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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军营

    是夜,阴风阵阵,将军营内灯火全部吹灭。只听得黄亚成营帐内一声惨叫。

    众将士赶紧去查看。风已停,一道月光照入帐内,黄亚成人头悬挂在营帐中心,众将士无不骇然。大家忙点起灯火,却毫无凶手的踪影。刘恢宗、陈济攸、李灵裔、赵无忌、薛默风以及诸位将军,校尉都在帐内,由永曜郡郡守独孤焰主持大局。

    众人初时一拥而入,确实是没发现任何凶手踪影。陈济攸佯装错愕,道:“邪教果然是邪教,此必是夜歌族人阴魂未散。”陈济攸叹了口气,道:“可怜黄将军,唉。”

    独孤焰也悲伤地道:“想不到夜歌族人,擅长邪术,死后尚且作祟。大王曾答应刘恢宗殿下,助其夺回王位。如今黄将军暴毙,依我看,众将士可暂听刘恢宗号令。望殿下早日夺得王位,也好让他们功成还乡。”

    恢宗慷慨激昂地道:“天可怜见,大王待我如兄弟,我待诸位亦如兄弟。待我夺回王位,必重赏诸位将士!封侯赐爵,荣辱与共!”

    众将士见独孤焰和刘恢宗已然达成一致,面面相觑,只能听命。

    李灵裔觉得有些奇怪,私下去见独孤焰,问道:“郡守大人,何以如此轻易就将军队交给刘恢宗,莫不是另有隐情?”

    独孤焰笑道:“此大王之令,何来隐情呢?”

    李灵裔见其不说,也不好追问,只好问:“不知郡守与独孤陌是和关系?”

    独孤焰不屑道:“独孤陌嘛,虽与我同宗,但是实在是远房亲戚,论起来和我也算是兄弟。”

    李灵裔陪笑道:“原来如此,告辞。”

    陈济攸将无忌在神庙内所搜寻的《夜歌舞图》递给独孤焰,笑道:“多谢郡守。”随即转身离去。

    原来独孤焰嗜好歌舞,常通宵达旦,黄亚夫恐怕至死也没想明白当初陈济攸让他好好作别家人是何意。

    先前北原黄亚成虽然带兵有方,打仗有一套,但因家族内部复杂,军饷从朝廷开始再到士兵,早已盘剥殆尽,亚成虽是不满,但也无法,故士卒多有怨言。

    刘恢宗委任陈济攸为军师,整顿兵马,陈济攸军法严明,虽然此时资源有限,但还是赏罚有度,将士皆服。独孤焰又上书为刘恢宗辩护作保,因此金都传来文书,令刘恢宗统帅三军。

    自此北原将士多归心于恢宗,济攸。

    然陈济攸对恢宗道:“如今整军虽初见成效,但北原士卒,妻儿家小终究是在北原境内,迁延日久,必然思归,军心涣散。我军当速速拿下冰桥镇,分赏士卒,以安定军心。”

    恢宗点头称是,面有忧色,道:“那就加紧整顿,尽快出征。只是冰桥镇易守难攻,恐怕急切不能攻下。”

    陈济攸笑道:“主公不必担忧,宣国境内,我早有联络,陈随在宣国经营多年,有一个可靠的组织,成员多是刘氏旧族。唐渊弑君夺位之后,任用新族,对旧族多有打压,因此他们怀恨在心,日夜筹备,只为迎主公归国正位。”

    恢宗大喜,道:“如此,大事将成。”

    陈济攸道:“只是眼下北原将士,必须厚赏,我已许诺,待夺下冰桥镇,所属良田、牧场,将全部作为封赏。”

    恢宗面露难色,叹道:“我自幼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如今终于有了一城一地,难道还要全部封赏给别人吗。况且,如果能将土地,牧场划分给宣国百姓,全国百姓知道之后,岂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陈济攸劝道:“不然,如今情势紧急,我们可用的兵力,只有北原人。收买百姓,固然重要,但短期内难以为我所用。当务之急,还是要以安抚北原军为主。”

    恢宗疑虑道:“那倘有北原人暴虐百姓,激起民变,如何是好?”

    陈济攸笑道:“以数万之军,御一城之民,能出什么问题呢?况且,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收了江左江右二郡,再立法约束不迟。”

    恢宗只得应允。

    李灵裔、薛默风随众人驻扎夜歌森林。这天饭后,李灵裔趁着酒劲,来到昭云帐外,昭云以礼相待。

    李灵裔低着头,内心不断地挣扎,终于还是开了口:“秀薇,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莽撞了。有很多言语冒犯,希望你能原谅。”

    昭云莞尔一笑,摇头说道:“你当初说的那些话,确实令我很伤心。不过,我很好奇,你还记得当初说过些什么吗?”

    李灵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窘迫地笑了笑。

    昭云接着说:“其实,那都没什么。恢宗。。。”

    李灵裔听到刘恢宗的名字,心里一紧,妒火中烧,大声打断昭云,“我看陈济攸军队整顿的差不多了,估计不日就将进军冰桥镇了吧。”

    昭云见他神色不对,索性也就装傻,道:“军国大事,我是不懂的。”

    李灵裔胸中总有一股气,不吐不快,情感的空虚再次吞噬着他的意识,说道:“我也不关心他们的宏图大业,有时候想想,就这么平凡安静地过一辈子不也挺好的吗。”

    李灵裔深情地凝视着昭云,看得昭云有些心跳加速。李灵裔递给秀薇一封书信,转身离开。

    昭云打开书信,信上只是一些诗句,如:“

    凝眸圆月离别曲,

    月落琴音渐消弭。

    戚戚对月月流转,

    夜夜梦卿卿不语。

    多情人笑痴情人,

    笑尽红尘又一生。

    陋室内藏风与月,

    群星入梦落红尘。

    闲暇横卧听花语,

    常念西湖一水平。

    深居庭院青眉锁,

    别处清风伴月明。

    。。。。”等云云。

    昭云自幼就被告知,要和恢宗成亲,所以在潜意识里,早就认定恢宗。可是直到碰到李灵裔,和他在一起总是说不上来的舒适,尤其李灵裔不顾一切的表白,令她很是受用。

    她和恢宗的关系,总是这么理所当然,情感总是那么平淡如水。李灵裔激烈的言辞,和浓烈的情感,常使她心动不已,但心里的波澜永远只能深埋在心底。

    看完李灵裔给她的书信,面对内心的纠结和矛盾,她还是选择早已安排好的一切,淡淡地说了一句:“写的挺好的。”

    昭云的态度再次令李灵裔气恼,李灵裔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可是这火在昭云面前,又变得有些温柔。如同张开大口的猛虎,看到幼崽一般。

    李灵裔失望地道:“我自出月华村以来,也没什么目标,不明白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但我知道,只要我有了目标就一定会成功。

    自从碰到你,我忽然就有了清晰的目标,我知道,你就是我这一生的意义。而我也自信可以打动你,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还是太自负了。”

    昭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眼中泪珠已经在打转,“你不要再说了。李灵裔,你听好,你既然能够掌控法术,那你的人生一定有更大的意义。

    你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恢宗会夺回属于他的王位,而我,会成为王后。既然我们不是一路人,又何必苦苦强求呢?”

    李灵裔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法感动她,彻头彻尾的失败,他不甘心。

    他试图寻找一个客观的理由,来让自己逃离,对,她还是瞧不起自己,她就是一个媚俗势利的人,李灵裔冷笑道:“王后?好,我明白了。”

    昭云见李灵裔如此低落,明知不该再搭理他,却还是说:“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月秀薇!你能不能别这样了?”说话的是素衣,她本要来找昭云辞行,撞见二人交谈,就没过来,她本就很同情李灵裔,此时又见昭云左右摇摆。

    而且夜歌氏族尽殁,多少还是因为刘恢宗的事。叶素衣大声道:“求你不要再这样拖泥带水的好不好?李灵裔,你也是,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死乞白赖的有什么意思!”

    二人被她这突然搅合,反倒只能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素衣索性来个不吐不快:“刘恢宗和陈济攸不过是要利用你,好让李灵裔甘愿为他效力罢了。否则哪有那么好心,让你们在这互诉衷肠?”

    昭云道:“怎么可能,你别乱说!况且。。。”昭云脸羞得通红,不再言语。

    李灵裔哼了一声,叹气道:“利用就利用吧。”

    素衣白了他一眼,叹道:“若论痴情,我还挺佩服你的,真是百折不挠。”素衣心情本就低落,也不愿再多说,道:“我也不管你们了,我是来辞行的,明天一早就走。”

    昭云第一次被她直呼大名,十分震惊,又听她要走,彻底慌了神,忙问:“你要去哪?我们。。”

    素衣接过话,道:“我们主仆情谊也就到今天结束了,我要南下,去找孟植。”

    “孟植?你有他的消息了吗?”李灵裔似乎刚睡醒一般,问道。

    “没有,不过想来他也应该快到两界州了,经历了这些事情,我觉得我一刻也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找他。”素衣坚决地说道,也不等二人再说话,扭头就走了。

    李灵裔独自在军营内晃荡,不觉到了陈济攸帐前,索性进去喝杯茶。

    陈济攸见李灵裔来,忙招呼进去。李灵裔道:“我素来知道陈大军师足智多谋,甚至能让有的人明知是陷阱,还是会跳进去,我实在是佩服。”

    陈济攸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闻弦知意,笑道:“少侠莫不是听了什么谣传?”

    李灵裔见他如此不坦诚,作色道:“谣传?我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陈济攸哈哈大笑“李少侠为情所困,难免思虑有些极端,只是不要偏听偏信呀。我听说,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那么所有的不利证据都会被他忽视。”

    李灵裔心里倒也承认,而且他素来知道陈济攸诡诈,没轻信过他,相比被朋友欺骗而言,眼下这种情形倒也无所谓。

    李灵裔笑着说:“那倒是,多谢先生提醒。不过还有一事,我明天就独自南下了,听说孟植快到了。”

    陈济攸听他要走,倒是有些意外,然而面色毫无波澜,道:“那倒也好。李灵裔,你天赋异禀,既然要走,我也正好和你聊一聊,你可知何谓天下事?”

    李灵裔有时觉得自己确实很可笑,自己情绪化地说了一堆,但别人却都不在意,反而心平气和地问起天下事来。他也没了好气,索性就顺着说:“什么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