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揭幕
救护车的警笛声响彻四周，巷口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我和孙小莲配合医护人员一起把陈默抬上了救护车。
“太晚了，我要走了，我晚上还有课呢。”孙小莲对我说。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我问她。
“这个问题等下周上学的时候再说吧，你先跟陈默去医院要紧。”孙小莲催促道。
“好的，那你快走吧。”我说完便爬上救护车。
医护人员驱散着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刚好能过一辆车的通道，司机猛轰油门，救护车疾驰而去。
来到医院，护士和医生将陈默从车里抬到急救推车上，我紧随其后。快到急诊室的时候，医生示意我在门口等待，此时，陈默却叫住了我。
“书包里有钱。”陈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随后晕了过去。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虽然已是晚上八点，急诊室的大厅里依旧挤满了前来就诊的人，这些人有的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背着大包袱在收费窗口排队；有的却衣着光鲜穿金戴银，趴在咨询台前搭讪着小护士。这里的人即使在社会地位上有所差异，但在生命面前却仍是众生平等。
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处空着的座位坐了下来，拿出陈默的书包放在腿上，翻了半天终于在一本书的夹层里找到几张百元大钞。休息了一会儿，我那绷紧的神经得到了些许放松，可我的肚子马上就发来了信号。当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先去吃饭的时候，陈默被医生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接踵而来的还有护士递给我的缴费单。
住院部。
“哇，这么贵啊。”我不禁感叹道。
“你以为呢？”陈默虚弱地说。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还好，大夫让静养。”他说。
“那你这样也没法上学了。”我问。
“废话，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他说。
“你先休息吧，我到大厅缴费。”我说。
“好。”他声音很小。
“对了，你饿吗？想吃的什么吗？”我刚要出门，突然想起我们都还没有吃饭。
“随便。”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临近九点，我排队缴完费后独自一人来到医院的食堂。食堂里的很多窗口都关闭了，仅有几家售卖快餐的外包窗口还亮着灯，应该是专门为病人家属提供的。大厅很空旷，座位上零零散散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在闲聊，应该是今晚值班的医护人员。
我找到一处离窗口较近的桌子，把书包放在座椅上，走到窗口前查看今天的菜码。
“老板，一份番茄炒蛋和一份麻婆豆腐，还有一碗米，在这吃，谢谢。”我用手指着面前的炒菜。
“好嘞，还要点儿什么吗？”老板说。
“你这店里有面条或者粥之类的吗？”我问他。
“是要病号饭吗？”他说。
“差不多吧，有吗？”我接着问。
“有，不过我这边的病号饭都是套餐，你挑一款吧。”老板说。
“那就选带面条的这款吧。”我简单看了眼菜单。
“好的，你先去吃饭，一会儿做好了叫你。”老板说完开始忙活起来。
回到座位上，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面前的晚饭被我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随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章伟，你怎么在这啊。”我身后传来一名女人的声音。
“王老师啊，你怎么也在这啊？”我转过头一眼认出来她。
“早晨你们送来的那位学生，情况不太稳定，家里的父母刚好都出差了，现在才从外地赶回来，所以我就在医院里多陪护了一段时间。那你呢？在这干吗？”王丽丽问。
“我？啊，对，我姥姥住院了，我来打饭的。”我含糊其辞，没有把陈默受伤的事情告诉她。
“你姥姥不是去年就回乡下了吗？”她接着问。
“农村医疗设施不完善，所以我妈就把我姥姥接回城里住院了。”我努力保持镇静，掩饰住内心的慌张。
“好，时间不早了，那你送完晚饭早点回去吧。”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去了。我把桌子收拾干净后来到窗口，接过老板早已打包好的餐盒回到了病房。
“你再不来我就饿死了。”陈默奄奄一息地对我说。
“这不是来了嘛。”我说着把两侧的床挡拉起来，然后再把床尾的小桌搭在两侧的床档上，接着转动病床左侧的摇杆，让陈默上半身的背板升起。最后把塑料袋放在小桌上，摊开袋子打开每一个塑料餐盒的盖子。
“吃吧。”我对陈默说。
陈默先拿起筷子叨了几口咸菜，随后端起温热的小米粥大快朵颐地喝着。我坐在旁边给他剥鸡蛋，看他喝完粥便递给他一枚，他拿过鸡蛋三两口就吞了下去。我不慌不忙端给他一碗清汤面，他又是一顿狼吞虎咽，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我边说边把最后一颗苹果递给他。
“这都快十点了，老弟，我刚才差点就饿晕了。”陈默的嘴里啃着苹果。
“好吧，你知道我刚才见谁了吗？”我问他。
“谁啊？”他说。
“王老师。”我说
“她来这干吗。”他问。
“还记得今天早上我背的那个学生吗？”我说。
“记得。”他说。
“王老师把那个学生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我去吃饭的时候见到的，她刚走。”我说。
“你没说咱俩的事吧。”陈默紧张地问我。
“我又不傻，肯定没说，但是…”我说。
“但是什么？”他问。
“孙小莲说不说就不知道了。”我对他说。
“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陈默低语。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陈默。
“从长计议。”陈默望向黑漆漆的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
“林医生，今天上午就诊的病人临时取消了预约。”一位仪表端庄的女护士说。
“好的，我知道了。”一副医生装束的男人回答道，“三楼318病房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昏迷中，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来。”女护士说，“您好像对他很上心啊。”
“是嘛。”林医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哦，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女护士看状况不对，很识相地走了。
接连几日的阴天终于转晴，时隔多天的冬日出现在天空中，柔和的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内，映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清风微微拂过，却吹不散他脸上的阴霾。“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究还是又见面了。”林医生望着窗外握紧了拳头。
“喂，起床了，你看看都几点了。”陈默将我从睡梦中喊醒。
“大哥，今天周六啊，还不能睡个懒觉啦。”我打着哈欠。
“我饿了。”陈默一脸认真地说。
“你昨天晚上吃那么多还饿啊？”我一脸纳闷。
“快去买饭吧。”陈默催促道。
“唉，我绝对是欠你的。”我无奈地穿上衣服离开了病房。
还得是早上，此刻的食堂热闹非凡，每一个窗口前都挤满了排队的人，我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眼瞅着就快到了九点了，但是大厅里的人丝毫没有要减少的意思。我找到一家卖小笼包的窗口，这家店排队的人相比其他家要少一点。
我拎着两袋包子和两碗稀饭回到病房，陈默依旧躺在床上，看到我回来，他赶忙坐起身来迎接我。
“这次还蛮快嘛。”他连忙接过包子放在小桌子上。
我感觉不太饿便坐在床头喝着稀饭，而陈默却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小笼包，他的吃相像是饿了好几天，疯狂吞噬着眼前的食物。
我望着他，发现他脸上的伤口愈合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很好，应该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一声饱嗝，陈默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你这哪像个病号啊，比我一个正常人还能吃。”我吐槽道。
“我不多吃点怎么恢复身体。”陈默抹去嘴角的汤汁。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需要住院了吧。”我问他。
“当然需要，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理由可以翘课，总要让我多休息几天再去上学吧。”陈默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那我一个人去上学，你在这里能放心吗？”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哈哈，那我可真是放一百个心了。”陈默说着大笑起来。
“你不怕吴狄报复我吗？”我接着问。
“不怕，即便吴狄去找你，也是问我在哪了。我发现你今天跟个娘们儿似的，以前你可没那么胆小啊。”陈默不解地说。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了，以前的事我早不记得了。”我说。
“对，忘了你这家伙失忆了。”他说。
“那我接下来这几天怎么办？”我问他。
“老老实实上你的学，别惹麻烦，别人要是惹你就躲远一点，遇了事自己掂量着，别没事就逞英雄，记住吗？”陈默对我说。
“记住了。”我连连点头。
“好了，把饭钱拿上回家吧，小爷我要休息了。”陈默惬意地躺在床上。
“那你自己怎么吃饭？”我问他。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喏，拿好我的病历，记得周一帮我请假，拜拜。”陈默说完闭上了眼睛。
我背起书包来到电梯前，显示器中的楼层停留在八楼，我按住向下的按钮，等候着电梯的到来。“叮，五楼到了。”电梯里播放着语音提示，我看着眼前狭小的空间叹了口气，无奈地挤了进去。
一楼到了，我被身后的人群推出电梯，我迈步走到大厅中央，看着这里陌生的环境和人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医院是见证生死的地方，它那皎洁的十字架代表着对生命的希望，而那四颗鲜艳的红心意味着对死亡的敬畏。来往匆忙的人们手里攥着一堆单据，收费窗口前的护士忙碌地拿取药物，从外面送来的急救推车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病人，从急救室里走出的医生瘫倒在原地。嘈杂的大厅里时不时传来悲痛的嘶吼，可能又有生命在这里画上了句号，没办法，人类在死亡面前总是显得那么渺小。
我站在原地环视四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我的后背上，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卧槽！谁啊？”我用双手撑起身子，扭过头看着那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向我连连道歉。
“孟凡辰？”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章伟？”他同样惊讶地看着我。
“对，是我，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那个……我……”孟凡辰支支吾吾。
“走，咱们换个地方聊吧。”我拉着他准备离开大厅。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甩开我的手，低着头径直离开。
“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
离开医院，来到车站，我在站台上查看着线路标示牌，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能到我家的车很多，我上了一辆22路公交车，因为是周末，车上人不多，我走到一处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两站，来到一家大型超市门口，站台上早已挤满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年人，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占着座位，原本的宽松车内，瞬间被他们塞得满满当当。
就在车辆快要启动的时候，一位推着小车的老大娘拍打着车尾的车身，司机听到后打开了后门。“眼瞎吗？没看到还有人没上车嘛！”老大娘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她把小推车放在我的座位旁边，走去前门刷卡。我担心她的小车乱动便用手扶了一下，她刷完卡回来却用一双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说说现在这些年轻人，学都白上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我年纪都这么大，也没人说给我让个座……”这位老大娘在我座位旁一顿冷嘲热讽，全车人目光都被她的那嘹亮的嗓门吸引过来。一看这位大娘就是位惹不起的主儿，没办法，我只好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她。
到站了，我下了车，朝着那位“霸占”我位置的老大娘白了一眼，她却回了我一个轻蔑的冷笑。眼看着到了中午，我在小区门口的摊位上买了几份小吃，打算作为这周末的伙食。我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到了家里，经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精疲力竭，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卧室，衣服也顾不上脱，便一头栽进了被窝里，打算美美地睡个觉。
“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太晚了，我要走了，我晚上还有课呢。”孙小莲对我说。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我问她。
“这个问题等下周上学的时候再说吧，你先跟陈默去医院要紧。”孙小莲催促道。
“好的，那你快走吧。”我说完便爬上救护车。
医护人员驱散着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刚好能过一辆车的通道，司机猛轰油门，救护车疾驰而去。
来到医院，护士和医生将陈默从车里抬到急救推车上，我紧随其后。快到急诊室的时候，医生示意我在门口等待，此时，陈默却叫住了我。
“书包里有钱。”陈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随后晕了过去。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虽然已是晚上八点，急诊室的大厅里依旧挤满了前来就诊的人，这些人有的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背着大包袱在收费窗口排队；有的却衣着光鲜穿金戴银，趴在咨询台前搭讪着小护士。这里的人即使在社会地位上有所差异，但在生命面前却仍是众生平等。
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处空着的座位坐了下来，拿出陈默的书包放在腿上，翻了半天终于在一本书的夹层里找到几张百元大钞。休息了一会儿，我那绷紧的神经得到了些许放松，可我的肚子马上就发来了信号。当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先去吃饭的时候，陈默被医生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接踵而来的还有护士递给我的缴费单。
住院部。
“哇，这么贵啊。”我不禁感叹道。
“你以为呢？”陈默虚弱地说。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还好，大夫让静养。”他说。
“那你这样也没法上学了。”我问。
“废话，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他说。
“你先休息吧，我到大厅缴费。”我说。
“好。”他声音很小。
“对了，你饿吗？想吃的什么吗？”我刚要出门，突然想起我们都还没有吃饭。
“随便。”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临近九点，我排队缴完费后独自一人来到医院的食堂。食堂里的很多窗口都关闭了，仅有几家售卖快餐的外包窗口还亮着灯，应该是专门为病人家属提供的。大厅很空旷，座位上零零散散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在闲聊，应该是今晚值班的医护人员。
我找到一处离窗口较近的桌子，把书包放在座椅上，走到窗口前查看今天的菜码。
“老板，一份番茄炒蛋和一份麻婆豆腐，还有一碗米，在这吃，谢谢。”我用手指着面前的炒菜。
“好嘞，还要点儿什么吗？”老板说。
“你这店里有面条或者粥之类的吗？”我问他。
“是要病号饭吗？”他说。
“差不多吧，有吗？”我接着问。
“有，不过我这边的病号饭都是套餐，你挑一款吧。”老板说。
“那就选带面条的这款吧。”我简单看了眼菜单。
“好的，你先去吃饭，一会儿做好了叫你。”老板说完开始忙活起来。
回到座位上，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面前的晚饭被我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随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章伟，你怎么在这啊。”我身后传来一名女人的声音。
“王老师啊，你怎么也在这啊？”我转过头一眼认出来她。
“早晨你们送来的那位学生，情况不太稳定，家里的父母刚好都出差了，现在才从外地赶回来，所以我就在医院里多陪护了一段时间。那你呢？在这干吗？”王丽丽问。
“我？啊，对，我姥姥住院了，我来打饭的。”我含糊其辞，没有把陈默受伤的事情告诉她。
“你姥姥不是去年就回乡下了吗？”她接着问。
“农村医疗设施不完善，所以我妈就把我姥姥接回城里住院了。”我努力保持镇静，掩饰住内心的慌张。
“好，时间不早了，那你送完晚饭早点回去吧。”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去了。我把桌子收拾干净后来到窗口，接过老板早已打包好的餐盒回到了病房。
“你再不来我就饿死了。”陈默奄奄一息地对我说。
“这不是来了嘛。”我说着把两侧的床挡拉起来，然后再把床尾的小桌搭在两侧的床档上，接着转动病床左侧的摇杆，让陈默上半身的背板升起。最后把塑料袋放在小桌上，摊开袋子打开每一个塑料餐盒的盖子。
“吃吧。”我对陈默说。
陈默先拿起筷子叨了几口咸菜，随后端起温热的小米粥大快朵颐地喝着。我坐在旁边给他剥鸡蛋，看他喝完粥便递给他一枚，他拿过鸡蛋三两口就吞了下去。我不慌不忙端给他一碗清汤面，他又是一顿狼吞虎咽，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我边说边把最后一颗苹果递给他。
“这都快十点了，老弟，我刚才差点就饿晕了。”陈默的嘴里啃着苹果。
“好吧，你知道我刚才见谁了吗？”我问他。
“谁啊？”他说。
“王老师。”我说
“她来这干吗。”他问。
“还记得今天早上我背的那个学生吗？”我说。
“记得。”他说。
“王老师把那个学生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我去吃饭的时候见到的，她刚走。”我说。
“你没说咱俩的事吧。”陈默紧张地问我。
“我又不傻，肯定没说，但是…”我说。
“但是什么？”他问。
“孙小莲说不说就不知道了。”我对他说。
“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陈默低语。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陈默。
“从长计议。”陈默望向黑漆漆的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
“林医生，今天上午就诊的病人临时取消了预约。”一位仪表端庄的女护士说。
“好的，我知道了。”一副医生装束的男人回答道，“三楼318病房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昏迷中，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来。”女护士说，“您好像对他很上心啊。”
“是嘛。”林医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哦，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女护士看状况不对，很识相地走了。
接连几日的阴天终于转晴，时隔多天的冬日出现在天空中，柔和的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内，映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清风微微拂过，却吹不散他脸上的阴霾。“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究还是又见面了。”林医生望着窗外握紧了拳头。
“喂，起床了，你看看都几点了。”陈默将我从睡梦中喊醒。
“大哥，今天周六啊，还不能睡个懒觉啦。”我打着哈欠。
“我饿了。”陈默一脸认真地说。
“你昨天晚上吃那么多还饿啊？”我一脸纳闷。
“快去买饭吧。”陈默催促道。
“唉，我绝对是欠你的。”我无奈地穿上衣服离开了病房。
还得是早上，此刻的食堂热闹非凡，每一个窗口前都挤满了排队的人，我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眼瞅着就快到了九点了，但是大厅里的人丝毫没有要减少的意思。我找到一家卖小笼包的窗口，这家店排队的人相比其他家要少一点。
我拎着两袋包子和两碗稀饭回到病房，陈默依旧躺在床上，看到我回来，他赶忙坐起身来迎接我。
“这次还蛮快嘛。”他连忙接过包子放在小桌子上。
我感觉不太饿便坐在床头喝着稀饭，而陈默却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小笼包，他的吃相像是饿了好几天，疯狂吞噬着眼前的食物。
我望着他，发现他脸上的伤口愈合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很好，应该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一声饱嗝，陈默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你这哪像个病号啊，比我一个正常人还能吃。”我吐槽道。
“我不多吃点怎么恢复身体。”陈默抹去嘴角的汤汁。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需要住院了吧。”我问他。
“当然需要，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理由可以翘课，总要让我多休息几天再去上学吧。”陈默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那我一个人去上学，你在这里能放心吗？”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哈哈，那我可真是放一百个心了。”陈默说着大笑起来。
“你不怕吴狄报复我吗？”我接着问。
“不怕，即便吴狄去找你，也是问我在哪了。我发现你今天跟个娘们儿似的，以前你可没那么胆小啊。”陈默不解地说。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了，以前的事我早不记得了。”我说。
“对，忘了你这家伙失忆了。”他说。
“那我接下来这几天怎么办？”我问他。
“老老实实上你的学，别惹麻烦，别人要是惹你就躲远一点，遇了事自己掂量着，别没事就逞英雄，记住吗？”陈默对我说。
“记住了。”我连连点头。
“好了，把饭钱拿上回家吧，小爷我要休息了。”陈默惬意地躺在床上。
“那你自己怎么吃饭？”我问他。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喏，拿好我的病历，记得周一帮我请假，拜拜。”陈默说完闭上了眼睛。
我背起书包来到电梯前，显示器中的楼层停留在八楼，我按住向下的按钮，等候着电梯的到来。“叮，五楼到了。”电梯里播放着语音提示，我看着眼前狭小的空间叹了口气，无奈地挤了进去。
一楼到了，我被身后的人群推出电梯，我迈步走到大厅中央，看着这里陌生的环境和人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医院是见证生死的地方，它那皎洁的十字架代表着对生命的希望，而那四颗鲜艳的红心意味着对死亡的敬畏。来往匆忙的人们手里攥着一堆单据，收费窗口前的护士忙碌地拿取药物，从外面送来的急救推车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病人，从急救室里走出的医生瘫倒在原地。嘈杂的大厅里时不时传来悲痛的嘶吼，可能又有生命在这里画上了句号，没办法，人类在死亡面前总是显得那么渺小。
我站在原地环视四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我的后背上，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卧槽！谁啊？”我用双手撑起身子，扭过头看着那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向我连连道歉。
“孟凡辰？”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是……章伟？”他同样惊讶地看着我。
“对，是我，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那个……我……”孟凡辰支支吾吾。
“走，咱们换个地方聊吧。”我拉着他准备离开大厅。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甩开我的手，低着头径直离开。
“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
离开医院，来到车站，我在站台上查看着线路标示牌，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能到我家的车很多，我上了一辆22路公交车，因为是周末，车上人不多，我走到一处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两站，来到一家大型超市门口，站台上早已挤满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年人，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占着座位，原本的宽松车内，瞬间被他们塞得满满当当。
就在车辆快要启动的时候，一位推着小车的老大娘拍打着车尾的车身，司机听到后打开了后门。“眼瞎吗？没看到还有人没上车嘛！”老大娘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她把小推车放在我的座位旁边，走去前门刷卡。我担心她的小车乱动便用手扶了一下，她刷完卡回来却用一双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说说现在这些年轻人，学都白上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我年纪都这么大，也没人说给我让个座……”这位老大娘在我座位旁一顿冷嘲热讽，全车人目光都被她的那嘹亮的嗓门吸引过来。一看这位大娘就是位惹不起的主儿，没办法，我只好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她。
到站了，我下了车，朝着那位“霸占”我位置的老大娘白了一眼，她却回了我一个轻蔑的冷笑。眼看着到了中午，我在小区门口的摊位上买了几份小吃，打算作为这周末的伙食。我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到了家里，经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精疲力竭，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卧室，衣服也顾不上脱，便一头栽进了被窝里，打算美美地睡个觉。
“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我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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