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背影
白金皇宫，曾经史密斯的专属包房里。
张晓坐在沙发上，他刚刚挂掉电话，正在出神。
忽然，他把目光一沉，学着秦随刚刚的语气说道：
“杀人不隔夜。”
说罢，他抿着嘴品了品，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于是又把身子坐直，重新沉声开口：“杀人不隔夜！”
“啧……”张晓还是感觉不到位，他舔了舔嘴唇，又换了个姿势，“杀人……”
“晓哥？”旁边，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手下正一脸懵地看着张晓，“……你没事吧？”
“咳！”张晓尴尬地咳嗽一声，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然后挥手道，“没事。哦对了，叫上人，跟我去个地方。”
世贸大厦。
30层总裁办公室里，麦克正在和洛克菲勒通话。
“父亲……”麦克抬眼看了看墙边站成一排的保镖们，“您说的那个人……您确定他一直在我身边吗？”
洛克菲勒安抚道：“放心吧，麦克，他是从暗河来的，财团对暗河有多重要你心里清楚，所以你可以完全信任那个人。”
“而且……”
洛克菲勒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暗河居然会派这位过来解决这件事，关于这位你并不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两年前罗刹国的内阁部长遇刺被害那件事，就是这位做的。”
麦克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捂住话筒，同时抬起头警惕地望了望站在远处的保镖们。
电话里洛克菲勒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现在你还担心那位保护不好你吗？”
“我明白了，父亲。”麦克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只是心里有些没底，因为我从始至终就没见到过他。”
“我也没见到。”洛克菲勒叹了口气，“不过我确信他已经来了，因为我才下飞机不久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让我安排人把武器送到指定的地方。”
“这说明他一直在盯着我们。”
“好了，不多说了，你继续忙你的吧。等这次的事过去，我打算正式卸任，家族就完全交到你手上了，加油吧，麦克。”
说完最后一句勉励的话，洛克菲勒挂断了电话。
戒备森严的庄园里，洛克菲勒盯着手里的电话发了会儿神，犹豫了很久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莫西莫西？”
“啊，是洛克菲勒先生吗？”
洛克菲勒坐直身体，恭敬地用东瀛语回道：“嗨，费泽嘛思哒，是我，洛克菲勒。请问您对我送过去的东西还满意吗？”
电话另一头。
一栋大厦高层的房间内，费泽坐在旋转椅上，他的脚搭着办公桌，正对着前面的落地窗。
办公桌上，一把BlaserR93狙击枪正架在那里——枪口对着窗外，指着马路对面的世贸大厦。
费泽嚼着口香糖，语气慵懒地回道：“嗨，嗨，嗨，正常来说应该是够用了，但毕竟对面是那个人呢——怎么说呢，洛克菲勒先生能帮我搞一辆装甲车或者武装直升机么？”
洛克菲勒：“……”
“好吧，我开玩笑的。”费泽咧嘴一笑，笑得有些瘆人。
“那单兵火箭筒和重型机枪有条件吗？”
洛克菲勒：“……”
沉默片刻，洛克菲勒努力挤出笑容：“费泽嘛思哒，你知道的，这里毕竟是自由联邦，不是中东那种雇佣军遍地走的地方。不过请您相信，不管对面的是谁，他的装备一定不会比您更好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没底啊……”费泽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起伏。
“拜托，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接下这一单的，要是不能玩尽兴，我可是会生气的。”
洛克菲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去找渠道弄武器的。”
“就是嘛，自由联邦每年生产那么多武器，反正也用不完，我可以帮忙消耗一些哦。”
洛克菲勒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多聊下去，他生怕再聊下去费泽就会逼着他去找自由联邦军方伸手了，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费泽嘛思哒，请问您现在在我儿子麦克附近吗？啊，我并没有对您指手画脚的意思，我只是担心那个人万一突然出现，要是因为错过时机再被他逃走了就不好了。”
“唔……我看看，”费泽歪着头，眯起一只眼睛看向瞄准镜。
镜框里麦克正背对着窗户，坐在办公桌前。
“阿勒阿勒……放心吧洛克菲勒先生，我的准心现在就对着你儿子的脑袋呢，看得一清二楚。”
“嗯哼，要是我不小心打爆了他的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洛克菲勒干笑了两声：“费泽嘛思哒太客气了，我当然不会介意，那一定是他运气不好。”
“哦？”费泽挑起眉毛，“他可是你亲爱的儿子诶，好像还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吧。”
“没关系。”洛克菲勒立刻回道，“我在外面还有几个私生子，至于继承人，无非是再花一些时间去培养就好了，我还不急着退休。”
“啊哈！”费泽笑出了声来，“真不愧是你呢洛克菲勒先生。”
“谬赞了，费泽嘛思哒。”
周雪把地图摊在茶几上，指着几个地方说道：“今天的行程是这样，一会儿我们直接向东北面出发去西雅图，然后再从西雅图往西北面走到派克市场，在派克市场吃完晚饭后再原路返回西雅图——你们看，太空针塔也在西雅图，所以等我们从太空针塔下来时就正好可以原路返回酒店。”
“有问题吗？”周雪左右看了看两人，语气仿佛是在部署战略任务。
俞振飞坐在旁边听着三人的游览计划，无奈说道：“让你们休息一下，你们还真当旅游啊。”
曹先平兴奋劲正浓，完全没听进去：“出发出发！现在就出发！”
派克市场既不奢华，也不高档。
但这里却几乎是西雅图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虽然它没有高楼大厦那般华丽，但里面的商店鳞次栉比，无不昭示着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热闹。
派克市场不是那种旅游区常见的专用来宰游客的小吃街，它的人流量多到爆棚，除了游客以外，也是自由联邦本地人常常光顾的地方。
派克市场也并不是只有小吃，小吃区只是它内部的其中一个区域罢了，除了小吃以外，广藏市场的经营范围还包括了服饰、金店、杂货等，这里同样是本地人在购买类似物品时的首选目标。
曹先平拿起鸭腿啃着，“这个劳什子派克市场，比起我们云省的恒隆广场差远了。”
周雪瞪了他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赵雪莉揽住周雪的肩膀：“别理他，赶紧吃，吃完了咱们还得往太空针塔赶，再晚就看不到最漂亮的黄昏景色了。”
就在这时，挂在半空的电视播放起了新闻。
“日前，一连环杀人犯在华府连作两起故意杀人案。望广大市民提高警惕，若发现可疑人员须尽快向警局报案。”
面容姣好的新闻主持人念着口播，同时屏幕画面上呈现出了一幅素描画像。
赵雪莉无意间抬头一瞥，眼角余光扫过，她顿时愣了一下，随后猛地转头看向电视。
随后便挪不开目光了。
曹先平和周雪还在低头干饭，一时没注意到赵雪莉的异样。
赵雪莉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眉头紧皱，因为对于英语并不熟悉，她匆忙拍了拍身边的曹先平：“快！快翻译一下！新闻里说的什么？”
曹先平嘴里包得满满当当，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顺着赵雪莉的目光看去——
“噗！”
这不看还好，曹先平差点直接喷出来了。
这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吓脱了。
有点眼熟，怎么有点像他曾经接待过的秦头目？
像？
周雪有些惊讶道：“雪莉，这怎么有点像你手机屏保那个人？”
眼看新闻就要进入下一段了，赵雪莉焦急地瞪着曹先平：“快说呀！”
“逃犯！这人是正在抓捕的逃犯，”曹先平把嘴里残留的食物强行咽了下去，他偷偷打量了一眼赵雪莉，“新闻上说是几天前的事……你肯定认错了。”
赵雪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画像，仿佛要把每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
曹先平小声说道：“小赵姐，你仔细看，不是同一个人。”
赵雪莉轻咬嘴唇：“画像和本人存在一定差别是正常现象。”
“巧合而已，别说你男朋友不可能在自由联邦，而且就算他在，也不可能是电视上这个逃犯。”曹先平继续劝着，他一边在心里把秦随骂了个遍，却还要一边努力搜肠刮肚找着理由，“他有这时间去犯事，还不如跟你打个电话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雪也拉住赵雪莉的手：“曹队说得有道理……画像上那人画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你男朋友的气质。”
屏幕上画面跳转，开始播放科技新闻。
赵雪莉默默收回目光，她盯着桌面发了会儿神后，低声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开心点嘛雪莉。”周雪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明明是出来玩的，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影响了心情喔。”
赵雪莉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腰，“你就知道玩！”
周雪连连躲闪告饶，气氛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愉悦。
曹先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觉地收回目光。他趁着这会儿起身招呼服务员结账，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是立起的。
二女正嬉笑打闹，赵雪莉的视野余光却突然瞥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然后在小吃街另一头的某个摊位上坐了下来。
周雪忽然感觉赵雪莉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
她睁开眼，却看见赵雪莉怔怔地望着远处。“雪莉？”
赵雪莉仿佛没听见，她自顾自地站起身，朝着目光望向的地方走去。
人来人往的小吃街上，秦随低着头跟无数人擦肩而过。
他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宽大的风衣——这是他曾经执行任务时最喜欢的装束，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的风衣下面究竟藏了多少火力。
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后，秦随终于找到了张晓告诉他的交接地点。
那是位于角落里的一个卖炸鸡腿的小吃摊。
摊位前只坐了张晓一个人。
但周围的小吃摊却坐满了人——秦随只扫一眼就看出来了，全是张晓的人。
秦随撇了撇嘴，径直走过去在张晓身边的空位坐下。
张晓转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随后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道；“这里有人了。”
秦随瞥了他一眼：“东西买到没。”
张晓双眼猛地睁大：“是您——您，您的脸……”
秦随眉梢微微一皱，张晓迅速反应了过来，他认真点头：“拿到了。”
说罢，他从脚下拿出一个手提箱放在腿上，轻轻拍了拍：“两把格洛克，配四个弹匣，还有您要的手雷和震撼弹，除此之外，还有一把MP7，德意志产的货，我也给您搞来了，不过只有两个弹匣。”
“冷兵器呢？”秦随淡淡问道。
张晓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咽了口唾沫：“弄到个好货……大夏产的三棱军刺，质量够硬，还便于携带，而且它的杀伤力很大，谁要是被这玩意捅一下基本就救不回来了。”
张晓打量着秦随的脸色：“您……还满意么？”
“够用了。”秦随点头，将手提箱接了过来。
随后，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今晚办事你带这么多人去？”
张晓赶紧摇头：“不会，就带几个信得过的。”
“知道该做什么吗？”
“知道。”张晓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带人在世贸大厦下面守着，就看麦克今晚敢不敢出来。要是出来了我就直接动手，要是不出来，那自然由您来亲自解决。”
秦随思忖片刻，点头道：“可以，那就这样，会有人跟你一起。”
说罢，他就打算起身。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秦随的肩膀：“你好……”
秦随瞳孔骤然缩紧，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旁边一直注视着秦随的张晓立刻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只见他噌的一下起身，如临大敌般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而随着张晓起身，周围唰唰唰紧跟着站起了一大堆人——全是张晓的手下。
这些人全部目光不善地看向处于旋涡中心的女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就让老大这么紧张，但配合老大的动作是小弟们的义务。
赵雪莉也懵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打了个招呼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而且全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她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被包围了。
全场唯一还坐着的人只有秦随。
他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不过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赵雪莉也很紧张，她微微张嘴，将目光重新落到这个依然背对着自己的人身上，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一边开口道：“那个，你……能转过来让我看看吗？”
张晓看了眼秦随的神色，见秦随没有反应，他也不敢随意跟那女人搭话。
他在脑海里快速思索了片刻，然后用眼神对一众小弟示意。
收到眼神，一众小弟不约而同地将手缓缓伸向后腰或衣服内——这是打算掏家伙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借过，借过一下，谢谢，不好意思……”
曹先平抬着双手从人群中插了进来，他一边赔着笑一边快步走向赵雪莉，同时朝张晓点头：“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哈，哈哈……这误会闹的……”
听到这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后，秦随的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身看向赵雪莉。
赵雪莉愣了一下，随后失望地挪开了目光。
秦随只瞥了一眼赵雪莉，然后就看向了曹先平，他把眉头微微皱起，用英语问道：“游客？”
曹先平赶紧点头：“没错，我们是大夏人。”
秦随轻轻颔首，然后不耐烦地摆手道：“Fuck……你们这些游客真是……也太肆无忌惮了，真以为自由联邦很安全么？算了……放他们走吧。”
一众小弟纷纷看向张晓，张晓微微点头，小弟们赶紧让开了一条通道。
“不好意思，谢谢。”曹先平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推着赵雪莉往外走。
而赵雪莉自从刚才看清秦随的脸后就变得很低落，也没有说话，曹先平推她也没有反应，就那样默不作声地往外走去。
秦随目送着他们离开，他看见在人群外面，周雪正踮着脚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等到两人过去之后，急忙牵住赵雪莉的手。
张晓压了压手，所有人重新坐下。
张晓也跟着坐下来，他看着秦随：“刚刚那几个人……要我派人盯着么？”
秦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要做多余的事。”
张晓缩回脖子：“我明白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
丢下这句话，秦随提起箱子起身，朝另一个方向的出口走去。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秦随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赵雪莉她们离开的方向。
隔着无数的小吃摊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透过弥散在空气中的烟雾，秦随找到了那三个正准备离开的背影。
赵雪莉和周雪走在前面，周雪揽着她，贴着她的耳朵不知在说着什么，曹先平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仿佛是心有所感。
曹先平忽然驻足，回头看了过来，视线和秦随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曹先平先是一怔，片刻后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向秦随微微颔首。
秦随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作出回应，他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赵雪莉的背影。
然后转身离去。
张晓坐在沙发上，他刚刚挂掉电话，正在出神。
忽然，他把目光一沉，学着秦随刚刚的语气说道：
“杀人不隔夜。”
说罢，他抿着嘴品了品，总觉得差了点意思，于是又把身子坐直，重新沉声开口：“杀人不隔夜！”
“啧……”张晓还是感觉不到位，他舔了舔嘴唇，又换了个姿势，“杀人……”
“晓哥？”旁边，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手下正一脸懵地看着张晓，“……你没事吧？”
“咳！”张晓尴尬地咳嗽一声，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然后挥手道，“没事。哦对了，叫上人，跟我去个地方。”
世贸大厦。
30层总裁办公室里，麦克正在和洛克菲勒通话。
“父亲……”麦克抬眼看了看墙边站成一排的保镖们，“您说的那个人……您确定他一直在我身边吗？”
洛克菲勒安抚道：“放心吧，麦克，他是从暗河来的，财团对暗河有多重要你心里清楚，所以你可以完全信任那个人。”
“而且……”
洛克菲勒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暗河居然会派这位过来解决这件事，关于这位你并不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两年前罗刹国的内阁部长遇刺被害那件事，就是这位做的。”
麦克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捂住话筒，同时抬起头警惕地望了望站在远处的保镖们。
电话里洛克菲勒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现在你还担心那位保护不好你吗？”
“我明白了，父亲。”麦克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只是心里有些没底，因为我从始至终就没见到过他。”
“我也没见到。”洛克菲勒叹了口气，“不过我确信他已经来了，因为我才下飞机不久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让我安排人把武器送到指定的地方。”
“这说明他一直在盯着我们。”
“好了，不多说了，你继续忙你的吧。等这次的事过去，我打算正式卸任，家族就完全交到你手上了，加油吧，麦克。”
说完最后一句勉励的话，洛克菲勒挂断了电话。
戒备森严的庄园里，洛克菲勒盯着手里的电话发了会儿神，犹豫了很久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莫西莫西？”
“啊，是洛克菲勒先生吗？”
洛克菲勒坐直身体，恭敬地用东瀛语回道：“嗨，费泽嘛思哒，是我，洛克菲勒。请问您对我送过去的东西还满意吗？”
电话另一头。
一栋大厦高层的房间内，费泽坐在旋转椅上，他的脚搭着办公桌，正对着前面的落地窗。
办公桌上，一把BlaserR93狙击枪正架在那里——枪口对着窗外，指着马路对面的世贸大厦。
费泽嚼着口香糖，语气慵懒地回道：“嗨，嗨，嗨，正常来说应该是够用了，但毕竟对面是那个人呢——怎么说呢，洛克菲勒先生能帮我搞一辆装甲车或者武装直升机么？”
洛克菲勒：“……”
“好吧，我开玩笑的。”费泽咧嘴一笑，笑得有些瘆人。
“那单兵火箭筒和重型机枪有条件吗？”
洛克菲勒：“……”
沉默片刻，洛克菲勒努力挤出笑容：“费泽嘛思哒，你知道的，这里毕竟是自由联邦，不是中东那种雇佣军遍地走的地方。不过请您相信，不管对面的是谁，他的装备一定不会比您更好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没底啊……”费泽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起伏。
“拜托，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接下这一单的，要是不能玩尽兴，我可是会生气的。”
洛克菲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去找渠道弄武器的。”
“就是嘛，自由联邦每年生产那么多武器，反正也用不完，我可以帮忙消耗一些哦。”
洛克菲勒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多聊下去，他生怕再聊下去费泽就会逼着他去找自由联邦军方伸手了，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费泽嘛思哒，请问您现在在我儿子麦克附近吗？啊，我并没有对您指手画脚的意思，我只是担心那个人万一突然出现，要是因为错过时机再被他逃走了就不好了。”
“唔……我看看，”费泽歪着头，眯起一只眼睛看向瞄准镜。
镜框里麦克正背对着窗户，坐在办公桌前。
“阿勒阿勒……放心吧洛克菲勒先生，我的准心现在就对着你儿子的脑袋呢，看得一清二楚。”
“嗯哼，要是我不小心打爆了他的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洛克菲勒干笑了两声：“费泽嘛思哒太客气了，我当然不会介意，那一定是他运气不好。”
“哦？”费泽挑起眉毛，“他可是你亲爱的儿子诶，好像还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吧。”
“没关系。”洛克菲勒立刻回道，“我在外面还有几个私生子，至于继承人，无非是再花一些时间去培养就好了，我还不急着退休。”
“啊哈！”费泽笑出了声来，“真不愧是你呢洛克菲勒先生。”
“谬赞了，费泽嘛思哒。”
周雪把地图摊在茶几上，指着几个地方说道：“今天的行程是这样，一会儿我们直接向东北面出发去西雅图，然后再从西雅图往西北面走到派克市场，在派克市场吃完晚饭后再原路返回西雅图——你们看，太空针塔也在西雅图，所以等我们从太空针塔下来时就正好可以原路返回酒店。”
“有问题吗？”周雪左右看了看两人，语气仿佛是在部署战略任务。
俞振飞坐在旁边听着三人的游览计划，无奈说道：“让你们休息一下，你们还真当旅游啊。”
曹先平兴奋劲正浓，完全没听进去：“出发出发！现在就出发！”
派克市场既不奢华，也不高档。
但这里却几乎是西雅图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虽然它没有高楼大厦那般华丽，但里面的商店鳞次栉比，无不昭示着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热闹。
派克市场不是那种旅游区常见的专用来宰游客的小吃街，它的人流量多到爆棚，除了游客以外，也是自由联邦本地人常常光顾的地方。
派克市场也并不是只有小吃，小吃区只是它内部的其中一个区域罢了，除了小吃以外，广藏市场的经营范围还包括了服饰、金店、杂货等，这里同样是本地人在购买类似物品时的首选目标。
曹先平拿起鸭腿啃着，“这个劳什子派克市场，比起我们云省的恒隆广场差远了。”
周雪瞪了他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赵雪莉揽住周雪的肩膀：“别理他，赶紧吃，吃完了咱们还得往太空针塔赶，再晚就看不到最漂亮的黄昏景色了。”
就在这时，挂在半空的电视播放起了新闻。
“日前，一连环杀人犯在华府连作两起故意杀人案。望广大市民提高警惕，若发现可疑人员须尽快向警局报案。”
面容姣好的新闻主持人念着口播，同时屏幕画面上呈现出了一幅素描画像。
赵雪莉无意间抬头一瞥，眼角余光扫过，她顿时愣了一下，随后猛地转头看向电视。
随后便挪不开目光了。
曹先平和周雪还在低头干饭，一时没注意到赵雪莉的异样。
赵雪莉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眉头紧皱，因为对于英语并不熟悉，她匆忙拍了拍身边的曹先平：“快！快翻译一下！新闻里说的什么？”
曹先平嘴里包得满满当当，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顺着赵雪莉的目光看去——
“噗！”
这不看还好，曹先平差点直接喷出来了。
这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吓脱了。
有点眼熟，怎么有点像他曾经接待过的秦头目？
像？
周雪有些惊讶道：“雪莉，这怎么有点像你手机屏保那个人？”
眼看新闻就要进入下一段了，赵雪莉焦急地瞪着曹先平：“快说呀！”
“逃犯！这人是正在抓捕的逃犯，”曹先平把嘴里残留的食物强行咽了下去，他偷偷打量了一眼赵雪莉，“新闻上说是几天前的事……你肯定认错了。”
赵雪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画像，仿佛要把每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
曹先平小声说道：“小赵姐，你仔细看，不是同一个人。”
赵雪莉轻咬嘴唇：“画像和本人存在一定差别是正常现象。”
“巧合而已，别说你男朋友不可能在自由联邦，而且就算他在，也不可能是电视上这个逃犯。”曹先平继续劝着，他一边在心里把秦随骂了个遍，却还要一边努力搜肠刮肚找着理由，“他有这时间去犯事，还不如跟你打个电话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雪也拉住赵雪莉的手：“曹队说得有道理……画像上那人画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你男朋友的气质。”
屏幕上画面跳转，开始播放科技新闻。
赵雪莉默默收回目光，她盯着桌面发了会儿神后，低声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开心点嘛雪莉。”周雪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明明是出来玩的，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影响了心情喔。”
赵雪莉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腰，“你就知道玩！”
周雪连连躲闪告饶，气氛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愉悦。
曹先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觉地收回目光。他趁着这会儿起身招呼服务员结账，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是立起的。
二女正嬉笑打闹，赵雪莉的视野余光却突然瞥见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然后在小吃街另一头的某个摊位上坐了下来。
周雪忽然感觉赵雪莉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
她睁开眼，却看见赵雪莉怔怔地望着远处。“雪莉？”
赵雪莉仿佛没听见，她自顾自地站起身，朝着目光望向的地方走去。
人来人往的小吃街上，秦随低着头跟无数人擦肩而过。
他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宽大的风衣——这是他曾经执行任务时最喜欢的装束，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的风衣下面究竟藏了多少火力。
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后，秦随终于找到了张晓告诉他的交接地点。
那是位于角落里的一个卖炸鸡腿的小吃摊。
摊位前只坐了张晓一个人。
但周围的小吃摊却坐满了人——秦随只扫一眼就看出来了，全是张晓的人。
秦随撇了撇嘴，径直走过去在张晓身边的空位坐下。
张晓转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随后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道；“这里有人了。”
秦随瞥了他一眼：“东西买到没。”
张晓双眼猛地睁大：“是您——您，您的脸……”
秦随眉梢微微一皱，张晓迅速反应了过来，他认真点头：“拿到了。”
说罢，他从脚下拿出一个手提箱放在腿上，轻轻拍了拍：“两把格洛克，配四个弹匣，还有您要的手雷和震撼弹，除此之外，还有一把MP7，德意志产的货，我也给您搞来了，不过只有两个弹匣。”
“冷兵器呢？”秦随淡淡问道。
张晓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咽了口唾沫：“弄到个好货……大夏产的三棱军刺，质量够硬，还便于携带，而且它的杀伤力很大，谁要是被这玩意捅一下基本就救不回来了。”
张晓打量着秦随的脸色：“您……还满意么？”
“够用了。”秦随点头，将手提箱接了过来。
随后，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今晚办事你带这么多人去？”
张晓赶紧摇头：“不会，就带几个信得过的。”
“知道该做什么吗？”
“知道。”张晓点了点头，“我会亲自带人在世贸大厦下面守着，就看麦克今晚敢不敢出来。要是出来了我就直接动手，要是不出来，那自然由您来亲自解决。”
秦随思忖片刻，点头道：“可以，那就这样，会有人跟你一起。”
说罢，他就打算起身。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秦随的肩膀：“你好……”
秦随瞳孔骤然缩紧，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旁边一直注视着秦随的张晓立刻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只见他噌的一下起身，如临大敌般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而随着张晓起身，周围唰唰唰紧跟着站起了一大堆人——全是张晓的手下。
这些人全部目光不善地看向处于旋涡中心的女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就让老大这么紧张，但配合老大的动作是小弟们的义务。
赵雪莉也懵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打了个招呼就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而且全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她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被包围了。
全场唯一还坐着的人只有秦随。
他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不过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赵雪莉也很紧张，她微微张嘴，将目光重新落到这个依然背对着自己的人身上，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人的神色，一边开口道：“那个，你……能转过来让我看看吗？”
张晓看了眼秦随的神色，见秦随没有反应，他也不敢随意跟那女人搭话。
他在脑海里快速思索了片刻，然后用眼神对一众小弟示意。
收到眼神，一众小弟不约而同地将手缓缓伸向后腰或衣服内——这是打算掏家伙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借过，借过一下，谢谢，不好意思……”
曹先平抬着双手从人群中插了进来，他一边赔着笑一边快步走向赵雪莉，同时朝张晓点头：“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哈，哈哈……这误会闹的……”
听到这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后，秦随的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只见他缓缓站起来，然后转身看向赵雪莉。
赵雪莉愣了一下，随后失望地挪开了目光。
秦随只瞥了一眼赵雪莉，然后就看向了曹先平，他把眉头微微皱起，用英语问道：“游客？”
曹先平赶紧点头：“没错，我们是大夏人。”
秦随轻轻颔首，然后不耐烦地摆手道：“Fuck……你们这些游客真是……也太肆无忌惮了，真以为自由联邦很安全么？算了……放他们走吧。”
一众小弟纷纷看向张晓，张晓微微点头，小弟们赶紧让开了一条通道。
“不好意思，谢谢。”曹先平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推着赵雪莉往外走。
而赵雪莉自从刚才看清秦随的脸后就变得很低落，也没有说话，曹先平推她也没有反应，就那样默不作声地往外走去。
秦随目送着他们离开，他看见在人群外面，周雪正踮着脚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等到两人过去之后，急忙牵住赵雪莉的手。
张晓压了压手，所有人重新坐下。
张晓也跟着坐下来，他看着秦随：“刚刚那几个人……要我派人盯着么？”
秦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要做多余的事。”
张晓缩回脖子：“我明白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
丢下这句话，秦随提起箱子起身，朝另一个方向的出口走去。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秦随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赵雪莉她们离开的方向。
隔着无数的小吃摊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透过弥散在空气中的烟雾，秦随找到了那三个正准备离开的背影。
赵雪莉和周雪走在前面，周雪揽着她，贴着她的耳朵不知在说着什么，曹先平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仿佛是心有所感。
曹先平忽然驻足，回头看了过来，视线和秦随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曹先平先是一怔，片刻后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向秦随微微颔首。
秦随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作出回应，他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赵雪莉的背影。
然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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