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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机关

    石门打开,狄仁杰,李铁骨,孙西谷三个人定睛往里面观瞧,这间石屋比其它的石屋要大上一倍有余。屋里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石床也明显比其它屋里要大很多,看样是张双人石床。左右两侧石墙里有两个石头灯盏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屋里并没有人,狄公进了石屋,只见左右石墙之上分别刻着一行字,细细看了看,像是一副对联又像是谜语。

    左面墙上刻的是:公输子弄造化乾五兑四震九巽八坎七。

    右面墙上刻的是:柳展雄走迷魂艮三离六坤二乾九兑四。

    狄仁杰来到石墙面前,伸手转动石头灯盏,只听“咔咔”的声音响起,墙上有一扇石门缓缓的打开。

    可就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突然从门的四周射出数十支弩箭,呼啸着向狄公射来。

    跟在狄公身后的李铁骨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就在箭矢射出的间不容发之际,她抓住狄公飞身退出了石屋,一闪身两个人躲到了石门的旁边,孙西谷听到声音也冲了过来。

    石屋之中“咔咔”之声响个不停,同时有数不清的弩箭从四周墙壁和屋顶上射出,如果不是退的及时,两个人早就变成刺猬了。

    因为门开着,偶尔还会有些弩箭射到门外。

    弩箭射了一会儿没了动静,孙西谷探头望向屋里很快就缩脖又躲到了一边。

    屋里的石桌,石凳这时候正在同时翻转,开始向四周射出了又一拨箭雨。

    狄仁杰暗暗心惊,原来这间石屋里藏着这么多的杀人机关,刚才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

    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了危险,狄公探头拢目光往石屋后面打开的石门里观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铁骨试探着进了屋,觉得没有了危险才招呼狄公进来。

    狄公掏出火折子伸到黑暗的石门里看了看,好像还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却看不到有任何光亮。

    李铁骨伸手把石凳抓了起来,甩手就扔进了甬道之中,先是听见“噗噗”声不断接着又听见石凳坠落的声音。

    原来甬道里面同样遍布机关,不仅有强弓劲弩还有翻板陷坑。

    石屋里还有一个石头灯盏应该也可以转动,不知是打开什么机关的,不过狄公现在可不敢随便去动了。

    涉及到机关术,狄仁杰想到一个人,此人对于机关一道不止有家传渊源而且还颇为喜欢,业余时间以此为乐。

    自己在天龙山失踪,职责所在这个人应该能来,不知道他能不能破解得了这些机关呢?

    就在这时候孙西谷转身来到了甬道门口看向外边,有人来了,而且是蹑足潜踪偷偷来的。

    孙西谷刚刚拔出玄金刀,就听见破风的声音,一条链子铁鞭从门外飞入直接缠向了孙西谷的脖子。

    孙西谷手腕翻转玄金刀砍向铁鞭,只要被玄金刀碰到就能直接砍断。

    可铁鞭突然转向又缠向了他的手腕,孙西谷后退一步,刀从右手瞬间换到了左手再次砍向铁鞭,铁鞭方向再变攻向了孙西谷的双腿。

    孙西谷再退两步,玄金刀反手劈出,可铁鞭已经收了回去根本没有碰到。

    一鞭打出让他连退了三步,孙西谷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收刀提气,双手握住玄金刀,准备劈出石破天惊的一刀。

    狄仁杰和李铁骨听到声音都走出石屋,小独眼握紧小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孙西谷后退出这几步,来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狄公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大喊

    “且慢动手,都是自家人!”

    孙西谷当即停住了刀势,来人也停住了准备再次挥出的铁鞭。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身高六尺上下,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清瘦,一张刀条脸,两道一字眉,双眼不大却精光闪现。

    这人看清楚了说话的是狄仁杰,在门口向着狄公抱拳拱手。

    “狄法曹,李某受蔺长史所差特来寻访法曹。刚才见此地火光升起就带人前来,在瀑布前察觉有异常,便寻了进来。”

    来人狄仁杰认识,并州不良人的领导不良帅李三甲。

    狄公抱拳还礼

    “不良帅辛苦了!”

    李三甲回身拍了几下巴掌,接着后面也有巴掌声向传递信号一样传了出去。

    李三甲这才迈步进了甬道,向着孙西谷抱了抱拳

    “小郎君,方才不明敌我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孙西谷也抱拳还礼

    “阁下好本事,有机会还要好好切磋切磋!”

    李三甲微微笑了笑

    “呵呵,方才不过侥幸而已,小郎君的本事李某甘拜下风,切磋一事就不必了。”

    这时候从李三甲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狄法曹,总算找到你了,可无恙否?”一个人从李三甲身后绕过大踏步进了甬道。

    此人平顶身高在六尺开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挺富态,不过眉宇间英气勃发,气宇轩昂。

    来人扫了眼地上的血迹,快步来到了狄仁杰面前,抓住狄公的双手上下打量,看是否有伤。

    狄公哈哈一笑

    “哈哈,李县尉放心,狄某无碍。”来的这个人正是狄仁杰刚才想到的那个研究机关术的高手,太原县县尉,李清心。

    李清心,字长空。他的爷爷那可是大大的有名,是大唐朝有名的军事大家,战神级的人物,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卫国公李靖。

    李清心的父亲名叫李德謇曾经做过将作少监。后来因为牵扯到太子李承乾谋反一案,被流放到吴郡。

    李靖死后李德謇承袭了卫国公的爵位。高宗李治登基对李德謇的后代网开一面,允许入朝为官,李清心如今的职位是并州太原县的县尉。

    并州下辖包括太原县在内的九座县城,天龙山就属于太原县管辖。

    县尉这个职位在县令之下,负责具体执行办事,主要职能就是司法捕盗、审理案件、判决文书、征收赋税等等。

    并州法曹在太原县的地界失踪,县尉是自然得出面安排查找的。

    李清心看见狄仁杰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了心

    “茔地被盗一案本可不必上报,奈何涉及两条人命还无故失踪,这才劳烦狄法曹受理,没想到差点伤及法曹,是在下失职失职啊!”

    狄仁杰摆了摆手

    “份内之事,李县尉实在是言重了!”

    接下来狄仁杰和李清心,李三甲简单讲解了发生的过往。两个人听的是眉头紧皱,没想到事情如此曲折让人出乎意料。

    接下来李三甲安排不良人守住所有通道,李清心安排仵作,衙役查验处理尸体,做好现场记录,再安排人回去召集人手,准备进迷魂阵抓人。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李清心和狄仁杰来到了那间遍布机关的石屋着手破解机关埋伏。

    李铁骨,孙西谷都在后面跟着,李三甲安排完工作也走了进来。

    李清心的机关术是家传的,相传卫国公李靖的师承是墨家,李清心从祖父那里学会了机关术然后就喜欢上了,闲暇之时用心专研,乐此不疲。

    李清心进屋之后就注意到了石墙上刻的字,他盯着字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始检查石头灯盏,接着又察看了石屋里弩箭的发射点还有弩箭的大小,射程和力度。

    做完这些事李清心举着火折子探头看了看石门外黑漆漆的甬道,让人找来一些大小不等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扔进了甬道之中。

    李清心用心听着甬道里各种机关被石头触发后的声音,对机关的动力和设计有了基本的了解。认真思索之后李清心吩咐手下的差官去准备破解机关的东西。做完这一切之后李清心才和狄仁杰讲起了他对这座山洞之中机关布置的看法。

    李清心认为石屋里的机关虽然精巧但是不够狠辣,震慑的作用大于杀伤的作用,甬道里的也是如此,看来目的只是不想让人进入而不是杀人。

    破解机关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中枢或者动力来源让机关停止运转,但是这得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研究而且需要深入到核心中枢才能办到,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他们还在外围所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使用技巧手段把机关的杀伤破坏力化解掉,也属于走一步看一步的做法。

    说到这里李清心对着狄仁杰无奈的一笑

    “狄法曹,能不能完全破解这洞中的机关李某也不能确保,如若不成,莫要见笑才好!”

    “李县尉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等都是尽职尽责,全力而为,至于结果但求无亏于心就是!”

    “既然如此,那李某就试上一试!”

    准备破解机关的物资和召集人手都需要时间,现在这些人找了狄公一整天也需要吃些东西休息一下,而且狄仁杰从昨晚半夜到现在也只是在瀑布那喝了几口水,几乎一天水米未进。

    李清心请狄公先到山洞外吃些东西喝点水养足精神,洞里的事情可以暂时交给他来处理,可狄公哪里能够放心呢?事情接连发生狄公也没有心思吃饭,他又想到了仵作许阴之至今还下落不明,心中不免烦躁,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又回到了山洞之中。

    李铁骨和孙西谷始终跟着狄仁杰,防止那个使用长矛的面具人突然冒出来伤人。

    现在石屋里的那些尸体已经查验完毕之后做好了记录,这时候都被抬走了,接下来会去找并州城附近的坊正,里长,地方上管理户籍的小吏来辩认尸体,看看能不能查明这些死者的身份。

    狄公来到石桌上写有血字的石屋,李清心和李三甲也在这里,看见狄公进来,李县尉指着石桌上的字

    “狄法曹猜想这些字可是那位失踪的仵作许阴之所留吗?”

    狄仁杰点了点头

    “以当时的情形推断,也只有许阴之有可能在石桌上写这些字,或许他的失踪就与这些字有关联。”

    “这血字的内容和石墙上的刻的两行字有些相似。不知狄法曹作何推想?”

    “据狄某推断许阴之应该知道些隐情,这些字很可能表示的是某个位置。不知李县尉认为然否?”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这是八卦后天图的方位。震兑离坎分别表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而乾为西北;艮为东北;巽为东南;坤为西南;后面的数字就不知以何为对照了?”

    “狄某也是这样猜想,只是如果用步数来走这个方位,石屋和甬道里的前后长短都要小的多,这个方位应该不是指的这里。”

    “石墙上刻的字提到公输子和柳展雄,莫非这些机关和迷魂阵与这两个千年之前的人物有所关联?”

    “狄某和许仵作掉落的那个山谷名为“柳子峪”,本地人称那里为柳子沟。这可就和柳展雄有莫大的关系了。不过此地怎么看也不像是千年前所建的。”

    几个人正在研究琢磨,突然听到屋外大乱,李三甲闪身出了石屋,很快就转了回来。

    原来是守卫的不良人突然发现在罗五死亡的那间石屋甬道里出现了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已经有一些衙役和不良人追了过去。李三甲把事情通知了李清心和狄仁杰之后就提着链子铁鞭转身出了屋。

    狄公和李清心正想着是不是也要追过去看看,可突然发现他们这个石屋的甬道里也有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狄公微微皱眉,难道说这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不止一个吗?李铁骨抬脚也要追过去,被孙西谷拦住了

    “师妹,让我来!”说着他就冲进了石屋甬道。

    可孙西谷刚追进去不一会儿又有衙役不断来禀报,说其它石屋甬道里都看到了有带着青铜面具的人出现。

    李铁骨的独眼眨巴眨巴

    “狄公啊,有点不对劲啊!”

    狄仁杰转头看向李清心

    “李县尉,让人都撤回来吧,小心中了埋伏。等人手到齐之后再去抓他们也不迟。”

    现在除去回城报信,召集人手和运送尸体的人之外,他们这里还有不良十人,太原县和并州来的衙役十个人。如果带青铜面具的人武力都是那么强悍,再被人分开攻击,这些官差们很可能就会性命不保。

    李清心的命令很快传了下去,李三甲最先退了回来。李三甲说那个面具人已经进入了迷魂阵但是他没有追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传命令的不良人回来说,孙西谷一追,那个面具人就跑,往回一退那个面具人就又追过来,两个人正一退一进的在迷魂阵前面僵持。

    李三甲皱着眉头说道

    “对方起码有六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都如狄法曹所讲的本领那么高强。如今最好关闭每间石屋的石门,等待后援到了再一起动手。如此就需那位小郎君快点退回来才好。”

    狄仁杰转头看向小独眼

    “铁骨啊,你去吧,别人的话你师兄估计也不会听。”

    李铁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甬道。李三甲带着人分别去转动那五间石屋的石头灯盏,关闭石屋联通甬道之间的那道石门。

    大概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李铁骨和孙西谷还没回来,狄仁杰有些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李清心带着五名衙役和五个不良人保护着狄仁杰一起进了甬道。

    狄公因为着急提着宝剑跑在了最前头,其它人都被甩在了后面,可就在狄公刚刚走出甬道石门的一刹那,“咣当”一声身后的石门却自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