回来买田地。

    夏秋田的祖父夏道林,他写信给南洋的堂哥夏赋进,问南洋有何法可挣大钱。

    堂哥回信让他过去,说那种橡胶挣钱比较容易。

    夏道林收拾行囊和夏阿财、夏根深、夏望祥、夏陶朱几个老乡辞别妻儿,结伴到广州坐船下南洋。

    江边送你远行,云低雾近

    低头,把泪珠滴在波涛里

    让它溅到你的衣襟,随你流浪远行

    渐行渐远,影子成为黑点

    与你背向而行

    去寻找那夏夜的星星

    漂泊,他乡变故乡

    扯电为雷,捻云为雨,挂泪为瀑

    隔着淼淼大海,寻觅你的踪影

    他们到了新加坡,住在简易的树皮工棚,酷热难当。

    他们要半夜起来,戴灯篾帽,走进橡胶林割胶。蚊叮虫咬,一边擦汗一边赶蚊虫。

    他们要在太阳未出之前完成作业。

    清晨,是温度最低和湿度最大的时辰。橡胶树经过一夜休整,蒸腾处于微弱或停止。水分饱满,细胞膨压大,清晨割胶产量最高。

    朝阳斜射胶林。9点后,他们把奶白色的橡胶乳倒入大桶,运送回去。

    天气潮湿闷热,他们住的工棚四处漏风,他们累得顾不上蚊子叮咬,倒头就着。

    领了薪水夏道林买蚊帐用具。

    下了工,他们摇着大葵扇甩着背后的大辫子,上凉茶铺喝上几碗,吹吹水,打打牌,洗洗睡。

    夏道林的堂兄已在这安居乐业。他有橡胶林和庄园。

    夏道林给堂哥打工。

    他每天半夜起来割胶,中午喝点汤粥,下午除草。夏道林吃风雨,流血汗,虽然比耕田种谷轻松一些,但独在异乡为异客。

    孤独寂寞的夜晚,他们仰望工棚罅隙射进的月光,静静地想妻儿老小,不禁悲从心来。

    过了几年,夏道林有了些积蓄。

    他对夏赋进说:“哥,我想租几亩地种橡胶。”

    夏赋进想了想:“可以,但有风险,要选择背风的地方。”夏赋进吩咐。

    夏道林租了几亩地,雇了几个人种起了橡胶。

    当他看到橡胶苗一天天地长大,美滋滋的。他想象这些胶苗变成树林,割出白色的胶乳。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特大台风,几场大雨,把他的胶园扫荡得一片狼藉。

    他欲哭无泪,跪在地上对着苍天发问:“老天爷啊,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场台风他的口袋所剩无几。

    夏阿财说:“林哥,来玩一把吧,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功夫长过命。不嫖不赌,快入棺材铺。”夏阿财拉着他进赌馆,他看了一会便离开。

    夜晚,夏根深说:“林哥,我们还是要多攒些钱,早些回家。”

    夏道林不语,家乡的妻儿浮现眼前。他下决心攒钱。

    第二天,他上夏赋进家说:“哥,以后的工钱帮我存起来,我想早些回去。”

    夏赋进拍着他的肩膀:“这样想就好。”

    割胶时,夏望祥突然倒下,有人喊:“不好了,望祥倒了。”

    夏道林跑上前把夏望祥背起,飞快地跑回宿舍。众人帮夏道林轻轻地把望祥放到床上,夏道林说:“快拿水来。”

    夏道林把水喂到夏望祥嘴边,他的嘴已经张不开了,他嗫嚅着:“我回不去了,把我的钱寄给家里……把我的金罂也带回家……”说完,头一歪。

    夏赋进买了一口薄棺,众人把他掩埋了。

    他们站在夏望祥坟前默默低头,他们不想死在异乡,害怕自己的命运像夏望祥一样。

    他们有一天过一天,有人把钱丢到赌局及时行乐;有人悭吝节俭,盼望早日回家。

    中秋节,他们几个到饭馆喝酒,踉踉跄跄出来,望着天上的圆月,不能入睡:家乡的明月也该如此,他们敲着锅碗瓢盆唱着思乡曲和童谣。

    在南洋过了七八年,消息灵通的夏陶朱说:“新闻纸说我们的皇帝没了,改朝换代,现在是革命党当政。他们全都剪掉辫子。”

    夏阿财竖起耳朵好奇:“革命党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像这里的拿督吧”夏陶朱说。

    “那我们农民呢会好过吗。”夏阿财问。

    “应该好过些吧。”夏陶朱答道。

    夏道林沉思不语,他想妻儿老小应该安然无恙。

    第二天夏陶朱带领他们上街,把绑了几十年被番鬼佬嘲笑的猪尾巴剪了。

    他们轻松地打闹嬉笑,对着镜子又觉得滑稽可笑。

    夏道林上夏赋进家说:“哥,我想回家。”

    夏赋进对他说:“回吧,你憨实粗心不是做生意的料。”

    说完夏赋进从屋里拿出一张银票说:“钱,我已经帮你留住汇回去,路上不安全。”

    他们村几个没有挣到大钱的也都跟着回家。

    夏陶朱祖上做官,后来破落了。他生得靓仔,断文识字,思想活络。

    他在茶楼认识一个本地姑娘,几番言语知道她叫何春芳,家是农场主。

    夏陶朱油嘴滑舌,诙谐幽默,引得何春芳哈哈大笑,从此他们出双入对。

    何春芳把夏陶朱带回家。

    夏陶朱走进高堂大屋的何家,撑口结舌。何家大屋顶几把吊扇像直升飞机一样在屋顶盘旋,大厅没人摇大葵扇。

    何春芳父亲审视着夏陶朱,看小伙子一表人才,同意何春芳和他在一起。

    夏陶朱像入赘。他头脑精明,帮何家增加了不少收入。

    不久,何春芳父亲划出一块地,给小夫妻俩经营。

    夏陶朱做得风生水起,没几年盖了大屋,生了儿子。但他没忘记乡下的妻儿,不时地汇钱回去,买田买屋。他还捐钱给村里的新学堂。

    海外游子出外搏杀,成功了返乡买房置地,或在外生根开花结果,光宗耀祖,衣锦还乡,扶小济弱;失败了或滞留他乡,齑盐布帛、萧萧终老。或徒劳无功,两手空空“转屋卡”仰偃啸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