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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张大娘子成为诰命夫人

    安秀道:“有,不少呢,只是多半人微言轻。工部侍郎杨时就算一个吧,但年龄大,七十多岁了,我记得他四月份应该就辞官了。其实,他去年年底才被起用。灿哥儿,你可以想一想,七十多岁的老人应召赴行在,说明什么?不足半年便请辞,这又说明什么?”

    灿秀思索片刻,颔首道:“本忠心为国,奈何奸臣当道。”

    安秀叹口气,思量片刻,言道:“而今,时令已经到了八月,我想想……下个月,便会再发生一件冤案。”

    灿秀好奇,急忙问道:“什么冤案?”

    安秀道:“这个啊,还得从黄、汪狼狈为奸说起。殿中侍御史马伸,是个耿直的良臣,他弹劾黄潜善、汪伯彦,历数其罪状,奏请官家‘速罢潜善、伯彦政柄,别择贤者,共图大事’。我记得,这是八月庚申日的事情。到了九月癸未这天,官家下诏,说马伸‘所言不实,趣向不正,日下送吏部,与京东监当’,意思是叫马伸到濮州管酒务去,黄潜善等人催促其整装速行。不日,马伸死在赴任路上,此为南宋初年的冤案之一,见于《宋史》。”

    灿秀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印象……哎呀,那黄潜善、汪伯彦未免太胆大了吧?竟然敢谋害朝廷命官?”

    说着,灿秀眼珠子一转,似乎有什么打算。

    灿秀心里道:“周楚烟、吴老七皆习武,且心怀正义,不如,我们去杀了那黄、汪二人?……”

    安秀看出灿哥儿心思,言道:“你可拉倒吧,谋害朝廷命官,闹不好要株连家族的,就算没被官府查到,万一走漏了些许风声,人家的后人‘以牙还牙’,怎么办?灿哥儿,你觉得咱们这一家子小女儿,可能抵得住黄、汪后人复仇?”

    灿秀道:“我就那么一想,再说,既要行机密事,自然是要有机警意,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做连累家族的事情。”

    安秀颔首,又嘱咐灿哥儿几句,叫他“切不可鲁莽冲动”。

    眼下,安秀的年纪不到三岁,看着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可是,穿越前,安秀已经十六岁了,且她自幼喜欢读史书,早慧。

    若单比灵魂思想,小八倒比灿哥儿成熟些。

    灿秀连连称“是”。

    安秀又道:“此时,多地兵乱,礼法律令都荒废,宋慈那样的大宋提刑官还没出生呢,杀人越货,要是藏得好,倒也能落个自在,像简大那四个贼子一般。不过,咱们家情况不同。再者,如今黄潜善独挡国柄,专权自恣,汪伯彦跟他乃一类人,余者皆奴事之,不敢稍微忤逆他们的意思,先前出现多次了,忤逆他们的,都要受害。灿哥儿你想,他们得有多少爪牙?”

    灿秀颔首,以示认同。

    安秀道:“他二人怂恿着赵构各地巡幸,就是不回东京,为何?因为他二人都是江南人,灿哥儿你再想,他们在江南一带的根基,可是你轻易能够撼动的?”

    灿秀道:“小八你放心吧,我方才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灿秀再次承诺,小八才饶过他。

    灿秀心里道:“细细一想,小八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如今,我羽翼未丰,根基不稳,切不可……”

    他的心里话还没说完,安秀问起他先前的盘算。

    灿秀道:“你是说给外祖父买封号一事吧?时间还早呢,‘苗刘兵变’得到明年三月份才发生。”

    安秀无奈地叹口气,翻个白眼送给灿哥儿。

    灿秀追问“何故?”

    安秀道:“灿哥儿,你这眼界,还需放长远些,不可只盯着杭州内外。”

    灿秀好奇,问道:“何意?”

    安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言道:“《宋史》上记载,去年,温州、扬州上供的一些物品暂时寄存在镇江府,里面的桌椅有以螺钿装饰的,华美富贵。镇江府守臣钱伯言奏请押赴行在,赵构‘恶其靡,亟令碎之通衢’。今年年初,钱伯言上奏说已经烧毁了螺钿,叫百姓观看,莫不悦服。赵构说‘还淳返朴,须人主以身先之,天下自然向化’。这便是要自上而下宣扬‘简朴之风’吧。”

    灿秀想了片刻,忽而明白了:赵构缺钱,不是从“苗刘兵变”开始!

    灿秀恍悟道:“现在,富民可以买官,小八你可是这个意思?”

    安秀颔首道:“朝廷没钱嘛,军费凑不出来,便想募民之财,那又不好只借不还吧?于是,便有人提议,但凡愿意把家里的金银钱粮献给朝廷的,可按条例补授名目。七千贯便能得个承节郎,六千贯补迪功郎。”

    灿秀叹道:“怪不得啊……这么一想,咱们母亲的一千五百万贯,算是巨财啊。”

    小八曾听母亲说张家家产合计能折银一千五百万。

    安秀颔首道:“是啊,所以,灿哥儿,你要做成所想之事,就要选准时机。母亲的钱,不是非要等到‘苗刘兵变’时再捐。”

    灿秀又问道:“何意?”

    安秀道:“近几日,我忽而想起来一件事,赵构的生母韦氏、皇后邢秉懿都随着东京大朝廷被金人掳走了,但是,有一个当时的废后孟氏得以幸免,她如今是隆佑太后,不日便会到杭州来。灿哥儿可设个法子,叫母亲跟太后结识。这孟太后是个贤惠的娘娘,先前被金兵追得流离失所,连个抬轿子的人都快没了,日子艰苦。母亲若是捐个一千万给她,算是替官家尽孝心,赵构很爱重他这个伯母,到时候,只要太后说句话,封爵、封诰大约都是可行的。”

    灿秀赞道:“这个主意不错!不错!”

    安秀又道:“灿哥儿,我还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灿秀激动地说道:“你说你说!”

    安秀道“自战乱后,赵构火线登基,开始四处选拔人才,《宋史》记载,原先被耽误的春闱今年开了,录了一百多进士。灿哥儿你结识了周楚烟、康方文,这是个好事,日后,你可通过他们多认识些有才学的读书人,待下一届春闱,若能中几个一甲、二甲,入朝做官,抑或外放,都是灿哥儿你以后经商或从政的助力,宋人很讲究圈子的,民间各种自发组织的团体,就是证明。”

    灿秀连连点头,大喜,赞道:“小八,你真是太聪明了!”

    灿秀高兴地抱起小八,亲了几口。

    这一晚上承英阁叙话,简直是获益匪浅,仿似叫灿秀看清了前路一般。

    灿秀顿觉光明!

    安秀道:“灿哥儿,既然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书房的那幅《岳阳楼绣图》,是不是可以给我?”

    灿秀笑道:“给,给,我明日便叫遐心给你送过去。”

    说着,兄妹二人起身,下榻,欲绕过大屏风,去观赏挂在小客厅的《岳阳楼绣图》。

    刚出屏风,灿秀、安秀一眼便看见母亲!

    母亲吃惊万分地看向他们,他们二人也目瞪口呆地望向母亲。

    原来,今晚,自承英阁叙话后,张大娘子回去又思索良久,觉得灿秀关于皇城的从商之言非比寻常,那不是一般人能够预想到的。

    更何况,灿秀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灿哥儿胸中颇具丘壑,这让张大娘子既欢喜十分,又起了几分犹疑。

    其实,不只是旁人觉得灿秀酷似大娘子,便是张大娘子本人,通过和灿秀这几年的相处,也觉得不似母子,反而如知己一般。

    曾几何时,自己也想过继承父志,在商界成为一霸。

    可惜,年轻时,自己被爱情绊住了脚。

    如今,张大娘子每每想起往事,都有些后悔,守着这寡淡如水的日子,她心里总有一些不甘。

    张大娘子心里曾道:“那就让灿哥儿,来弥补我的不甘吧。”

    尽管如此决定了,尽管心里倾向于支持灿秀,可张大娘子总觉得自己眼前有一层“迷雾”,不揭开,她心里总是不安。

    灿秀初出茅庐,对钱的概念大约不够清晰,200万、300万在杭州城似乎做不成他所想之事。

    张大娘子觉得,自己既然决定支持灿哥儿,便索性把家有两千万贯余钱的秘密告诉他,且再与他叙一叙,开诚布公地叙一叙,看一看那“迷雾”为何。

    这是张大娘子心里的盘算。

    方才,得知小八安秀被灿哥儿单独叫去了,且特意吩咐众丫鬟不许随行,张大娘子想着他们姐弟可能要说些秘密话,便打发了慎妈妈等人,自己一个人往承英阁来。

    张大娘子万万没想到,她听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娘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灿秀、安秀的对话,更不知道该如何平复自己震惊的心绪!

    若是不信,灿秀、小八怎么可能把军国大事说得如此清楚?

    若是信,这……实在难以解释!

    《岳阳楼绣图》前,张大娘子、灿秀、安秀都呆若木鸡地站了片刻……灿秀、安秀知道事情暴露了,瞒是瞒不住,只能如实相告。

    于是,他二人赶紧拉着母亲到屏风后的小榻上落坐,安之慰之。

    灿秀倒了杯茶,给母亲压惊。

    许久,看母亲神色缓和下来,灿秀问道:“母亲,您几时进来的?”

    张大娘子道:“差不多,从工部侍郎杨时开始吧。”

    无奈,灿秀、安秀只得把他们是穿越者的身份告知母亲。

    张大娘子惊得下巴要掉了,穿越?

    这……简直无法理解!

    灿秀道:“母亲,放心,小八与我说起的那些,都是后世史书上记载的。我记性不好,不如小八精通《宋史》,这才与她私下串联一番。我想着,叫小八跟我细细地说一说,大约能根据朝廷那边的变化,咱们提前做一些安排。”

    闻言,张大娘子一下子想通很多事,“迷雾”顿散。

    张大娘子道:“灿哥儿,你先前在绣月亭那一出戏,是为了骗我信你吧?你原不懂周易八卦?”

    灿秀颔首道:“穿越之事,极其怪异,莫说母亲,便是我与小八自己亦搞不清楚内里,怕说出来吓到母亲。”

    安秀也附和几句,只说“无意欺骗,原是怕叫母亲不安”。

    灿秀、安秀做出乖巧认错的样子,张大娘子并不深责他们,只是依然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当自己的认知出现极大的缺口,纵然张大娘子聪慧过人,一时间也无法全盘接受……缓了两三个月,张大娘子才完全明白灿哥儿的谋划。

    这几天,灿秀忽而想起孟太后,小八说过,此时正是太后、官家艰苦的日子。

    灿秀心里道:“不妨投石问路。”

    如此思量着,灿秀撺掇母亲到扬州一趟,一则检查扬州诸多产业,二则谋一谋权势。

    扬州有个芍药馆,是张大娘子的陪嫁庄园,到芍药馆的当晚,吃过晚饭,灿秀就把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只余母子二人。

    张大娘子疑惑地问道:“灿哥儿,你这是何意?”

    灿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母亲,问道:“母亲,咱们芍药馆里有多少余钱?”

    张大娘子道:“没有清算,大约不到两千万吧,我带你去密室,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张大娘子领着灿秀进了一间内室。

    这内室,是张大娘子往日来扬州时使用的,平日里,张大只负责清扫。

    张大娘子特意嘱咐张大,不许叫旁人进来。

    内室的床头有个机关,张大娘子走过去,按下机关,整张床缓缓移动……片刻,一个四四方方的密道入口便显露出来。

    灿秀吃惊万分,心里道:“母亲这一招,大约是跟外祖父学的吧?”

    张大娘子的先父张三官所居住过的承英阁里,也有这样的密室,就是在那里,灿秀得了蓝田剑、秋霜匕两个宝贝。

    看着入口,张大娘子道:“这底下,便是存钱的密室。”

    说着,张大娘子欲迈步。

    灿秀急忙去扶着母亲,与母亲一起,顺着一个可拆卸的活动木梯走下去。

    这间地下密室有半个暖香阁那般大,上下、左右都贴了大理石砖,装饰得像一间书房,有书案、书架、箱笼等物,书架上摆放的多半是账本;书架右边,有十几个堆在一起的大箱笼。

    张大娘子指着箱笼,示意灿秀过去。

    灿秀会意,走近后随便打开一个,里面竟然是一箱朱提银!再打开一箱,是满满的贯钱!……灿秀再度吃惊万分。

    灿秀问道:“母亲,这些箱子里装的,全是钱吗?若全是,目测超过五千万吧?”

    张大娘子解释道:“不全是现钱,有些是珠宝首饰。”

    说着,张大娘子走到书案边。

    书案上,陈放着的一个漆木盒子。

    因为多日不曾打扫,盒子上落满了灰尘。

    张大娘子举起罗帕,擦了擦木盒子。

    见状,灿秀会意,跑过去替母亲打开那鎏金盒,里面是账本……母子二人核查片刻,粗略估计这里现钱大约一千八百万贯。

    有了钱,灿秀便有了做大事的底气。

    于是,灿秀把孟太后一事细细说给母亲,而后言道:“母亲,不如,咱们投石问路,先给孟太后捐一千万,如何?”

    张大娘子思量片刻,微微颔首。

    灿哥儿说得对,要这一堆钱有何用?拿钱买了地位,才能挣更大的富贵!

    于是,母子二人商量定了,先拿一千万“试试水”。

    出了密室,回到前厅,母子二人落座叙话。

    张大娘子是白身,按例,无权进宫拜见太后、妃嫔诸人。

    为此,张大娘子犯了难,问道:“灿哥儿,你的想法很好,可如何才能见到孟太后?你我一介布衣罢了。”

    灿秀道:“母亲,您别把皇宫想得那般好,小朝廷而今是丧家之犬,金兵在江北打,属实厉害,已经吓得他们胆战心惊了。如今,各处的军费开支,是大头,后宫的开支估计缩减得厉害。先前朝廷可说了,六千贯都能补授名目,更何况咱们这一千万呢?”

    张大娘子思量着,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灿秀又:“母亲,咱们乃商贾人家,不过是想借机提升一下自己的地位,并不盼着升官发财,因此不需走前朝百官的路子。母亲您只需写个拜表给孟太后,情真意切些,莫提旁的什么军国大事,只说听闻孟太后幸扬州,心里想起亡母,格外感喟,特卖了些家业,凑一千万贯钱,孝敬太后,望太后凤体康健。咱们只要微微贿赂个阍人,便能叫太后看到母亲的诚心。”

    张大娘子深以为然。

    当即,在灿秀的参谋下,张大娘子写成一表。

    次日,张大娘子、灿秀用过早饭,便带着丫鬟、婆子出门。

    一众到了太后行宫,灿秀对阍人说明来意,并给了他们银子,托他们代传。

    这若是平时,必然不可,但阍人感激张大娘子一个民妇有如此见识,又得了钱,急忙通传。

    孟太后喜出望外,高兴地接见了张大娘子和灿秀。

    彼时,张大娘子特意梳了富贵的牡丹髻,但装饰比较简单,与在东篱园相比,简直像是落魄了一样。

    眼下,正值国难,灿秀提醒母亲不要太过奢华,还把官家命镇江府“焚毁螺钿器具”一事说了。

    这件事,灿秀与小八在承英阁说起过,碰巧被母亲听到,就是母亲撞破他们穿越者身份秘密的那一晚。

    张娘子聪慧,自然懂得。

    故而,拜见太后时,张大娘子的衣着妆扮看着比往常在东篱园朴素许多。

    当时,见了太后,张大娘子言语恭谨,行事得体,只说想念亡母,不忍看太后飘零至此,特“毁家纾难”,侍奉太后。

    孟太后十分感动,当即表示,收张大娘子作义女。

    张大娘子、灿秀母子二人离开行在后,孟太后特意去寻官家。

    官家听闻此事,更觉赏识。

    那一千万不是小数目,有了这些钱,太后宫里的花销便不愁了。

    太后道:“陛下,这张大娘子实实在在是个心地善良淳厚之人,你该下诏褒奖一二才是,天底下那些奉君若父之人才会群起效仿。”

    时下,国难未除,内贼骤起,许多贪财忘义、趋炎附势之徒只尊“金爹银父”,罔顾君主,害得官家顾头不顾尾,顾尾难顾头,属实可怜,的确需要一批“奉君若父之人”。

    官家一则孝顺,二则心里也确实有意借此募民财,于是手诏褒奖张大娘子奉太后如母一事,赞其孝心可嘉,擢封杭国夫人。

    杭国夫人可是一品诰命!

    这旨意一出,泾渭分明般,出现两派言论,君子之臣骂官家“滥赏”,小人之臣则开始找路子巴结孟太后,抑或某些受宠的妃嫔。

    所谓“君无戏言”,手写的皇帝诏书岂可随意更改?

    不管御史台如何进言,官家都不肯收回成命。

    灿秀大喜,为了尽快平息御史台风波,灿秀贿赂了几个官家身边的内侍。

    由此,这杭国夫人一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彼时,芍药馆里,接旨后,众人纷纷恭喜“夫人”。

    张大娘子,不,以后都是杭国夫人了,杭国夫人甚喜,大赏众人。

    那内侍得了厚赏,谢过夫人,走了。

    内侍走后,杭国夫人缓了许久,依旧觉得不真实,不敢相信。

    灿秀高兴地说道:“母亲,这可是一品诰命。切切实实的,您就放心受着吧。”

    夫人道:“灿哥儿,我还是不大信,这恍惚做梦一般,梦醒后,再没了这国夫人,如何是好?”

    灿秀安慰道:“母亲,您多虑了,以后,有灿哥儿在,您这一品夫人非但不会没了,还能享受更多荣耀。”

    夫人微微笑着,一时间,思绪纷繁……那一日,杭国夫人的心情实在无法形容,从一个白身,蓦然变成一品诰命,任谁,也得消化一阵子。

    杭国夫人浮想联翩,一夜无眠。

    次日,孟太后设宴,宴请杭国夫人,后宫的贵妃、贤妃、婕妤、婉仪、婉容、才人等乌泱泱的,一大片,各个貌美,细腰粉面,锦缎珠翠,无一不贵。

    由此,杭国夫人正式进入了“贵妇圈”。

    虽然,这个贵妇圈还有些不大正式,且都是逃难中的落魄贵妇,但……来日方长!

    孟太后之宴上,杭国夫人第一次着命妇礼服,头戴九株花钗冠,身着翟衣,夫人才真切地体会到贵妇与白身的不同……这花钗冠饰以珠翠、宝钿,华美非比寻常。

    翟衣,其实就是青罗绣衣,因绣着翟鸟而得名,是古代后宫嫔妃、命妇才能穿的。

    灿秀不禁感慨古制繁琐。

    原来,影视剧都是骗人的,女主动辄便珠翠满头,在古代不仅逾制,且犯法,是要被抓去判刑的。

    凤冠霞帔,可不是有钱就能穿。

    不只是衣服,车马、房屋建筑等都有规定,不同的等级,规格俨然不同。

    其实,按制,杭州的皇甫府原不是皇甫嘉这样的百姓能住的,那里曾是弘远伯府的宅院,高门大院,雕梁画栋,皇甫一家住着,亦算逾制。

    不过,赶在朝廷末年,礼法本就缺失混乱,且江南一带奢靡成风,历来已久,便无人追究这等小事了。

    这是插话。

    彼时,宴会结束后,杭国夫人又在扬州住了几日,有灿秀从旁安抚,她才慢慢平静下来,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在灿秀的提醒下,杭国夫人从自家铺子里择了些上等的山参、鹿茸等大补之物送给孟太后,以示孝重之意。

    见杭国夫人不过一介女流,且官家、太后喜欢她,那些御史台的大人们便不再多说什么,而且有两个御史还受了灿秀的“恩惠”。

    于是,弹劾风波,姑且平息了。

    俗话说:“水满则溢。”这个道理,杭国夫人、灿秀他们都懂。

    这个“杭国夫人”,来得太简单,且无根基,不能恃宠而骄;反之,以后应该格外谨慎低调才行。

    辞别孟太后,离开芍药馆,杭国夫人、灿秀登上回家的客船。

    一行人尚未回到府上,张氏大娘子封诰一事已经传遍杭州城的大街小巷。

    灿秀踌躇满志,嫡母张氏诰命加身,自己那“临安新贵、南宋首富”的梦想不正慢慢走向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