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一计 请君入瓮（上）
李淳风非得把这个礼行完了，才肯落座。他俩人这场“义气比天高，敬佩似海深”的商业互捧，着实演得不错。
可惜我实在是难以共情。纯属美女脱给瞎子看，脱也白脱，看也白看。
“李先生不愧是这天下最精于推演之人，于这人心算计，当真是天下无双啊！”我等老李头重新落座，抢先开口道。
“哦？天下第一？愧不敢当啊……”老头笑着，看看我，一脸亲切，演长辈呢这是？
“不过于数算推演一道，老夫还是有些心得，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小侯爷如对此有兴趣，倒是可以和老夫共同参详一番。”
我笑了笑，“你为了证明我是装傻，连着三条计策出手，环环相扣，当真是让小子我佩服之至！”
确实厉害，不服不行。
“小侯爷可否细细言明，你所说三条计策，究竟如何呢？”老头轻轻坐直身子，正色道。
我扭头看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二狗叔，你这窗户可该再糊层纸了啊，晚上下雨风凉，别吹着了。”
“多谢小侯爷挂心，我这皮糙肉厚的，倒是没那担心。”李二狗又站到了李淳风身后，恢复了一脸憨厚的表情。
“李将军原名李尔苟，‘尔’是‘尔雅’的尔，‘苟’是‘一丝不苟’的苟”。老头子见我不急着说，他倒也不急起来。
“尔苟……”我重复念了两遍，挺有味道的名字。
“原是这两个字啊。二狗叔，你本来的名字这么好，咋还让他们乱叫呢，怪可惜的啊。”我冲李二狗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个名字。反正是下定决心，捧着这个将军唠，起码先别得罪他。
李二狗摇摇头：“叫什么又能如何，在这村庄里，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二狗叔大度！”我翘了大拇指，一脸佩服。
李淳风见我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提他的计策，捋捋胡须，松了肩膀，又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摆明一副“你都不着急，我更不着急”的神情，笑眯眯地看着我。
“第一条，请君入瓮！”我坐直身子，直视李淳风——玩儿的便是单刀直入！打你个出其不意！让你得意！
“嗯？是如何一个‘请君入瓮’啊？”老头很懂捧哏的操守。
“我猜，直到今日我来这里之前，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装傻，对吧？”我直盯着老头道。
老头看着我，嘴角微翘，点了点头：“不错，你猜的确实不错。若非小侯爷今晚来了，我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实据，来证明小侯爷是装傻的。”
嗯，可以。既然他话说得实在，那就能继续往下唠。
“那几个绑匪，是你们找来的人吧？应该不是二狗叔的人，怕是李先生雇来的？”我继续发问。
“小侯爷如何确认是我等找来的？说不定是些江湖匪患？而且，又如何肯定是我，而不是李将军的人呢？”老头捋捋胡须，问道。
李二狗看了看他，又看看我，貌似也在思索，
“很简单。一般的匪徒，没这个胆子！有这想法的，怕也实现不了。既然你说二狗叔在看着我，有他在，区区毛贼，如何绑得了我？”
李淳风看看李二狗，点点头，“此言有理，小侯爷且继续说。”
“那绑匪四人，分明是两人为主，另两人搭伙。接活的头目，是个三角眼，叫什么‘疤脸龙四’的。这几个东西，贪财好色，根本没有一点军人的气色和风骨。”
我看看李二狗，“二狗叔这十几年都隐藏在我身边，不会再去接触这些江湖人物。要他找人，多半是以前军中部属，而非此类宵小。所以我说，不是二狗叔的人。”
李二狗点点头道：“小侯爷所言极是，确实如此。若我出头找人，当然自家兄弟办事更放心。”
我扭头看看李淳风，“绑我这事儿，我娘知道的吧？”
李淳风慢慢道：“这个你是如何知晓？”
“因为二房太傻。”我轻笑了一声。
李淳风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我猜，她是想扶我弟弟上位，太急了。李先生来了几日，以你之能，自然看得出来。你只消随便夸赞弟弟，几句‘前途无量、大有可为’之类，再稍稍一推，就让二房起了心思吧？”
“此时你再顺势一引，告诉她，除去我，弟弟就成了侯爷爵位的唯一继承人。二房这个蠢人，李先生一旦向她保证，可以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八成就定下来了？”
我顿了顿，看着李淳风。“操弄这等愚妇的心思，对李先生来说，易如反掌吧——”
“小侯爷聪慧，正是如此。却不知你如何晓得，夫人也知道此事呢？”李淳风倒也不否认，看着我，慢慢道。
“这个就很简单了。信，绑匪的信，是被我娘，而不是二房收起来的。”
我想了想，道：“这不过是个概率问题。府上的人发现了门口的绑架信，大概率会不事声张，首先交给夫人。这是可能性最大的。”
“若是二房拿到信，自然不会出声，只做不知便是。她巴不得绑匪撕票呢，怎会出钱赎我。可惜，午饭时候，我娘说过，是她先拿到了信。”
“可是我娘什么反应呢？我娘根本没当回事儿！”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这俩人面沉似水，并未答话。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要么，她知道此事根本伤不到我。”
我笑了笑：“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当心头肉一样。那自然便是后面一种可能。而下午课后，我又听到了你和我娘交谈，知道你们早就相识，由此可以断定，娘定是知晓这件事的。”
李淳风微微一笑：“小侯爷言之有理。天下怎有不疼儿的娘呢。夫人这不谨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这样一来，在我娘的纵容之下，你借着绑架我之机，置我于将死之地。你便是籍此观察，看我是否反抗。只要有常人的反抗行为，我便是装傻了！这是你的第一次试探！”
我看看老头，他并未否认，我便继续道：
“先生给我们上课之时，你诈称自己是袁天纲。想来你所讲——当年袁天纲进国公府之事，都是真的了——袁先生既然抱过我，喂过我，我小时候见过他，记得他。如今你却来假做于他，我能否分辨，这是你的第二次试探！”
李淳风凝神不语，我看着他道：
“今日课中，你先反复用言语恫吓，以惊我心；后又提起，袁先生与你，为国公爷君前逆言，以乱我情。此间但凡我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在你眼中，都是露底。这是你的第三次试探！”
李淳风抬眼看我，颔首正色道：“小侯爷理得清楚。老夫确实反复试探于你，只是小侯爷修心有成，全部不曾中计。”
我摇了摇头，什么修心有成，不过是怕应对出错，推了傻子，挡在我前面罢了。
我继续道：“这三次试探，看着繁复，却只不过是你的第一计，‘请君入瓮’的前置条件。这些都是为了打草惊蛇，好让我乱中出错。而真正的考验——”我微微一笑，“才刚刚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哈，小侯爷果然厉害，这第一计，你又是如何应对呢？”老头子还挺开心，挺得意，那我就慢慢拆给你看！
“这第一计之始，便埋在了你与我娘对话之后，见我躺在地上，你于我说过的话语之中！”
我一字一顿道：
“你说，‘明天还得来听老夫的课呢，切莫忘记！’”
“这句话，这便是你的第一计，请君入瓮之始！”
可惜我实在是难以共情。纯属美女脱给瞎子看，脱也白脱，看也白看。
“李先生不愧是这天下最精于推演之人，于这人心算计，当真是天下无双啊！”我等老李头重新落座，抢先开口道。
“哦？天下第一？愧不敢当啊……”老头笑着，看看我，一脸亲切，演长辈呢这是？
“不过于数算推演一道，老夫还是有些心得，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小侯爷如对此有兴趣，倒是可以和老夫共同参详一番。”
我笑了笑，“你为了证明我是装傻，连着三条计策出手，环环相扣，当真是让小子我佩服之至！”
确实厉害，不服不行。
“小侯爷可否细细言明，你所说三条计策，究竟如何呢？”老头轻轻坐直身子，正色道。
我扭头看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二狗叔，你这窗户可该再糊层纸了啊，晚上下雨风凉，别吹着了。”
“多谢小侯爷挂心，我这皮糙肉厚的，倒是没那担心。”李二狗又站到了李淳风身后，恢复了一脸憨厚的表情。
“李将军原名李尔苟，‘尔’是‘尔雅’的尔，‘苟’是‘一丝不苟’的苟”。老头子见我不急着说，他倒也不急起来。
“尔苟……”我重复念了两遍，挺有味道的名字。
“原是这两个字啊。二狗叔，你本来的名字这么好，咋还让他们乱叫呢，怪可惜的啊。”我冲李二狗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个名字。反正是下定决心，捧着这个将军唠，起码先别得罪他。
李二狗摇摇头：“叫什么又能如何，在这村庄里，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二狗叔大度！”我翘了大拇指，一脸佩服。
李淳风见我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提他的计策，捋捋胡须，松了肩膀，又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摆明一副“你都不着急，我更不着急”的神情，笑眯眯地看着我。
“第一条，请君入瓮！”我坐直身子，直视李淳风——玩儿的便是单刀直入！打你个出其不意！让你得意！
“嗯？是如何一个‘请君入瓮’啊？”老头很懂捧哏的操守。
“我猜，直到今日我来这里之前，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装傻，对吧？”我直盯着老头道。
老头看着我，嘴角微翘，点了点头：“不错，你猜的确实不错。若非小侯爷今晚来了，我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实据，来证明小侯爷是装傻的。”
嗯，可以。既然他话说得实在，那就能继续往下唠。
“那几个绑匪，是你们找来的人吧？应该不是二狗叔的人，怕是李先生雇来的？”我继续发问。
“小侯爷如何确认是我等找来的？说不定是些江湖匪患？而且，又如何肯定是我，而不是李将军的人呢？”老头捋捋胡须，问道。
李二狗看了看他，又看看我，貌似也在思索，
“很简单。一般的匪徒，没这个胆子！有这想法的，怕也实现不了。既然你说二狗叔在看着我，有他在，区区毛贼，如何绑得了我？”
李淳风看看李二狗，点点头，“此言有理，小侯爷且继续说。”
“那绑匪四人，分明是两人为主，另两人搭伙。接活的头目，是个三角眼，叫什么‘疤脸龙四’的。这几个东西，贪财好色，根本没有一点军人的气色和风骨。”
我看看李二狗，“二狗叔这十几年都隐藏在我身边，不会再去接触这些江湖人物。要他找人，多半是以前军中部属，而非此类宵小。所以我说，不是二狗叔的人。”
李二狗点点头道：“小侯爷所言极是，确实如此。若我出头找人，当然自家兄弟办事更放心。”
我扭头看看李淳风，“绑我这事儿，我娘知道的吧？”
李淳风慢慢道：“这个你是如何知晓？”
“因为二房太傻。”我轻笑了一声。
李淳风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我猜，她是想扶我弟弟上位，太急了。李先生来了几日，以你之能，自然看得出来。你只消随便夸赞弟弟，几句‘前途无量、大有可为’之类，再稍稍一推，就让二房起了心思吧？”
“此时你再顺势一引，告诉她，除去我，弟弟就成了侯爷爵位的唯一继承人。二房这个蠢人，李先生一旦向她保证，可以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八成就定下来了？”
我顿了顿，看着李淳风。“操弄这等愚妇的心思，对李先生来说，易如反掌吧——”
“小侯爷聪慧，正是如此。却不知你如何晓得，夫人也知道此事呢？”李淳风倒也不否认，看着我，慢慢道。
“这个就很简单了。信，绑匪的信，是被我娘，而不是二房收起来的。”
我想了想，道：“这不过是个概率问题。府上的人发现了门口的绑架信，大概率会不事声张，首先交给夫人。这是可能性最大的。”
“若是二房拿到信，自然不会出声，只做不知便是。她巴不得绑匪撕票呢，怎会出钱赎我。可惜，午饭时候，我娘说过，是她先拿到了信。”
“可是我娘什么反应呢？我娘根本没当回事儿！”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这俩人面沉似水，并未答话。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要么，她知道此事根本伤不到我。”
我笑了笑：“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当心头肉一样。那自然便是后面一种可能。而下午课后，我又听到了你和我娘交谈，知道你们早就相识，由此可以断定，娘定是知晓这件事的。”
李淳风微微一笑：“小侯爷言之有理。天下怎有不疼儿的娘呢。夫人这不谨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这样一来，在我娘的纵容之下，你借着绑架我之机，置我于将死之地。你便是籍此观察，看我是否反抗。只要有常人的反抗行为，我便是装傻了！这是你的第一次试探！”
我看看老头，他并未否认，我便继续道：
“先生给我们上课之时，你诈称自己是袁天纲。想来你所讲——当年袁天纲进国公府之事，都是真的了——袁先生既然抱过我，喂过我，我小时候见过他，记得他。如今你却来假做于他，我能否分辨，这是你的第二次试探！”
李淳风凝神不语，我看着他道：
“今日课中，你先反复用言语恫吓，以惊我心；后又提起，袁先生与你，为国公爷君前逆言，以乱我情。此间但凡我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在你眼中，都是露底。这是你的第三次试探！”
李淳风抬眼看我，颔首正色道：“小侯爷理得清楚。老夫确实反复试探于你，只是小侯爷修心有成，全部不曾中计。”
我摇了摇头，什么修心有成，不过是怕应对出错，推了傻子，挡在我前面罢了。
我继续道：“这三次试探，看着繁复，却只不过是你的第一计，‘请君入瓮’的前置条件。这些都是为了打草惊蛇，好让我乱中出错。而真正的考验——”我微微一笑，“才刚刚开始吧？”
“哈哈哈哈哈哈，小侯爷果然厉害，这第一计，你又是如何应对呢？”老头子还挺开心，挺得意，那我就慢慢拆给你看！
“这第一计之始，便埋在了你与我娘对话之后，见我躺在地上，你于我说过的话语之中！”
我一字一顿道：
“你说，‘明天还得来听老夫的课呢，切莫忘记！’”
“这句话，这便是你的第一计，请君入瓮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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