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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采薇伺机禀秘事,灿秀趣言“娶姑爷”

    临安显贵、南宋首富,这是灿秀穿越到东京城王府内殿时便开始思量的“人生大计”。

    可这样的大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的。

    在等级森严的社会,家族阶层非常重要。

    为何一定要扶持姐姐们呢?如上只是原因其一。

    其一,是灿秀“懒”,想走“捷径”。

    灿秀觉得,找三个靠谱的姐夫,可比自己科举中第来得快!

    想一想《儒林外史》里的范进,考了几十年才中举,我可不想做“范进”,把大把时光浪费在读书应试上。

    把高中进士作为自己人生过程中的一次“锦上添花”,灿秀觉得还行;不然,他宁可不读书,与其虚度光阴,还不如去经商赚钱。

    当然,这是灿秀这个现代顽童的观念。

    在古时候,男子勤苦读书,风光高中,才是第一要务。

    灿秀进府后的这一番番谋划,正中母亲和大姐姐她们的心意。

    因此,他与母亲、姐姐妹妹们的感情也越发深厚,当真是“母慈子孝”“姐弟情深”“兄妹和气”……对灿秀而言,生于东篱园,如沐春风里。

    这是插话。

    是时,福颂堂里,对坐在茉莉花旁,围绕着如何“改换门庭”、如何“光宗耀祖”,灿秀把母亲哄得十分高兴。

    张大娘子转念一想,灿哥儿毕竟年幼,又贪玩得很,不能光听他说,得督促他认真做才好。

    于是,张大娘子问道:“灿哥儿,莫先生布置的课业,你完成得如何?”

    灿秀道:“母亲稍候片刻,我拿来给母亲看。”

    说罢,灿秀便起身跑了出去。

    张大娘子嗔道:“这孩子,刚夸他稳重,他便这般毛躁。”

    话音未落,灿秀已经跑到屏风那里了。

    日常,对灿秀的事情,张大娘子多番仔细,丫鬟们自然不敢大意。

    灿秀下榻后,暖香阁的大丫鬟采蘩、遐心便急忙丢了手里的团扇,朝大娘子施了个礼,而后各自提一盏灯,快步跟出去,赶着给灿秀照路。

    夏日的夜晚,不甚漆黑。

    是时,月光皎洁,且灿秀已然熟悉东篱园大大小小的路,闭着眼睛也能在福颂堂和暖香阁之间来回,故而不待掌灯,他便飞一般绕过新换了“四季花卉图”作屏心的那个大座屏,出门去了。

    出门时,灿秀无意中一侧头,瞥见身后条案上方悬挂着三幅“新春童子嬉戏图”。

    “童子嬉戏图”看着热闹喜庆,张大娘子特意吩咐栖迟择上好的熟绢和丝线,绣了这样一组条幅,兼着墨色,是绣墨结合的作品。

    昨日,这“新春童子嬉戏图”刚刚完工。

    今晨,张大娘子叫慎妈妈、晋妈妈给换上了。

    自从东篱园有了灿哥儿、小八,张大娘子的心性渐渐改变了许多,和先前不大一样,喜欢热热闹闹。

    灿秀“咚咚”跑出门后,张大娘子又一次带着爱意嗔怪道:“这孩子,总是风风火火的。”

    慎妈妈道:“大娘子,咱们灿哥儿,自小便有见识,有胆识,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这一点与大娘子无二,实实在在是咱们东篱园的福气啊。”

    晋妈妈和鹿鸣等众丫鬟也随之附和几句。

    张大娘子听着,微微笑着,微微颔首,满脸欢喜。

    若灿哥儿真能掌家,担起长子的责任,也是上天眷顾。

    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多少事,都需张大娘子一人操持,主君是个一门心思钻医研药之人,向来不问事。

    张大娘子也很累。

    灿哥儿渐渐大了,眼界也与旁的孩子不同,我看着,灿哥儿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些,是个好帮手……张大娘子如是思量着。

    正在绣“鸳鸯戏莲图”的采薇忽而由鸳鸯想到“姻缘”,抬头看向大娘子,言道:“大娘子,咱们灿哥儿,还有一样品性,更像大娘子,亦更可贵。”

    张大娘子略显疑惑,转头问道:“是什么,你倒说来听一听。”

    采薇道:“前几日,我听采蘩、遐心她们说起,在菡萏园游玩那日,灿哥儿与大姐儿说了半日话,竟是为了大姐儿……”

    说到此处,采薇顿了片刻,看一眼那金线双面绣“四季花卉图”,似乎有所顾虑。

    见状,鹤鸣、鹿鸣会意,先后迈步,一起绕出了屏风,走过厅堂,去往茶室,把两个清扫茶具和博山炉的小丫鬟打发了出去,而后折返回来。

    鹤鸣看向采薇,笑道:“茶室里已无人,姐姐且放心说吧。”

    其实,众丫鬟都知道采薇要说什么。

    姐儿们的贴身女使碧荷、碧柳、碧杉三人与福颂堂的八个一等大丫鬟都相熟,平日里若聚在一处,会说些家常闲话。

    由此,辛家欲到杏园提亲一事,便藏不住了。

    这,其实是灿秀故意为之。

    那日,得知幸小娘有意给自己娘家侄子聘娶大姐姐钟秀之后,灿秀便一直筹谋着如何为大姐姐断了这条路。

    不过,为了顾全大姐姐的清誉,这个“拒亲”的过程,大姐姐自己不能参与,更不能叫她的大丫鬟碧荷直接参与。

    灿秀想要的效果就是徐缓之中,春雨润物一般,让母亲从众丫鬟口中得知此事。

    这不,大丫鬟采薇当真不负其望。

    前几日,碧荷几人把话递到了暖香阁,暖香阁又递到了福颂堂,这才有了此时此刻采薇的吞吐之词。

    采薇看向鹤鸣,颔首致谢,而后再度开言,说出幸家欲聘大姐儿钟秀一事。

    听完采薇的话,张大娘子十分气愤,骂道:“这个幸小娘,不知高低。我辛辛苦苦教导姐儿们,是为了便宜她哥哥家那个夯笨货?”

    慎妈妈接言道:“咱们大姐儿出落得越发好了,自小得大娘子悉心教养,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幸家是痴心妄想,那幸小娘更是不知亲疏远近,怎好这般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

    家里的姐儿们长得如何,府里的人有目共睹,样貌自不必说,才学亦乃上品。

    从大娘子辟园建荣秀轩、织女台起,慎妈妈等贴心婢仆便瞧出大娘子心气儿高,日后定要把姐儿们嫁入王侯高门大家。

    府上青衣众多,而机警聪慧的这个梯队里,采薇绝对是拔尖的一个。

    从暖香阁得知此事后,采薇便一直思量着如何回禀大娘子。

    采薇已经猜出灿哥儿有意帮大姐儿。

    自己主动从旁策应,一则可以讨个灿哥儿、大姐儿的人情,二则,也可得大娘子欢心。

    这是采薇心里的盘算。

    是时,见大娘子发怒,采薇踩低捧高,奉承道:“何止痴心妄想?简直是癞蛤蟆欲食天鹅肉!咱们大姐儿,相貌、人品、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出众,要我说,宫里的娘娘亦做得。”

    张大娘子急忙制止道:“你个不知轻重的小蹄子,什么话都敢说?”

    虽说是骂采薇,但大娘子的言语、神色里却没有怒气。

    大家由此猜出大娘子心中其实是认同采薇的,便嬉笑几句遮掩过去了。

    旁人不知,张大娘子自己清楚,小八安秀原叫初阳,来自“东京王府”,是郡主,乃皇室血脉,而灿秀又成才,日后,家里保不住便能出个皇妃,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张大娘子正寻思着,便听见灿哥儿的笑声传来。

    片刻,灿秀抱着几本书进来了。

    施礼后,灿秀走到母亲对面,恭敬地奉上自己的课业后,才脱了缎履,重新上榻,坐到母亲对面。

    张大娘子翻着灿秀的文章,仔细看着,时不时点评几句,围绕着莫先生布置的课业,母子二人又说了半个多时辰。

    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岁却意气风发的少年,张大娘子十分欢喜,她把灿秀好生打量一番,看了又看,仿佛看见少年的自己一般。

    少年时期,因家中无子,父亲张三官惯常把张大娘子看作儿子养护。

    张大娘子未出阁时,常常着男装随父外出,或游玩打猎,或查点田产铺子,或交结新朋……看着一身罗袍的灿哥儿,张大娘子倍加感慨。

    回忆起往事,张大娘子思亲情切,不觉伤怀。

    见母亲眼神里渐渐泛起泪花,灿秀猜出母亲忆起了她过去的事情,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由母亲手里翻着的课业,说到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

    灿秀赞道:“母亲,大姐姐她们写的文章比我好,莫先生打比方说,我的才智,若能考中状元的话,那么大姐姐、二姐姐便能考中两个状元。”

    张大娘子好奇,丢了手里的书卷,问道:“你三姐姐如何?”

    灿秀憨憨一笑,回道:“莫先生说,三姐姐能考个武状元。”

    张大娘子道:“这个莫先生,如此打趣毓秀,不怕毓秀再把蹴鞠踢到他的书房去?”

    张大娘子说的事情,发生在上个月。

    尚武的毓秀非得拉着灿哥儿陪她练习蹴鞠,他姐弟二人练着练着,就把蹴鞠练到了莫先生跟前,打翻了莫先生新研好的磨。

    众人皆知此事,便一起说笑了几句。

    灿秀道:“三姐姐勇武,以后,三姐夫肯定不敢欺负她。”

    张大娘子颔首,以示赞同,旋即想到儿女婚配,不觉叹口气。

    灿秀故作不知,询问一句。

    旁侍的慎妈妈便替大娘子把大姐儿钟秀的事情说了出来。

    灿秀假意不知,先是表示气愤,继而言道:“母亲,大姐姐尚且年幼,不着急婚配,母亲只管回绝了幸家便可,不必为此恼心。我看大姐姐面相极好,日后定能嫁得富贵。”

    此话契合张大娘子心中所想,大娘子遂散了愁容,笑道:“你几个姐姐都嫁得好,才是咱们家的荣耀。”

    灿秀很认同这话,先是顺着母亲的意思说了几句,而后又道:“什么男儿女儿,都是那些老夫子们弄出来钳制人的言论,优秀的人,本无性别上的区分。远的不提,单说母亲,您自小便跟着外祖父学习管家理事,与男儿有何不同?在咱们府上,母亲是一等一治家的好手;在咱们府外,母亲是经营家族产业无人能敌的佼佼者。大姐姐她们自幼得母亲教导,日后自然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

    这几句话夸得张大娘子哈哈大笑起来,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跟着奉承,奉承大娘子,又赞灿秀“有大才”。

    张大娘子蛾眉舒展,看着灿哥儿,瑞凤眼里不觉流出赞赏之意。

    端起青釉盏,呷了一口香茗,张大娘子笑道:“灿哥儿,你们姐弟日后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母亲才觉欣慰。”

    灿秀道:“三姐姐可不一定,说不好,她给您‘娶’个姑爷回来!”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笑了起来,一屋子贴心人儿,好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