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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拜访旧友

    “妈咪,你不是说带几张嘴过去吃饭就可以了吗?”

    一大早,阎家餐桌上就放了一个精美的水果篮子,里面摆着各色新鲜的水果,阎朝日和阎秋悦两姐妹看了,不觉咽了咽口水。听阎妈妈说,这是登门拜访的礼物,送去给冬君阿姨家的。阎秋悦那丫头想起妈妈前两日说的话,只觉不解,便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

    “你看你这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哎哎哎,别碰,小心搞坏了!”阎秋悦觉得好奇,正要伸手去摸水果篮子里的水果,不料妈妈却打了打她的手,不让她摸。那丫头见状,不由撅起了嘴来,“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阎妈妈没有管她,自把水果篮子放到餐桌中央,叮嘱道:“你们两个都要小心,别给我搞坏了……说是带几张嘴过去,你们这两个毛小孩还真以为两手空空过去呀,这让人家怎么看我们?”说着,她看了看那两姐妹,道:“我和你们说,以后你们去别人家吃饭,千万不能两手空空只带一张嘴过去,怎么样都要买些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两姐妹似懂非懂地点头应道。

    阎秋悦那丫头嘴馋,看着水果篮里个个饱满硕大的鲜果,身子不知不觉又凑到了餐桌前,将那些鲜果逐个细看,喃喃地道:“妈咪,水果篮里好多水果呀……啊,姐姐,你看,这是什么?”她突然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小铃铛,全身通红的小鲜果,便惊喜地叫了出来,并拉着自己的姐姐一起看。

    阎朝日没见过那样的水果,便摇了摇头。

    “这叫‘莲雾’,卖得那叫一个死贵,一个就要两块多钱,才那么一丁点儿……”阎妈妈摸了摸口袋,只觉一阵肉疼,要不是要送礼,她才不买那死贵的玩意儿。

    “啊……”听了妈妈说来,阎秋悦更把眼睛凑近到水果篮里,喜滋滋得看着那几个红通通的小铃铛,随后她咽下口水,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妈咪,它是什么味道?是不是很好吃?”

    “应该好吃吧……”阎妈妈看了看那几个果子,嗫嚅道:“妈咪也没吃过。”

    听了这话,阎秋悦就没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她便嘚嘚地跑去看电视了。

    阎妈妈是个持家有道的中年妇女,往常家庭里的花销都是她一人在把持,阎爸爸只有一点微薄的工资,两个小孩又要上学,那点薪水哪里够用?因而能省的地方,阎妈妈便都省了,就好比买水果,她从不在新鲜的时候买,只有等到水果略微有些蔫了,她才去挑拣。这个时候,水果价钱会便宜一大半,几块钱就能买上一大袋,如此全家人都能吃得饱饱的。

    这一次,阎妈妈之所以斥巨资买下一个水果篮,是因为当年阎秋悦那丫头出生的时候,冬君阿姨带了一个极大的水果篮来探望她,之后她想见见老友,但两人已经失了联系了。受人恩情当以涌泉相报,受人礼亦是如此,即便不能涌泉相报,也该涓滴相还,须知道,有来有往,称作人情。

    除此之外,阎妈妈也不想在老友面前显得太过于寒碜。人到中年了,风雨飘摇,日子越过越拧巴,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关把日子过下去,但她不想别人看到她量着米缸度日的局促,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老友。

    于是,她脑子一热,便决定阔气一把,即便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这些事情,阎朝日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在妈妈的房间里,有个略微生锈的月饼盒藏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月饼盒里有个陈旧的小相册,相册里有一张老旧的相片,相片上有两个青涩的面容,肩并着肩,朝着镜头微微地笑着。

    阎妈妈说,这是她第一次照相,是冬君阿姨带她去的,当时拍照的时候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两人都很稚嫩。

    阎妈妈在当妈妈之前,大名叫做李素华,和黄冬君是初中同学,两人读书期间是最要好的朋友。听妈妈说来,那时因为家里没钱,她初中读到一半便没读下去了,尽管如此,黄冬君阿姨每日放了学仍旧来找她玩,就算阎妈妈要干农活,一时陪不了她,冬君阿姨也会在一旁等着。

    她们两人都是古南人,一个在青邱村,一个在水仙村,情谊一直很深,后来阎妈妈从青邱村嫁到了丹桂村,而黄冬君阿姨则嫁到了距离颇远的古东,两人生儿育女后,联系便少了。不过,阎秋悦出生的时候,黄冬君阿姨恰巧回了一趟娘家,便顺道过来看了一回,自此,两人便再无联系。

    “还看电视……快点换衣服了,要到冬君阿姨家去了。”阎妈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催促那两姐妹道。“一天到晚都站在电视机前,我看你们眼睛还想不想要了……”趁着妈妈发飙之前,那两姐妹赶紧躲进了房间里面,迅速找出衣服来换。

    阎朝日本没有心情看电视,因知道今日要到白泽家去,她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便陪着妹妹看她最爱的动画片,不知不觉的,她就看入了神,连时间都忘记了。两姐妹穿戴齐整后,便从房间里步了出来。临走之时,阎朝日往袋子装了两支糖果,随后便拉着妹妹,和妈妈一同坐公车到水仙村去了。

    水仙村离丹桂村不远,不过五六站公车的距离。听妈妈说来,冬君阿姨一家一直在古东居住,前不久他们举家搬到了古南镇的水仙村,也就是冬君阿姨的娘家,听说是因为冬君阿姨的父母年纪大了,两老不想搬到古东住,他们便只好搬得离他们近一些。

    唉,这天下不止可怜父母心,还有儿女心呐!

    正这样想来,公车便到站了。三人下了车,向水仙村走去。阎朝日帮着妈妈提水果篮,三人慢慢地走着,不多时就见到了水仙村的大牌坊。阎朝日朝牌坊看去,牌坊有些老旧,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水仙村”三个正楷大字,牌坊下有两个人影立着,正等着她们三人呢。

    那是白泽和一个与她的妹妹阎秋悦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白泽见到她们来,便笑着迎了上去,和阎妈妈她们三人打了声招呼,热情地道:“素华阿姨,妈妈知道你们快到了,便让我和表弟在这里等着……来来来,把这水果篮给我,我领你们到家里去!”说着,他便和表弟领着她们向村子里走去了。

    “这孩子,真有规矩!”阎妈妈笑了笑,便拉着两个女儿跟着白泽往前走。

    白泽家离得不远,她们绕过了几间房子,最后在一幢带有三面院墙的老房子前停了下来。

    “许多年没来了,这里漂亮了许多,看来黄伯和康姨在花木上费了不少心思……”阎妈妈看见院墙上垂挂下来的绿色枝叶,不由笑了。随后,白泽打开了深褐色的大木门,请他们进入了这幢老房子。

    “阿公阿婆退休以后,就喜欢栽花种木的……你们快请进!”白泽笑着说道。

    “黄伯和康姨,他们身体可还康健?”听了这话,阎妈妈不由忆起了往事,道:“我以前呵,也常来这里找你妈妈玩!”

    “阿公阿婆身体康健,还经常一起去爬山,他们都在屋子里等着你们呢!”白泽说着,领着他们穿过了花园,走到一幢三层楼的屋子前。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声响,不由起身来迎接,阎朝日看到迎面走来了两个面目可亲的老伯老太,那大概就是白泽的阿公阿婆了。

    “哎哟,素华,这都多久不见了!”老太亲切地笑道,看见白泽手里的果篮,便摆手道:“人来了就好,怎么还带礼呢,净见外!”

    “就是呀,素华,还带什么礼呢,又不是没来过!”老伯也皱着眉,轻声责怪道。

    听了他们的话来,阎妈妈便乐呵呵地道:“哎哟,黄伯、康姨,这么多年没见了,身体还是这么的硬朗,听阿泽说来,你们经常一起去爬山呢,怪不得说话中气十足的!”

    “哎哟哟,瞧瞧这嘴,”老伯听了这话,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道:“这么多年了,还和过去一样,伶牙俐齿的!”老伯笑得眼角都眯了起来。年长者们都喜欢别人夸他们身体康健,阎妈妈这样说便正中下怀了。

    趁着大人们寒暄的关节,阎朝日出于好奇,便偷眼观察了一下这幢老房子。

    这是一幢面积颇大的房子,建有三面院墙,院墙边栽满了凌霄花藤,花藤攀墙而上,把院墙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此时应是花期未到,院墙上只有密密锯齿状的绿叶覆盖着,绿叶长势茂盛,深翠葱郁,风一吹,院墙上仿佛飘荡着一片绿海。从院墙的深褐色大门进入,眼前是一座花园,园子里种了两株高大的桂花树,生得有一层楼那般高,此外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花木,五彩斑斓,整整齐齐,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花园里铺就了鹅卵石路,路的尽头有一座涂有白漆的秋千。老房子的外墙呈褐红色,因多年风吹雨打,已略显老旧,可以看出来,白泽的阿公阿婆已经在这里居住多年了。

    “快叫阿公、阿婆!”进门前,阎妈妈提醒自己的两个女儿道。

    “阿公、阿婆好!”听了这话,阎朝日和阎秋悦便乖巧地向白泽的阿公阿婆问好。白泽的阿公阿婆听了,连连赞了几句“真乖”。随后,他们便一起进到了屋子里。冬君阿姨本来还在厨房里忙活,一见他们来了,便连忙过来迎接。

    “素华,你看看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呀!”她娇嗔道。

    “哎呀,这不看到两老和孩子们都在,让他们都尝尝嘛!”阎妈妈笑着说道,“倒是你,闷头在厨房干活也不说一声,也好让我早点来嘛!”阎妈妈说着,卷起袖子,便要到厨房去帮忙,冬君阿姨却拉了她回来。

    “不忙活,孩子他爸今天掌勺呢,你们今天坐着等吃就行!”说着,她便把她们拉到了红木沙发前,道:“坐坐坐,喝茶,吃些糖果、零食!”

    这时,白泽爸爸从厨房里端了盘卤鸡腿和卤鸡翅出来,乐呵呵地道:“来来来,尝尝我这手艺!”说着,便从盘子里夹起两只大鸡腿递给阎朝日和阎秋悦两个,两姐妹连忙道了声谢,把鸡腿接了在手上。平日里,她们家很少去拜访别人,因而阎朝日觉得有些局促。白泽大概看出来了,等吃完了鸡腿,他便领着她们两姐妹和表弟上楼玩游戏去了。至于阎妈妈,她则到了厨房,帮着冬君阿姨忙活起来。

    他们一上了二楼,阎秋悦那丫头便和白泽的表弟阿豪玩起了游戏,阎朝日对游戏无甚兴趣,便没有加入。她见阳台的门开着,在征得主人家白泽的同意后,她便走到了阳台上观望外面的风景。从白泽家的二楼阳台俯瞰下去,她看到隔着马路有一个池塘,池塘边种着一畦畦新鲜的蔬菜。

    “哇,很整齐的菜地。”也许是没话找话,她突然这样说来。其实,在她们家附近,菜地和池塘都是司空见惯的,因为丹桂村和水仙村不过隔了几条公路,风土人情和水仙村大体一致。只不过,白泽站在了她的身旁,阎朝日突然觉得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听了她说来,白泽笑了笑,给她解说道:“都是附近的居民种的,我阿公也有在那里种菜,那个瓜棚子,就是我阿公搭的,不过现在还不是长瓜的时候,所以瓜棚子就空了。”白泽说着,往池塘那边指了指。阎朝日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在池塘的东面,有个竹子搭成的小瓜棚,瓜棚不大,看起来搭得很结实,竹子上还缠绕着一些干枯的瓜蔓,那大概是收成后留下的。

    “想不到你阿公还会种菜呵……”阎朝日不由笑了起来。自打见到这幢房子起,她就知道白泽的阿公阿婆是个富贵人家,她原以为,像这样的富贵人家,平日里应该只会专注于饲花养草而无闲过问农事,没成想他们也会种瓜种菜,过得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那当然,我阿公阿婆种菜可好吃了,绝对绿色纯天然!”白泽笑着说道,“他们啊,知道你们要来,一大早就到菜地上摘菜了,嚯,生菜、胡萝卜、芥菜……菜地上有的都给你们搬过来了!啊,如果你们觉得不好吃,千万要记住了,一定要直接咽下去,不要吐出来!”

    “啊……是怕他们不高兴吗?”阎朝日问道。

    “呵,何止啊!”白泽说着,凑近了她的耳边,小声地道:“那两个老人家啊,心眼子比针眼还小,要是说他们种的菜不好吃,下一顿饭就没有菜吃了,即便煮了出来,也会给你端走,嚯,可小气了!”白泽光顾着说,没留神自己说话的气息喷到了对方的耳朵上,或者说,那家伙就是故意的。

    阎朝日没有多想,她觉得耳朵痒痒的,便揉了揉,笑话他道:“哎哟,还有脸说阿公阿婆,有的你吃就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咦,这不是山茶花吗?”这时,她的眼角瞥到了阳台的一角有个架子,上面放了一盆花,便凑了过去看。

    “这是……”她转头看向白泽,道:“我之前送你的那盆山茶花吗?”

    “对,就是你送的那盆。”白泽点头道,随后他走到了她的身旁。

    “哇,你养得很好嘛。”阎朝日看着眼前的花,由衷地赞了一句。

    从山茶花的形态样貌上,阎朝日知道白泽费了不少心思在养护:先是给花移栽到一个印有山水图案的青花瓷花盆中,其后又更换了土壤,施了肥,再修整了枝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当初的小山茶已经长高了不少,枝叶间还夹着不少待放的花蕾。

    “一、二、三……十七、十八、十九!”阎朝日数了数,那些花蕾拢共有十九个,“这盆山茶花竟然有十九个花蕾!”她惊喜地笑道。

    “对,一共是十九个,我和阿公都数过了!”白泽咧嘴一笑,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山茶花的枝叶,眼神里满是柔情,像是在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山茶呀山茶,你要快些开,不要浪费了我这些日子给你浇的水、施的肥……”他温柔地叮嘱道,好像山茶花能听懂他说的话一样。

    “真是花奴一个……”阎朝日在心里想道,“这傻小子怎么和过去一样呢?”

    她不由想起了白泽在云影深处的住居,夕露山房,那个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地方。当初下凡之前,这傻小子曾邀她到东园观赏盛放的红山茶,她嘴上虽是应承了改日去看,转头却来了人间,不知白泽可有责怪她?

    看着这傻小子只顾着摆弄枝叶,她觉得他该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道:“喂,白泽,这山茶花听不懂人话,你跟它说再多也没用,它要开的时候自然会开的。”说着,她便伸手摸了摸山茶花的花苞子。

    “呀,小心别碰掉了!”她的手刚一碰上花苞子,白泽就紧张了起来,阎朝日只好把手缩了回去。“这个时候花苞是最脆弱的。”他小声地提醒道,生怕阎朝日粗手粗脚的,弄疼了自家的宝贝。

    “切,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的。”阎朝日没好气地道了一句,心想,这花还是我买的呢,嘚瑟什么呀?花苞子掉了难道不会再长?何况我就用了那么点力……

    莫名的,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便不想再看那花了。

    “嘿,怎么闷着一张脸?”白泽看出了她的不悦,便道:“难道你在跟一盆花在怄气吗?哎哟,山茶,你看看这人,她在跟你怄气呢,她这人就这样,喜欢跟花怄气,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她……”他见她不吭声,便对着山茶自说自话,那个傻里傻气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好笑。

    “我才没怄气呢,山茶,你别听他胡说。”阎朝日听不下去了,便学着他的模样,向山茶花辩白。“你家主人啊,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听他的。”说着,她生气地朝白泽瞪了一眼,原以为他会就此收敛,但那小子却变本加厉,愈发地捉弄她。

    “嚯,还说没怄气,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白泽指着她的脸,调笑道:“山茶呀,你瞧瞧这人,目露凶光,眼神里透着一股杀气,就像两把利剑,嗖嗖地往我身上插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我的命呢……咦,可怕!”那小子说着,打了个寒颤,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好呀,你这小子要这么玩是吧,那老娘就陪你玩个够!

    阎朝日这样想来,便做出一个从腰间拔剑的姿势,正色道:“没错,老娘就是要你的命!”说着,她就举起剑来,向白泽直直地刺去,白泽吓得躲进了屋子里,边躲边喊:“阿豪,救你表哥,快!”正在玩游戏的阿豪见状,连忙扔下游戏机,抄起玩具剑便追着阎朝日跑,在一旁的阎秋悦也不服输,赶紧加入到阵营中为姐姐掩护,四人于是在二楼的客厅里玩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四人跑累了,便坐下来歇息,之后,他们便一起下楼吃饭去了。

    冬君阿姨很好客,做了一大桌的美味,阎朝日和妹妹吃到肚子都撑了,冬君阿姨还不停地往她们的碗里夹菜,弄得两姐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放下碗筷后,阎秋悦那丫头摸着滚圆的肚子,不自觉打了个极响的饱嗝,把阿公阿婆都给逗笑了。

    此时已是年廿七了,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做贺年小吃,冬君阿姨家也不例外。

    午饭过后,冬君阿姨一家便开始鼓捣着炸油角。阎妈妈手巧,捏油角又快又好,便主动答应着帮忙,尽管她过去为了省功夫,都是直接到市场买的。而阎朝日和妹妹觉得好玩,便也加入了其中。于是,冬君阿姨一家三口、阿公阿婆、表弟阿豪、阎家母女三人,一共九个人,团团围在了客厅临时搭起的两张大桌子前,开始分工合作。

    其实,炸油角并不难,拢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是和面及调馅。那时节,冬君阿姨和阎妈妈将些面粉和鸡蛋倒在了一个大瓦盆之中,使劲揉搓,将其揉成了一个黄澄澄的光滑大面团。别看揉面简单,一番操作下来,两人都已是汗流浃背。

    与此同时,白泽爸爸开始做馅料了。他先将生的花生粒放入锅中慢火炒熟,随后倒入一个铁筛子里去花生衣。炒熟的花生粒极易去衣,用手一碾,或轻轻一吹,花生衣便掉了。阎秋悦那丫头和阿豪那小子觉得很是好玩,便抢着去帮忙。

    去完了花生衣,便要将那些炒熟的花生压成碎,因家中缺了根擀面杖,白泽爸爸便拿了个空的酒瓶子代替。等压出了花生碎,冬君阿姨便拿出那些早已买好的熟芝麻、椰蓉、白糖之类,和花生碎混合调成了一个甜甜的馅料。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便到了重中之重的一步——做油角。做油角又分为两步,擀面皮和捏油角。擀面皮需要大力气,这个重任自然是交到了男人们的手上。于是,白泽爸爸、白泽、阿公他们三人便围在了一张大而宽的结实的桌子前,作为擀面皮的后方生产地。他们将和好的大面团放在桌子的正中央,随后三人各自从大面团里揪出一小块,用酒瓶子将其擀成一个厚薄均匀的面皮。这一步看似简单,却相当考究功力,阎朝日试着擀了两回,擀出的面皮不是太厚就是太薄,根本用不了,只能将面皮捏回面团,回炉再造一遍。

    等擀出了面皮之后,白泽爸爸他们三人便用一只玻璃杯,杯口朝下,在面皮上圈出一块块圆面片,再将这些圆面片分发给冬君阿姨、阎妈妈及阿婆这三员捏油角的大将手上,如此擀面皮这一步便算完成了。

    紧接着,便到了捏油角这关键的一环了,这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因为他们可以借着捏油角的由头,将那些面皮玩来弄去。至于大人们,他们则喜欢一边捏着油角,一边拉家常。

    “按我说,咱们当年读书的时候真够凄凉的,坐在最后一排,黑板上的字一个都看不清,老师又瞪着两只眼睛瞧你,不会就打手心,唉……”阎妈妈说着话,一个油角便捏了出来。

    阎朝日在一旁用心地看着,她看见妈妈先是将圆面片对折,随后将它放于虎口的位置,往里舀了一小勺馅料后,再一点一点地将开口的圆面片捏成半月形,接着沿边一路轻轻的锁边,将它捏成麻绳状,这样一只油角便捏成了,动作麻利又爽快。

    阎朝日觉得不难,便跟着学了起来。捏第一只油角的时候,她因为把馅料放得太多了,花生碎的尖角把面皮戳穿了,无奈,她只好把馅料倒出来,再拿了一张圆面片重新做。而大人们捏油角的功夫早已纯熟,不消一会儿,那个用来盛放生油角的圆形竹簸箕里就放满了生油角,一只只鼓鼓囊囊的,如同一个个黄胖小子一般。

    “可不就是,那个戒尺一打下来,手心就红了,别提多惨了!”冬君阿姨接上阎妈妈的话茬,道:“现在想起那个时候都还有些心惊胆战的……”

    “冬君,你还好意思说,当年就数你最淘气了,天天迟到,还不愿做功课。”阎妈妈笑话自己的老友道。

    “就是,那时候素华回去还要去地里做农活,做不了功课还情有可原,你倒好,无事可干,还天天闲逛,哎哟,想起那个时候啊,我就头疼。”阿婆说着,皱了皱眉,笑话道:“所以我就说,老师打得对!就该狠狠地打,让她长记性!”

    “哎呀,妈——”听到自家老母亲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糗事,冬君阿姨不由娇嗔了一声,小声提醒自己的妈妈道:“孩子们都在呢……”

    “哎哟,现在当妈了,就知道要脸了,当初贪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阿婆说着,将捏好的生油角放进了身旁的竹簸箕,继续笑话自己的女儿。

    “哪里有,我那时候就是个乖乖女,一点都不贪玩。”冬君阿姨自嘲道。

    这时,正在擀着面皮的阿公探出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道:“你还乖啊?要不要我给你说说上房揭瓦的事……”

    “爸!”冬君阿姨怒喝了一声,打断了阿公继续说来,“那些陈年往事,就不要再翻出来了,早就听腻了,你看,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所有人听了这话,不由笑成了一团。就在这时,阎朝日终于捏出了一只油角,她开心地把它放进了竹簸箕里。冬君阿姨见了,便夸她捏得好,阎朝日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