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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杀鬼(2)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刀刃带起的风波似乎已经刺的脸庞隐隐作痛。

    根本扬起手中重刃,铁铸般的长臂带动手腕着力,一记逆袈裟就迎向了悍刀斩来的关山越。

    “锵!”

    “锵!”

    丝丝火星伴随着金铁交鸣声迸发而出。

    双刀一触即分。

    根本双手握刀,刀神与眼平齐,刀尖指向眼前的黑衣人。

    “你是谁?”

    那人不答。

    唯横刀架刃。

    ...

    根本家族北辰道场内的剑术围绕的就是“劈”和“刺”作为剑心,再辅以步法,剑势对敌。

    平心而论,根本在弟弟出生之前,由于兄长醉心于对权力的掌控,所以少年的根本一直被当做家族道场的继承人来培养。

    而根本也不负所望,在十四岁时就已经基本掌握了北辰道场中相当强劲的“残心”刀法六式和“八相”身法,那时的根本一时风光无两,无论是剑技还是剑心都力压家族中其他同龄少年。

    他踌躇满志,誓要将家族道场再拔高一个层次。

    直到自己弟弟的出生。

    六岁练剑,八岁掌握家族中所有剑招,十岁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击败所有道场内同辈之人,十二岁,剑心通澈,以家族中剑道奥义·怒涛六合斩击败和他同台的根本。

    从落败的那一刻,根本知道,自己还未展开的辉煌人生图卷,就被面前的这个小家伙用竹刀彻底的劈碎了。

    父叔称其为“剑道天心”,恨不能倾尽家族之力为他铺就青天大道。

    自己这个上不着兄长,下不及幼弟的尴尬中间人,一时间成了最可笑的存在。

    再之后就是请求父亲从政被拒,愤而参军。

    根本没有想到在异国还能遇见刀剑之道的高手。

    ...

    根本看着黑衣人露出的那双眼睛,那种眼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直刺!

    根本右脚踏出,左脚跟微微提起,两脚间距半步,重心上移。

    正是北辰道场中“八相”中的拔刀步。

    双手拧转,驱使着手中的“国光”的刀身,猛然突进,犹如金枪鱼身破开水流,迅猛且毫无阻碍的向关山越的面门刺去。

    “死吧!”

    刀刃将要临身,关山越丝毫不惧,脚下一进一停,腰身向左拧转,锋利的刀尖贴着自己的脸庞擦过。

    根本冷笑一声,攻势变换,刀劲由刺转斫,追着关山越的脸颊就要砍下。

    北辰一刀流剑式多变,出刀诡谲,又有别称“诡刀流”。

    关山越眼中的刀影迅速放大,心下却沉稳,毫无慌乱之意。

    那日在会馆比武这倭人大放厥词,就知道他必定在拳脚方面有所建树,谁知道竟是应现在这刀法上。

    刀刃就要加身。

    关山越双膝一屈,腰如拱桥,看着上方的倭刀相错而过,砍在墙壁上,手下换正握为倒提,一个翻滚就贴近了几步外还坐在地上的两个面露惊容的倭兵。

    出刀。

    廊道内又添了两具尸体。

    根本看着声东击西的关山越,怒不可遏,脚下奔步如雷,一个突袭就向着关山越扑杀了过去。

    残心·三刀威光。

    刀影重重,关山越的喉,腹,腋,大腿处处都笼罩在刀光之下。

    刀光如大雨,泼向关山越。

    关山越翻身杀人后卸了力气,上一口气刚刚出完,根本的刀雨就到了。

    面临占尽先机且迅猛冰冷的刀刃,关山越只得全身肌肉绷紧,鹰隼般的眼神紧紧锁定着根本手中重刀的落点。

    根本穷追不舍,状态越发火热,浑身的肌肉毛孔仿佛都舒张了开来,无穷无尽的气力游走在需要配合出刀的每块肌肉,劈刺的次数愈发频繁。

    刀下的关山越只得一退再退,低头,侧腹,扭腰,一口浊气窝在心口不得出,为了杀掉那两个倭子,自己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境地。

    终于,背后传来了坚硬的触感。

    退到了廊道的尽头。

    一个分神,关山越的腹部和肩部就出现了两道渗血的长口。

    在关山越的洞幽烛微中,他眼睁睁看着在两个倭子死后,根本的北辰一刀专精度到了78%。

    但是那两人不得不杀,就算自己还有重明之佑,可一旦耗尽,自己就完全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他嘴角一扯,看着头顶冒着热气,根本不打算让自己有喘息机会的根本,勉强又躲过砍向自己颈部的一刀,身后手中劲道一收一放,刀已易手。

    关山越蜂腰一振,如同一张蓄满张力的大弓。

    破涛式——浪叠!

    关山越力从腰中发,腰携臂与胯,瞬间身形暴起,怒喝出声。

    在根本下一刀将要到来的间隙,身形斜转如暴风,脚下劲道轻盈流转,环首直刀自地而起,落于身前,正劈在砍来的倭刀刀身。

    这次关山越手中的刀势未尽,就已顺着“国光”的刀刃滑下。

    根本心中窃喜,脸上浮现出狞笑,正欲抓住机会将刀抹向面前对手的脖子,忽的看见那双眼睛里未尽的冷意。

    前刀方尽,后刀又临!

    关山越在转身后的第一刀后身形并未停止。

    一转一斩,又转又斩,再转再斩!

    他的身体与手中的直背环首刀似乎融为一体,幻化为了奔涌的江浪,刀势转转斩斩如浪叠,江浪重重叠叠无穷尽!

    关山越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一身道袍,发丝飞舞,站在礁岩上方,眼神落在不知几何远的江际。

    不远处的自己在涛涛江浪中一次又一次的出刀,劈开了数不清的浪头。

    恰如此时此刻。

    “锵!”

    又是一刀落下,攻守已然异形!

    满头大汗的根本被这重重的一刀压制的单膝跪地,几乎无法起身,只能勉强用手中充满豁口的国光挡在肩头。

    而在他的双肩,三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棉絮和血肉纠缠在了一起,模糊而狰狞。

    根本强行咽下一口涌到喉咙的鲜血,握刀的十指不受控制的颤抖,关山越大瀑压下般的落刀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好似换了位置。

    “是你!”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看着黑色面巾脱落后漏出的那张年轻脸庞,胸口剧烈的波动显示出了他内心的震惊。

    关山越冷冷的俯视着刀下的倭人。

    力沉于手,锋利的刃口抹向眼中震惊还未散去的根本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