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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席间趣谈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后院招待女客的地方。

    今日是吕府乔迁新居和吕老爷五十九岁大寿的好日子,前来庆贺人非常多,一走进院子,热闹的气息迎面扑来。

    吕贤锡左右环顾,一眼发现了坐在主桌上方的母亲,看到了她身旁的人,吕贤锡眼前一亮。

    正巧那人也看到了吕贤锡,眉眼带笑地冲她招了招手。

    吕贤锡小跑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樊姨!”

    眼前这个面容和善,举止文雅的女子是父亲好友樊增祥的妻子,夫妇俩对吕贤锡极好,时常指导她的学业。他俩学识渊博,见解独特,为人豁达,吕贤锡也非常喜欢他们。

    樊夫人伸手拉住吕贤锡,从手腕上渡了一个镯子给她,道:“先前你取字,我们离的远,就没送礼物,现在给你补上!”

    吕贤锡本欲推辞,听她这么说,便直接道:“这镯子真好看,谢谢樊姨!”

    樊夫人将她拉坐在身边,赞道:“贤锡这模样可真标志,才十三岁,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看来你樊伯父为你做的诗很贴切啊!”

    吕贤锡挑眉问:“樊伯伯作了什么诗?”

    樊夫人道:“之前你父亲说为你取字碧城,你樊伯父就以此为你题了一首。”

    说罢,她轻声吟诵道:“第三娇女玉卮娘,却去瑶池到下方,紫锦涵中书一卷,明明翠水白莲香。”①

    吕贤锡小嘴微张,一旁的母亲严氏道:“樊兄太过赞誉贤锡了,她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哪里称得上是玉卮娘?”

    樊夫人笑而不答,转而问吕贤锡:“你觉得如何?”

    吕贤锡有些犹豫,小声道:“樊伯父这诗...怎么越来越...”

    吕贤锡没敢把话说完,毕竟是长辈,有些不好评价。

    “女气?”樊夫人却不避讳。

    吕贤锡点点头。

    樊夫人捂嘴笑道:“正是呢!我也这么说他,他还不服气!我就说‘贤锡作诗都比你英气!’,他就不说话了。”

    吕贤锡闻言有些羞涩,严氏道:“贤锡年幼,作诗没个分寸,怎能和樊兄相提并论?”

    闻言,樊夫人不赞同道:“弟妹,不是我说你,教养子女可不能一味打压。贤锡的才气,比寻常男子更为出色,先别说现在好多官宦人家的儿子都爱抽大烟,个个身形消瘦,意志颓靡,就是我家那小子,从小被我管教,也作不出‘夜雨谈兵,春风说剑’这样的好词句。”

    吕贤锡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心底认同樊姨的话。

    严氏道:“嫂子,你瞧她那模样,那眼睛都快到头顶了,活脱脱一只小公鸡,我若不压着她,她岂不是要上天了!?”

    樊夫人看了看吕贤锡,发现严氏形容的十分贴切,忍住笑意道:“年少不轻狂,何以为少年?贤锡是心有大志气的人,你那诗怎么说来着...隐娘...?”

    吕贤锡见状连忙道:“绿蚁浮春,玉龙回雪,谁识隐娘微旨?夜雨谈兵,春风说剑,冲天美人虹起。把无限时恨,都消樽里。君未知?是天生粉荆脂聂,试凌波微步寒生易水。浸把木兰花,谈认作等闲红紫。辽海功名,恨不到青闺儿女,剩一腔豪兴,写入丹青闲寄。”②

    樊夫人拍手道:“对对对,贤锡这诗写得极好,再听一遍,还是觉得豪气冲天!”

    说完她又对严氏道:“她可是‘木兰花’,现在若不狂一点,难道等以后‘把无限时恨,都消樽里’?”

    严氏忍住笑意道:“好姐姐,快别夸了!我自己养的女儿,自然知道她有才气。这丫头精着呢,就是特地念出来等你夸她的!”

    樊夫人笑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才顺了她的心意。”

    说完,她的表情严肃下来,对吕贤锡道:“不过,贤锡也不可太过骄傲,需知道满招损、谦受益,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应当虚心求教才是。”

    吕贤锡道:“樊姨,我求教时自然是虚心的,但我自己做得好的事我也得承认呀!”

    樊夫人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当然可以承认呀!不过...你在我们面前展示就算了,若在别人面前也这样,那你究竟算是认可自己,还是炫耀自己呢?”

    吕贤锡蹙眉沉思。

    樊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贤锡,你身为女子,按理说应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这世道无常,人心难测,你要藏拙才是。”

    吕贤锡撇嘴,嘟囔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说女子要德才兼备吗?”

    樊夫人扶额:“我们读过书的自然知道,但世人都认为是女子不能有才啊。”

    吕贤锡点点头,心底还是不认同樊姨的说法,世人怎么认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却知道樊姨是为自己好,于是道:“我知道了,樊姨,我会注意的。”

    樊夫人见状,知道她没听进去,却也不好再说,转而问严氏:“怎么没看到你家贤钟和贤鈖?”

    严氏指着另一桌道:“贤鈖在那边和小姐妹们玩闹呢!”

    随即又指了指厅房道:“贤钟定了明年婚期,我想着让她锻炼一下,就安排她主管这次宴席了。”

    樊夫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眉宇间带着英气的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厅房里,她穿着一席红衣,被四五个丫鬟汇报宴席情况的丫鬟围在中间,表情沉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干练极了。

    她赞道:“贤钟越来越能干了!”

    严氏点点头,有些骄傲道:“贤钟从小就跟着我家老爷在外历练,若不如此,那我可就要怀疑我家老爷的才能了!”

    樊夫人闻言有些羡慕:“能把女儿带在身边的,这些年我也只见过凤岐了!”

    严氏笑而不语。

    樊夫人又问:“我还不知道你给贤锡定的哪家呢?”

    严氏道:“是六安本地的大族,姓汪,世代生活在六安,家族颇大,为人还算开明。”

    樊夫人有些惋惜道:“要不是年纪相差太大,可真想让我家那小子把贤锡娶进门呐!不过,既然你们能挑上汪家,想来这汪家的孩子也应该不错。”

    严氏摇摇头道:“汪家三个孩子,那孩子行二,性子软,勤奋有加,但天赋...稍稍欠缺了些。”

    见樊夫人有些不解,严氏又凑近了些,小声道:“贤锡那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性格比一般的男子更要强,我们害怕她去了高门大户受了委屈,就在六安为她找了个合适的。”

    樊夫人点点头,赞同道:“你们在这里,总归是能护着她的!”

    严氏也道:“正是呢!”

    吕贤锡听他们讨论自己的婚事,心中有些怪异:自己从未见过汪家那个二儿子,仅有的印象都是道听途说,对汪家的印象也只有汪老爷经常给自己送礼物。

    婚事是父母定的,所有人都说这是一个好婚事,说吕贤锡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但吕贤锡有些不乐意:难道女子只有嫁人才能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