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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宴

    前后折腾一番后,已至丑时三刻,今晚发生之事过于神异,众人既感兴奋,又觉害怕,左右睡不着觉,所以镖局主人林震南干脆下令厨房又奉上了大量酒菜,众人边吃边聊。

    性喜美食的郑三和自是不会反对。宴会刚开始众人还是有些放不开手脚,担心若有失仪之处,可能会被大神责罚,但也有数名胆大之人,敢于向居于主位的郑三和举杯敬酒,郑某人也不拒绝,都是酒到即干,见他如此爽利,于是众人纷纷大胆起来,一方面按座次轮流向这位降临人间的“大神”敬酒,彼此间也都觥筹交错,热烈交谈。

    很快夜宴到达尾声,郑三和拍拍手道:“诸位,今日发生之事于你等而言,确实过于诡异,然则这世间之事,令人称奇的自是不少。我但选其中一二,且与大家简略道来。”见大神发话,众人纷纷停止交谈,静待下文。但那郑三和却并未直接开讲,反而对着身侧一幅心事重重、人间愁苦模样的余沧海道:“余掌门,别发愁了,这儿正讲故事呢,来,快嗨起来!”

    余沧海虽然儿子复生,但整个门派于今日俱被降为末流,哪有心情听他纾解,只是出于敬畏,勉强露出一个比死人还难看的笑容。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老余。你等武功虽然半废,且你本人目今只剩下十五年寿命,但是这十五年时间,足够培养下一代的精英弟子了。所以何必如此忧愁呢?”郑三和道,“当然,我知道的,你等这次劫掠福威镖局的行动之中,你们这二十几人自然是贵派的精英,至于其余弟子,则负责对各地的分局动手。对于那些弟子,他们的过往善恶,我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只好一次性让他们一起去死好啦。”

    我不肯笑你就让我那些弟子一起去死?这是什么个说法?

    “大神,事情是否还能挽回?”余沧海急忙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旦他们伤了人命,便无任何转寰余地。”郑三和道。

    “可是大神,原先的计划是总镖局这边得手后,我再飞鸽传书,彼等接到讯息后才能动手。”余沧海道。

    “那你现在飞鸽传书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下令传信。”

    “让他们快快动手?”

    “不,不是的。我会令他们绝对不许动手,否则严惩不怠!”

    余沧海说罢,急忙取了纸条,重新写好命令,着弟子飞鸽传书。

    至于鸽子无法夜间飞行这事,都被大伙齐齐忽略掉了。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只要郑大神想,那几只传信的鸽子也就有了夜航能力。

    “干得不错,”见余沧海这么上道,郑三和点了个赞,决定打个棒子给个甜枣,“既如此,我倒有些个好消息,可以提前告诉你等。”

    余沧海看着郑某人,有些期待他的下文。

    “一个好消息是,虽然上天安排你折寿了十五年,但方才我推算一番后,发现这里边还是有些挽回余地的,日后只要你痛改前非,而不是与人争勇斗狠、喋血江湖,并且多做善事,比如修桥铺路、敬老爱幼什么的,总是能够提前赎罪的。”郑三和道。

    郑某人停了一停又道:“另一个好消息是,那衡山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不是邀请了你么?我这几日左右无事,也想前去看看。我掐指一算,这半路上,大概、可能会遇到一个比较大的人物,届时你只须讨好于他,那振兴本门、光大教派之事,自然也就顺风顺水了。”

    听了这话,余沧海虽不敢追问细节,但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前辈前辈,让余师叔折寿十五年这事不是你干的么,跟老天爷有啥关系?”坐于下首的岳灵珊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我看你也是真的缺少‘社会的毒打’呀。”郑三和瞪了她一眼。

    “前辈我错了。”这“社会的毒打”一词一出,林平之先前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岳灵珊不由打了个冷颤,赶紧低头认错。

    “你且乖乖坐到我身边来,好好听我讲些有趣故事,好告诉你什么是社会的险恶。”郑三和道。

    “哦。”

    待岳灵珊坐过来后,郑三和面向众人,开口讲道:“所谓‘社会’者,‘江湖’也,‘江湖’者,‘人心’也,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纷争之处,则必显人心之险恶。”

    说罢,郑三和往怀中一掏,掏出一块老旧的红色袈裟,向着众人展示一下,只见上面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有眼尖之人,看清抬头那几个字,居然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话说近些年来诸多与‘人心险恶’相关的故事中,牵涉到这份剑谱的着实不少。你们没猜错,这就是林家藏于向阳老宅内的《辟邪剑谱》。这剑谱说是辟邪,但自身却是邪门得紧呐。说来不可思议,这剑谱拿到手后,不练则已,练则必先挥剑自宫。”郑三和道,“有人说,这剑谱到手后,我若只是看看,只作参考,不予修练呢?那你便小瞧它的邪门之处了,剑谱中所载剑法武功的精微奥妙,便是寻常武林高手,看到后也忍不住要细细揣摩,这一揣摩不要紧,下一步必定是要挥剑自宫的。总之,这剑谱的诱人邪门之处,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

    说罢将那袈裟放入掌中,揉做一团,再轻轻一搓,整个搓成了灰灰,复抬手将这些灰灰扬了,郑三和续道,“林总镖头,本座将这害人事物毁了,你没意见吧?”

    你都已经毁了,还要问我意见?林震南心中幽怨,口中却道:“大神如此处置,最是恰当不过。”

    “呵呵,不管你服不服,我反正是服了。因为这里武功我最高,拳头我最硬。”郑三和抬手握拳,在“吱吱”关节声响中说道。

    你那怕不是武功吧。众人心道。

    “且说这《辟邪剑谱》,其邪门之处在于,男人练不成,女人也练不成,须得身为男儿身,割了那胯下二两肉、变成不男不女的阉人后,方有机会练成。若是人人争抢,个个修练,江湖中不免乌烟瘴气、遍地阉人,所以不如毁去妥当。”郑三和道。

    复又对着余沧海道:“余掌门,现下你知道那辟邪剑法,为何林家只有远图公一人修成,其子其孙却无一练成了吧?”,郑三和看了看一脸纠结的余沧海,说道,“没错,当年林远图即使智慧过人、见识不凡,仍不免痴迷于剑谱中养气练剑的高深秘奥,最后不惜以戕害自身为代价,挥剑自宫、变身阉人,才得以练成剑法。但远图公毕竟是出家人出身,终究还有一些羞耻之心,还知道畏惧人言,所以练成后假意娶妻、收养义子以做遮掩,这才有了林仲雄、林震南和林平之一脉。他临终前还留下祖训,要求后世子孙,不得修炼。有这回事吧,林总镖头?”

    “大神您说的没错,事情的确如此。”林震南无奈回道。

    “难怪你家先祖武功剑法奇高,而你父子却如此孱弱不堪。”余沧海一脸不屑道。

    “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咳……”经典语句张口就来,郑三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接着说道:“说到这《辟邪剑谱》,却不得不提及一部名为《葵花宝典》的武学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