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很讲道理
羊圈不是很大，一人多高的木栅栏围着，里面大约有七八十只羊。
张云起拍了拍栅栏门，没有反应。再拍，一条正在睡觉的大黑狗“轰隆”一声拽紧了链子，恶狠狠地做扑击状。
咬人的狗不叫。看它嗜血的红眼珠，这是一条真正的恶犬。
张云起解开了绑门的绳索，推开栅栏门，迎着大黑狗走去。
大黑狗疯狂前扑，狗链子被绷得笔直，很有断裂的危险。这也是羊倌特意安排的，真有人或狼半夜闯进来，大黑狗能挣断链子，给出狠命一击。
张云起与其对视，伸出一只手，遥指向它的脑壳。
就在链子要断裂的那一瞬，大黑狗忽然呜咽了一声，变软了身子，慢慢匍匐在地。
牲畜比人灵敏，它感受到了张云起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强大气场。
张云起安抚住了大黑狗，抬脚走进一座低矮的小草屋。
刚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羊膻气就扑面而来。
几两高粱烧喝进了羊倌的肚子，此时正仰卧在床打鼾。他右手里握着一条鞭子。
令张云起吃惊的是，破床下的泥地里，一只被缚住四蹄的绵羊正跪在那里，可怜的羊头正对着床铺上的羊倌。
一个没有婆娘和儿女的中年羊倌，平时将折磨绵羊当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张云起抬脚踹向羊倌，“醒醒。”
羊是天然的食物，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那你就好好享用它，但你不能在它作为食物之前，无所顾忌，残酷地折磨它吧？
张云起心里别扭，起脚就有点用力过猛，“哗啦！”床塌了。
“谁？特么的谁？！”羊倌睁开了带着眼屎的红眼。
张云起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清是一个半大孩子站在他面前，顶着酒劲的羊倌暴跳而起，“妈X的，你找死来了！”
手中的鞭子下意识地就抽向张云起。
嗯，张云起很了解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脾气都不好。
抬脚蹬踹，羊倌的身体再次飞向倒塌的破床。
这一脚让羊倌喘息了好久，酒也醒了大半。
“大羊多少钱一只？”张云起开口问道。
“不卖！”羊倌脾气依然很大。
“我问你多少钱一只，没有问你卖不卖。”
“草，不卖！”羊倌梗着脖子怒吼，“人不大耳朵就不好使了，不卖哪里来的多少钱一只？”
张云起开始佩服这个羊倌了，有性格，脾气倔，就是心肠太黑了。
“为何不卖？”
“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崽子？”羊倌重新站起身，“这是曲老爷家的羊，我为曲老爷看羊，这些羊是曲老爷过年用的，这点几巴事你还不懂？你到底是不是云起镇的人。”
张云起点了点头，暂时忽略了他嘴中的脏话。“那我向你打听一下，若是放到集市上买卖，这大羊大约多少钱一只？”
“怎么地也得一两银子吧……哎，我草，不是说不卖的吗？”羊倌又挥起了鞭子，“滚滚滚，嗯？大黑狗呢？”
今天这羊有三个非吃不可的理由：一是，三个小家伙几年没有吃到肉了，现在是皮包着骨头。
再是，桃子第一天来家，不能太寒酸了，稳住她的人，得先塞饱她的肚子，这是新生活开启的一天，羊一定要吃。
三嘛，曲老爷，曲镇东曾带着这个糟汉子在街上偶遇张云来和张云峰，用手里的几个杏子戏弄年幼的张云来和张云峰，让他们俩跪下来喊祖宗，喊了就给杏子吃。
两小子虽然很馋，却忍住了，硬是不开口，结果就被曲镇东一脚踹翻，糟汉子羊倌也趁机跟了两脚。
有了以上三点理由，张云起今天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羊倌和曲镇东的羊。
鞭子到了张云起的手中，羊倌的身体再次起飞，只是草屋太小，他没有飞远，倒在破床上，开口继续辱骂。
张云起也很有耐心，鞭子一下一下地落下，打给那只绵羊看。
“你到底要哪样？”羊倌终于草鸡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啊，他若真是个硬骨头，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惨样。他只是仰仗自己是曲姓族长的羊倌，对一个半大小子从心底里蔑视罢了。
这会儿，他看见这个少年人没有波动但及其恐怖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的装腔作势一点价值也没有。
“能不能好好说话？”张云起又很抽了一鞭子。
“你说啊！”羊倌满腹委屈。
“这是十两银子。”张云起从腰里摸出一个布袋，“我在这里预定十只羊，三天一只，你收拾好给我按时送到西北荒那个草屋，今天先来一只，就是它吧。”张云起伸手指向地面。这只可怜的绵羊还是早死早托生吧。“半个时辰后给我送到，从头到蹄子我全要。”
“曲老爷那……”
“今天这只就不要请示曲镇东了，时间来不及，后面的你可以请示。”张云起通情达理地说道。
羊倌抹了一把带着眼屎的泪水，硬憋着没有开口。
“记着啊，不要耍花样，我跑的很快，一眨眼就能飞回到你面前。”张云起扔掉了鞭子。
你们过年不如我们先过年。
你吃得，为何我吃不得？我可是花银子购买的。
我很讲道理呢！
张云起离开镇北的羊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来到了镇南街。他记得这里有一个铁匠铺。
隔着很远，张云起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打铁汉子三十多岁，他爹，老打铁人则蹲坐在店铺门口，眯着眼打盹。打铁人平日里总是被火烤，难得被寒风消消身上的火气。
“二叔，不冷吗？”张云起向老汉打招呼。
他在家排行老二，也是元家的半个话是人。
“唔。”他没有睁眼，只是含糊地发出一个字，算是应了招呼。
里面的打铁汉子，继续抡锤敲击一块发红的铁疙瘩，并没有理会看向他的张云起。
“大哥忙着呢。”张云起不得不先开口。
“哑巴有事？”打铁汉子斜睨了张云起一眼，他中午就知道张云起能说话了。
“帮忙打口锅。”
“有打好的，二十个铜板一口。”汉子向一边抬了一下下巴。
“这个我待会儿拿走一个，还有一口锅有点特殊，麻烦大哥替我加工一下。”
“没空，没看我忙着吗？”
“可以加钱的。”张云起晚上就想用到。
“刚讨到点几巴钱就烧包？滚！”
打铁汉子不耐烦了。
张云起诧异起来。他知道这里的人性格都是属驴的，说话也冲，三句话不到，驴脾气定然发作。可这也太驴了吧？
一天不到，已经打了三次架，究其实际，还是这些人从来不把他这个外来的小哑巴当回事，他与镇上的大多数人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看不起他。
算了，不能拿打架当日子过，张云起准备忍气吞声地走掉。
“豹子，来了买卖也不做？”张云起的脚步声让老汉悠悠醒转，提高嗓门吼他儿子。
张云起拍了拍栅栏门，没有反应。再拍，一条正在睡觉的大黑狗“轰隆”一声拽紧了链子，恶狠狠地做扑击状。
咬人的狗不叫。看它嗜血的红眼珠，这是一条真正的恶犬。
张云起解开了绑门的绳索，推开栅栏门，迎着大黑狗走去。
大黑狗疯狂前扑，狗链子被绷得笔直，很有断裂的危险。这也是羊倌特意安排的，真有人或狼半夜闯进来，大黑狗能挣断链子，给出狠命一击。
张云起与其对视，伸出一只手，遥指向它的脑壳。
就在链子要断裂的那一瞬，大黑狗忽然呜咽了一声，变软了身子，慢慢匍匐在地。
牲畜比人灵敏，它感受到了张云起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强大气场。
张云起安抚住了大黑狗，抬脚走进一座低矮的小草屋。
刚掀开厚重的门帘，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羊膻气就扑面而来。
几两高粱烧喝进了羊倌的肚子，此时正仰卧在床打鼾。他右手里握着一条鞭子。
令张云起吃惊的是，破床下的泥地里，一只被缚住四蹄的绵羊正跪在那里，可怜的羊头正对着床铺上的羊倌。
一个没有婆娘和儿女的中年羊倌，平时将折磨绵羊当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张云起抬脚踹向羊倌，“醒醒。”
羊是天然的食物，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那你就好好享用它，但你不能在它作为食物之前，无所顾忌，残酷地折磨它吧？
张云起心里别扭，起脚就有点用力过猛，“哗啦！”床塌了。
“谁？特么的谁？！”羊倌睁开了带着眼屎的红眼。
张云起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清是一个半大孩子站在他面前，顶着酒劲的羊倌暴跳而起，“妈X的，你找死来了！”
手中的鞭子下意识地就抽向张云起。
嗯，张云起很了解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脾气都不好。
抬脚蹬踹，羊倌的身体再次飞向倒塌的破床。
这一脚让羊倌喘息了好久，酒也醒了大半。
“大羊多少钱一只？”张云起开口问道。
“不卖！”羊倌脾气依然很大。
“我问你多少钱一只，没有问你卖不卖。”
“草，不卖！”羊倌梗着脖子怒吼，“人不大耳朵就不好使了，不卖哪里来的多少钱一只？”
张云起开始佩服这个羊倌了，有性格，脾气倔，就是心肠太黑了。
“为何不卖？”
“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崽子？”羊倌重新站起身，“这是曲老爷家的羊，我为曲老爷看羊，这些羊是曲老爷过年用的，这点几巴事你还不懂？你到底是不是云起镇的人。”
张云起点了点头，暂时忽略了他嘴中的脏话。“那我向你打听一下，若是放到集市上买卖，这大羊大约多少钱一只？”
“怎么地也得一两银子吧……哎，我草，不是说不卖的吗？”羊倌又挥起了鞭子，“滚滚滚，嗯？大黑狗呢？”
今天这羊有三个非吃不可的理由：一是，三个小家伙几年没有吃到肉了，现在是皮包着骨头。
再是，桃子第一天来家，不能太寒酸了，稳住她的人，得先塞饱她的肚子，这是新生活开启的一天，羊一定要吃。
三嘛，曲老爷，曲镇东曾带着这个糟汉子在街上偶遇张云来和张云峰，用手里的几个杏子戏弄年幼的张云来和张云峰，让他们俩跪下来喊祖宗，喊了就给杏子吃。
两小子虽然很馋，却忍住了，硬是不开口，结果就被曲镇东一脚踹翻，糟汉子羊倌也趁机跟了两脚。
有了以上三点理由，张云起今天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羊倌和曲镇东的羊。
鞭子到了张云起的手中，羊倌的身体再次起飞，只是草屋太小，他没有飞远，倒在破床上，开口继续辱骂。
张云起也很有耐心，鞭子一下一下地落下，打给那只绵羊看。
“你到底要哪样？”羊倌终于草鸡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啊，他若真是个硬骨头，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惨样。他只是仰仗自己是曲姓族长的羊倌，对一个半大小子从心底里蔑视罢了。
这会儿，他看见这个少年人没有波动但及其恐怖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的装腔作势一点价值也没有。
“能不能好好说话？”张云起又很抽了一鞭子。
“你说啊！”羊倌满腹委屈。
“这是十两银子。”张云起从腰里摸出一个布袋，“我在这里预定十只羊，三天一只，你收拾好给我按时送到西北荒那个草屋，今天先来一只，就是它吧。”张云起伸手指向地面。这只可怜的绵羊还是早死早托生吧。“半个时辰后给我送到，从头到蹄子我全要。”
“曲老爷那……”
“今天这只就不要请示曲镇东了，时间来不及，后面的你可以请示。”张云起通情达理地说道。
羊倌抹了一把带着眼屎的泪水，硬憋着没有开口。
“记着啊，不要耍花样，我跑的很快，一眨眼就能飞回到你面前。”张云起扔掉了鞭子。
你们过年不如我们先过年。
你吃得，为何我吃不得？我可是花银子购买的。
我很讲道理呢！
张云起离开镇北的羊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来到了镇南街。他记得这里有一个铁匠铺。
隔着很远，张云起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打铁汉子三十多岁，他爹，老打铁人则蹲坐在店铺门口，眯着眼打盹。打铁人平日里总是被火烤，难得被寒风消消身上的火气。
“二叔，不冷吗？”张云起向老汉打招呼。
他在家排行老二，也是元家的半个话是人。
“唔。”他没有睁眼，只是含糊地发出一个字，算是应了招呼。
里面的打铁汉子，继续抡锤敲击一块发红的铁疙瘩，并没有理会看向他的张云起。
“大哥忙着呢。”张云起不得不先开口。
“哑巴有事？”打铁汉子斜睨了张云起一眼，他中午就知道张云起能说话了。
“帮忙打口锅。”
“有打好的，二十个铜板一口。”汉子向一边抬了一下下巴。
“这个我待会儿拿走一个，还有一口锅有点特殊，麻烦大哥替我加工一下。”
“没空，没看我忙着吗？”
“可以加钱的。”张云起晚上就想用到。
“刚讨到点几巴钱就烧包？滚！”
打铁汉子不耐烦了。
张云起诧异起来。他知道这里的人性格都是属驴的，说话也冲，三句话不到，驴脾气定然发作。可这也太驴了吧？
一天不到，已经打了三次架，究其实际，还是这些人从来不把他这个外来的小哑巴当回事，他与镇上的大多数人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看不起他。
算了，不能拿打架当日子过，张云起准备忍气吞声地走掉。
“豹子，来了买卖也不做？”张云起的脚步声让老汉悠悠醒转，提高嗓门吼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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