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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24 死战;死绝

    虽然灰衣银甲的鹰师团人数大幅超过由骊昌国的拂影、鲲琼国的王家步兵以及炘谷族的精灵组成的联军,而且从阿尔琪和明嘉东的方向看去,的确联军是节节败退,不断地往山脚后撤,但只有真正亲临在战场上的那些鹰师团士兵们才能感觉到在战场上的无力和困惑感,照理来说骑兵对上步兵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只要几个来回冲撞,就能将步兵全数歼灭,但很奇怪的是这支联军却以伤亡数极少的状态一直撑到现在,反倒是鹰师团骑兵时不时便被突然撂拽下了马匹,两边的伤亡数完全不成比例,同时也完全无法被理解。

    而当盖雅山的山腰上出现了身穿柔蓝色,代表着鲲琼王家军的骑兵队伍并且风驰电掣地俯冲下战场时,本来是来大展身手地捞收军攻的那些鹰师团的骑兵们,心中皆是猛然吃了一惊,而那原本满溢的气势也在这一剎那间,跌的是七零八落,紧接着又听到身后传来撤兵的鸣金声,盖雅山山脚前的鹰师团骑兵们,顿时间失了头绪且方寸大乱,本就因为极其强调高机动性而舍弃了秩序的各队骑兵,如今更是乱的宛如被猫玩弄过的毛线球一样,在战场上不分敌我的横冲直撞。

    反观拂影、步兵以及精灵的联军却是越发显得沉着,并没有因为敌兵的混乱而展开大规模的反攻,联军反而更加地坚守阵形,在混乱中保持镇定,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是这场风牵城之战的主角。

    鹰师团是骑军,那便当以骑军破之。

    手持龙首宝剑的狄康武率领着身后鲲琼王家骑兵从盖雅山的山腰处犹如一波滚滚石流冲击而下,狄康武并没有如同故事中常见的带队冲锋将领那样高喊冲杀,反倒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然而此时正是无声胜有声,只见狄康武敛气凝神,剑锋上风起云涌,青光层层迭加,终成一束饱涵了磅礴宏大的剑气的青色剑虹,狄康武高举龙首宝剑,青色剑虹直达天际。

    “在我洛坎面前,谁敢妄称骑兵?”狄康武暗自说道。

    宝剑斩下,青色剑虹自九重天落下,在盖雅山山脚处的那一块小平原上,划出了一道深如沟壑的剑痕。

    剑上有风云。

    本就乱成一团的鹰师团面对这风云一剑,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三千六百骑,眨眼间只剩两千八百骑,而就在狄康武一剑破八百骑之后,鲲琼王家骑兵笔直地撞入了战场,初次交锋,两千八百骑顿时再损一千两百骑。

    第一次冲撞后,成纵四列队形的鲲琼王家骑兵以左右各两列的队形,在平原上向后绕转,而领队的狄康武则是使出了一记漂亮且高超的骑术进而调转马头。

    只见狄康武将以龙爪作为护手形状的宝剑剑尖斜指地面,再一次一马当先地冲在鲲琼王家骑兵之前,一单人之姿面对敌军一千六百骑,全然无惧,是身为领将的意气,亦是身为洛坎国之太子的底气,更是身为剑之圣约者的霸气。

    一剑在手,有何惧?

    风云变色威震八方

    狄康武将宝剑斜拉而起,一剑断银河,这一剑再破鹰师团四百骑,随即鲲琼王家骑兵对剩下一千两百骑展开了第二次的冲锋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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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尔琪大声喊道。

    “我们太着重在如何破解他们兵分二路这件事上了”明嘉东说:“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心理战局,我们被算计了”

    “嘉东,你是说就连你也被算进去了”阿尔琪惊骇地问。

    “虽然不想,但必须得承认,这回是我大意了,竟然忽略了其实我们早就都知道的事情,被眼前的事情给彻底迷惑住了”明嘉东叹气说道:“兵分二路,从来都是以一路掩盖一路,从没遇过两路都是幌子,水路是用来分散我军的兵力,陆路则是用来挫败我军的士气”

    “嘉东,只要我们现在杀过去,士气就不会减!”阿尔琪说。

    “不!不可以!”明嘉东严厉地喝道。

    “为什么?”阿尔琪问。

    “这支骑兵既然都已经翻越过了盖雅山,我们就不能不假设『玫瑰枪』也已经在后面,等着我们全军冲上去好来个一锤定音,此时我军士气被打乱,对上『玫瑰枪』,恐凶多吉少”明嘉东说。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阿尔琪紧握拳头,问。

    明嘉东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往后退,放弃麝宫城”

    阿尔琪瞪大眼睛,盯着明嘉东,而就在这个时候,有鹰师团的五骑在鲲琼王家骑兵的第二次冲锋后幸存了下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往军团的方向退回,虽然这个行为无疑是逃战,就算是回到了鹰师团,也难保不会有杀头之罪,但他们还是愿意冒险一试,这五骑都有身为前线战事的直觉,只要能将刚刚在最前线察觉到的事情传回去,或许还能活下去。

    然而在他们五骑之后,一队鲲琼王家骑兵却是紧追在后,纷纷搭弓放箭,一波箭雨随即出现在阿尔琪与明嘉东眼前,阿尔琪与明嘉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五骑被射杀而亡。

    三千六百骑,全数阵亡死绝,而当最后那五骑连人带马倒在乱箭之中后,就连阿尔琪也很明显感觉到之前那弥漫在整个鹰师团中的势在必得的士气已经荡然无存,阿尔琪虽是不甘,但也知道此时若是冒然出击,恐怕便要如明嘉东说的,送人头给敌军了。

    鹰师团就在鲲琼王家骑兵的挑衅嗤笑中,从麝宫、风牵二城的交界线向后撤回风牵城。

    不过虽然后撤回风牵城,但眼下的情势,鹰师团也必须驻扎在风牵城的最前线,与滞留在盖雅山山脚下的平原处的联军对峙。

    帐篷内,明嘉东对既担忧又愤怒的阿尔琪说:“将军,不用急,此时我们先退一步,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虽然是有点歪打正着,但你派去劫杀鲲琼水军的那些士兵,会是我们转守为攻的关键棋子”

    阿尔琪点点头,脸色稍稍转好,但仍然对于这次出乎意料的惨败而恼怒不已,突然他抬起头,看向明嘉东:“嘉东,你说,为什么他们没有趁胜追击?”

    “我想应该是对于水军的状况还是有所忌惮的吧”明嘉东回答:“虽然陆路上他们取得了胜利,但先前在水路上他们可是战败方,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你派出去的那些士兵将会成为我们转守为攻的关键,只要我们的士兵能歼灭敌方的水军,届时再由我们这边全军压进,敌军后面是山,要走山路撤退绝非易事,更何况还是在有骑兵的情况下,但若要是走水路,一来我们的士兵已经在后方先做好部署了,二来还有前方我们的逼近,敌军势必陷入左右为难、前进不得后不行的困窘之中”

    “这么说来,他们这招兵分二路的先手,也不尽然是无敌啰”阿尔琪说。

    “越是精妙的计策,越是容不下一点小差错,所以我向来都不喜欢策划太过缜密的计策”明嘉东说。

    阿尔琪的脸色终于有阴转晴,他问:“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暂且先按兵不动,你负责稳住军心”

    “那你呢?”

    “我得去写封信”

    “写信?现在?给谁?”阿尔琪不解地问。

    “给你弟,如果可以,要是真的想要守住风牵城,阿尔巴应该会答应我派援兵过来的要求”

    “援兵?我们为什么需要?”

    明嘉东白了阿尔琪一眼:“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怎么当上这个鹰师团的统领的”

    “嘿嘿,这不有你吗?”阿尔琪笑说。

    明嘉东也不跟阿尔琪争辩,说:“别忘了,他们既然决定让骑兵翻山,那你认为玫瑰枪现在在哪里”

    “啊哈,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赶紧去写信!”阿尔琪笑说。

    明嘉东摇了摇头,说:“记住,切勿轻举妄动,无论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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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弘,你确定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戈登走到双手拄斩马刀的陈弘身边,陈弘面色平静,任凭着塞茵河上的风吹动发丝,他说:“戈登将军,既然老师觉得计划可行,那我就相信”

    戈登无奈地看了眼陈弘,陈弘这么一说,外人若是听了,不得揣测戈登不相信鲲琼国的威望最高的武将李勇,戈登说:“其实我只是觉得,我们鲲琼国赫赫有名的垂云军,竟然连续两场大战都被当成了诱饵”

    “是垂云军也好,不是垂云军也罢,都是鲲琼国的兵,国王要挥师北上驱匪,那我们就有义务听从征夷将军的命令,就算是去死,亦当去死”

    这下算是彻底让戈登闭嘴不想再跟陈弘说话了,眼前这位本就是垂云军,后来因为老将军和少年国王不和而请辞后,便直接当上了垂云守将的陈弘,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懂的何谓官场文化了,这跟出自武将世家但一生中真正打过的仗不超过五十场,却在官场上练就出了一身“好本领”的戈登,完全是截然相反,不过戈登毕竟还是武将门弟,对于陈弘这种直肠子的武将,倒还不至于讨厌,顶多就是多翻几个白眼,或是如现在这样闭口不言。

    “敌军来袭!”

    塞茵河河面上响起震天的号角声,本来面南而望的陈弘和戈登同时转身看向北方,只见塞茵河畔尘土飞扬,一支灰衣银甲的鹰师团分队政策马而来,舍去了鹰师团标志性的骑枪,而是拿起了穿透性、杀伤力以及方便性更高的弩,甫接近,一波箭雨便随即而来。

    “举盾防御!”戈登大声喊道。

    然而守住了一波箭雨,还有第二波、第三波,在因为不算湍急且常年流动不结冰一直以来都在江南地区都有“母亲之河”别称的塞茵河上的垂云军,此时真切的感受到了何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整个江南地区的文明和文化皆与塞茵河有关,然而如今这条带给江南地区无限生机的塞茵河,却成为了河面上的好不容易再一次集合了的垂云军此时最大的危害。

    反观做为骑兵的鹰师团此时正以全力冲刺追杀,尽管两军一支在河上一支在河畔,但此时鹰师团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场追逐劫杀的主动权,而且在队伍中,还不乏有精通术法的术法骑兵,更是让整个局面几乎可以说是一面性的往鹰师团的方向倒去。

    河面上的垂云军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而是一直结盾阵,只不过虽然盾阵结的相当迅速,但面对铺天且不间断的箭雨攻势,还是逐渐开始出现伤亡,而盾阵最忌讳的便是有一丝丝的松散,哪怕是如蝼蚁一样小的空隙,都可以直接导致整个盾阵被攻破,再加上垂云军如今结盾阵于塞茵河河面之上,河面的流动摇晃更是在根本上将盾阵的效果大打折扣。

    鹰师团为首的队长手持一把连发弩,从第一波箭雨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射杀了二十几名河面上的垂云军,他咧嘴冷笑,心中暗自想着:“就这点程度,中流地区的兵真的有够不耐打的,不过这样看来,攒星城那边的穆玄军也是废物,竟然被这种军队打败,虽然不排除他们使诈,但要是换作是我们鹰师团,就算是突围也能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心中暗想的同时,他又射杀了一名垂云士兵,而这时身边传来了一名队员士兵的话:“队长,前面就要进入山间峡谷了”

    “好!让弟兄们稍微放慢速度,但千万不要被敌军发现,该追还是追,该杀还是给我杀!”

    “是!”

    队长先是往河面上逐渐有了分崩离析的垂云盾阵看了一眼,接着又朝前方望去,已经能依稀看见了最具有麝宫城特色的连绵山峦了,那么不远处就应该是塞茵河与山峦相互形成了峡谷了。

    “赶鼠进匣,你们就等着全部都死在峡谷之中吧!”队长阴恻恻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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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都属于在各自的城内难得一见的适宜人类居住的平原,所以自骊昌国建国以来,盖雅山山脚下的那片平原和风牵城那片集中了几乎所有风牵城人民的冲积平原就像是打同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亲兄弟一样,总是互相照应,两地之间的人民更是来往频繁如在同城一般,若非那块刻有“鬓云”二字的石碑立于中间做为两城间的关卡,风牵与麝宫两城变要合为一城了。

    要是在以前找生活在两城的人民问是否会有如营阵对峙的景象,就算没有被当作是疯子,也大抵要被认为是在说笑,只是就如同那句千古名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或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竟是走到了兵戈相向的地步,两城间的一抹鲜红色身影,亲手将这么多年的合平粉碎,并且涂抹上了鲜血的娇红以及列火的赭赤。

    “嘉东!”阿尔琪愤怒地大吼:“援军呢?”

    银色鹰头盔甲上插着三支飞箭、灰色的衣服也被染红的明嘉东说:“将军,信两天前刚送出去,不可能这么快”

    “玫瑰枪都来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挡不住!挡不住!”阿尔琪怒吼。

    “我知道!但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个四五天,等到辉都的援军,没有个十天根本不可能”

    阿尔琪愤怒地将面前的桌子搥坏,喘着气:“那你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要是他们再来个几次,我们没有死光也都只剩下不到半条命,当初可是你说要按兵不动的,结果勒,等到玫瑰枪来了,你满意了吗?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打回去,这样至少还有一搏的可能!”

    明嘉东没有答话,眼前的局势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玫瑰枪竟然这么快就翻越过了盖雅山,原本在他的预估里,那支前去劫杀鲲琼水军的骑兵和很早就在峡谷两侧布下的伏兵能比玫瑰枪出现的时间还要快,这样一来驻扎在盖雅山山脚下的联军就算是玫瑰枪来了,也必须要提防后院着火的危险,最后陷入进退两难的必死局面,但现在的局面却是玫瑰枪都已经展开了两次的冲锋撞击了,鲲琼水军覆亡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传回来。

    明嘉东心头猛然一震,就算是他,也在心中突然生起了对如今在联军后面,策划出兵分二路的那个藏镜人一抹惊惧,难道那个人就连如今这个局面都已经算到了,兵分二路从来都不只是分化己方兵力的一种计策,而是逼迫敌我双方都要分散兵力,而一旦分散了兵力,就更考验指挥官对于局面掌控、兵力调控和时机把持的综合能力,明嘉东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一个极为被动的局面,一个自己只不过是自以为聪明在破阵其实还是身陷其中的局面。

    而要打破这个局面,就必须有新的因素加入。

    “将军,我们必须再撑五天”明嘉东说。

    阿尔琪瞪向明嘉东:“然后呢?”

    “只要能撑过这五天,我们撒出去的兵力就能回收回来,到时候要与当前这支未满万人的玫瑰枪抗衡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援军就不远了”

    “你确定?”阿尔琪问。

    明嘉东吐了一口气:“这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其二之一”

    “另外一个呢?”

    “现在直接杀出去,然后送上我们的人头”

    阿尔琪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缓缓吐出:“去吧,把命令传下去”

    明嘉东抱拳:“是”

    两天之后,明嘉东急匆匆地来到阿尔琪面前:“将军”

    “嘉东,你也听说了?”阿尔琪的脸色明显比起之前好了许多。

    明嘉东点头:“我们派出去的士兵正在往这里赶回来,大概还要两天的时间”

    阿尔琪点头:“没错,看来我的绝路还没到啊!”

    “恭喜将军”明嘉东行礼道。

    阿尔琪笑了笑,说:“这代表鲲琼水军也已经被灭了,如果之前我们没有看错,他们走水路的是那支叫做『垂云军』的军队吧,就是率先攻破攒星城的那支军队吧”

    “没错”

    阿尔琪站起身:“穆啊,哥哥帮你报仇了啊!”,接着问:“敌军有什么举动吗?”

    “好像比昨天后撤了一点”明嘉东说。

    阿尔琪的表情更加爽朗:“太好了!嘉东,看来今天注定是我们开始反败为胜的一天,你过来看,昨天我拿到这个”

    明嘉东凑近,只见桌面上摊放着一上绘有军营分布的图纸,明嘉东抬起头看向阿尔琪:“这是”

    “没错,就是他们的军营图,我昨天拿到这个后,就派人去核实过了,上面画的都是真的,加上今天这个好消息,我决定两天后趁着刚好是初一,要来个夜袭敌军,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明嘉东先是看了看阿尔琪,然后又朝军营图看:“将军,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怎么昨天你拿到了这个,今天就传来鲲琼水军覆灭的消息,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巧合了”

    阿尔琪摇摇手:“嗨,没那么严重,更何况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更是不能像上次那样错过了!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择日不如撞日』,我向来运气不错,你说是不是”

    “可是”

    明嘉东还有话想对阿尔琪说,阿尔琪却是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你去帮我安排一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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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母月光芒的夜晚越发显的黯淡,而在山之北与河之南的两块平原中间的那块“鬓云”石碑悄无声息地伫立着,看着那一团接着一团的营火消失在夜色之中,同时也听着夹杂在风声中的那细碎的脚步声以及刺杀声。

    鬓云石碑之前,停立了五千匹骏马,一匹骏马上头皆坐有两名骑兵,而在这五千匹骏马、一万骑兵之前,一杆紫杆、银色枪头上雕有黑浮云的骑枪,正巧斜指着鬓云碑上的“云”字。

    随着鬓云碑南方的最后一团营火消失,紫杆银骑枪缓缓举起,紫杆夹于持枪手的内侧。

    锥形列阵的五千战马,宛如一只张开双翼的大鹰,为首的那杆紫杆黑云银枪率先冲向鬓云碑之南方,身后的万人随后冲阵杀出。

    万杆骑枪似要捅破眼前的一切生命,一枪一赤红,在无光的深夜中,马蹄踏地声和惊叫声以及嘲笑大骂声,互相交织、缠绕,谱出了一曲名为弒魂曲的曲子,在毫无抵抗力的黑暗营区中,五千匹战马,无一战损,万人万枪更是沾染了无数鲜血。

    忽然一个马蹄形的火炬阵霎时亮起,照亮了夜色,营区一时之间,亮入白昼。

    军营内,阿尔琪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将军,中计了!”明嘉东大喊:“我们中计了!”

    忽听盖雅山山脚下,响起一声:“放箭!”

    紧接着从火炬阵后方,抛出了一张似可遮天的箭网,直往营区撒盖落下,眨眼间,军营内宛如人间地狱,五千匹战马,顿时倒了两千匹,万名鹰师团士兵,剎那死了将近半数。

    “撤退!”明嘉东拉起因为战马被杀而跌落的阿尔琪,放声大吼。

    然而正当在箭网中幸存下来的鹰师团要调转马头后撤的时候,地表上传来另一波有别于他们混乱的马蹄踩地的震动,而是整齐划一的马踏乾坤声。

    身穿柔蓝色的盔甲代表着鲲琼王家军的骑兵、披挂身蓝色铠甲,在攒星城攻坚战中一战成名的垂云军以及以一身鲜红甲冑闻名天下、位居骑兵排行第二的玫瑰枪分别自东、西、南三面出现,同时朝灰衣银鹰甲的鹰师团冲撞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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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持断头银枪的阿尔琪看向左肩膀已经被削去一大块的明嘉东:“嘉东,要是我听你的劝,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了吧”

    “也许”明嘉东似乎也点无奈地苦笑了下,说。

    “要是有下辈子,换你做将军”

    “以你的脑子,还是别做军师了,你继续当将军吧,我还当你的军师、做你的副将”

    “好,不过我现在还是要在最后一次问你,现在要怎么办”

    “死战”明嘉东笑了下,说。

    阿尔琪丢下骑枪,拔起腰间的配刀,也是笑了下,说:“好,就听你的!我,鹰师团统领,阿尔琪,死战!”

    “我,鹰师团副将兼军师,明嘉东,死战!”

    火炬阵中,鹰师团,死战,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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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雨城内,一支搭着两百艘战船的银衣黑甲军队,从辉都顺着塞茵河急穿南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突然集结了厚重的云层,战船上的士兵纷纷抬起头看向夜空。

    只说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有道极为耀眼的蓝光一闪而逝,那道蓝光似乎撞进了厚重的云层中,紧接着一道粗壮的蓝色雷霆突然自云层中打落,如雷神之怒一般,打在塞茵河河面上那两百艘战船中间竖立着一杆“兰”字大旗的战船,那艘战船先是一分为二,紧接着便在塞茵河上燃烧起熊熊大火。

    就在其余的一百九十九艘战船上的士兵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时候,他们头顶上的夜空竟是在一瞬间青蓝如白日的苍穹,随即加上第一道,总共两百道粗壮如顶天柱的蓝色雷霆自云层中打落,两百艘战船俱毁,皆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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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刚刚打雷吗?”

    暮雨城内,一名从梦中被窗外的惊天巨响吓醒的男孩抬头问双手抱着他,并且望着窗外的妈妈。

    “嗯,对啊,打雷了”妈妈回答。

    “要下雨了吗?”男孩又问。

    “有可能喔,赶紧睡吧”

    “嗯,妈妈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

    男孩再次躺下,他的妈妈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男孩的房间,来到客厅。

    “决定好了?真的要去?”男孩的妈妈问。

    在客厅站着一名拿着头盔、穿着岱赭色的盔甲的男子,男子笑了下:“嗯,身为骊昌国水军『荧熠濯鲛』的一员,不能再躲了,孩子的妈,儿子就拜托你了”

    “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男孩的妈妈问。

    “很快,打完了就回来”说完,男子戴上了头盔,便要转身出门。

    “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外面胡搞,我就把你沉入水中!”男孩的妈妈说。

    “知道了,我不会的!”男子笑了笑,走出了家门。

    这一夜,潜伏在暮雨城中的三百六十名骊昌国水军“荧熠濯鲛”,纷纷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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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水柱停在了暮雨城和风牵城的交界处,水柱上有着一个身影。

    “看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啊!真是有趣啊!下了这么一大盘棋,人还没到暮雨城,脑筋就已经动到暮雨城来了啊,真是好本事!先是阿尔昌,然后阿尔穆,再来又是阿尔琪,阿尔巴啊阿尔巴,你的兄弟都死绝了啊!你会不会也离死期不远了呢?”

    水柱上传来阵阵笑声:“不过这个问题问阿尔巴好像也没有用,我是应该要问问你的,问你什么时候将心思放到阿尔巴身上才对吧,洛坎国的太子,狄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