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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丞相府

    李灵裔回金都,见了昭云,尽言擎天峰之景色,二人相谈甚欢,并相约同游。

    恢宗自旁瞥见,心中不快,忿忿离开。

    陈济攸和李灵裔说了玄武之事,李灵裔心中迟疑。

    次日,一行人前往觐见国王金玺。

    众人行礼毕,见金玺旁立一人,相貌英武,比较之下,只觉金玺如日薄西山。此人乃王储金启,师从独孤陌。

    独孤陌向来不喜天灵教干政,有意除之。

    司徒信立于金玺身侧。金玺另有一子,名示,面容瘦削,面相狡黠,立于司徒信身后。

    金玺对李灵裔道:“听闻李少侠,法术高强。如今玄武为患,死亡之影笼罩北原,以致三原部有存亡之忧,因而进犯我永成国。少侠若能消灭玄武,则是救我万民于水火之中,望少侠切勿推辞。”

    李灵裔既知是灵兽作祟,便答道:“若能救北原百姓,我义不容辞。只不过在下学艺不精,恐难以战胜玄武。若能得众人相助,方能稍有胜算。”

    金玺道:“少侠无需自谦。昭云已经和我说了你的事迹。少侠曾大破骷髅军,又深入玄风洞,消灭青龙,解救遗忘之地。法术自是没得说,单这份胆量,就实在令人钦佩。”

    昭云听罢,脸上一阵红晕。李灵裔听闻昭云竟和金玺谈论,夸赞自己,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信心倍增,朗声应道:“那在下愿往玄冰洞一试。”

    司徒信本欲联合三原部,进而扶持金示,因此奏道:“我愿为使,往三原部讲和,再传以天灵大道,归化三原部族。”

    金玺大喜,准其前往。

    独孤陌想让金启领兵,掌握军权,以巩固地位,奏道:“今虽能讲和,但三原部终是蛮族,大王应做万全准备。臣奏请王储领兵守备西水关。”

    金玺有些犹豫。

    陈济攸道:“独孤丞相所言极是,所谓有备无患。若能讲和固然最好,万一三原部执迷不悟,亦可保万无一失。”

    金玺听罢,道:“也好,金启亲率十万军进驻西水关。”

    恢宗亦知此番只能押宝在金示身上,请奏道:“侄儿愿与王储同往。”恢宗自称侄儿,日后与金示自然是兄弟,因此此时倒全无顾虑。

    金玺道:“如此最好,明日下内阁会议商讨细节,孤王近来身体不适,就由丞相代我送送各位吧。”

    众人拜别。

    独孤陌宴请众人,司徒信以准备出使为由,未往。

    相府并不在都城中心,乃依金都北角一小山而建。

    恢宗、陈济攸往见独孤陌。

    李灵裔等人顺着碎石铺的小路闲逛。

    院内有一独到景致,因山上有一泉,独孤陌令人搭建半人高的竹渠,泉水顺渠而下,蜿蜒曲折,缓缓流动。

    李灵裔叹道:“真是清幽雅致。”

    昭云道:“这位独孤陌倒是清雅之士,所种多是修竹,寒梅,琴房,棋亭都很别致。”

    素衣道:“我倒觉得这个地方过于冷清,住久了,恐怕都要成仙了。”

    无忌道:“别人成什么仙我不知道,你肯定是能成仙的。”

    素衣道:“什么仙?”

    无忌笑道:“地三鲜!”

    众人想起昔日守望郡之事,皆大笑。

    忽闻前方有人抚琴,李灵裔驻足倾听,琴声悠远,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内人在练琴,见笑了。”独孤陌道。原来众人听得入神,都没留意独孤陌、恢宗、陈济攸走了过来。

    独孤陌道:“诸位光临寒舍,招呼不周。此时离晚膳尚早,请各位移步,喝杯茶吧?”

    李灵裔正奇怪独孤陌为何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虽然是布衣,但也十分整洁。

    独孤陌带众人到一个小土坡上,土坡上放着各式陶制茶具,倒是颇有农家特色。独孤陌亲自烧水泡茶,笑道:“若论茶道,我不是很懂,只是每次偷的闲暇,生火煮茶,倒是我的一大乐趣。”

    众人都惊叹,想不到堂堂丞相,居然穿一身粗布衣,摇扇烧茶。李灵裔方才领悟,觉得眼前的独孤陌亲切不少,笑道:“丞相真是好兴致。”

    恢宗问道:“丞相高居万人之上,这些事情何不让下人去做?”

    独孤陌摇着扇子,道:“人人生而平等,何分贵贱?我平日里已是多有劳烦他人,此事我尚能亲为,何必假手于人呢?刘公子日后复国为王,还请多以民为重。古语云,民为贵,君为轻,当谨记之。”

    恢宗拱手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

    李灵裔则陷入沉思。

    素衣帮忙烧茶,不多时,茶香沁人心脾,众人频频称道。

    李灵裔问独孤陌:“我前日去过擎天峰,山上景致如天堂一般,不知永成国其他地方如何?”

    独孤陌抿了口茶,道:“少侠既已去过擎天峰,就先说擎天峰吧,山上有一瀑布,名曰飞来瀑,其水汇入阳河,阳河水温;另有一河,源自擎天峰北,经永曜郡南流。两条河向南汇入两仪湖,再经天工郡,流至阳河港。此为金都之东。

    金都以西,诸位都已见过,分别是雨原郡、西水关、临江郡。

    金都之北为西冥山,延伸至海,永曜郡北为东冥山。

    永曜郡再往东,是永夜森林,森林密蔽,林内暗无天日,邪教永歌氏族的人即在此处。”

    李灵裔好奇问道:“邪教?这里有何缘故?”

    独孤陌叹道:“我永成国以天灵教为尊,诸位已知晓,圣使司徒衍造诣颇高,深居擎天峰修道。我也曾常与他交往,其阐述的天灵教义宏大精深,不拘泥于繁文琐碎。

    国内教廷为司徒信掌管,他将非天灵教者俱称邪教。我与司徒衍其实都不赞同,譬如青石洲的真灵、虚灵二教,其教旨亦是博大精深。

    这永歌氏族,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且族内并无男子。其女食林内异果受孕,胎儿并不分娩,而是直接长成,然后如蝉脱壳一般,褪去其母皮囊,获得新生。”

    众人听完,尽皆骇然。昭云、素衣闻“受孕”,“分娩”之词,早是面红耳赤。

    李灵裔问:“那母亲呢?”

    独孤陌道:“自然是随着那皮囊逝去了。”

    李灵裔更觉惊异。

    独孤陌见昭云、素衣的样子,道:“方才我所说,也可能只是这一族类特殊的生存方式,恐非邪术。只是过于诡谲,故国人皆以邪教相称。”

    李灵裔听独孤陌说“受孕、分娩、族类生存方式云云”,觉得新鲜,问道:“听丞相的言辞,倒是十分新奇。”

    独孤陌笑道:“万事万物都有它运行的规律,不过是自然之理,又何来新奇之说?我国天工郡有一学术大师陆几,专研习世间万物之理,有许多理论,看似简单,却无不一一应验,以他为首的学者称其为新学。”

    李灵裔道:“哦?我常听前人学说,玄之又玄,却从未有明确的说法,若真如你所言,那有机会真是要去拜会拜会。”

    管家前来禀报,晚膳已备好。独孤陌道:“诸位请。”

    一行人来到院内,哪有什么饭菜,正在奇怪。忽见沿着竹渠,一盏盏灯笼全都点亮。竹渠内各种菜品、美酒顺着流水,缓缓移动。

    众人颇觉新奇,独孤陌道:“各位轻便,不必拘束,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我这流觞曲水,好处就是谁也不必对着谁,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免得对着那讨厌的人呢,吃不下饭,哈哈。”

    众人忙着体验这新奇的用餐方式。

    此时明月当空,暗香袭来,李灵裔已喝醉。他趁着夜色独往后园内散步。见花前站着一人,衣袂飘飘,宛如仙子。

    “清风月正好,小怨冬来早,相思托红叶,红叶先我老。”

    李灵裔听闻,不禁赞道:“好诗。”

    那女子听闻有人,忙回头。李灵裔道:“恕在下鲁莽,只道来园中散步,真是冒昧了。”

    那女子道:“既是家夫之客,无妨,无妨。”

    李灵裔方知此人便是独孤陌之妻,道:“想不到夫人如此才情,独孤先生与夫人真是神仙眷侣,令人羡慕。”

    那女子道:“先生谬赞了,方才之诗乃家夫所写。”

    女子随即便施礼道:“失陪了。”

    李灵裔怔怔地呆在原地,心中想着昭云,既有些憧憬,又有些失落。

    “原来你在这里。”昭云的声音似水一般,李灵裔的魂魄被拉了回来。

    李灵裔心想,自己正想起昭云,她就来了,这还不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吗?李灵裔越想越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一时间酒劲上来,李灵裔走上前拉住昭云的手,道:“秀薇,我。。。”

    李灵裔刚开口,又有些后悔。但他握着昭云的手,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索性一吐为快,李灵裔继续说:“我从月华村出来,本来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人生其实漫无目的,但自从从第一次见你,我忽然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心里突然就有了依托,仿佛飘荡的风筝,忽然找到了那根线。这一路走来,我经历过太多事,每次只要想到你,我就觉得任何事都无法阻止我。你知道吗?秀薇,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

    昭云早已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不知如何是好,不待他说完,忙抽出手来。昭云内心也曾有过挣扎,而眼前的形势不容她有半分让步,只得道:“我只当你是朋友。请你自重!”说罢转身就走。

    昭云与恢宗早有婚约,似乎两人在一起早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前面二人吵架,让昭云多了一些疑虑。她无法明白自己的内心,也不想明白,只想让事情按既定的方向进行。

    李灵裔为人随和,真诚,所以昭云自然喜欢和他走得近些,但没想到李灵裔此时突然表白,让她措手不及,她心中又惊又怕。可是她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虽然明知这些是错误的,但却不由自主地想向危险边缘靠近。

    过了一会,昭云平复下心情,也为刚才自己内心夹杂的一丝欣喜而感到羞愧。

    李灵裔好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竟如同千斤之力打在棉花上一般,如若打在墙上,碰了钉子,疼一番也就罢了,可是昭云的态度还是有些暧昧。李灵裔忽而失望,忽而又燃起一丝希望,回味起刚才握住昭云的手,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昭云的心跳,那种感觉无法言说。回想起来,李灵裔心中又多了一丝甜蜜。

    李灵裔抬头看着天空,心想,原来明月之所以如此美丽,在于它悬挂在无尽的夜空之中,遥不可及,却始终陪伴着你。而我的心就如同在黑暗之中,又寻找到那一轮明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