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交错的时空
2021年，2月13日，初二。
章伟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林沐那副可怕的样子。他望着窗外一点点升起的红日，屋内也变得明亮。如此久违的温暖，是他这一晚所苦苦追思的。
他恍惚回忆起昨天下午和一个名叫陈默的男人说话，对话的内容他记不清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章伟能来到这里肯定是拜他所赐。
从章伟看到母亲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背负起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虽然母亲的样子跟他的记忆中有些出入，但是整体的轮廓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相对苍老一些。
这幅身体对来自过去的章伟来说，是个挺大的负担。他实在是想不到未来的自己能整出那么大的幺蛾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连他想独自翻个身都要思考半天。
章伟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到九点，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人给他送饭。
从昨天晚上开始，章伟可以说是滴米未进。主治医师冯旭告诉他的母亲朱虹，目前他的身体状况还不能随便胡吃海塞，这不免让原本活蹦乱跳的他有些苦恼。
咚咚咚。
“请进。”章伟愈发喜悦，猜想着应该是朱虹来送给他送饭了。
“起得挺早嘛，章伟。”门外进来了一名手提果篮的男人，看年龄大致和章伟相近。男人体格健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唯一比较突兀的就是他身上穿着的皮夹克，夹克棕色的镀层不算干净也不算脏，只是在阳光的映衬下有些闪闪发光。
“你是来找我的吗？”章伟一点也认不出面前的男人。
“大英雄就是健忘，王宁，你初中同学，想起来嘛。”王宁把果篮放在章伟的床头边，然后躺在他隔壁的病床上。
“你是王宁？”章伟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喏，这是我的警官证，如假包换。”王宁在病床上来回瞎蹭。“你别说，这床确实舒服，怪不得你能睡一星期。”
“你都能当警察吗？”章伟的表情愈加失控。
“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正儿八经考上的。”王宁一蛄蛹，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的假的。”章伟从床上坐起靠在身后的床头上。
“我高中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就去当兵了。在部队的时候，我参加军区大比武得了第一名，直接保送军校。”王宁叙述着他的光辉历程。
“你这比科幻小说都科幻。”
“没说完呢，去年我转业到咱们当地的派出所，现在是西城分局刑侦大队的二中队副队长。”王宁得意地看着章伟。
“你说你要是家里没给你花钱找关系，我都不信。玩游戏开挂都没你升的那么快。”章伟一脸怀疑地说道。
“你看你，到现在都见不得我好，上学那会也是。”王宁从果篮里拿出一根香蕉，剥开皮就吃了起来。
“你那水果不是送我的吗？你怎么还吃起来了？”章伟反复被他的操作所震惊。
“一根香蕉而已，真小气。”王宁两口吃完，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里。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单纯的向我炫耀吧。”章伟没了兴致，慢慢出溜地躺了回来。
“肯定不是，我哪有那么无聊。”王宁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来，帮帮瞅一眼，认识不。”
“不认识。”
照片上是两名男性，其中一位相对年轻的男人染着一头黄毛，另外一位则是一副很常见的大众脸，没有丝毫特征。章伟看着照片上的两张陌生面孔，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
“唉，大夫说得没错，你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宁从床上坐起，双手撑在一侧的床帮上。
“这两个人是谁？”章伟问道。
“你抓到的犯罪嫌疑人。”
“我这个样子还能抓人呢。”
“你就是为了抓他们，才变成现在这副熊样的。”王宁说着把照片重新放回包里。
“哦，是嘛。”章伟庆幸自己被医生诊断为间歇性失忆症，不然别人肯定会觉得他得了什么精神类疾病。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别着急走，我能问一些事情吗？”章伟明显不会放过这么关键的机会。
“能给我讲讲他们吗，看我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章伟用手指着王宁的手包。
“算了吧，大夫不让我刺激你，就这还是我求了半天才进来的。”王宁态度很坚定。
“那你能帮我打份饭吗？我都快饿死了。”章伟假装很虚弱地说道。
“行，想吃点啥？”王宁站定。
“烧鸡。”章伟的眼睛瞪得贼大，口水也从嘴角里流了下来。
章伟端坐在床上，望着面前整齐码好的稀饭和咸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斜着眼睛打量着躺在隔壁床上玩手机的王宁，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怨气。
“烧鸡呢？”章伟质问着王宁。
“大夫说你只能吃流食。”王宁继续埋头玩着手机。
“那你至少也给我买碗皮蛋瘦肉粥吧，这么素，怎么吃啊。”章伟埋怨道。
“有得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我之前在外面出勤的时候，能啃上馒头、榨菜都是福报了。”王宁转过头看着章伟。
章伟无可奈何，即便他有多么不情愿，可是肚子传来的抗议是他无法消受的。东西虽然没有什么滋味，但章伟还是风卷残云般将其送入腹中。
“还有吗？”这些食物根本满足不了章伟现在的胃口，即使现在他的外形看似是个虚弱的病人，但是内在却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就算再端来两份同样的食物，也不够他一人塞牙缝的。
“少吃点，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大夫不让暴饮暴食。”王宁答复道。
“大夫，又是大夫，你还是我朋友吗？”章伟因被如此对待而感到生气。
“别生气，大夫也不让你太激动。”王宁继续接话。
“算了，我不吃了，还没饿死，先让你气死了。”章伟无奈，只好认命。
“行，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过年也不放假吗？”章伟拦住正要下床的王宁。
“手里头还有几个案子，寻思回局里翻翻以前的档案。”王宁说着把包夹在腋下。
“能给我再看看照片的那两个人吗？或许我能想起什么。”
章伟有意挽留王宁，因为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又看到林沐那张诡异的嘴脸出现在门上的小窗户内。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但也让章伟全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看吧，反正你也想不起来。”王宁把照片摊放在章伟身前的桌板上。
章伟拿着其中一张照片反复琢磨，虽然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但是没多久，章伟便根据现在这幅身体的伤口推断出大致的受害过程，开始在大脑里构建出案发时的场景。经过他心思缜密的复盘后，确定自己推理出的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个男人捅了我一刀，就在我的右胸附近。”章伟拿起那张大众脸的男人照片，缓缓靠近自己的胸口。
“呦，还真想起来了。”王宁喜笑颜开。“再接着说。”
“我应该当时跟他在一辆车上，然后出了车祸，所以伤到了自己的脑袋，造成了现在的失忆。”章伟再次试探道。
“对，是的。”
“这个黄毛应该跟他是同伙，但是没出什么力，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
章伟从第一眼看到这个黄头发男人的时候，就觉得是个普通小混混，如果他参与了某个重大刑事案件，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你确实想起了不少啊，后面就让我给你补充一下吧。”王宁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包烟。
“医院不能抽烟。”章伟连忙呵止准备点火的王宁。
“不好意思，职业病，习惯了。”王宁尴尬地把烟又放了回去。
章伟暗喜，尽管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瞎猜的，但大部分也是通过基础的逻辑构想到的，最幸运的是全被他蒙对了。
“这个男的叫张大军，35岁，未婚，南方通州市人，2016年来到河清市做板材生意。2019年在XC区的新城经济开发区，也就是你上班的工业园区内开了一家玻璃品制造厂，也算是咱们这能叫得上名号的民营企业家。”王宁接着拿起黄毛的照片。“这个染着一头黄毛叫张二田，29岁，是张大军的弟弟。之前在家乡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混蛋。2017年他们家里的老母亲去世以后，便跟着张大军来到河清市。这小子仗着哥哥是厂长，经常在厂里为非作歹，光我们接到厂内女工告他非礼的报警电话就不计其数。”
“确实是个混蛋。”章伟附和道。
“从去年4月份开始，这个张大军在名叫杜骏的中间人引荐下，与我市荣辉国际贸易集团取得合作。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因疫情影响，合作被迫中止，但是杜骏却以中间人的身份将荣辉集团拨给张大军的违约赔偿款和货款据为己有。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张大军伙同张二田，在2月5日上午将杜骏夫妇绑架，藏匿在张大军的厂房里。次日凌晨1点左右，被你和刘晓东两人发现并营救。根据当时出警的同事说，张大军开车撞死了张二田之后，你跳上张大军驾驶的车辆。在你与其搏的过程中，不幸发生车祸，张大军当场死亡。”王宁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章伟。
“我这么勇敢啊。”章伟听着王宁口中自己的英雄事迹，感到愈发不可思议。
“你小子也是命大，硬是从鬼门关门口捡回了一条命。”王宁感叹道。
“呵呵，命不该绝。”章伟接着说。“你给我说了这么多案件的细节，不会让你犯什么错误吧。”
“你这几天没看新闻吗？对哦，忘了你昨天下午才醒。目前基本已经结案了，现在就等你到局里补个口供，我们就可以归档了。”
“死了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章伟不解。
“案件证据链完整，被害人口供属实，案发现场的民警也出具了相关报告。后面关于杜骏的违法问题属于经侦部门的工作，我触及不到。”王宁解释道。
“好吧。”章伟不再发问。
“怎么，不开心？”
“不是，我就是觉得张大军挺倒霉的，辛辛苦苦打拼几年，好不容易赚点钱，最后被居心妥测之人摆了一道，甚至丢掉了性命。你说如果杜骏不吞荣辉集团那笔钱，他们应该也不会选择犯罪吧。”章伟感慨道。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所有人都是好人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王宁心中也有相同的感触。“对了，给你说件开心的事情吧，你的事迹被市领导作为全市的见义勇为典型大肆宣传，今年的河清市十大杰出青年绝对非你莫属，就偷着乐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感觉像是被别人当成政绩在宣扬。”章伟心情低落。
“你的心灵可不可以光明一点，三年的扫黑除恶都结束了，你这纯属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王宁有些不屑。
“你为什么当警察？”章伟突然问道。
“为什么？我在部队学的手艺，也就是在公安部门里还能派上点用场。”王宁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坦然。
“是为了李昂的案子吗？”章伟思考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知道了还问，有意思吗？”
“查到凶手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当年你给警察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害死赵凯。”王宁的脸上显露出怒色。
“赵凯？他怎么了？”章伟有些不知所措。
“又开始了，一到关键时刻就用失忆做挡箭牌。”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章伟确实没有撒谎，他最后保留的记忆就只到李昂被烧死的那晚。之后他的意识就被陈默带到了这里，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根本与他毫无关联。
“又装蒜了，是吧，如果让我查到李昂的案子跟你有一丁点关系，我都不会放过你的。”王宁拎起手包摔门而出。
章伟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林沐那副可怕的样子。他望着窗外一点点升起的红日，屋内也变得明亮。如此久违的温暖，是他这一晚所苦苦追思的。
他恍惚回忆起昨天下午和一个名叫陈默的男人说话，对话的内容他记不清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章伟能来到这里肯定是拜他所赐。
从章伟看到母亲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背负起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虽然母亲的样子跟他的记忆中有些出入，但是整体的轮廓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相对苍老一些。
这幅身体对来自过去的章伟来说，是个挺大的负担。他实在是想不到未来的自己能整出那么大的幺蛾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连他想独自翻个身都要思考半天。
章伟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到九点，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人给他送饭。
从昨天晚上开始，章伟可以说是滴米未进。主治医师冯旭告诉他的母亲朱虹，目前他的身体状况还不能随便胡吃海塞，这不免让原本活蹦乱跳的他有些苦恼。
咚咚咚。
“请进。”章伟愈发喜悦，猜想着应该是朱虹来送给他送饭了。
“起得挺早嘛，章伟。”门外进来了一名手提果篮的男人，看年龄大致和章伟相近。男人体格健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唯一比较突兀的就是他身上穿着的皮夹克，夹克棕色的镀层不算干净也不算脏，只是在阳光的映衬下有些闪闪发光。
“你是来找我的吗？”章伟一点也认不出面前的男人。
“大英雄就是健忘，王宁，你初中同学，想起来嘛。”王宁把果篮放在章伟的床头边，然后躺在他隔壁的病床上。
“你是王宁？”章伟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喏，这是我的警官证，如假包换。”王宁在病床上来回瞎蹭。“你别说，这床确实舒服，怪不得你能睡一星期。”
“你都能当警察吗？”章伟的表情愈加失控。
“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正儿八经考上的。”王宁一蛄蛹，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的假的。”章伟从床上坐起靠在身后的床头上。
“我高中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就去当兵了。在部队的时候，我参加军区大比武得了第一名，直接保送军校。”王宁叙述着他的光辉历程。
“你这比科幻小说都科幻。”
“没说完呢，去年我转业到咱们当地的派出所，现在是西城分局刑侦大队的二中队副队长。”王宁得意地看着章伟。
“你说你要是家里没给你花钱找关系，我都不信。玩游戏开挂都没你升的那么快。”章伟一脸怀疑地说道。
“你看你，到现在都见不得我好，上学那会也是。”王宁从果篮里拿出一根香蕉，剥开皮就吃了起来。
“你那水果不是送我的吗？你怎么还吃起来了？”章伟反复被他的操作所震惊。
“一根香蕉而已，真小气。”王宁两口吃完，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里。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单纯的向我炫耀吧。”章伟没了兴致，慢慢出溜地躺了回来。
“肯定不是，我哪有那么无聊。”王宁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来，帮帮瞅一眼，认识不。”
“不认识。”
照片上是两名男性，其中一位相对年轻的男人染着一头黄毛，另外一位则是一副很常见的大众脸，没有丝毫特征。章伟看着照片上的两张陌生面孔，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
“唉，大夫说得没错，你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宁从床上坐起，双手撑在一侧的床帮上。
“这两个人是谁？”章伟问道。
“你抓到的犯罪嫌疑人。”
“我这个样子还能抓人呢。”
“你就是为了抓他们，才变成现在这副熊样的。”王宁说着把照片重新放回包里。
“哦，是嘛。”章伟庆幸自己被医生诊断为间歇性失忆症，不然别人肯定会觉得他得了什么精神类疾病。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别着急走，我能问一些事情吗？”章伟明显不会放过这么关键的机会。
“能给我讲讲他们吗，看我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章伟用手指着王宁的手包。
“算了吧，大夫不让我刺激你，就这还是我求了半天才进来的。”王宁态度很坚定。
“那你能帮我打份饭吗？我都快饿死了。”章伟假装很虚弱地说道。
“行，想吃点啥？”王宁站定。
“烧鸡。”章伟的眼睛瞪得贼大，口水也从嘴角里流了下来。
章伟端坐在床上，望着面前整齐码好的稀饭和咸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斜着眼睛打量着躺在隔壁床上玩手机的王宁，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怨气。
“烧鸡呢？”章伟质问着王宁。
“大夫说你只能吃流食。”王宁继续埋头玩着手机。
“那你至少也给我买碗皮蛋瘦肉粥吧，这么素，怎么吃啊。”章伟埋怨道。
“有得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我之前在外面出勤的时候，能啃上馒头、榨菜都是福报了。”王宁转过头看着章伟。
章伟无可奈何，即便他有多么不情愿，可是肚子传来的抗议是他无法消受的。东西虽然没有什么滋味，但章伟还是风卷残云般将其送入腹中。
“还有吗？”这些食物根本满足不了章伟现在的胃口，即使现在他的外形看似是个虚弱的病人，但是内在却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就算再端来两份同样的食物，也不够他一人塞牙缝的。
“少吃点，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大夫不让暴饮暴食。”王宁答复道。
“大夫，又是大夫，你还是我朋友吗？”章伟因被如此对待而感到生气。
“别生气，大夫也不让你太激动。”王宁继续接话。
“算了，我不吃了，还没饿死，先让你气死了。”章伟无奈，只好认命。
“行，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过年也不放假吗？”章伟拦住正要下床的王宁。
“手里头还有几个案子，寻思回局里翻翻以前的档案。”王宁说着把包夹在腋下。
“能给我再看看照片的那两个人吗？或许我能想起什么。”
章伟有意挽留王宁，因为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又看到林沐那张诡异的嘴脸出现在门上的小窗户内。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但也让章伟全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看吧，反正你也想不起来。”王宁把照片摊放在章伟身前的桌板上。
章伟拿着其中一张照片反复琢磨，虽然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但是没多久，章伟便根据现在这幅身体的伤口推断出大致的受害过程，开始在大脑里构建出案发时的场景。经过他心思缜密的复盘后，确定自己推理出的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个男人捅了我一刀，就在我的右胸附近。”章伟拿起那张大众脸的男人照片，缓缓靠近自己的胸口。
“呦，还真想起来了。”王宁喜笑颜开。“再接着说。”
“我应该当时跟他在一辆车上，然后出了车祸，所以伤到了自己的脑袋，造成了现在的失忆。”章伟再次试探道。
“对，是的。”
“这个黄毛应该跟他是同伙，但是没出什么力，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
章伟从第一眼看到这个黄头发男人的时候，就觉得是个普通小混混，如果他参与了某个重大刑事案件，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你确实想起了不少啊，后面就让我给你补充一下吧。”王宁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包烟。
“医院不能抽烟。”章伟连忙呵止准备点火的王宁。
“不好意思，职业病，习惯了。”王宁尴尬地把烟又放了回去。
章伟暗喜，尽管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瞎猜的，但大部分也是通过基础的逻辑构想到的，最幸运的是全被他蒙对了。
“这个男的叫张大军，35岁，未婚，南方通州市人，2016年来到河清市做板材生意。2019年在XC区的新城经济开发区，也就是你上班的工业园区内开了一家玻璃品制造厂，也算是咱们这能叫得上名号的民营企业家。”王宁接着拿起黄毛的照片。“这个染着一头黄毛叫张二田，29岁，是张大军的弟弟。之前在家乡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混蛋。2017年他们家里的老母亲去世以后，便跟着张大军来到河清市。这小子仗着哥哥是厂长，经常在厂里为非作歹，光我们接到厂内女工告他非礼的报警电话就不计其数。”
“确实是个混蛋。”章伟附和道。
“从去年4月份开始，这个张大军在名叫杜骏的中间人引荐下，与我市荣辉国际贸易集团取得合作。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因疫情影响，合作被迫中止，但是杜骏却以中间人的身份将荣辉集团拨给张大军的违约赔偿款和货款据为己有。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张大军伙同张二田，在2月5日上午将杜骏夫妇绑架，藏匿在张大军的厂房里。次日凌晨1点左右，被你和刘晓东两人发现并营救。根据当时出警的同事说，张大军开车撞死了张二田之后，你跳上张大军驾驶的车辆。在你与其搏的过程中，不幸发生车祸，张大军当场死亡。”王宁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章伟。
“我这么勇敢啊。”章伟听着王宁口中自己的英雄事迹，感到愈发不可思议。
“你小子也是命大，硬是从鬼门关门口捡回了一条命。”王宁感叹道。
“呵呵，命不该绝。”章伟接着说。“你给我说了这么多案件的细节，不会让你犯什么错误吧。”
“你这几天没看新闻吗？对哦，忘了你昨天下午才醒。目前基本已经结案了，现在就等你到局里补个口供，我们就可以归档了。”
“死了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章伟不解。
“案件证据链完整，被害人口供属实，案发现场的民警也出具了相关报告。后面关于杜骏的违法问题属于经侦部门的工作，我触及不到。”王宁解释道。
“好吧。”章伟不再发问。
“怎么，不开心？”
“不是，我就是觉得张大军挺倒霉的，辛辛苦苦打拼几年，好不容易赚点钱，最后被居心妥测之人摆了一道，甚至丢掉了性命。你说如果杜骏不吞荣辉集团那笔钱，他们应该也不会选择犯罪吧。”章伟感慨道。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所有人都是好人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王宁心中也有相同的感触。“对了，给你说件开心的事情吧，你的事迹被市领导作为全市的见义勇为典型大肆宣传，今年的河清市十大杰出青年绝对非你莫属，就偷着乐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感觉像是被别人当成政绩在宣扬。”章伟心情低落。
“你的心灵可不可以光明一点，三年的扫黑除恶都结束了，你这纯属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王宁有些不屑。
“你为什么当警察？”章伟突然问道。
“为什么？我在部队学的手艺，也就是在公安部门里还能派上点用场。”王宁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坦然。
“是为了李昂的案子吗？”章伟思考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知道了还问，有意思吗？”
“查到凶手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当年你给警察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害死赵凯。”王宁的脸上显露出怒色。
“赵凯？他怎么了？”章伟有些不知所措。
“又开始了，一到关键时刻就用失忆做挡箭牌。”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章伟确实没有撒谎，他最后保留的记忆就只到李昂被烧死的那晚。之后他的意识就被陈默带到了这里，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根本与他毫无关联。
“又装蒜了，是吧，如果让我查到李昂的案子跟你有一丁点关系，我都不会放过你的。”王宁拎起手包摔门而出。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