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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寝宫

    皇太后只见此时的李隆,精神恍惚,眼睛空洞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傻子一般,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太后见此情况,紧紧抱住亲王李隆,不由得泪流满面:“隆儿,你可千万不要吓为娘,为娘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我们娘俩,总得活下去啊?”

    声音凄切、呜咽。

    亲王李隆忽得一震,便就回神,他知道,母后作为母亲,在如此情势之下,虽是做的不妥,可是,作为母亲,面对儿子生死之忧,她又能如何?

    今日里,自己确实差点就被大哥杀了…

    但是,亲王李隆,想想李乾放下宝剑时,眼里的那一丝惊喜,李隆确认,大哥也是被情势所迫,其实在大哥心里,本不是想真的就杀了自己,大哥,还是从心底里疼爱自己的。

    可是,现在,被母亲紧紧的抱在怀里,尤其是刚才大哥所说的话,又让李隆充满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啦?

    “母后,今天我从飞奔的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如果放到一般人身上,只怕不是个死,也要摔到不省人事了,而我,母后,却是只摔破了一点点皮,并无大碍。母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皇太后见李隆已然回神,眼睛里不再空洞,知道儿子也非一般人,那失神,也只是在一瞬间,心里石头便就放下了:“儿子,你要振作起来,我们不能就此放弃!”

    李隆见皇太后只是担心自己,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学过如何骑马,骑马之时,若果摔了,如何保护自己…而这马术,则是大哥教授我的啊!”

    皇太后猛的放开李隆:“隆儿,可这都是你小时候的事啊!你怎么还不醒!”

    语气之中,已由刚才的担心、心疼,转而责怪,甚至于是愤怒:“你为什么,如此的不争气!?”

    “所以,”李隆看到皇太后甚至于说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忽的,不再让着皇太后:“所以,母后,如果我就是现在的大哥,我就是母后想象中认为那个要杀我的大哥,不要说现在的大哥想杀了我,我也想杀了我自己!而且,母后,我不是现在杀了我自己,而是我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学会马术的时候,就该把我杀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啊?”

    皇太后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李隆说话,眼睛里,已由愤怒,变成了惊恐,而李隆,却是继续说:“小时候,我便把我自己杀了,因为在我小时候杀我,要比现在简单的多,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杀我,岂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吗?”

    皇太后看着李隆,那惊恐之状,便就更加难以掩饰:“隆儿,你怎会如此想?但你可知道,现在你的大哥,当今皇上又会如何想吗?”

    而现在的皇上李乾,离开慈宁宫时,却已是愤恨的无法在掩饰了,他甚至连自己现在都想杀了,想想皇太后给李隆说的话:“你们只是一个父亲的,不是一个母亲的,你们不是亲兄弟!”

    这句话,刺激的皇帝李乾,已是气愤到了极点,他怎么也不明白,这个自己小时候看做母亲的人,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皇位吗?

    气愤的皇帝李乾回到养心殿,愤怒的推开养心殿寝宫的门,那怒气,已然是无法控制了:“马上,马上,我要离开这皇宫,这里,充满冷漠,没有亲情,不,这里是地狱,朕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太监们见皇帝李乾,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却是憋屈,没有人能真正知道,皇帝李乾,此时的心里,也在滴血。

    本就是因为心疼自己的亲弟弟,却是听了皇太后一席污言秽语,让皇帝李乾,一时间,心中憋闷,无处发泄!

    “在皇宫之中,朕的亲人们,为什么?为什么都如此的怀疑朕?为什么都认为朕,是一个贪皇位而杀亲弟弟的恶魔?难道朕的心,他们都看不到吗?”

    皇帝李乾,眼看着自己在意的亲情,在一瞬间,被皇太后蹂躏至尽,心里的憋屈,真的是一时间,把个皇帝李乾,几乎就要击打在地!

    皇帝李乾,此时,他只想赶快逃离皇宫,逃离这个让他厌恶的地方!

    皇帝李乾,逃离皇宫的想法,直击打的他的心无法忍受,一刻也不能忍受,就现在换下龙袍,就现在换上百姓的布衣,就现在,离开皇宫!

    皇帝李乾,一边猛脱龙袍,一边去翻百姓布衣,一时间,整个养心殿,便就笼罩在压抑至极的氛围中。

    “皇上,你还有我!”

    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养心殿寝宫中,她关切的看着六神无主的皇帝李乾,眼露着狡邪,却是满带笑容。

    而她,并不是霍皇后!

    皇帝李乾转身看去,这个女人,却是好像特别理解自己,她似乎知道,在这深夜,皇帝李乾,却是要出宫:“马上就是皇城守卫换岗的时间,在皇城守卫换岗之时,管理是最为松懈的,如果此时出皇城,必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觉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女人,微笑着,心有成竹的对皇帝李乾说。

    皇帝李乾,蓦地停下来,突然之间,便就变得安静:“知朕者,也只剩你了!”

    皇帝李乾,慢慢的对着这个女人说:“更衣吧!”

    深夜时分,皇帝李乾便就乔装打扮,趁着皇城守卫换岗之时,在贴身侍卫保护之下,跨上汗血宝马,直奔皇城外而去。

    而此时的霍昭平,却是因为丢失了锦囊,在没有找到之前,只觉要回京城家中,本来爹娘都不喜欢自己,现如今,又丢失了如此重要的锦囊,回到京城家里,还不被母亲说的体无完肤,故,再加迷路,只在大街上游走,不觉已是深夜!

    此时,万分懊恼的霍昭平,正不知该当如何时,忽得见一匹马,飞奔而来。

    霍昭平顺着马蹄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人,威风凛凛,正策马奔腾。

    且不管皇权之争,就兄弟来说,皇帝李乾和亲王李隆,毕竟是一个父亲的,现在的李隆,也已是一十七岁,无论相貌,身形,兄弟二人,猛的看去,还是十分的相像。

    且又在深夜,霍昭平远远的看去,此时的皇帝李乾,在马上的身影,如同今日里霍昭平在胡同口看到的李隆,几乎是一模一样。

    霍昭平唯恐看错,揉揉眼睛再看,昏暗的夜色里,霍昭平几乎就马上确定,这个骑马的人,就是亲王李隆!

    好小子,冤家路窄,没想到,在深夜之中,还能碰到你?

    霍昭平忽的,就欲拦那马,哪那能拦的住,皇帝李乾正心烦意乱,本就是偷偷出宫,也不搭话,只顾策马奔腾,忽的,便就从霍昭平身边跨过,一瞬间,便就把霍昭平甩在身后。

    霍昭平见了,岂能放过,就边喊还我锦囊,边就紧紧追赶。

    此时,正值皇城守卫换岗,忽的只见一匹马一个人,穿出皇城,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见一个小公子,边叫着边也追出城门。

    反正是换岗,又是深夜,拦也拦不住了,就随他去吧,待换了岗,好赶紧回家去陪老婆孩子,也没有人再搭理奔出来的霍昭平。

    待二人出了皇城,守卫换岗完毕,那皇城城门,便就哐的一声关闭了,如果再开,便就是第二天一早了。

    此时的霍昭平,追出来了皇城,却是看不到了那骑马之人,哪那能看的见,即便是你跑的在快,又如何跑的过汗血宝马?

    霍昭平一看,既然追赶不上,算了,现在也是深夜,先回皇城里,明日里再说。

    然而,霍昭平再回皇城之时,哪知,回头看时,那皇城城门,已然是关闭了。

    霍昭平不由得惊出来一身汗,这三更半夜的,关在皇城城外,岂不是凶多吉少?

    正在霍昭平着急之时,忽的看到地上马蹄印,心中不由说道:“既然如此,倒不如顺着马蹄印,去追赶这个臭小子,要回我的锦囊。”

    想到此处,也不在喊叫,便就顺着马蹄印,一路追赶。

    而马上奔跑的皇帝李乾,却是一边奔跑,一边怒喊:“隆儿,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好好的疼爱你?”

    亲王李隆,如何就能听的到,此时的亲王李隆,却是从皇太后慈宁宫里出来,正在去养心殿的路上。

    而养心殿里,灯火辉煌,那个女人,正在掩饰着皇帝李乾出宫的事,她要制造出一种假象:皇帝李乾,还在宫中。

    忽的,只听养心殿里,传来太监宫女们的吵杂声,那个女人,便就走出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待那个女人出来,只见亲王李隆,却是抱着一个琵琶,正急急的往皇帝李乾的寝宫走来,太监宫女,拦也拦不住。

    那个女人见状,不由说道:“是亲王李隆,不好,今日里皇帝出宫,乃是极密之事,岂能让他知道了,不要说是亲王,天王老子此时也不行,一旦泄露了皇帝出宫之事,后果不堪设想,今日里,必将他拦在寝宫门外。”

    想到此处,那个女人,便就闪身出了皇帝寝宫,只在门外等待阻拦!

    果不其然,只见亲王李隆,说话之间,便就怀抱琵琶,来到了皇帝寝宫门前:“我要见大哥,要把今日里所有的误会,给大哥解释清楚,现在,赶紧通报大哥!”

    哪知,那个女人听了,却是不急不慢,面带微笑,恭恭敬敬的给亲王李隆施了礼:“亲王,请务必小声说话,也请亲王即刻返回,现在,已经到了皇帝寝时,皇帝马上就要休息了,还是不要打扰皇帝休息的好,还是烦请亲王赶紧返回!”

    看似恭敬,看似商量,但那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皇帝李乾,正准备睡觉,一概人等,都不会见,你若果知趣,还是快快离去的好。

    亲王李隆,看着这个女人,却是没有搭话,眼睛里,却是愤怒。

    而那个女人,却是不买亲王李隆的账,依然满脸微笑:“如果确有重要的事,还是明天来吧!”

    这一次,却是语气决绝,不容商量了。

    亲王李隆知道,即便这个女人无论多么让人讨厌,但也是大哥身边的人,总是不能来硬的。

    亲王李隆知道,这个女人不松口,确定是进不去皇帝的寝宫了。

    本来,现在来皇帝寝宫,就是来解释误会的,如果再和这个女人争吵起来,也不是上策。

    想到此处,亲王李隆,也就不再搭理这个女人,蓦地,顺势坐在地上,开始调试手中的琵琶:“好,既然如此,我就坐在大哥寝宫前,为大哥弹奏一曲琵琶,待我弹奏完一曲,便就自行离去。”

    语气也是同样决绝,不容质疑!

    那个女人见了,心里也想:“毕竟是亲王,皇帝的亲弟弟,也是得罪不起的人,但现在皇帝不在寝宫,决然是不能让他进的,既然他如此说,便就让他弹好了,只要进不得寝宫,露不了皇帝出宫的事则可!”

    想到此处,便就依然面带微笑:“既然亲王如此决绝,那么,亲王只管弹奏,我想,皇帝也必然能听的到亲王的琵琶声,即便听不到,待会儿,臣妾也会进去禀告。想来,亲王的琵琶声一起,皇帝定然在亲王琵琶声中,睡的更香!”

    说完,便就转身,进入皇帝李乾寝宫之中,转身后,只见那脸上微笑蓦地消失了,露出来的却是蔑笑,甚至于是不屑!

    待那个女人,进了皇帝李乾的寝宫,随手,便又把寝宫宫门关闭。

    随着寝宫宫门砰的一声响,亲王李隆,便就在寝宫门外,手扶琵琶,弹奏起来。

    琵琶声,声声幽怨,似乎在述说着兄弟之情,小时候的一幕幕,都在琵琶声里,浮现在亲王李隆面前。

    “大哥,你能听到吗?”亲王李隆,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在心里默念。

    “大哥,你永远都是疼爱我的,这一点,无论任何人怎么说,我都确认,大哥疼爱我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亲王李隆,弹奏琵琶的节奏声,由轻缓,变得急骤。

    “大哥,你也要不要管,在这朝廷之中,任何人怎么说,都要确认,隆弟的安稳,隆弟能好好的活着,都是大哥你给我的!”

    亲王李隆,弹奏的琵琶声,又有急到缓。

    “大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亲兄弟。”

    琵琶声声,声声入耳,入心,只可惜,此时的皇帝李乾,却是不在寝宫中,他听不到亲王李隆从心里发出来的真切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