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缘起（二）
“不期还有这等惨事，倒是未曾听闻。”岳灵珊道。
“不错，这些陈年旧事，便是你爹，亦不曾知晓。不过现今你华山之中，有一人必定是知道的。”郑三和道。
“不是我爹，难道是我娘？不对，我娘比我爹还小几岁呢，应该更不可能知道。”岳灵珊道。
郑三和道：“呵呵，目前华山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乃是一位风姓，双名清扬的老头。若论辈分，此人算是你的太师叔。风老儿所修剑术，早已超脱你华山诸多经典传承，更与那《葵花宝典》所载阴邪武功完全不同，乃是以‘无招胜有招’而无敌天下的‘独孤九剑’。仗此剑术，便是那气剑两宗鼎盛之时，风老头亦能以一人之力，力压群雄，甚至于，为你门派挣得了‘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名号。不过此人成名后虽剑法高绝，无敌天下，但于那魔教十长老攻入华山之时，尚属年幼，剑法未成，无法为本门出得多少力气便是。但既然他能活到今日，此间事情，必然也是知道的。”
“拳出少林，剑归华山？”岳灵珊遥想着先辈的光辉事迹，颇为神往，而后问道：“既然这位风老前辈剑术通神，那为何之后气剑两宗生死相斗时，他老人家不出手制止？又为何我爹娘都不曾提起过他老人家？”
郑三和道：“风老头固然剑术高妙，但于剑术之外，为人处世却是不够警醒，他作为剑宗一员，当年两宗火并之时，却中了那气宗算计。彼时其人刚好在江南娶亲，得讯之后赶回华山，剑宗好手已然伤亡殆尽，一败涂地。否则以他剑法之精，倘若参与斗剑，你们气宗无论如何不能占到上风。老头随即发觉，江南娶亲云云，原来是一场骗局，他那岳丈暗中受了气宗之托，买了个妓女来冒充小姐，将他羁绊。待得风老头重回江南岳家时，他的假岳丈全家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老头子恼羞成怒，只留下‘再高的武功剑法也敌不过阴谋诡计’之类的愤世之言，然后就此自闭，隐居于你华山思过崖畔至今。”
“至于你爹娘不曾提起的原因，一是因为他二人误以为风老头已经去世，二是风某人虽然当年闯下诺大名头，却份属与你们气宗不相对付的剑宗之故，”郑三和叹道，“风老儿一生遭遇极惨，数十年来孤单寂寞，小姑娘你作为后辈，若有闲暇，须得上那思过崖，陪他说话解闷才是。”
“这是自然。”岳灵珊答道。
“自然么，却也未必。小朋友，须知你华山现今一脉，虽然除却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外，不过三猫两狗而已，但却是正正经经的‘气宗’传承。你一个气宗后人，却去找剑宗前辈叙话。你就不怕你爹娘怪罪处罚？”郑三和道。
不理岳灵珊的纠结，郑三和续道：“华山派岳肃、蔡子峰二人录到《葵花宝典》不久，便即为魔教十长老所杀，两人都来不及修习，宝典又给魔教夺了去。因此华山派中没人学到宝典中的丝毫武功。但两人由于所见宝典经文不同，在武学上重气、重剑的偏歧，却已分别跟门人弟子详细讲论过，华山派后来分为气剑两宗，同门相残，便种因于此。据此而言，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
一旁做了许久透明人的林震南叹道：“先祖曾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也是这个道理吧?”
郑三和道：“话是这个道理，做起来却难。能看透此理者，即便是佛门中人，亦不多矣。然则他本人却也没有堪破，最后终究还是练了那邪门剑法。”
不理林震南的难堪，郑三和续道：“魔教得到了岳蔡二人手录的宝典残本，也没多少得益。十长老惨死华山，自不必说了，而前任教主任我行将此宝典传给了东方不败，却也是用心险恶。其实，这部手录本残缺不全，本上所录，只怕还不及林远图所悟。”
岳灵珊问道：“曾经修习过‘辟邪剑法’的林远图？既是林总镖头的祖父，又只是修习了一部来历不明的邪门剑法，如何又与这事有关？”
郑三和道：“那林远图便是渡元禅师，便是红叶禅师的弟子！”
岳灵珊身子一震，道：“原来如此。”
郑三和又道：“渡元禅师本来姓林，还俗之后，便复了本姓。”
岳灵珊道：“原来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的林老前辈，便是这位渡元禅师，那真是料想不到。”
郑三和道：“渡元就是图远。这位禅师还俗之后，复了原姓，却将他法名颠倒过来，取名为远图，后来娶妻生子，创立镖局，在江湖上轰轰烈烈的干了一番事业。创立镖局之后，此人立身甚正，吃的虽是镖局子饭，但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他不在佛门，行的却是佛门之事。一个人只要心地好，心即是佛，是否出家，也没多大分别。红叶禅师不久即知，这林镖头便是他的得意弟子，但师徒之间，不免有了隔阂，以后再也没有来往。”
岳灵珊道：“这位林前辈从华山派岳蔡二位前辈口中，获知《葵花宝典》的精要，不知那《辟邪剑谱》又从何而来？而林家传下来的辟邪剑法，却又不甚高明？”
郑三和道：“辟邪剑法便是从《葵花宝典》残本中悟出来的武功，两者系出同源，但都只得到了原来宝典的一小部分。今日林家的辟邪剑法平平无奇，而林远图曾以此剑法威震江湖，却又绝不虚假。当年青城派掌门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也败在他手下。今日青城派的剑法，可就比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强得太多，其中因由，却是在要落在那‘挥剑自宫’四个字上。此中浅显道理，时至今日，数十年间，天下学剑之士苦苦思索，皆是不得而知，反而成为当今武林的一大疑团，当然，除了在座的诸位，今日皆由本座所述而得以洞悉以外。”
岳灵珊道：“您所谓的“本来命运”中，镖局少镖头林平之家破人亡，父母双双惨死，便是由于这个疑团难解而起？”
郑三和道：“正是。辟邪剑法的威名太甚，而林总镖头的武功太低，这中间的差别，自然而然令人推想，定然是林震南太蠢，学不到家传武功。绝对无人想到，林震南一系之所以如此的缘故，乃是遵从先祖之令，不肯做那‘挥剑自宫’之举。旁人只会进一步想到，倘若这剑谱落在我手中，定然可以学到当年林远图那辉煌显赫的剑法。只因林某人武功低微但却行事高调，正如那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了抢夺心思。”
一旁的林震南听罢，脸色不免有些发红。
岳灵珊道：“这位林远图前辈既是红叶禅师的高足，然则他在莆田少林寺中，早已学到了一身惊人武功，甚么辟邪剑法，说不定只是他将少林派剑法略加变化而已，未必真的另有剑谱。”
郑三和道：“这么想的人，本来也是不少。不过辟邪剑法与少林派武功截然不同，任何学剑之士，一见便知。嘿嘿，起心抢夺剑谱的人虽多，终究还是旁边这位青城老道脸皮最厚，第一个动手。可是余老道脸皮虽厚，脑筋却笨，怎及得上令尊岳老二不动声色，布局长远，以图坐收渔翁之利。”
余沧海闻言，神情不为所动，岳灵珊脸上却变了色，颤声说道：“前辈，你……你说甚么？”
“不错，这些陈年旧事，便是你爹，亦不曾知晓。不过现今你华山之中，有一人必定是知道的。”郑三和道。
“不是我爹，难道是我娘？不对，我娘比我爹还小几岁呢，应该更不可能知道。”岳灵珊道。
郑三和道：“呵呵，目前华山之中，知道此事的人，乃是一位风姓，双名清扬的老头。若论辈分，此人算是你的太师叔。风老儿所修剑术，早已超脱你华山诸多经典传承，更与那《葵花宝典》所载阴邪武功完全不同，乃是以‘无招胜有招’而无敌天下的‘独孤九剑’。仗此剑术，便是那气剑两宗鼎盛之时，风老头亦能以一人之力，力压群雄，甚至于，为你门派挣得了‘拳出少林，剑归华山’的名号。不过此人成名后虽剑法高绝，无敌天下，但于那魔教十长老攻入华山之时，尚属年幼，剑法未成，无法为本门出得多少力气便是。但既然他能活到今日，此间事情，必然也是知道的。”
“拳出少林，剑归华山？”岳灵珊遥想着先辈的光辉事迹，颇为神往，而后问道：“既然这位风老前辈剑术通神，那为何之后气剑两宗生死相斗时，他老人家不出手制止？又为何我爹娘都不曾提起过他老人家？”
郑三和道：“风老头固然剑术高妙，但于剑术之外，为人处世却是不够警醒，他作为剑宗一员，当年两宗火并之时，却中了那气宗算计。彼时其人刚好在江南娶亲，得讯之后赶回华山，剑宗好手已然伤亡殆尽，一败涂地。否则以他剑法之精，倘若参与斗剑，你们气宗无论如何不能占到上风。老头随即发觉，江南娶亲云云，原来是一场骗局，他那岳丈暗中受了气宗之托，买了个妓女来冒充小姐，将他羁绊。待得风老头重回江南岳家时，他的假岳丈全家早已逃得不知去向。老头子恼羞成怒，只留下‘再高的武功剑法也敌不过阴谋诡计’之类的愤世之言，然后就此自闭，隐居于你华山思过崖畔至今。”
“至于你爹娘不曾提起的原因，一是因为他二人误以为风老头已经去世，二是风某人虽然当年闯下诺大名头，却份属与你们气宗不相对付的剑宗之故，”郑三和叹道，“风老儿一生遭遇极惨，数十年来孤单寂寞，小姑娘你作为后辈，若有闲暇，须得上那思过崖，陪他说话解闷才是。”
“这是自然。”岳灵珊答道。
“自然么，却也未必。小朋友，须知你华山现今一脉，虽然除却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外，不过三猫两狗而已，但却是正正经经的‘气宗’传承。你一个气宗后人，却去找剑宗前辈叙话。你就不怕你爹娘怪罪处罚？”郑三和道。
不理岳灵珊的纠结，郑三和续道：“华山派岳肃、蔡子峰二人录到《葵花宝典》不久，便即为魔教十长老所杀，两人都来不及修习，宝典又给魔教夺了去。因此华山派中没人学到宝典中的丝毫武功。但两人由于所见宝典经文不同，在武学上重气、重剑的偏歧，却已分别跟门人弟子详细讲论过，华山派后来分为气剑两宗，同门相残，便种因于此。据此而言，说这部宝典是不祥之物，也不为过。”
一旁做了许久透明人的林震南叹道：“先祖曾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也是这个道理吧?”
郑三和道：“话是这个道理，做起来却难。能看透此理者，即便是佛门中人，亦不多矣。然则他本人却也没有堪破，最后终究还是练了那邪门剑法。”
不理林震南的难堪，郑三和续道：“魔教得到了岳蔡二人手录的宝典残本，也没多少得益。十长老惨死华山，自不必说了，而前任教主任我行将此宝典传给了东方不败，却也是用心险恶。其实，这部手录本残缺不全，本上所录，只怕还不及林远图所悟。”
岳灵珊问道：“曾经修习过‘辟邪剑法’的林远图？既是林总镖头的祖父，又只是修习了一部来历不明的邪门剑法，如何又与这事有关？”
郑三和道：“那林远图便是渡元禅师，便是红叶禅师的弟子！”
岳灵珊身子一震，道：“原来如此。”
郑三和又道：“渡元禅师本来姓林，还俗之后，便复了本姓。”
岳灵珊道：“原来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的林老前辈，便是这位渡元禅师，那真是料想不到。”
郑三和道：“渡元就是图远。这位禅师还俗之后，复了原姓，却将他法名颠倒过来，取名为远图，后来娶妻生子，创立镖局，在江湖上轰轰烈烈的干了一番事业。创立镖局之后，此人立身甚正，吃的虽是镖局子饭，但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他不在佛门，行的却是佛门之事。一个人只要心地好，心即是佛，是否出家，也没多大分别。红叶禅师不久即知，这林镖头便是他的得意弟子，但师徒之间，不免有了隔阂，以后再也没有来往。”
岳灵珊道：“这位林前辈从华山派岳蔡二位前辈口中，获知《葵花宝典》的精要，不知那《辟邪剑谱》又从何而来？而林家传下来的辟邪剑法，却又不甚高明？”
郑三和道：“辟邪剑法便是从《葵花宝典》残本中悟出来的武功，两者系出同源，但都只得到了原来宝典的一小部分。今日林家的辟邪剑法平平无奇，而林远图曾以此剑法威震江湖，却又绝不虚假。当年青城派掌门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也败在他手下。今日青城派的剑法，可就比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强得太多，其中因由，却是在要落在那‘挥剑自宫’四个字上。此中浅显道理，时至今日，数十年间，天下学剑之士苦苦思索，皆是不得而知，反而成为当今武林的一大疑团，当然，除了在座的诸位，今日皆由本座所述而得以洞悉以外。”
岳灵珊道：“您所谓的“本来命运”中，镖局少镖头林平之家破人亡，父母双双惨死，便是由于这个疑团难解而起？”
郑三和道：“正是。辟邪剑法的威名太甚，而林总镖头的武功太低，这中间的差别，自然而然令人推想，定然是林震南太蠢，学不到家传武功。绝对无人想到，林震南一系之所以如此的缘故，乃是遵从先祖之令，不肯做那‘挥剑自宫’之举。旁人只会进一步想到，倘若这剑谱落在我手中，定然可以学到当年林远图那辉煌显赫的剑法。只因林某人武功低微但却行事高调，正如那三岁娃娃，手持黄金，在闹市之中行走，谁都会起了抢夺心思。”
一旁的林震南听罢，脸色不免有些发红。
岳灵珊道：“这位林远图前辈既是红叶禅师的高足，然则他在莆田少林寺中，早已学到了一身惊人武功，甚么辟邪剑法，说不定只是他将少林派剑法略加变化而已，未必真的另有剑谱。”
郑三和道：“这么想的人，本来也是不少。不过辟邪剑法与少林派武功截然不同，任何学剑之士，一见便知。嘿嘿，起心抢夺剑谱的人虽多，终究还是旁边这位青城老道脸皮最厚，第一个动手。可是余老道脸皮虽厚，脑筋却笨，怎及得上令尊岳老二不动声色，布局长远，以图坐收渔翁之利。”
余沧海闻言，神情不为所动，岳灵珊脸上却变了色，颤声说道：“前辈，你……你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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