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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世界

    “我承认我有些低估你了,可惜了。”

    杜克仍然没有显露身影,只有略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下,我其实.....”话音未完,恭阳转身就跑,思维迅捷如他此时也完全想不到任何生还的办法,但束手就擒不是他的性格,能多拖一会就多拖一会。

    “你觉得你跑得掉吗?”身后是杜克阴恻恻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恭阳很清楚,这个人不可能是学者系超凡者,也不像施法系,最大可能就是战士系,其身体素质远胜于恭阳,跑不过是意料中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追逐中杜克越发对恭阳有了兴趣,刚开始那一次反戈一击还可以用运气或者经验来解释,而后的追逐中每当他逼近这个年轻人总能在关键的瞬间回头一击将他逼开,有几次甚至险些切下他的手指,这就有些反常了。而且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是真正的超凡者,超凡者使用能力时额头会产生符印的印记,这是需要经年累月彻底吸收符印之后才能使之淡化甚至消失的特征,很显然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是这个原因。强行容纳符文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在他的教众之中就有很多,但从没有哪个会这么难缠。

    “你是怎么做到的?”

    恭阳无心回答,光是拼尽全力逃跑就已经费劲全力,何况还要时刻准备反击。他能掌握杜克动作的原因是脚步声,以及曾经帮助他躲开火鸟手炮偷袭的灵光一动,以前并未多想,现在想来那应该也是种能力吧。更重要的是脚步声,它能让恭阳判断对手的位置,而人的手脚在奔跑途中大多是有着相互协调的,因此脚步与脚步的间隔又可以计算出对方的手现在晃到了什么位置,是否到了可以攻击的距离,适合哪种攻击的姿势。这些以人脑基本是无法完成的计算,即便是恭阳要做到也极为吃力,而且一旦对方发现这个问题稍微变换节奏就能使恭阳彻底失去反抗手段。

    幸运的是杜克不会预料到这种原因,几次惊险之下他索性放弃了立刻抓住恭阳的念头,只保持很近的距离逼着恭阳狂奔,打定主意就这样耗尽恭阳的体力,就像草原的狮子捕食那些大型食草动物。

    “我改主意了,你现在停下仍可以活下去,只要你将鲜血献于神子。”

    相比恭阳的筋疲力竭,杜克的追击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空时不时说些试图动摇恭阳逃跑念头的话。

    恭阳没有选择逃跑方向的权力,只是被动的逃窜,他的体力也只是稍强于普通人,而在体力耗尽之前他遇到了更麻烦的问题。

    脑中突然爆发巨大的嗡鸣声,剧烈的刺痛感也随其而至。

    “时候到了么......”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很快开始散乱,脑袋越来越沉重,身体只剩下本能的奔跑动作,如果这时候杜克尝试攻击就会发现他已经毫无反击之力。

    恭阳感觉自己眼中似乎有些鲜红的东西流出来了,落在一片冰雪上绽放如玫瑰。

    “地上有雪......怎么......跑到山北冰原了么......”

    脑中只来得及断断续续升起这么一句话,恭阳眼前一黑,歪歪扭扭栽倒在冰雪中生死不知。没有人注意到,那滴落在冰雪之上的血液稍稍扩散后,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向下渗透着。

    “我说过,你跑不了的。”几米外的杜克缓缓靠近,嘴上轻松身体却保持着谨慎,追击路上几次不可思议的反击让他不敢再小看地上的这个年轻人,虽然从未有过真正威胁生命的时候,但因为一个凡人受伤也实在是难看的事。

    “危险!”杜克正迈出腿的身体突然僵直,动作定格。一股强烈的威胁感夹着冰雪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某个庞然大物眼前,那种生物本能的恐惧无由升上心头。这股恐惧显然并不来自于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恭阳,扫视周围,现场也没有出现第三个生物的踪迹。可杜克分明感觉到那股直击心灵的颤栗,这强烈感觉让他想起第一次带上面具直面命运的压迫感。

    “杀了他,然后离开。”

    杜克下了决定就要再靠近恭阳,还未迈起脚步却又生生停下,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感觉——再往前,就会死。

    “是谁?”举目四望,除了冰雪外一株花草都见不到,更遑论其他生物。

    “不是谁,是冰原,是冰原在排斥我,或是在保护这个人?”杜克有了明悟,有些不甘得又瞥了眼恭阳,终究还是选择了后退。

    “冰原是活得?或是冰原之下有着什么?那些传说是否真的只是空穴来风?”

    他并未进入冰原太深,思索间很快就离开了冰原,几乎是踏上山南土地得一瞬间,那股强烈的威胁感就消失一空,仿佛刚才都只是错觉。

    “罢了,我有自己的命运,那些事与我无关。”

    最后看了眼山北的冰原,杜克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显现,朝着旧城的方向离去。

    另一边的千年冰原上,恭阳仍昏迷不醒,他贴身藏着的那枚学者符印却悄然有了动静,水晶状的符印慢慢化作一滴滴形如实质液体的光芒,沿着他的皮肤向着头部流动。这个过程很慢,随着时间流转冰雪渐渐将恭阳一动不动的身体淹没,仿佛他本就是这冰原的一部分。

    “喂,醒醒。”

    谁在叫我?朦胧之中恭阳似乎听见了悦耳的女人声音。

    “别睡了,再睡真醒不来了。”

    恭阳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纯白的世界,没有天空,没有乌山,只有不见尽头的冰雪,冰雪中一个衣着款式有些复古的漂亮女人跪坐在他身旁摇着他的肩膀。

    “这是哪?你......是谁?”

    “恭阳,我是翠花啊,你不记得我了?”女人有些意外,大概是想提醒他,又接了一句。:“张翠花,你妹!”

    “你咋骂人?”

    “我没有啊?我是说我是你妹啊。你这脑子时不时停机太久损伤啥重要零件了?”

    “我姓恭,你姓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啊,你七岁还尿床,初恋叫方玲,小时候还吃过屎......”女人挠了挠头,旋即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没事,是我认错了。”

    恭阳愣住了,这大概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愣住,那些都是他穿越前的事,尤其是最后一件,那是他人生种最大的秘密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是,你说清楚,你怎么知道的?你会读心术?还有,我没吃过,就舔了一口!”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问题。”翠花一摆手打起哈哈。

    “你不是想知道在哪么?这里是真正的冰原世界,你快玩完了,我就把你接进来享受享受生活。”

    “你真是我妹?”恭阳却更在意之前的话题,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格斗技巧,一些不明来由却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知识。

    翠花的表情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一把握紧恭阳的手认真道:“相信我,不要问,不要想,你记得什么就是什么,千万,不要去怀疑。”

    恭阳看着那张凑近的脸,心中莫名有种安心,信任的感觉。

    “额......行......”他点了点头。

    “现在说说别的,我还有的救吗?”

    “没事没事,刚才吓你的,再过两分钟你就该醒了。”

    “我不是已经......”话说到一半恭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回到冰原之上的世界。

    “你救了我?”

    “那可不咋地,以后有人找你麻烦就引他来冰原,我罩你!”说着翠花一副很可靠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出不去吗?”

    “嗯......对了,你要是能找人把那把剑给拔出来我就能出去了,出去我罩你!”翠花一指身后,那里不知何时插着把冰封的古朴长剑,明明方才恭阳看的时候那个位置还空空荡荡。

    恭阳看着那把剑,心中不由联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魔幻电影。

    “我说,你该不会是什么蛊惑人心的恶魔,引诱我把封印你的神器之类的东西破坏掉吧?”

    “哎呀,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我藏得很深呢。”翠花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连解释的意图都没有。

    “你要醒了。”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翠花收起笑容抬头看天,语气也随之变得有些淡然,话语中隐隐又似乎藏着些落寞,恭阳顺着她的目光网上看,却只有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但很快他就感觉到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自己的意识拉出这片空间。

    “我说,你在这个时代做什么的......”

    快要醒了,恭阳突然想起还有没问的话。翠花没有回答,只微笑着摆摆手告别,随着一阵意识模糊,恭阳最后的意识也被拉出这出纯白天地,原地只剩下还维持着挥手靠别姿势的翠花。

    “没意思啊没意思,一千多年没人说话了,好空虚,好寂寞,好冷......”

    “算了,继续睡觉了。”

    翠花自言自语几句后,闭上眼身体呈大字型用力躺倒在雪地,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冰原之上,一座小雪堆轰然破碎,恭阳从雪堆中坐起举目四望。

    “回来了......”

    “这是......顺便睡成学者了?”很快恭阳就感觉到身体的不同,那种终日不散的疲倦感已经消失无踪,虽然大脑仍然是处于超高速计算运转的状态,却并没有什么不适。摸摸胸口,那里原本应该存放着取自大头鬼的学者符印,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所以这就是超凡者的感觉?”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虽然文校长介绍过,学者系超凡者第一阶没什么特殊的能力加成,只是脑子更灵活了,但还是免不了抱有一丝莫名期待的,现在这丝期待落空了。

    “不对,好像还是有不同。”

    恭阳皱起眉,凝神观察一片远处吹来的枯叶,枯叶在空中的轨迹在他眼中迅速成型。

    “左,右,左,上,上......”

    恭阳低声自语,话音刚落,枯叶果然按照他的预判方向左右上下翻动着。一股淡淡的恶心与负面情绪又涌上心头。

    “果然,还是可以超负荷运行,计算力更强的超负荷状态,只要收集的信息足够,甚至可以进行一定意义上的预知,而以前的超负荷状态成了常规状态。”

    闭上眼收回心神,那股恶心感很快退去,很幸运,现在这种超负荷是可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