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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城

    李灵裔回到营中,去见田青,如实将姜文选的话转告。

    田青不以为然,大笑道:“这老妖道仗着会点妖术,竟如此大言不惭。他既然知道我必能破城,何不早降?”

    田青又看了看李灵裔,眼中充满疑虑,“他就这么平安放你回来?”

    李灵裔连忙解释:“他让我不可出现在两军阵前,我也是特来向大将军来辞行的。”

    田青仍是疑心不减,道:“就这样?”李灵裔只想着信守承诺,哪里知道尔虞我诈,两军阵前这样的承诺也太儿戏了,木讷地点了点头。

    田青见李灵裔竟然真的想走,作色道:“岂有此理,你是大王亲封的将军,岂能说走就走?你这一走,就是违抗王命,论罪当斩。”

    田青看着不知所措的李灵裔,继续道:“罢了,他既然你让你出现在两军阵前,那你就在中军大帐歇着吧。”

    李灵裔还要争辩,田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休息。

    不多时,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奔回营中,为首的正是孟植。孟植见了田青,立马跪下请罪,道:“末将无能,损兵折将,请大将军惩处。”

    “你不听我言,强行深入,以致此败”,田青怒道,然后又变了脸色,道:“本欲将你斩首示众,且念你前番有功,且在军中戴罪效力。”

    孟植道:“谢大将军。”然后又凑上前,低声说:“末将发现永新河上游近日水浅,骑兵可过,且敌军北部几无防守,大将军可从此出奇兵制胜。”

    田青道:“军机大事,我自有定夺。你且去澄济湖担任章平副将,替田武回来。”

    孟植大惑不解,刚要争辩,反被田青喝退。

    陈济攸知道田青的意思,便私下对孟植说道:“澄济湖可从水路攻新城,孟将军此去,只等我消息,定教将军立一桩大功。”孟植虽有疑惑,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道谢离去。

    李灵裔赶去见孟植,两人叙说了一番,就地分别。

    孟植到达澄济湖,日夜苦思,章平因见他终日闭门不出,故而前去探望。

    章平随手翻了翻案上的书,问道:“孟将军终日苦思,可是已有良策?”

    孟植苦笑道:“章将军取笑了,前番败绩受辱,哪还有什么良策。”

    章平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再说这新城破城之日不远,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啊。”

    孟植既喜又疑,忙问道:“章将军何出此言?”

    章平狡黠地一笑,道:“你只思考战场上的事,却不思考政局上的事吗?”

    “请赐教!”

    “你与李灵裔二人苦战,他田大将军自己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高枕无忧。虽然吃了败仗,但南军虚实也已探明。可如今大王问罪,你二人自然是吃了个前锋作战不利之罪。”

    孟植暗道:“可恶。”

    章平继续道:“其实还不止于此,南军有一软肋,那就是两个王子争位,我们如果攻得急,他们就团结一致,我们如果吃了败仗,他们就会自相争斗。”

    孟植瞪大了眼睛,道:“那你的意思是,田将军,不,田青是故意让我们去吃这场败仗的?”

    “那我就不好说了,哈哈。”

    “实在可恶,真是人心难测,敌友难分。”

    “那倒不一定,比如我,就会是你的好战友。”

    孟植看了看章平,苦笑道:“你我皆是棋子,恐怕也会身不由己。”

    新城月宗正乃是月英长子,能力一般,因其弟月宗保得宠,常常感到自危。

    北周大军压境,月宗正本欲扼守新城,立功争宠,近日见北军在御北镇受挫,便疏于北境防守。其谋臣岑安,劝他趁机扩展自己的羽翼,以对抗其弟宗保。

    而月英次子月宗保守于京郊,外有新城、御北镇两道防线,并无战事,也想利用此次统军的机会笼络人心,其谋臣王奂也积极为他奔走众大臣之间。

    国王月英近几年来奉行姜文选无为而治的国策,各郡州府便宜行事,国力虽然大增,但各郡权势日隆,君权渐轻。

    又因虚灵教中又有术士为月英祈福炼丹,月英日渐不理政事,于是朝堂之上,权臣秉政,姜文选也不能制约。

    此番北军大举进犯,南周仅有新都、御北镇、新城在抵抗,而其余各郡人马都还未动。

    陈济攸为田青献计:“月宗正、月宗保兄弟争权,我军新败,他们必定各自掣肘,扩充实力。大将军可派人大张旗鼓地去出使新城月宗正,但只是送礼寒暄,不谈其他事。”

    田青道:“既然出使,那就以国礼待之,劝其归降,为何只是寒暄?”

    陈济攸笑道:“将军但行此计,待其兄弟相争之时,便是我们破南周之日。”

    田青依计而行,派人出使月宗正。

    田青使者初至,月宗正有一部下,名叫张云,冲出阵来,持剑欲杀使者。

    月宗正怒斥张云,岑安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张将军不得无礼。”

    张云怒道:“北周使者,不往新都,而来大公子帐下行此离间之计,其心可诛!”

    岑安对月宗正道:“北军新败,必是有求和之心,我们若能得田青相助,将来王位必为公子所有。”

    月宗正乃斥退张云,张云怒不可遏,转身愤然离开。

    月宗保听闻北军使者安然离去,令人以月英名义前去询问月宗正北周使者所谈何事?月宗正回道:“仅是寒暄而已,并未谈及他事。”

    月宗保大怒,奏明月英,月英刚服下丹药,神情恍惚,便同意月宗保的奏请。

    月宗保与王奂商议,王奂道:“此番兴师有名,必能将其逐出南周。”

    姜文选知必有诈,派人至宗保军中安抚,让他不要中敌人离间之计,不可贸然内斗。

    月宗保军权在握,急于驱赶月宗正,全然不听姜文选劝阻。

    王奂亦道:“两国对垒数十年,永新河天堑无人可过,如今北军新败,公子出兵勿疑。”

    宗保一面修书送呈朝中,一面兴兵问罪。

    月宗正听闻月宗保来犯,也是大发雷霆,下令出城迎战,双方交战于新城之南。

    纠缠数日,双方都难取胜,月宗正将守烽火台的将士也调来大半,与其弟厮杀。

    田青连日来佯装撤军,如今见陈济攸之计奏效,即刻下令田武率军佯攻御北镇,命章平、孟植攻取新城。

    宇文封率军从永新河上游悄悄渡河,利用骑兵的速度绕过御北镇直取月宗保大营。

    章平、孟植得令,深夜率战船渡河,章平率军去夺取烽火台,孟植率军直取新城。

    月宗正与月宗保两军正在厮杀之时,忽然听得四周杀声四起,孟植率军奋力攻城。

    月宗正哪曾想到北军会突然袭击,连忙指挥守城。

    岑安见大事不好,急得抱头鼠窜。新城将士本就不满与内斗,此时早已无心恋战,孟植很快率军破城。

    唯有张云奋力冲杀,将月宗正带出城来,往新都逃去。

    月宗保看到月宗正部后撤,以为大胜,挥军掩杀,哪曾想城内孟植率军杀了出来,旁边又有章平率军直奔自己而来。

    月宗保怒骂:“还说不是通敌!”月宗保难以抵挡,只得率军回撤京郊驻地。

    行至中途,忽有一路败军赶上前来,道:“报!将军,北军骑兵昨夜破了我们营寨!敌军行动迅速,请将军速走!”月宗保大吃一惊,忙下令撤回新都。

    姜文选站立御北镇上方,见北军船只列队而来,心中疑虑,忽有快马来报,新城,京郊营寨皆已失守。

    姜文选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姜隐道:“父亲,如今御北镇只剩一座孤城,四面受敌,如何是好?”姜文选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