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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痛苦

    接到蒙莫电话的时候,裴恕正在医院门口和初心接头拿点心。

    结束通话,裴恕一脸凝重看着初心:“薛蓝在急救室。”

    初心的手一滑,蛋糕重重落在地上,摔的粉碎,白色的奶油染脏了那双新的MK。

    初心靠在自己的车边,差点几乎没站住:“我要去医院,我要赶紧去,她在哪家医院。”

    初心慌慌张张想打开车门,却怎么都打不开,她忍不住开始流眼泪:“怎么开不了,我要打车,我要打车。”

    裴恕忙拉住初心,捡起地上的钥匙,将车锁打开,用沉稳的语气说道:“我开车,上车。”

    而医院的急诊室外,蒙牧州看着蒙莫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发怵:“哥,你认识她啊?”

    蒙莫沉默了半响,说道:“天黑了,回去吧。”

    蒙牧州还想说什么,但发现蒙莫的情绪不是一般的不对,于是不敢多说话,乖乖离开了。

    蒙莫将头埋在双肘之间,闭上了眼睛:薛蓝,一定要平安无事,求你,不要出事。

    急诊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蒙莫忙站了起来:“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看了蒙莫一眼,说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蒙莫顿了顿,接着道,“未婚夫。”

    医生有些疑惑问道:“那既然如此,你知道病人的病史吗,还有你知道她最近都干了什么吗?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蒙莫皱眉:“什么意思?她,情况很不好吗?”

    “现在是稳定了。只是病人的症状很奇怪,呼吸和心跳都有骤停的迹象,但是检查过病人的心脏并没有问题,呼吸系统也没有问题。”医生沉思道。

    “问我,我知道!”

    竟是初心和裴恕赶到了。

    初心呼吸不稳的对医生道:“医生,薛蓝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蒙莫一眼,又看了初心和裴恕一眼,问道:“你们都是她的家人?”

    初心忙点头:“医生,我是她妹妹,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医生只好重复了一遍问题。

    初心道:“薛蓝两年前受过一次很大的刺激,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医生当时说,不能让薛蓝再受到大的刺激,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那她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医生接着问道。

    初心表情沉重:“不只是最近,自从出了那件事,薛蓝一直就睡不好,经常得吃药,她工作强度又很大,加班是常事,加上最近比较忙,她连饭都很少吃……”

    医生点点头:“难怪。”

    他转头对蒙莫说:“还说是未婚夫,你就是这么对未婚妻的?以后必须让她注意休息,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记住了吗。”

    蒙莫垂下眼眸,点点头。

    医生离开后,初心满心狐疑看了蒙莫一眼:“蓝蓝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

    蒙莫却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问道:“你说让薛蓝住了好几个月的那件事,是不是夏利那件事。”

    初心皱眉:“你怎么知道。”

    蒙莫的心狠狠往下一沉:怎么会……这么巧……

    他把薛蓝的手机递给初心,整个人失了神一样慢慢后退,然后转身离开。

    初心看了裴恕一眼,不明所以:“他怎么走了?”

    裴恕拍拍初心的肩膀:“我去看看,你等薛蓝出来。”说完忙快步追蒙莫去了。

    裴恕在楼梯口抓住蒙莫:“你干什么去,薛蓝还没出来。”

    蒙莫甩开裴恕的手:“别管我。”

    说完头也不回下了楼梯,一会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裴恕看着自己的手,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蒙莫走到大门口,看着漫天飞扬的雪花,停住了脚步:薛蓝,我到底,应该如何去跟你解释这一切,我又该如何面对你……

    薛蓝一直昏睡着,虽然生命体征都显示正常,但薛蓝就是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初心犹豫再三,决定如果薛蓝明天还不醒,无论如何都要告诉薛蓝的家人。

    初心叫了秦幽和沈浚过来,三个人轮班在医院陪护,而蒙莫只是悄悄在门口站着,一直托裴恕往病房里送东西,把那间单人病房塞得满满当当。

    当裴恕第五次像进货一样拿了一堆东西进来的时候,初心终于忍不住了:“裴恕,你是想在蓝蓝的病房里开超市吗?”

    裴恕拿来的海参燕窝鱼翅等豪华大礼包整整齐齐码在病房的一边,看上去颇为壮观,裴恕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微笑,说道:“薛蓝孤身在外,我们这些朋友送点东西,应该的,应该的。”

    初心有些无语的指着5盒高级燕窝,6盒红参,10盒人参,10盒鱼胶等等等说道:“超市卖货的大妈嘴都要笑嚯了吧,你这哪是一点,你这是亿点吧。”

    裴恕推了推眼镜,说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内心却把蒙莫用滚咕噜话骂了无数遍:自己不来看,成日让我往这跑,还送这么多,蒙莫你这个损友!

    到了第三天早晨,薛蓝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沈浚那天负责陪床,见薛蓝醒了,忙摁了铃叫医生过来。

    “薛蓝,你看着我,薛蓝,能听见我说话吗?”沈浚轻轻叫她。

    薛蓝吸着氧气,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沈浚,然后费劲点了点头。

    沈浚如释重负:“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医生说醒了就没有事了。”

    医生在检查的空挡,沈浚给初心和秦幽去了消息,告诉他们薛蓝醒了,初心当时满手是面粉,听到消息,围裙也没摘就往医院冲;秦幽是夜猫子作息,刚睡下没几个小时,听到消息也赶紧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往医院赶。

    裴恕从初心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刚结束值班打算回家睡觉,他直接给蒙莫去了电话:“她醒了。”

    蒙莫站在医院走廊上,揉了揉眼睛,脸色很憔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

    裴恕换衣服的手顿了顿:“你不会这几天一直在门外守着吧。”

    电话那边轻轻嗯了一声。

    裴恕忍不住道:“你这是为什么啊,以前那么主动,怎么现在缩手缩脚的,连人家的面都不敢见,你就站着门外等,谁知道啊!”

    裴恕有些疲惫的望着窗外的太阳,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睛:“裴恕,这件事很复杂。”

    “能有多复杂,有好感说出来,有误会说清楚,嘴是白长的吗。”裴恕恨铁不成钢的带着情绪把柜门狠狠一关。

    “夏利的事,是蒙长风的手笔。”

    裴恕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是说,让薛蓝两年前大受刺激那件事,是你父亲干的?”裴恕靠着柜子,年久失修的铁皮柜轻轻的‘吱呀’一响。

    蒙莫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道:“裴恕,我没想好,该怎么去解释,我跟薛蓝说过那个故事,她不记得。”

    裴恕轻轻叹气:“蒙莫,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前尘,也不管有多么刻骨铭心,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该忘了,人不能活在过去。”

    蒙莫靠着墙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

    “挂了。”蒙莫说道。

    “前尘旧事……我自然知道那都是前尘旧事,可是我亏欠你那么多,怎能说忘就忘,也许那些沉重的记忆,是对我的惩罚,是我这一生都要去赎的罪过……其实你不记得,也好。”蒙莫慢慢站直身子,朝着逆光的方向,慢慢走远了。

    跟蒙莫一个人的萧索不同,薛蓝的病房里很热闹。

    初心握着薛蓝的手,哭道:“对不起蓝蓝,都怪我没照顾好你,你放心,以后家里我做饭,你随便点菜!”

    秦幽哭笑不得弹了初心一下:“你是想炸厨房还是想毒死蓝蓝。”

    沈浚有些担忧的看着薛蓝:“薛蓝,是不是因为我的事,你费了很多心,才……”

    薛蓝不能说话,只是朝初心微微将眼睛弯起来,又眨了两下;而后看着沈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将眼睛投向了门口。

    门外,没有人。

    秦幽疑惑道;“蓝蓝,你在看什么?”

    薛蓝轻轻摇头。

    秦幽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没有人,只有一束开的灿烂的红玫瑰,安静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