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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县城

    8月1日

    “李潇,这边。”

    李潇正在原地来回的张望,看见两人过来急忙跑过去

    “早点走吧,去那买票加上买衣服估计时间会挺长”刘振道

    “那就走吧”

    “带好钱和身份证了吗?别到时候买不上票。”

    “我带好了,潇潇呢?”

    “我也带了”

    半小时之后三人在学校西的十字路口赶上了一辆去往县城的小客车。

    因为没有相连的座位,两个女生特意挑了个前后座,李潇在后,夏静华在前,而刘振只能站着,斜靠在李潇的座位靠背上。

    现在的道路并不像后世修的那么好,车速没那么快,而且沿路还要接上不少的乘客,在路过村庄密集区时,车速更慢,甚至会故意停留五分钟等待看是否有要搭乘的乘客。

    客车走走停停,在村庄间穿行,这条道路刘振也走过两次,每次都会专心致志的望着窗外。

    再过几年,这沿途不少村庄都会重新规划,拆迁,重建。那些半原生态的错落村庄也变成更高大更集约的楼房,乡村气息也会被逐渐消磨。

    各有各的好处吧,不过见惯了高大的楼房,刘振反而觉得这种小村庄更有生活的气息,可能是儿时记忆的原因吧,这样的环境里,能找到更多童年的影子。

    曾经一个单纯可爱的灵魂诞生在了那小村庄里,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期许,幼小的灵魂来到城市,虽然在成长,但在城市里体会的更多的是生活的心酸与疲累,挺讽刺的。

    “我们这次去粤省,可就你一个男生,你可得好好好保护我们。”

    “班长大人这么威武雄壮,还会怕这个?你不是说去了粤省罩着我吗?我看你罩~~不住啊。”

    “这还没到粤省好嘛?我可告诉你,我跟潇潇都是弱女子,你要是不行就在家里锻炼锻炼,免得路上丢人。”

    “放心,有你这个肉盾在,我在后面能持续输出,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说谁肉盾呢,你看你干瘦的样,怕不是营养不良吧。”

    “没学过生物啊,这叫精壮,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知道吧,不懂得欣赏美。”

    “看把你嘚瑟的那样吧。”

    两人日常拌着嘴,这是两人相处的常态。

    李潇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看着。

    到了县城的汽车站,对于这个车站,刘振也算熟悉,这个破旧的小车站位于县城的地理中央,在当时也算是为了交通的方便。

    在十几年后为了配合城区的改造搬迁到了城区的东侧,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而这个地方也顺理成章的被规划成一片小区,听说房价不低。

    刘振对那个新车站很熟悉,面积很大,楼也很高,车也很多,不过再后来就是地铁的开通让车站的人流量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也算是发展迭代过快的后果吧。

    刚刚下车就能看到没有经过硬化的土地,此起彼伏的是车站的大声吆喝的声音。

    在这个年代,去很多地方可以不用买票直接上车,买票都是找车上的售票员买。而往往因为车太多太乱,乘客找不到车,或者赶不上车,这个时代又没有大屏幕,只能靠跟车的售票员,大声的呼喊。

    而且车也不是按时走的,在小小的车站里满客是标准,30分钟一班,如果客满可以直接走,如果不满客,30分钟之后也是必须要走的,要给新来的客车空出位置。

    而且出了车站,在路上照样可以拉上乘客,也算是福利了,比如刘振,来时就是一个站座。当然前提是不能被交警查到超载。

    车站的右边是一个四层楼高的办公楼,黢黑破旧,楼层的墙面是很久之前流行的暗青色石子墙壁,看起来极有年代感,这应该是客运站的办公楼。

    刘振给两女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手里拿着三人的身份证和车票钱去订票。盛夏的太阳太毒,很容易中暑。

    售票处在车站的西侧,一个四窗口的铁皮小屋,墙上开着几扇窗,刘振排进队列中,因为上午比较早,排队的人并不多。

    刘振站在队列里,随手拿起了两人的身份证看了看。

    夏静华还是有些婴儿肥,有点可爱。看这照片,说她胖吧,有点过分,说不胖吧,有点违心,该怎么形容呢?

    薛定谔的胖?很难界定。

    而且那肉乎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偏柔和的笑意,一点也不符合她“硬汉”的气质。

    李潇……肤色略黑,没戴眼镜,眼睛有些内陷,在这素颜的脸上就能发现那五官柔和清雅,看着很是舒服,就是面容有些呆呆的,有种让人忍不住摸摸头的冲动。

    想着这张脸变白,戴上隐形,再稍来点自信应该就是前世的她了,不过就算没有自信,那种单纯的娇羞应该也足够吸睛了。

    正幻想着,五分钟,轮到刘振。

    “8月30日下午去羊城火车站,三张票,连坐,这是身份证。”

    “交钱,不用身份证”

    出票很利索。很快,三张票就摆在眼前。

    刘振拿着票来到阴影下的两人身前。

    “票给你们,身份证没用上,到时候咱们早点出发,去市里的时间会比较长,我特意买了晚一点的票,咱们在车上睡一觉,第二天中午就到羊城了。”

    “轻车熟路啊,不错,肉没长到脑子里去。”

    “多谢班长大人夸奖,争取向您学习,肉往肚子上长。”

    “刘振!整天说我胖,我……我踢死你!”

    躲过小短腿,刘振接着道,“带李潇转转吧,时间有点早,我看她应该没来过,带她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在这迷路了不知道往哪去。”

    夏静华看了看旁边的李潇,斜了刘振一眼“看不出来,还这么贴心啊,走吧,转转,待会再去买衣服。”

    刘振带着两女在小小的车站里转了起来,在马路的另外一侧,是一个比较大的停车场,很多大客车都停在这里,停车场的深处是一排铁皮的平房,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你要是真迷路了,不知道去哪,你就来这里面坐着,这是候车室,你在里面坐一会,我们就能来找你,别乱跑,要不然找不到你。”

    刘振语气平淡,像是在讲一件平常的小事

    “谢谢。”

    “听到了没有,潇潇都说谢谢了,快说不客气。”

    刘振:……

    从汽车站门口往东走是两排商业街,小小的县城里,这两排商业街算是特色,吃食居多,也有一些玩具杂耍,刘振虽然都见过,但是在这个年代逛商业街仍然感觉很新鲜。

    夏静华来过的次数不多,看到小吃街,自然是高兴的,李潇则跟在后面,眼睛在一个个摊铺面前扫过,对于面前的很多零食,她没见过更没吃过,对她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内向的性格让她没有太多的反应,但是眼神里却闪动好奇。

    夏静华已经开始询问李潇想吃什么,李潇只是摇头不说话。

    小吃街很长,三人来回逛了一遍,夏静华要了一份烤冷面和一份炸丸子,等候间,刘振也点了四根烤面筋和两份水果捞,一份水果捞和两根烤面筋分给两人,而夏静华的做好了之后也开始逼着李潇吃,李潇拗不过她,只能低着头小口的吃着。

    小吃街逛完,基本算是填饱了肚子。再往里走上一段路,过了沣河便能看到商城,现在的商城是县城里服装鞋帽的聚集地,实惠便宜,很多乡镇上的人都愿意到这里买衣服。

    买衣服刘振确实不愿意参与,却也只能在后面跟着,而且应付老妈这么长时间,必须得挑几件。

    夏静华兴致很高,拉着李潇在商城里四处乱逛。

    夏静华选了一条浅蓝色的T恤和短裤,正在镜子面前比对着。

    “潇潇,你看这身怎么样?刘振,你闭嘴别说话。”

    刘振刚想开口,夏静华就开始嚷嚷

    “看起来不错”

    夏静华瞪了他一眼进了试衣间试衣服。

    刘振在店里转了起来,李潇就在试衣间前找了凳子坐下,抬头看着身周的衣服。

    李潇没来过这里,身边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些迷眼,她想多看看。她的衣服都是在以前买的,女生发育的早,衣服一直能穿,平时确实添的不多。

    在她印象里这应该是很大的商场了,商铺那么多,这一层楼比小镇一条街上的商铺都要多,而且衣服密密麻麻的,样式也多。

    衣服她没碰,她不想买,口袋里只有买票剩下的零钱,也买不到什么衣服,不过看着墙上的衣服很漂亮,想着静华穿上应该挺好看的,内心也有些安慰。

    “你不买衣服吗?难得来一趟”

    “啊?我衣服够穿了。”

    刘振没说话,随手抽起一条白底附纱的长裙瞅了瞅,觉得还挺好看。

    “你站起来。”

    “啊?我不买衣服……”看着刘振手里的长裙,她头埋得更低了。

    试衣间的门打开,夏静华穿着衣服走出来。

    “怎么样,好看吗?”

    “嗯,很有男子汉气概”

    “刘振,我没问你,你闭嘴,我早晚要被你气死。”

    “好吧,看着挺不错的。”

    刘振拿起长裙,放到夏静华面前

    “她穿这个应该会挺好看,让她试试吧”

    拿过长裙,夏静华抖开照着李潇的身子比了一下,上下打量。

    “潇潇,试试吧,挺好看的。”

    “我不买衣服了,而且……我不太喜欢穿裙子”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害羞,脸色还有点红,看起来应该没穿过裙子。

    真是有意思的小姑娘,刘振心里好笑道,同时又有点心疼,看她为难的样子,又不太敢勉强她,便对着夏静华使了个眼神。

    夏静华立刻回瞪了一眼

    “没事的,就试试,没准你穿的特别好看呢,迷死那些大色狼。”

    “指桑骂槐不太好吧。”

    “说你了吗,心虚什么。”

    “潇潇去试试看看,风格不一样,我也再挑几件。”

    说完把衣服塞在她怀里,往试衣间里推。

    “刘大帅哥就给潇潇挑,不给我挑吗?”

    “我喜欢的风格你不适合啊,你喜欢的我看不上,单纯审美问题。”

    “刚刚那长裙就挺好的啊”

    “那个……你穿着,拖地了。”

    夏静华简直要气爆了。

    “我再让你跟我出来买衣服我就是狗!”

    李潇推开了试衣间的门,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绞动着,长裙的袖子很短,刘振能看到胳膊上明显的色差,因为肤色有些黑,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更黑了,不过身段倒是出奇的合身,哪怕李潇低头,腰有些前弓,依然能看出李潇的身材很好。

    “衣服挺好看,就是太白了,衬得皮肤黑,穿在身上倒是挺合身。”夏静华道

    “她这黑是晒的,估计变白之后就好看了。”

    “我……能把衣服换下来了吗?”李潇语气弱弱的,有些害羞。

    “换下来吧,这衣服太白了。”

    李潇赶紧转身进了试衣间,能看出来,裙子穿在身上,她很不适应,在一个男生面前穿着裙子,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还是尽早脱下来的好。

    李潇换下了衣服,仍然微低着头,但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拘谨了。

    刘振故意逗她“为什么不穿裙子啊,挺好看的。”

    这个话题让李潇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抬头看了看他,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往夏静华的方向看了看。

    “别欺负她,不想穿就不穿,你们男生就没什么好心思。”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就是觉得李潇穿那衣服挺不错的,总是搞性别攻击你有点过分了啊。”

    “过分怎么了,你咬我?”

    “我……懒得搭理你,李潇,你得跟班长平均一下性格,你看她泼辣的,再看看你话都不敢说。”

    “啊?哦”李潇呆呆的道

    刘振绝倒

    “哈哈哈哈哈,刘振,潇潇是我这边的,别想着讨好她来对付我。”

    “嘁,总有一天李潇会知道,我的审美才是对的,李潇,别跟她学。”

    看着两人打闹,李潇站在身后捂着嘴笑也不说话,她很喜欢这种氛围。

    在拌嘴中逛了有两个小时,两女也逛累了,启程回家。

    回到车站找车的路上,刘振还不忘提问李潇,要是迷路了去哪里,候车室在哪?夏静华则在一旁鄙视“潇潇好歹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别把她当傻子好吗?”

    “智商和社会经验是两回事好吗,班长大人。”

    三人回家是下午三点左右,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车上也能稍凉快些。

    始发站有座,两女又黏在一起,刘振也坐在李潇身后靠近走廊的位置,不时听着夏静华的低声挖苦,他也懒得吭声,李潇偶尔低声回应几句,想必应该是替他鸣不平,可惜声音太小,刘振没听清。

    看着李潇脸上淡淡的笑容,想了想,李潇今天应该挺高兴,可能是第一次来到车站,见识了很多新奇事物,又尝试了零食小吃的原因。

    李潇是有些小兴奋的,这是很少出现的情绪,区别于平日枯燥无味的学习和乏味无聊的生活,那种兴奋感很是新鲜。

    第一次和朋友来到县城,第一次吃了那些奇怪但味道不错的小吃,第一次穿上了尴尬的裙子,还把车站和商城逛了一遍,同时更令她开心的是她感受到了刘振对她亲近与善意。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有些啰嗦絮叨,但对于一个小透明来说,这也是弥足珍贵的。

    除了静华,他应该是第一个愿意关注我感受的人吧,我就只有静华一个朋友,那我现在跟他算是朋友吗?跟静华一样的朋友。

    他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吗?他那么优秀,他的朋友肯定也会像静华那么优秀吧,可我那么笨,连话都不会说,他一定觉得我很闷,很无聊吧。

    无意识间,李潇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