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洛阳之暗
与朱雀大街两旁的桃树不同,这里的树大多枯萎丑陋,如同这贫民窟一般。
唯有正中的大槐树却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黄路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还特别找里正问过,里正说听说这树光武帝那年种在这,也没特别照看,但是无论是干旱还是蝗灾,这棵树一直是这样。
肮胀的街道两边的小院中传来了大声赌博的声音,黄路也不去抓他们,因为抓了也没用。
费老大劲无非是抓去打二十竹条,不痛不痒的,没啥意思。
又是无聊的巡夜。
望向两旁破旧的,黑洞洞的房屋,里面有着一双双带着恐惧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黄路知道,洛阳北部尉有一个传统,一个被默许的传统。
不,应该说不止北部尉有,是整个洛阳尉都有的传统。
那就是,当贫民窟的人太多时——当然,他们不会称呼他们为人,而是“肮脏的沟渠老鼠”——就会进去抓一批,抓一批女人和小孩,丢到人市上去卖。
人市就是官方经营的专门贩卖奴隶的集市,里头有罪臣的家眷,战败的异族,捕获的野人,失去土地自愿沦为奴隶的农民,还有就是洛阳各贫民窟中被抓来的贫民。
“这也是为他们好,也是为了洛阳好,反正他们没饭吃,男的只会去偷窃,犯罪,女的只会去当娼妓。”“不如定时的把他们抓起来,卖到人市去,当了下人,有口饭吃,洛阳也就没那么多罪犯了。”“卖来的钱还可以发给兄弟们当赏钱,毕竟上头总是扣扣嗖嗖的。”
上一任的洛阳北部尉如是说道。
“那那些老人呢?”黄路问。
“老人?哼!老人一刀宰了,给他们个痛快,省的他们活得那么痛苦,不像个人样。”
当然,阿瞒并不在。
黄路怕志得意满的阿瞒乱搞,因此私下请了前任的洛阳北部尉吃饭,顺便请教他下规矩。
黄路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前走着。
两旁的破屋烂瓦内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皮肉交易哪都有,上层有上层的青楼乐坊,下层有下层的破烂小屋。
“总捕头,算了算日子,“收获”的时节也该到了。”一名宿卫长快跑几步上前,在黄路的耳边说道。
收获,就是抓人,每年收获两次,一次春天,一次秋天。
今天,收获吗?
还是说打破这个习俗?
代价呢?
“还好今天没让阿瞒来。”黄路叹了口气,庆幸道。
如果阿瞒来了,指不定又要大吵大闹干出什么事来。
就在今天收获吧,之后轮到阿瞒就不好办了。黄路下定了决定。
“几队?”黄路撇了一眼宿卫什长问道。
“五队。”宿卫长连忙回答道。
“多久?”
“半个时辰。”
“上交多少?”
“按往日的话,宫内五十人,只要小孩,三公府上各十人,小孩女人对半。”
这可以说是得到了洛阳城内各势力的默认的规矩,毕竟“收获”这种行为对,洛阳内各势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天子省了北部尉的开销,宫内有了从小培养的忠诚的死士或太监。
袁家得了完全免费的下人,奴隶和侍女。
士族们得到了一个安全稳定的洛阳,不用害怕因“老鼠”太多,而“溢出”贫民窟。
宿卫们则每年都多了一大笔的赏钱。
那么贫民呢?反正活得不像人样,抓你是看得起你!杀你是帮你解脱!
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都默不作声,毕竟,你行你上?
什么?你解决不了?那就按旧规矩来!
其实,也不是没人想改变这种状况,比如说,段颎。
这家伙突发奇想,想拉这帮子贫民去边关,按他的话说“让他们在大汉的边疆战死,是他们的荣幸”。
然后,段颎发现好像不太行,他试着抓了四千人,然后发现,小孩根本没用,成长起来太久了,还要额外的军费。
那帮子成年男性毫无斗志可言,勾朋结党,反而把赌局开到了边军中,在边军里刮起不正之风,光是将他们清除出去后重整军纪,就费了他许多功夫。
然后,段颎,就再也不提这事了。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旧例收获多少?”
“二百人左右。”
黄路点了点头,那宿卫什长立马退到宿卫队里,吩咐了下去,几名宿卫飞身离去。
黄路站在原地望着四周,这里的光亮很少,但是有灯光就代表着安全,因为宿卫队不会去有灯的地方抓人。
这也是“规矩”之一,因为能在黑夜中点灯的,就证明,还有一定的资产,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宿卫队是不会去抓的。
贫民窟大多地方是黑洞洞的,如同巨兽的巨口,或是深山中的野兽洞穴。
而他们就是猎人,将“野兽”的幼崽从“洞穴”中抓出,带走。
很快,可能还没到半个时辰,五队宿卫队便集齐了。
每队十人,一共五十人,加上什长一共五十五人。
五十五支火把,聚在了一起,瞬间将一大片黑暗驱散。
“动手吧,每队四十二人,时间越快越好,集合点就在这。”
宿卫皆默默的点了点头,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离开,各自找了一个方向开始了“收获”。
黄路跟着其中的一队,那带队的什长立马兴奋了起来,表示要让黄路好好看看什么叫效率。
很快,那什长就带着黄路来到了一处地方,什长说是依他的经验判断的。
一挥手,宿卫们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火把,冲进了黑暗中,不一会黑暗的“洞窟”中传来几声尖叫,和小孩的哭啼声。
很快,这些声音就停止了,宿卫们牵着用绳窜在一起的十个人出来了。
“水!”什长喊道。
一名宿卫赶忙递上水壶。
什长接过水壶,取出一块巾帕用水打湿,走到被抓来的贫民“串”前。
“全都抬头!”什长厉声叫道。
贫民们抬起了头,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什长将他们的脸一个个的擦净,挨个仔细端详了一番。
“只有一个小上等货,五孩四女,记上。”
“这个不要,给她松绑。”
“滚吧!丑八怪。”
什长将那女子踢倒在地,那女子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跑走了。
“下一块地。”什长喊道。
宿卫押着抓到的九人前往下一处“田地”。
“怎么样?总捕大人,若是大人有喜欢的,尽管挑回去。”那什长谄媚的笑着对黄路说道。
“若有的话,我会跟要的。”黄路淡淡的说道。
很快到了下一块地,还是相同的步骤,不过这次却是牵出了足足有二十人。
“有总捕大人在果然好运气!”那什长恭维道。
“嗯。”黄路随意的应了一声,懒得理他。
什长继续“验货”。
“哟呵!发财了!”什长叫道。
黄路顿感好奇,向贫民队伍走去。
“总捕大人你看!有胡姬!”什长兴奋的指着几个女子对黄路说道。
黄路还未见过胡人,顿时起了兴趣,走上前,仔细的观察那几个女子。
眼睛,皮肤,头发都与汉人大不相同,果真是西域胡姬。
不过为什么贫民窟内会出现胡姬呢?
要知道,胡姬在人市上可以卖出天价,即便是最低价也要五十万钱。
黄路正想着,“洞窟”内突然跑出一个满脸是血的胖子,说着听不懂的胡语。
“@#¥%”
接着又跑出了几个胡人,嚷着些什么。
“杀了。”黄路有些烦躁,他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那几个胡人明显不是全副武装的宿卫的对手,没几下便纷纷被杀。
那些胡姬也纷纷哭泣着,说着些什么。
什长使了一个眼神,宿卫纷纷亮起手中利刃,那些胡姬也被吓得不再哭泣。
又去了几处,很快“收获”的目标就完成了。
并未等多久,其他队也纷纷带着一队又一队的贫民来到集合地。
“胡姬我带走一位,其他的按旧例送往各处。”
“剩下的往人市卖了,钱兄弟们平分。”
唯有正中的大槐树却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黄路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还特别找里正问过,里正说听说这树光武帝那年种在这,也没特别照看,但是无论是干旱还是蝗灾,这棵树一直是这样。
肮胀的街道两边的小院中传来了大声赌博的声音,黄路也不去抓他们,因为抓了也没用。
费老大劲无非是抓去打二十竹条,不痛不痒的,没啥意思。
又是无聊的巡夜。
望向两旁破旧的,黑洞洞的房屋,里面有着一双双带着恐惧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黄路知道,洛阳北部尉有一个传统,一个被默许的传统。
不,应该说不止北部尉有,是整个洛阳尉都有的传统。
那就是,当贫民窟的人太多时——当然,他们不会称呼他们为人,而是“肮脏的沟渠老鼠”——就会进去抓一批,抓一批女人和小孩,丢到人市上去卖。
人市就是官方经营的专门贩卖奴隶的集市,里头有罪臣的家眷,战败的异族,捕获的野人,失去土地自愿沦为奴隶的农民,还有就是洛阳各贫民窟中被抓来的贫民。
“这也是为他们好,也是为了洛阳好,反正他们没饭吃,男的只会去偷窃,犯罪,女的只会去当娼妓。”“不如定时的把他们抓起来,卖到人市去,当了下人,有口饭吃,洛阳也就没那么多罪犯了。”“卖来的钱还可以发给兄弟们当赏钱,毕竟上头总是扣扣嗖嗖的。”
上一任的洛阳北部尉如是说道。
“那那些老人呢?”黄路问。
“老人?哼!老人一刀宰了,给他们个痛快,省的他们活得那么痛苦,不像个人样。”
当然,阿瞒并不在。
黄路怕志得意满的阿瞒乱搞,因此私下请了前任的洛阳北部尉吃饭,顺便请教他下规矩。
黄路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前走着。
两旁的破屋烂瓦内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皮肉交易哪都有,上层有上层的青楼乐坊,下层有下层的破烂小屋。
“总捕头,算了算日子,“收获”的时节也该到了。”一名宿卫长快跑几步上前,在黄路的耳边说道。
收获,就是抓人,每年收获两次,一次春天,一次秋天。
今天,收获吗?
还是说打破这个习俗?
代价呢?
“还好今天没让阿瞒来。”黄路叹了口气,庆幸道。
如果阿瞒来了,指不定又要大吵大闹干出什么事来。
就在今天收获吧,之后轮到阿瞒就不好办了。黄路下定了决定。
“几队?”黄路撇了一眼宿卫什长问道。
“五队。”宿卫长连忙回答道。
“多久?”
“半个时辰。”
“上交多少?”
“按往日的话,宫内五十人,只要小孩,三公府上各十人,小孩女人对半。”
这可以说是得到了洛阳城内各势力的默认的规矩,毕竟“收获”这种行为对,洛阳内各势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天子省了北部尉的开销,宫内有了从小培养的忠诚的死士或太监。
袁家得了完全免费的下人,奴隶和侍女。
士族们得到了一个安全稳定的洛阳,不用害怕因“老鼠”太多,而“溢出”贫民窟。
宿卫们则每年都多了一大笔的赏钱。
那么贫民呢?反正活得不像人样,抓你是看得起你!杀你是帮你解脱!
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都默不作声,毕竟,你行你上?
什么?你解决不了?那就按旧规矩来!
其实,也不是没人想改变这种状况,比如说,段颎。
这家伙突发奇想,想拉这帮子贫民去边关,按他的话说“让他们在大汉的边疆战死,是他们的荣幸”。
然后,段颎发现好像不太行,他试着抓了四千人,然后发现,小孩根本没用,成长起来太久了,还要额外的军费。
那帮子成年男性毫无斗志可言,勾朋结党,反而把赌局开到了边军中,在边军里刮起不正之风,光是将他们清除出去后重整军纪,就费了他许多功夫。
然后,段颎,就再也不提这事了。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旧例收获多少?”
“二百人左右。”
黄路点了点头,那宿卫什长立马退到宿卫队里,吩咐了下去,几名宿卫飞身离去。
黄路站在原地望着四周,这里的光亮很少,但是有灯光就代表着安全,因为宿卫队不会去有灯的地方抓人。
这也是“规矩”之一,因为能在黑夜中点灯的,就证明,还有一定的资产,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宿卫队是不会去抓的。
贫民窟大多地方是黑洞洞的,如同巨兽的巨口,或是深山中的野兽洞穴。
而他们就是猎人,将“野兽”的幼崽从“洞穴”中抓出,带走。
很快,可能还没到半个时辰,五队宿卫队便集齐了。
每队十人,一共五十人,加上什长一共五十五人。
五十五支火把,聚在了一起,瞬间将一大片黑暗驱散。
“动手吧,每队四十二人,时间越快越好,集合点就在这。”
宿卫皆默默的点了点头,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离开,各自找了一个方向开始了“收获”。
黄路跟着其中的一队,那带队的什长立马兴奋了起来,表示要让黄路好好看看什么叫效率。
很快,那什长就带着黄路来到了一处地方,什长说是依他的经验判断的。
一挥手,宿卫们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火把,冲进了黑暗中,不一会黑暗的“洞窟”中传来几声尖叫,和小孩的哭啼声。
很快,这些声音就停止了,宿卫们牵着用绳窜在一起的十个人出来了。
“水!”什长喊道。
一名宿卫赶忙递上水壶。
什长接过水壶,取出一块巾帕用水打湿,走到被抓来的贫民“串”前。
“全都抬头!”什长厉声叫道。
贫民们抬起了头,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什长将他们的脸一个个的擦净,挨个仔细端详了一番。
“只有一个小上等货,五孩四女,记上。”
“这个不要,给她松绑。”
“滚吧!丑八怪。”
什长将那女子踢倒在地,那女子慌慌张张的爬起来跑走了。
“下一块地。”什长喊道。
宿卫押着抓到的九人前往下一处“田地”。
“怎么样?总捕大人,若是大人有喜欢的,尽管挑回去。”那什长谄媚的笑着对黄路说道。
“若有的话,我会跟要的。”黄路淡淡的说道。
很快到了下一块地,还是相同的步骤,不过这次却是牵出了足足有二十人。
“有总捕大人在果然好运气!”那什长恭维道。
“嗯。”黄路随意的应了一声,懒得理他。
什长继续“验货”。
“哟呵!发财了!”什长叫道。
黄路顿感好奇,向贫民队伍走去。
“总捕大人你看!有胡姬!”什长兴奋的指着几个女子对黄路说道。
黄路还未见过胡人,顿时起了兴趣,走上前,仔细的观察那几个女子。
眼睛,皮肤,头发都与汉人大不相同,果真是西域胡姬。
不过为什么贫民窟内会出现胡姬呢?
要知道,胡姬在人市上可以卖出天价,即便是最低价也要五十万钱。
黄路正想着,“洞窟”内突然跑出一个满脸是血的胖子,说着听不懂的胡语。
“@#¥%”
接着又跑出了几个胡人,嚷着些什么。
“杀了。”黄路有些烦躁,他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那几个胡人明显不是全副武装的宿卫的对手,没几下便纷纷被杀。
那些胡姬也纷纷哭泣着,说着些什么。
什长使了一个眼神,宿卫纷纷亮起手中利刃,那些胡姬也被吓得不再哭泣。
又去了几处,很快“收获”的目标就完成了。
并未等多久,其他队也纷纷带着一队又一队的贫民来到集合地。
“胡姬我带走一位,其他的按旧例送往各处。”
“剩下的往人市卖了,钱兄弟们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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