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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强硬

    吕蕙如静静地和周氏四目相对,两人一动不动,平静的书房里暗流涌动。

    吕美荪娇笑着上前,挽住了周氏的手臂:“舅母~,咱们今儿早吃什么呀?我昨儿个刚到天津,觉都没睡就赶过来了,您可不能亏待我呀!”

    周氏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瞧你这话说的,我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你啊!你可是远道而来的大美人儿!”

    说完她便转身往厨房走去。

    “嗯!我就知道,舅母最是疼我了!对了,舅舅呢?”

    吕美荪朝着吕兰清和吕蕙如使了个眼色,随后紧跟着周氏到了厨房。

    周氏进了厨房,捡了几个浑圆的鸡蛋,往铁锅里挖了一勺猪油,答道:“你舅舅出去练拳了,看这天光,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吕美荪看周氏煎蛋的手法熟练极了,好奇问:“我记得,您家里不是还有两个佣人吗?怎么是您亲自做饭?”

    周氏道:“还不都是你舅舅闹的?他革职之后就一直在家,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看谁都不对劲。有天他心血来潮,做了一天家务,回头就把两个佣人给辞了,说什么‘家务活也不难,我自己也能干,何必浪费那些冤枉钱?’

    “至于烹饪一日三餐的重任,就只能我来包揽了嘛!”

    说话的功夫,她就给每人都煎了一个荷包蛋,又往灶里添了柴,烧了一锅滚水,一人煮了碗阳春面。

    吕蕙如三姐妹吃得津津有味,严维新则有点挑三拣四,面都坨了,也没吃掉几口。

    吕蕙如敲了敲桌子,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吃,严维新小嘴一嘟,语气委屈道:“天天都吃阳春面,我嘴巴淡得都没味儿了!娘,天津可有什么好吃的,等我们去了天津,能不能带我去吃最~好吃的东西?”

    周氏被他嫌弃,面上有点尴尬,又听他如此向往天津,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吕美荪赶紧替周氏解围:“怎么没味儿了?我就觉得挺好吃!”

    吕兰清轻轻敲了敲严维新的头,连哄带骗道:“小孩子可不能挑食,会长不高的!”

    严维新很尊重吕兰清,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才又胡乱吃了几口。

    吃过早饭,吕美荪递给周氏一只唇膏和一罐雪花膏,道:“舅母,这是我从上海特地给您带的,用来擦脸和嘴,能保持滋润。”

    周氏接过她的礼物,笑道:“您有心了!”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太久未见,或许是彼此瞒了事,几人虽是亲人,却客套极了,随口道了几句“近来安好?”便再也无话可说,倒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不如了,明显是心里有了隔阂。

    吕美荪热了好几次场子,都没能让周氏和吕蕙如活络起来,也只好放弃,做了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了。

    最后,吕蕙如借口昨晚没睡,上楼补觉去了,吕美荪也跟着她上了楼。

    吕兰清到底年轻,熬得住夜,此时精神还算不错,想了想没去睡觉,而是溜到书房里看书去了。

    周氏把严维新送到了私塾,又绕了个远把严朗轩找了回来,将吕蕙如想要带走严维新的事跟他说了。

    等吕蕙如和吕美荪醒来下楼,就看到舅舅端着架子坐在主位前,不苟言笑,尽显一家之主的威严,就像坐在公堂之上的县令,要断一断这宗“冤假错案”。

    吕蕙如到了他跟前,他却没有提及严维新,而是试探着问到:“象贤前些日子被打了一顿,这事你知道吗?”

    吕兰清人在书房,心却落在这边,听到舅舅的话,顿时心虚不已,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书本后面,竖起耳朵仔细听客厅的动静。

    吕蕙如迷茫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知道啊?”

    严朗轩看她的反应不似作假,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道:“他在信里说,是九月底被打的。”

    九月底?

    吕蕙如蹙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书房的吕兰清,见她耸着肩一动不动,便知道此事与她脱不了关系。

    吕美荪不知道吕兰清九月底曾夜不归宿的事,只以为严象贤是遭了报应,扭过头去憋笑,有点幸灾乐祸。

    吕蕙如暗暗瞪了吕兰清一眼,又问舅舅:“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要打他呢?”

    她顿了顿,觉得有点不妥,又补充问:“伤得严重吗?”

    严朗轩叹了口气:“被人套着麻袋打的,没看清楚对方长相,身体倒是没大碍,就是破了点相。”

    他直接跳过了挨打的原因,让吕蕙如心里更加确信:舅舅和舅母早就知道了严象贤养外室的事。

    她更加坚定了要带走严维新的心思,道:“我这次来,是想接维新到天津去读书。”

    严朗轩沉默:“他就呆在塘沽,哪也不去,我亲自教他。”

    吕蕙如坚持道:“我已经找严范孙先生争取了一个敬业学堂的名额,天津的教育总归是比塘沽好一点的,不然,当年您也不会送象贤去天津,对吧?”

    吕兰清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好笑,吕蕙如在胡诌呢!

    舅舅一直待在塘沽,对天津学堂了解不多,但吕兰清还能不了解吗?

    敬业学堂全名为“私立敬业中学堂”,收的都是十二岁以上已经完成启蒙的孩子,严维新今年才七岁不到,哪有资格入学?

    严朗轩对严修的印象极好,连带着对他开设的学堂也十分信任,有点犹豫道:“可你在女学任教,哪有时间带着他?总不能日日让他与女学生们厮混吧?”

    吕美荪轻笑出声:“舅舅,他才七岁。”

    言下之意,就是说严朗轩迂腐又龌龊。

    严朗轩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面色有点难看:“我不会同意维新和你们去天津的,我自己的孙子,当然要自己养着了!”

    吕蕙如笑得柔和,态度却十分强硬:“舅舅,不管你今天同意与否,我都会带走维新,他是您的孙子,也是我的儿子。更何况,他自己也选择跟着我!”

    严朗轩气得将手里的茶杯往地上砸去:“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吕蕙如站起身,目光灼灼,直视着严朗轩,毫不畏惧道:“是脊梁硬了!”

    说完,她叫上吕兰清和吕美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严家,直奔私塾接走严维新,坐上了回天津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