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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寻找

    冬日里的天空大多时候是昏沉的,山岭道路间积雪还在,树木光秃,冷风刺骨。

    几里地内难遇人影,偶见几只野狗,村头田边夹着尾巴,快速溜过。

    张云起离开云起镇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他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离开家的,此时天色已明,前方却始终朦胧一片。

    他所要达到的目的地只是记忆中的一个模糊方向,前世他走过的地方很多,却独独没有此行的目的地。

    张云起没有驾车,也没有选择骑马,是因为过了今天,以后的路程将全部是山岭,车辆和马匹反而是累赘。

    他身着张恒泰送他的羊裘大衣,脚蹬自制的高腰牛皮靴,羊皮大包斜背在肩,包里是此行所需的物资,不多,连水他也没带,此行的一路最不缺的就是水。

    短刀藏在袖口内,右手拿着他自制的标枪,标枪既可以攻击,也可做手杖用。标枪头此时正被一块皮革套包裹,标枪现在呈现的状态就是一根可以辅助行走的棍子。

    之所以选择羊裘大衣,张云起是考虑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深山中有了这样一件大衣,哪怕是在雪地里畏缩一夜,也不至于冻伤。

    前十几里路,尤其是出云起镇时,张云起提纵身形,似夜晚的一道魅影,速度极快。天亮以后,他放慢了速度,悠然前行。

    他行走的路线不是选择道路,而是直行,按照模糊的记忆,尽可能地走出一个直线。

    林木越来越密,当他登上一座山时,右侧一尊大佛的侧影出现在苍穹下。南山到了。

    张云起向左看去,一座道观隐现在山林之中。

    南山很奇怪,佛道两家共住一山,香火却都很旺盛。张云起曾经在寺院和道观都打过杂,然而,他的脚步就此停住,再也没有向南迈进,而是转向了西北。人生的轨迹就是这么奇特。

    张云起没有停留,直线穿山而过。

    过了南山就是山连山,视野里再也见不到平原。

    一路翻山越岭,傍晚,张云起来到了凌河边。他决定在此过夜。

    在河滩上选择一块较开阔平坦的地方,张云起放下挎包、标枪,从袖筒里拿出那把短刀。

    按说,出门拿着砍刀才实用,可那个东西太过沉重,不方便携带。张云起就用手中的短刀,在河岸边寻找树条子,几下削出几根小木棍。

    若是普通人用短刀砍条子,一定很费力,可锋锐的短刀在张云起手中就如无往不利的神器,刀出木倒。

    木棍栽到砂石地上,上面蒙上一层油布,周围用大石块压住,里面再铺上点干树枝和干草,一个简易帐篷就搭起来了。

    用木架吊起圆柱形的小铁锅,里面加上河水和一把小米,张云起为自己熬煮稀粥。

    半锅热乎乎的米粥、两个鸡蛋、一块千层饼,张云起完美解决了晚饭,也是一天内唯一的一顿饭。

    冬天的晚上也没星星可看,张云起往篝火堆上多扔了一些干柴后,直接钻进帐篷内,躺下休息。

    一觉睡到凌晨,张云起被外面轻微的异响惊醒,他嗅嗅鼻子,右手边的标枪已抓在手中。

    进到山中以后,标枪套已被张云起取下,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他嗅出了个大概,没有动手,继续眯眼休息,可细微的脚步声始终徘徊在帐篷周围,并试探着要进入帐篷。

    张云起心烦,标枪贴着地面,猛然击出,一声惨嚎响彻夜空,一道疯狂的影子轰隆扑上帐篷。

    张云起一脚踹出,同时扯掉了帐篷。一只受伤的猫狲掉落在地上,并立即呲牙咧嘴地转头对准了张云起,做出欲扑击的动作。

    这只饥饿的猫狲可能闻到了帐篷里鸡蛋的味道,转圈要寻找进入帐篷内的通道。结果被张云起偷袭了,饥饿与受伤的怒火一起被点燃,竟与张云起对峙起来。

    “走吧,再不走你会送命的。”张云起向它喊话。

    猫狲的肉不好吃,张云起决定放生,不然直接可以烤了做早餐。

    猫狲性情倔强凶恶,冷酷无情,体型不大,却是一恶霸。

    猫狲似乎听懂了张云起的话,呲牙咧嘴了一会儿,慢慢退却,最终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被猫狲一打搅,张云起没了睡意,索性又生起了火,熬粥做早餐。

    看到凌河,张云起知道,目的地就在方圆三十里之内。如果幸运的话,今天就能找到目标。

    只是这个目标不是确定的,是需要自己来搜寻和发现的。

    喝罢稀粥,张云起收拾起行囊,继续攀山越岭。

    第二天寻找了一天,无果。第三天,当冷风骤紧,天空阴沉的要压下来时,张云起在一座山岭的巅峰眺望到了琉河的源头。

    为了判定这条河是否是琉河,张云起将周围的景致仔细观看了一番,然后坐在山巅开始冥想。

    冥想是从他路过的南山开始的,方圆百里的地形地貌以及河流的分布图,如实景一般在他的眼前展开。有限的记忆点无限扩大。

    前世修炼了上千年,冥想已经成了习惯。经历告诉他,有时候,现实之眼,不如心中之眼,心中之眼可以绵延百里千里。

    睁开眼,张云起信步向山下走去。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节约时间和体力。亲眼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这句话在这里就是一句废话。河流众多,山连着山,每一条河流都要仔细观看,对体力和时间都是巨大的消耗。

    如果判定这条河不是他要寻找的目标,张云起会直接穿过,不会浪费时间。

    冬季是枯水季节,窄窄的流水在河道中已经结冰,如一条细细的玉带蜿蜒伸展。

    事情总是利弊双开,河水结冰和覆雪不利于他寻找,可变宽的河道,裸露的河床又是寻找的天然良机。

    山岭寂静,人迹罕至的原始大山深处,冰玉带如从天上来,一眼无尽头。

    张云起沿着河床向上走,皮靴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声音异常响亮。

    一只青狐在前方踏雪慢跑,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观望了一眼,又继续向前跑去,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一道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