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和解
东山墅
赵宏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秦随的面前，“后天的会议上，有我和杨业，应该不至于弄得太难看。”
秦随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
“啪。”
火苗窜起，烟头发出“呲”的轻响。
“呼……”
长长吐气，烟雾在客厅的灯光下慢慢飘散消逝。
秦随轻声道：“或许连明天的会议都等不到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是大势所趋，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做。只要我还在，特行小组的处境都差不多。他们现在拿我没办法，不代表几年之后仍然束手无策。”
赵宏呵呵笑道：“算计得颇为长远。兔死狗烹是他们的道理，那么狗急跳墙，算不算也是你的道理？”
秦随两指夹着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答非所问道：“麻烦帮我捎句话给她，既然没有缘分，那我们就翻篇。”
赵宏的脸上破天荒有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怒意，“别忘了以前是你告诉我，事在人为，聚散离合都不必拿缘分二字当做托词。”
烟雾勾勒着年轻人侧脸的轮廓，他轻轻说道：“若真到了无路可走无法可解的时候，那也得说缘分尽了啊。”
“你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她能够置身事外？”
秦随端起面前的瓷杯，将茶水倒进茶洗，轻声道：“茶水太烫，倒了便是，何必像烫手山芋一般，一直拿在手中，大不了再倒一杯就是了。”
老人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是最后一杯呢？”
秦随好整以暇地望着老人说道：“如果事与愿违，那就断舍离，茶水倒了，可以换成橙汁，白水，牛奶，啤酒……茶又不是世界上唯一的选择，离开任何东西都可以往下走。”
赵宏愣了一下，然后收敛思绪，“果然，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满身破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啊，两样都占了，很难善终的。”
年轻人抽着烟，眼神深邃，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赵宏抽了抽嘴角，“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真的到了容不下你的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
“某些人啊，”赵宏喝了一口茶，苦笑道：“总是故作姿态的说着顺其自然，但心里却又在祈祷着有个好结局。”
秦随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和解。”
“和解？”赵宏不由冷笑，“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觉得他们会放下手里的枪，听你好好说？”
秦随眼睑微微低垂，“可我原本就打算武力和解。”
和赵宏见过一面之后，秦随就回了重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秦随从昨晚回来时，秦婉清就发现了，只不过秦随一副独自沉思的模样，她也没去多问什么。
在秦婉清的印象中，秦随仿佛从来都是一副情绪稳定的模样，但这次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秦随如此明显地把情绪放在脸上。
午饭时，秦婉清提出趁着这次秦随休假，两人一起出国游玩，但秦随只是随便敷衍一声。
“你怎么了？”秦婉清终于忍不住问道。
秦随一怔，抬起头看见秦婉清的脸颊，她蹙着眉，关切中透着一抹认真神色。
秦随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依旧阴翳，厚重的云层中仿佛积蓄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
秦随放下筷子，微微张嘴，“我怕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下雨。”
秦婉清追问道：“我是说，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随看着她，二人沉默对视，一人皱眉，一人平静。
半晌过后，秦随淡淡一笑，“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秦婉清深深看他一眼：“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你不准骗我。”
秦随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亦如窗外的天气。
直到秦婉清开口打破了僵局，“下午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秦随点头。
……
午饭过后，临出门时，秦婉清不忘提醒：“把伞带上。”
秦随反应过来，重新换上拖鞋去阳台柜子里拿出两把雨伞。
秦随问她：“想去哪儿？”
秦婉清想了想：“去商场吧，我想去看看秋装了。”
“你上周不就提前买过了吗？”
“款式不一样嘛。”
秦随只是随口问问，他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拗不过自己的姐姐。
迈巴赫驶出小区，开上马路。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路上的车流与工作日相比要显得拥挤许多。
“今天怎么这么多交警？”副驾驶的秦婉清望着窗外发出感叹。
秦随也注意到了，几乎每隔几个路口就能看见有交警在指挥交通。
“可能是哪里又在修路吧。”秦随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搭在窗沿上，“有交警指挥挺好的，路不会太堵。”
话刚说完，不远处一名穿着制服的交警朝这边小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示意秦随靠边停车。
秦随打起灯靠边，对秦婉清道：“把驾照和行驶本拿出来，手套箱里。”
秦婉清依言照做。
交警跑到车前，他先是偏头听了下耳边的对讲机，然后低头看了看车牌，随后才从一侧绕到秦随窗外。
交警朝秦随敬了一礼，然后拿出证件亮了一亮：“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话术寻常，但他眼底的打量神色却使秦随感到有些不对劲。
“喏。”秦婉清把两个小本递过来。
秦随的视线扫过交警胸前的警号，顺手接过来然后递上去。
交警翻看得仔细，秦随随口问道：“我刚刚违章了吗？”
交警抬眼瞥了他一下：“只是例行检查……你开车就好好开，手别搭在窗上。”
“下次不会了。”
秦随接过交警递回来的小本：“我可以走了？”
交警再次敬礼，把手一挥：“走吧。”
重新上路后，刚才的小插曲完全没影响到秦婉清的好心情，只是秦随的眼底多了一丝狐疑。
当有了警惕后，他终究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比如每当驶过有交警的路口时，这些交警的目光总会在自己的车牌上多停留两秒。
又比如路边的行人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陌生的面孔向这边注视，当秦随装作无意地看过去时，那些人又神态自若地看向另一边。
没有人跟踪，如果有尾巴，秦随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如果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呢？
秦随眼神平静，就像平静的海面下酝酿着汹涌。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如果位置互换，该怎么在不跟踪的前提下时刻掌握住一个人的动向？
答案呼之欲出。
撒网。
而对方恰好能够撒下这张网。
迈巴赫缓缓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
找到位置停好后，秦婉清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
下了车，二人走到电梯门前。
秦随按下按键，盯着液晶屏上的数字。
“我有点事要处理，可能没法陪你逛街了。”
听着身侧传来的声音，秦婉清愕然地看过来：“那，我要等你吗？”
“不用。”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秦随在秦婉清背上轻轻一推，秦婉清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走进电梯。
她回过身，茫然的眼神呆呆望着秦随。
明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仿佛将电梯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隔着电梯门，望着外面的秦随，秦婉清的思维有些迟滞。
秦随看着她，眼神很平静：“莫棣会告诉你怎么做。”
“叮——”
声音再次响起，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
这一声仿佛也将秦婉清从迟滞中唤醒，她瞳孔一颤，下意识往前一步，嘴唇微动，正要说话时，只听秦随轻轻开口。
“听话。”
秦婉清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最后一丝缝隙。
液晶屏上的数字往上跳动。
秦随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迈巴赫。
回到车里，他随手将电话关机，然后扔出窗外。
拉开手套箱，再推开箱子里的隔板，秦随从隔板下摸出一部全新的电话，掀开后盖换上电池后，摁下开机键。
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秦随按下数字，拨出第一通电话。
“是我。”电话接通，秦随直接开口。
“我姐在世贸广场，找到她，带她去华府找张晓。现在她的身份坐飞机可能会被注意到，不用我提醒你该怎么做。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趁现在马上走。”
挂断后，秦随紧接着拨出好几个电话，将每个人安排完毕后，他摇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仰头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缓缓吐出白雾。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指间烫手，他才重新睁开眼。
指尖轻弹，烟蒂打着旋飞出去，撞在石柱上溅起一簇火星，然后掉在地上。
秦随发动引擎，迈巴赫掉了个头，驶向停车场出口。
开上街道后，秦随原路返回。
他该回家了。
他开得不快，跟着车流照常行驶，等着红绿灯，也悠闲地望着外面这座繁华都市。
就像一个走在归家路上的普通人。
可车窗的轮廓就像一扇门，他明明看得真切，却触摸不到那个平凡又美丽的世界。
那些投来的诸多视线编织成无形的隔膜，排斥着他，迫使着他远离。
秦随平静地从周遭那些人的脸上扫过。
一滴雨水滴落，打在车窗上，溅起一团小小的水花。秦随注视着那滴雨水缓缓滑落，在车窗留下一道水路痕迹。
“下雨了。”他轻声低喃。
家里的衣服好像忘记收了。
至少，还能回家。
千山看尽我独行，无处可诉衷肠。
赵宏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秦随的面前，“后天的会议上，有我和杨业，应该不至于弄得太难看。”
秦随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
“啪。”
火苗窜起，烟头发出“呲”的轻响。
“呼……”
长长吐气，烟雾在客厅的灯光下慢慢飘散消逝。
秦随轻声道：“或许连明天的会议都等不到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是大势所趋，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会做。只要我还在，特行小组的处境都差不多。他们现在拿我没办法，不代表几年之后仍然束手无策。”
赵宏呵呵笑道：“算计得颇为长远。兔死狗烹是他们的道理，那么狗急跳墙，算不算也是你的道理？”
秦随两指夹着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答非所问道：“麻烦帮我捎句话给她，既然没有缘分，那我们就翻篇。”
赵宏的脸上破天荒有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怒意，“别忘了以前是你告诉我，事在人为，聚散离合都不必拿缘分二字当做托词。”
烟雾勾勒着年轻人侧脸的轮廓，他轻轻说道：“若真到了无路可走无法可解的时候，那也得说缘分尽了啊。”
“你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她能够置身事外？”
秦随端起面前的瓷杯，将茶水倒进茶洗，轻声道：“茶水太烫，倒了便是，何必像烫手山芋一般，一直拿在手中，大不了再倒一杯就是了。”
老人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是最后一杯呢？”
秦随好整以暇地望着老人说道：“如果事与愿违，那就断舍离，茶水倒了，可以换成橙汁，白水，牛奶，啤酒……茶又不是世界上唯一的选择，离开任何东西都可以往下走。”
赵宏愣了一下，然后收敛思绪，“果然，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满身破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啊，两样都占了，很难善终的。”
年轻人抽着烟，眼神深邃，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赵宏抽了抽嘴角，“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里真的到了容不下你的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
“某些人啊，”赵宏喝了一口茶，苦笑道：“总是故作姿态的说着顺其自然，但心里却又在祈祷着有个好结局。”
秦随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和解。”
“和解？”赵宏不由冷笑，“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觉得他们会放下手里的枪，听你好好说？”
秦随眼睑微微低垂，“可我原本就打算武力和解。”
和赵宏见过一面之后，秦随就回了重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秦随从昨晚回来时，秦婉清就发现了，只不过秦随一副独自沉思的模样，她也没去多问什么。
在秦婉清的印象中，秦随仿佛从来都是一副情绪稳定的模样，但这次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秦随如此明显地把情绪放在脸上。
午饭时，秦婉清提出趁着这次秦随休假，两人一起出国游玩，但秦随只是随便敷衍一声。
“你怎么了？”秦婉清终于忍不住问道。
秦随一怔，抬起头看见秦婉清的脸颊，她蹙着眉，关切中透着一抹认真神色。
秦随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依旧阴翳，厚重的云层中仿佛积蓄着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
秦随放下筷子，微微张嘴，“我怕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下雨。”
秦婉清追问道：“我是说，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随看着她，二人沉默对视，一人皱眉，一人平静。
半晌过后，秦随淡淡一笑，“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秦婉清深深看他一眼：“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你不准骗我。”
秦随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亦如窗外的天气。
直到秦婉清开口打破了僵局，“下午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秦随点头。
……
午饭过后，临出门时，秦婉清不忘提醒：“把伞带上。”
秦随反应过来，重新换上拖鞋去阳台柜子里拿出两把雨伞。
秦随问她：“想去哪儿？”
秦婉清想了想：“去商场吧，我想去看看秋装了。”
“你上周不就提前买过了吗？”
“款式不一样嘛。”
秦随只是随口问问，他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拗不过自己的姐姐。
迈巴赫驶出小区，开上马路。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路上的车流与工作日相比要显得拥挤许多。
“今天怎么这么多交警？”副驾驶的秦婉清望着窗外发出感叹。
秦随也注意到了，几乎每隔几个路口就能看见有交警在指挥交通。
“可能是哪里又在修路吧。”秦随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搭在窗沿上，“有交警指挥挺好的，路不会太堵。”
话刚说完，不远处一名穿着制服的交警朝这边小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示意秦随靠边停车。
秦随打起灯靠边，对秦婉清道：“把驾照和行驶本拿出来，手套箱里。”
秦婉清依言照做。
交警跑到车前，他先是偏头听了下耳边的对讲机，然后低头看了看车牌，随后才从一侧绕到秦随窗外。
交警朝秦随敬了一礼，然后拿出证件亮了一亮：“请出示驾驶证行驶证。”
话术寻常，但他眼底的打量神色却使秦随感到有些不对劲。
“喏。”秦婉清把两个小本递过来。
秦随的视线扫过交警胸前的警号，顺手接过来然后递上去。
交警翻看得仔细，秦随随口问道：“我刚刚违章了吗？”
交警抬眼瞥了他一下：“只是例行检查……你开车就好好开，手别搭在窗上。”
“下次不会了。”
秦随接过交警递回来的小本：“我可以走了？”
交警再次敬礼，把手一挥：“走吧。”
重新上路后，刚才的小插曲完全没影响到秦婉清的好心情，只是秦随的眼底多了一丝狐疑。
当有了警惕后，他终究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比如每当驶过有交警的路口时，这些交警的目光总会在自己的车牌上多停留两秒。
又比如路边的行人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陌生的面孔向这边注视，当秦随装作无意地看过去时，那些人又神态自若地看向另一边。
没有人跟踪，如果有尾巴，秦随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如果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呢？
秦随眼神平静，就像平静的海面下酝酿着汹涌。
他在心里默默想道：如果位置互换，该怎么在不跟踪的前提下时刻掌握住一个人的动向？
答案呼之欲出。
撒网。
而对方恰好能够撒下这张网。
迈巴赫缓缓驶入商场的地下车库。
找到位置停好后，秦婉清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
下了车，二人走到电梯门前。
秦随按下按键，盯着液晶屏上的数字。
“我有点事要处理，可能没法陪你逛街了。”
听着身侧传来的声音，秦婉清愕然地看过来：“那，我要等你吗？”
“不用。”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秦随在秦婉清背上轻轻一推，秦婉清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走进电梯。
她回过身，茫然的眼神呆呆望着秦随。
明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仿佛将电梯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隔着电梯门，望着外面的秦随，秦婉清的思维有些迟滞。
秦随看着她，眼神很平静：“莫棣会告诉你怎么做。”
“叮——”
声音再次响起，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
这一声仿佛也将秦婉清从迟滞中唤醒，她瞳孔一颤，下意识往前一步，嘴唇微动，正要说话时，只听秦随轻轻开口。
“听话。”
秦婉清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最后一丝缝隙。
液晶屏上的数字往上跳动。
秦随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迈巴赫。
回到车里，他随手将电话关机，然后扔出窗外。
拉开手套箱，再推开箱子里的隔板，秦随从隔板下摸出一部全新的电话，掀开后盖换上电池后，摁下开机键。
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秦随按下数字，拨出第一通电话。
“是我。”电话接通，秦随直接开口。
“我姐在世贸广场，找到她，带她去华府找张晓。现在她的身份坐飞机可能会被注意到，不用我提醒你该怎么做。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趁现在马上走。”
挂断后，秦随紧接着拨出好几个电话，将每个人安排完毕后，他摇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仰头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缓缓吐出白雾。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指间烫手，他才重新睁开眼。
指尖轻弹，烟蒂打着旋飞出去，撞在石柱上溅起一簇火星，然后掉在地上。
秦随发动引擎，迈巴赫掉了个头，驶向停车场出口。
开上街道后，秦随原路返回。
他该回家了。
他开得不快，跟着车流照常行驶，等着红绿灯，也悠闲地望着外面这座繁华都市。
就像一个走在归家路上的普通人。
可车窗的轮廓就像一扇门，他明明看得真切，却触摸不到那个平凡又美丽的世界。
那些投来的诸多视线编织成无形的隔膜，排斥着他，迫使着他远离。
秦随平静地从周遭那些人的脸上扫过。
一滴雨水滴落，打在车窗上，溅起一团小小的水花。秦随注视着那滴雨水缓缓滑落，在车窗留下一道水路痕迹。
“下雨了。”他轻声低喃。
家里的衣服好像忘记收了。
至少，还能回家。
千山看尽我独行，无处可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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