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魂一刻

    车子第二次停已是半夜，好多人都起来下了车，也有的虽然被司机和大家的声音吵醒但也不愿起来，情愿继续睡觉。王欢和杨阿姨都下了车，阿姨说他一路没怎么睡，王欢睡着后她吐了几次。服务站有个超市和面馆，是开放式在一起的并没有隔开，司机和售票员（其实也是司机，他们两个男人轮换着开车）去点了面来吃，乘客有的也吃面，有的在超市买了泡面来泡或者买其他东西来吃，有的只是接一些热水回车上吃自己带的东西或水果。王欢和阿姨们包包里都是带了吃的东西和水果的，王欢想来想去还是想吃点热的食物，就点了面来吃，杨阿姨是想吃不敢吃的，她是历来有晕车的毛病，吃了恐怕等会就吐了，而王欢这次睡醒后倒是恢复如常，精神也好了。大家做完自己的事回到车上，售票员清点人数齐全后便又出发了。后来这一路到夏城的路上王欢便没有再晕车，白天就清清醒醒的看外面的风景，想睡的时候便睡会，晚上就安安静静的睡觉，醒了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看看外面的黑夜、看看远的近的灯火、看看天空有没有星星、看大家的睡姿，当然也被动地看别人晕车。王欢觉得公共交通工具真是神奇，你明明与大家一路同行，却还是独处，你看大家都看着车窗外，眼睛里却是不同的神采，各自装着自己的心事。这次往夏城的车程于王欢而言算是人生第一次长时间的独处，第一次，王欢开始像个大人一样开始回忆往事。过去的时光种种如同电影片段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就像昨天一样，鲜活的画面让她沉醉其中。

    在王欢九岁那年发生了特别特别惊险的一件事，王欢和妈妈到山上去种花生，王欢能做的无非是扯一下草，丢一下花生种子，其实最大的作用其实还是陪伴，妈妈一个人干活其实也挺枯燥烦闷的，而且多个人帮手总是好的。王欢干了一会就跑一边去了，山上有太多吸有趣的东西吸引她了，野花、松子、蘑菇、一种能搓起泡泡的草、还有药草、还有小昆虫和小鸟，哪一样不比干活有趣？那是映山红开的时节，东一丛西一簇，红灿灿的，这个花不光好看还能吃，当然不是为果腹，就是挺好玩的，一整朵花放进嘴里，嚼起来甜蜜蜜的。王欢见在山边上有一笼遍山红开的相当繁盛，就想去摘一支，山上草也长得茂盛，映山红这周围都是碧绿的草，有蕨蕨草，有茅草，还有很多喊不出名字的，全都争着长个一样，撑得又密又高又蓬松。野惯了的王欢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危险，然而这草丛竟是个大大的陷阱，虽然看起来都是一样高，然而当王欢走到映山红边上的时候，一脚踩空，顷刻间落下悬崖。这是处笔直的悬崖峭壁，少说也有三十层楼那么高，落下去只能是“粉身碎骨”“香消玉殒”了。好在王欢眼疾手快反应迅速，落下去的刹那间抓住了两把草，但也被结结实实地吓坏了，一个九岁的孩子，抓着两把草在那吊着，只有急的大哭大喊，一个劲的喊妈妈，但妈妈没有任何的回应，王欢感到伤心绝望，不知道怎么办。这个山顶的山坡给大家形容一下，中间有一块凸起的坡就像是鱼背，王欢在鱼的左侧她妈妈在右侧，而且王欢还掉下山了，声音被完全反射在山谷，妈妈还在那边挖地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常出来干活的，一时不见小孩父母们也不会着急四处找人的，只会想：这孩子，又跑哪野去了。王欢在那哇哇大叫，山下的人闻声抬头看一小孩吊在那里，都被吓坏了，有大爷有青年有孩子，都在喊她“抓紧！”“不要松手！”诸如此类的话。吊的时间每多一秒，王欢就越害怕的紧，生怕自己就掉下去了，听到下面他们说的话，就大声冲他们喊：“草要断了！草要断了！”底下的人一听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生怕王欢就掉下去了，大家急的跺脚，而后不约而同开跑，他们准备跑到山上去救人，一个个就向百米冲刺一样，生怕晚一分一秒。王欢见大家要跑来救她，也哭了一阵了（这些内容写起来一段，发生也就在几秒之间）渐渐恢复平静，她见自己的左侧山上，这山这拐角也直的出奇，就像直尺的90度角一样，那边山上有个背着背篼的女人，估计是在那边砍柴的，看着王欢的样子倒是很淡定，没有很紧张很着急也没有跟王欢说点什么，王欢看着她心里觉得好疑惑。她认真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脚下边有大概半只脚宽一尺长的坎，或许足够自己站在上面。那个山上的女人估计是看着有这坎才不紧张的吧，兴许还会想这是不是一个孩子的恶作剧，然而此情此景即便是恶作剧那对一个孩子来说也是相当凶险的，纵然是哑巴也能发出些杂音做出些动作吧，倘若这个孩子就这样摔下山去她内心难道不会愧疚吗？王欢从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眼神，回想到这觉得冷的不行，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冷漠也是相当绝了。虽然有那么个小小的垫脚的位置，但也不知道结不结实，王欢也不能冒然直接松了手任自己落在上面，只能用一只手扯了扯下方一点点位置的草试试紧不紧，然后稳稳抓牢，接着换另一只手也是这样，而后再身体顺靠着山体一点点梭下去，终于两只脚都顺利落到了那道坎上，这岩石倒结实，王欢就站在上面，两手还是抓着草，不敢松手。王欢现在人直直地站在那里，抬头看不见悬崖以外的地方，这时要有人从那边过也看不见她。王欢都没劲大喊了，只好间断地喊两声妈妈又停一下，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流，王欢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理她，不知道妈妈在干嘛，她只希望妈妈快点来找她，快点来把她拉上去，她在那悬崖边上是又冷又怕，她生怕一下子脚下的石头忽然掉了，她生怕那草下面就是松的，等会连带草根一起成片脱了，然后自己就像块石头掉下去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光想想王欢就头皮发麻，要不是想着大家在朝自己跑来了她就要绝望了。过了一会，王欢听到有声音从山头传来，有人大喊：“快点，你们快点！”后来王欢才知道是李大爷在喊，他跑的很快，但这么高这么远也是跑到脚软，有几个年轻学生看他们朝山上跑又听路人说有人吊在悬崖边了就跟着跑了过来，当几个学生超过李大爷的时候，李大爷就冲他们大声喊：“快点，你们快点！”，他生怕晚了一点发生什么不测。王欢听到声音之后喜出望外，就像在黑夜看到了一束光，又开心又急切希望他们立马就到跟前，又喜又急，流的比较平静的泪水又汹涌泛滥。这声音这动静才让王欢妈妈意识到是不是欢欢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不清楚什么情况，着急地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学生边跑边说：“有人掉下悬崖去了。”妈妈一听吓坏了，赶紧往悬崖边来看，边着急喊：“欢欢！欢欢！”王欢赶紧回答，并让妈妈注意脚下，妈妈可不顾大步流星地跑过来，趴在地上，拉着王欢的手想把欢欢拉上来，无奈力气不够且这位置也不太好使力，王欢妈妈拉不上来，好在这时几个学生赶到了，合力一起把王欢拉了上来。王欢完全吓坏了，扑到妈妈怀里委屈巴巴地哭个不停。跑得气喘吁吁的李大爷也到跟前了，爬这山把他力气都耗完了，他弯着腰抬着头喘着气说：“拉起来了就好！拉起来了就好！”大家都替这母女俩庆幸是有惊无险，一行人讨论着刚才的惊险时刻，妈妈一个劲解释一个劲道谢，王欢劫后余生，站在踏实的土地上内心逐渐平静，但始终还没缓过劲来，只是机械地跟大家说谢谢。说了一阵后大家都各自去了，妈妈要把剩余的花生种完，王欢就坐在一边发呆，她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