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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试身手

    见他听不进去好赖话,吕臻懒得与他过多纠缠,走到树下,解开缰绳就准备离开。

    那富家公子见状,对着手下使了个眼神,三名家丁心领神会。他们同时上前一步,分散站开,堵住了吕臻的去路。

    “呵,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那人轻蔑地笑道:“今日,这马你卖也好、不卖也好,最后都会是我的,本公子还是劝你识相点。”

    “我家少主肯出钱买下你的马,是看得起你,切莫给自己找麻烦。”又一名家丁恶狠狠地说道,还装模作样地掰了几下手指,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哦?”吕臻今天早上本就受了气,这下更是压不住心头怒火,挑衅道:“我若是偏偏不识好歹,非要领教诸位的手段呢?”

    “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没趣。”富家公子眯着眼睛,视线落到了秦妙的身上,只见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张轻浮的笑脸,说道:“这位小娘子竟生的如此秀美,跟在这种人身边着实可惜,不如来我的府上,你我二人共度春宵如何?”

    “哈哈哈……”

    “小美人,跟着我家少主,保你逍遥快活!”

    “瞧她这身子骨,如何受得住少主的折腾呦!”

    “你懂什么,少主就喜欢这娇滴滴的人儿。”

    “哈哈哈!”

    ……

    一众家丁七嘴八舌,口出淫言秽语,还伴随着不怀好意的笑声。

    秦妙被他们吓得不轻,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有两只手紧紧抓住吕臻的胳膊。

    她原本住在郊县,遇见的人大多淳朴厚道,如今头一回遭遇地痞流氓的欺负,难免会觉得害怕。

    吕臻将秦妙的状态看在眼里,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冷笑着回敬道:“倒也简单,请公子回家与令堂相商,她若是能将小爷伺候得开心了,那我便将这匹大马送去公子的床上,让你俩好生快活。”

    “你!”富家公子嚣张跋扈惯了,哪里见过有人敢这样叫板,自然也发了火,当即吩咐道:“这马儿,还有这小美人,我今天要定了!与我将此人打成残废,看他还能大言不惭否!”

    三名家丁随即一拥而上。

    那高个子家丁同吕臻站的最近,此时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抬手便要打去。

    “使君!”

    在富家公子放下狠话的时候,秦妙已经被吕臻护在了身后,见他们作势打来,少女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吕臻自幼习武,有一身过人的本领,再加上他经过战场的淬炼,哪里会怕这几个扈从。

    只见吕臻不慌不忙,向后推开秦妙,微微偏头闪过那人攻来的拳头,用左手反扣住他的手腕,右手化掌,猛击其咽喉。

    那人瞬间发出一声干呕,双手捂着喉咙,不一会就因呼吸困难而面部胀红。

    另外两人见状,明白这年轻人有些拳脚功夫,于是交换了一下眼色,竟然一左一右同时冲了过来。

    那名身材矮短之人,潜身抱住吕臻的腰部,后者来不及躲闪,只能让他得逞。而稍显年轻的那名家丁,则是趁机挥拳直击吕臻的面门。

    秦妙捂着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吕臻暗骂卑鄙,却未慌乱。一只手锁住前者的咽喉,防止他再有其他动作;另一只手挡下后者攻来的拳头,并顺势抓住,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小臂反扭至背后。

    年轻家丁吃痛,惨叫一声退了回去,只见他的小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翻转过来,多半是折了。

    可那名身材短小的家丁,即使被锁住咽喉也不愿放开,像是一剂狗皮膏药,仍然死死抱着吕臻。

    吕臻也不惯着他,抬腿向其裤裆踢去。

    此人中了阴招,立马夹着双腿后退,没走两步便慢慢倒了下去,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他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口水从嘴角流淌出来。

    算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失睾之痛。

    其余两人,吕臻自然也不会放过。

    摆脱牵制之后,他箭步上前,趁那名高个家丁还未起身,用脚狠狠踹向他的下颚,后者登时陷入晕厥。

    接着迅速折返,一拳击中年轻家丁的腰侧,又在他的腿弯处补了一脚。

    年轻家丁的身体骤然弯曲,再加上右腿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力,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背朝吕臻跪了下去。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三人都失去了再战之力,只剩下那位红衣公子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吕臻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威胁之后,淡然走到秦妙身边,轻轻拍了拍她那惨白的小脸,变脸似的挤出笑容,说道:“是我不好,让殊卿受惊了。”

    秦妙的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珠子在眸子里打转,倒不是因为受了惊吓,而是方才的打斗实在激烈,险些让恩公受了伤。

    “哎哎哎?殊卿别哭啊……”

    吕臻最见不得女生哭泣的模样,竟一时手忙脚乱,只好将她揽进怀里,好言好语地安抚。

    “三个废物!”富家公子这才反应过来,气的破口大骂。

    方才吕臻与三名家丁打斗的场面,吸引了道观内外许多人驻足。

    他自觉在人前失了颜面,气的直跳脚,指着地上的三人怒吼道:“我爹养你们这么多年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三条狗来的实在!”

    随即抽出腰间的佩剑,对准吕臻。

    “敢打我府上的下人,我看你也是活够了!”

    吕臻面不改色,道:“晋法有令,武吏可带剑,却不可私下斗武。我不知公子是否算得武官,但持剑斗殴……公子可要想好后果。”

    “哼!现在知道怕了?”富家公子只当吕臻是害怕自己手上的宝剑,因此态度更加嚣张,“你知不知道家父何许人也?杀个人而已,算得了什么!”

    吕臻冷笑:“既如此,为何迟迟不砍?”

    “找死!”

    这位公子全然失去了理智,果真提着佩剑冲了过来。

    “使君当心!”

    秦妙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将吕臻护在身后。

    此举着实令人意外,甚至打乱了吕臻的计划。

    眼见寒光逼近,吕臻赶紧抱起秦妙,脚下闪转腾挪,带着她躲过了剑锋。紧接着一个跨步,绕到秦妙的前方,瞅准富家公子挥剑的空当,一脚踹向他的后臀。

    那公子显然不通武术,竟没能躲开这一记正蹬,毫无防备地摔了个狗吃屎。

    吕臻欺身上前,踢开他手中的佩剑,然后用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居高临下道:“公子剑术平庸,可不能怪我没给你机会。”

    “岂有此理!”那公子在地上拼命挣扎,可他的力道着实小的可怜,半天也不能从吕臻的脚下爬起来,“放开我!你可知我是谁?可知我家父名讳?”

    吕臻素来看不起此等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猛地抬起脚,对着他的脑袋跺了下去。

    “哇呀!”公子见状,惊叫一声护住自己的头颅,身体弓成了虾米,锦袍下摆竟然湿了大片。

    这幅模样宛如一只狼狈的老鼠,哪还有之前的跋扈气焰。

    “砰!”

    吕臻的脚最终还是落了下去,不过角度有所偏移,没有跺在他的头上,只是溅起了些许灰尘。

    那富家公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吕臻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小尿虫,来说说吧,你是何人,你爹又在哪里高就啊?”

    公子哥这才反应过来,哪怕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嘴上依然硬气地说道:“我……我乃弘农杜氏嫡系独子,杜哲是也!家父正是如今大中正。你今日欺辱了我,只待等死便可!”

    “啪!”

    吕臻的回应只有简单的一记耳光。

    杜哲捂着一边发烫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吕臻,“你耳朵聋了吗?家父大中正……”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他的另外一边脸。

    杜哲分别捂住左右两边发烫的脸,重申道:“家父大中正!”

    “啪!”

    这次的打的是他的额头。

    杜哲这下是彻底懵了,一双眼睛呆呆地盯着前方,已然说不出话来。

    “咦?杜家大公子怎么不说话了?”吕臻故作好奇地问道,“这如何是好?你被我打傻了,令尊恐怕得再生一个了。”

    杜哲的确快要傻掉了,平日里,他只需要打出弘农杜氏的招牌,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更不用说自己的父亲担任一州官职①。

    可眼前这个少年,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上一点,可听到弘农杜氏和大中正的名头,怎么反而变本加厉呢?

    杜哲想不明白,也不理解。

    “老爷,少主就在这里!”

    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高声呼喊道。

    吕臻丢下杜哲,回头看去,却是那名年轻家丁,正托着折掉的胳膊,一脸哀怨地叫嚷。

    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皆是一身家仆打扮,领头的是一位同样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

    “爹!”

    呆滞的杜哲突然精神了起来,手脚并用爬到了那个男人的脚下,伸手扯住长袍的下摆,哭喊道:“看看孩儿让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中年男人将杜哲从地上拽了起来,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见儿子的两边脸都被打得通红,甚至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男人将眉头拧成了川字,气的胡须都在颤抖。

    “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欺我独子、伤我家仆!看老夫如何惩治他们!”

    “爹,就他一个人。”杜哲说着,用手指向吕臻。

    “就一个?”男人怔了一下,随即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们这么多人,还让一个人给欺负了不成?”

    再顺着杜哲所指的方向,一眼看到了吕臻。

    此人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男人又气又疑,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怎么,大中正是看不清我么?”吕臻干脆走到他的面前,大声喝问:“你眼神这么差,该如何替刺史评定官级?要不让本官请奏刺史,为你求个请老归家如何!”

    吕臻一开口,男人终于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在杜哲与众家仆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年逾四十的大中正,一改专横霸道的态度,竟恭恭敬敬地对着吕臻弯腰、陪笑。

    “在下不知是建武都尉,方才看走了眼,小的多有冲撞,还请都尉勿怪。”

    都尉?

    杜哲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能出任州郡国都尉的人,起码五品官级,手握实权。而他父亲杜恪,虽说是大中正,有评定士族内部品级的职权,但无品无禄,全凭巴结上了刺史才能春风得意。

    这其中差距,宛若鸿沟。

    吕臻冷冷道:“原来大中正还认得本官。”

    杜恪立马露出谄媚的笑脸,回应道:“都尉乃是扫除胡患的功臣,在下岂会不认得。”

    “罢了。本官向来不愿斤斤计较,今日便免了你的冒犯。”

    见吕臻松口,杜恪放下心来,笑道:“都尉不愧是当世之才俊,直教在下钦佩……”

    “欸!”吕臻打断了他的献媚之词,“我不计较你的过失,可没说饶了你这儿子啊。”

    “这……我……”杜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时语噎。

    “令郎可有品级?”

    “额……尚且没有。”杜恪不明白吕臻话里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

    “那就难办了。”吕臻一摊双手,装作可惜地说道:“令郎没有品级,那就更算不上武官了。可他持剑在身,不顾我晋法律例,公然持剑斗武,这可是流放的大罪啊……大中正啊大中正,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儿子的?”

    “啊呀!”杜恪打了个哆嗦,“都尉是说……”

    “哎……我这里倒还好说。”吕臻叹了口气,抢话道:“可大中正也看见了,有这么多百姓目睹了令郎的所作所为,不惩治恐怕难以服众啊。”

    杜恪环顾一圈,果真有许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脸上的气色霎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