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无题2

    在英国的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时候。

    但如果人还能感觉到疼，或许还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那时候我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在一个潮湿环境和多雨气候和家乡都非常相似的地方，却和家乡隔着半个地球。

    但如果这还是能乘交通工具到达的地方，也算不上是多遥远的距离。

    当时我最想去的地方，却去不了。

    过去，现在，也许在很久的将来，都去不了。

    我的狗在我即将出国的时候回到了汪星。

    人们都说时间会让你的痛苦淡忘。

    这句话对我没用。

    时间也只是为它平添了岁月的痕迹而已。

    以至于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一直梦到我的狗，有时和他一起玩，有时看到他小时候，有时是他带着我去陌生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梦到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但我分明看着那团毛茸茸的白狗一直在我身边。

    我焦急地向不同的人确认，包括妈妈。

    忘不了梦里的她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哀伤和怜悯。

    从她那里我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别找了！他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如雷贯耳的这几个字却没将我从梦里惊醒。

    只是再次看向我的狗时，他的脸上像被打了黑色的马赛克，再也看不清楚。

    他好像在和我道别。

    自从这个梦之后，我就很少、很少再梦到他了。

    “iflovecouldhavesavedyou，youshouldhavelivedforever.”

    虽然从小就很喜欢狗，到现在即使算是有了养狗的条件，我也不敢和不想再养狗了。

    以至这几年连真正摸到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各种平台宠物的搞笑短视频倒是刷得很勤，也爱看别人救助流浪动物，还看别人在矿山养藏獒。

    这些都还好，毕竟现在生活的主要旋律已经没有那么灰暗。

    也不是没有冲动上头的时候。在这边去shelter领养动物的流程还是比较简单的。

    工作人员都很友好，动物一般都已经接种完疫苗，只需要支付一些手续费就好。

    但我会在一遍一遍搜索过附近等待领养的狗狗之后，又打消这个念头，假装没有发生过。

    它们很可爱。

    但我明白，我的狗终归是回不来了。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害怕，既害怕承受不起再一次打击，又害怕他被遗忘和代替。

    就像今天在外面吹泡泡。

    冬日暖阳里的绚烂气泡那么短暂，完成幻化出七彩流光的使命后，悄无声息地湮灭成白沫。

    如果再养一只小狗，它或许会像一个影子，时时刻刻继续提醒着我的失去。

    或许会让我又拥有十几年美好的回忆。

    可是如果这一切美好最终指向都是一样的，又何必再寻找替代品呢。

    也许过一段时间又重新刷到别人家漂亮宠物的视频，或者散步时遇到领居家的宠物，我又会打开搜索栏，重复上述步骤。

    但是没关系，我有信心即便千万次的轮回都会是同一个结果。

    这样的日子不知还会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