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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下山

    次日,张渔从入定中醒来时,已是当天中午。

    《阴阳正魔诀》奇特的运气方式让他大感新奇,一脸修炼了将近七个时辰也不嫌累,反而收益良多,修炼速度突飞猛进。

    并没有人去叫他,门口的两个守卫也没有限制他的活动,好像他真是心魔宗的客人一样。

    此后一连半月,张渔都过着潇洒滋润的生活,没人管、没人问,到点会有人来送吃送喝,而且有什么要求都能第一时间办到。

    他在张家都不敢想象这种生活。

    某天,张渔像往常一样出去闲逛,无意中走进了心魔宗演武场,那里是一处白骨森森的擂台,血迹在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一个心魔宗弟子正对着一个无辜的凡人练习新学的神通。

    鲜血、骨肉在他眼前爆裂,数次暴怒、数次压抑,最后变成无尽的自责。

    他猛然从安逸中惊醒,这里是魔窟,不是温柔乡。

    从此,张渔一直不出门,开始全力参悟《阴阳正魔诀》,顺带研究从吴越云身上抢来的《万兽诀》和葫芦法器。

    必须不断增强实力,否则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又过了半月,孙飞海终于想起了他。

    某日早晨。

    他昨晚读了很久人界的典籍,以至于睡得很晚,此时却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喂喂,醒了没?宗主有事找你。跟个娘们一样,真磨叽。”

    门外响起骂骂咧咧的呼唤。

    张渔伸了个懒腰,打开门,看到屋外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青年。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滑溜溜地打量着张渔,片刻就说:“你跟我来,宗主找你。”

    “嗯。”张渔简单地回了句,便跟在他后面朝前走。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整个心魔宗最右侧,紧挨着悬崖,从窗子里就能看到一条深沟。拐过一条残破的石子小道,张渔这才进入心魔宗的核心地带。

    两旁都是心魔宗弟子居所,这当儿已经有不少弟子跑去吃饭了,只有一部分还在屋内不知道捣鼓什么。经过一座稍大的瓦屋时,还能听到啪啪啪的鼓掌声。

    张渔心中颇感厌恶,他气血方刚,被那叫声一惊,扰得心神不宁。

    走过魔教弟子居所,临路便是一座不高的楼阁,不少弟子进进出出,手里狂热地抱着玉简或线书,应当是心魔宗的藏经阁。

    这里面怕是有不少魔功。张渔心想。

    得找个办法毁掉它。

    跟着领路的弟子,张渔总算来到了心魔宗的大殿,说是大殿,其实只是一间占地稍大的会客厅,只有三两把椅子和一张石头桌子,看起来颇为寒酸。

    孙飞海正靠在一张凳子上跟手下交代着什么,看到张渔过来,便转向了他。

    “孙宗主。”张渔微微行礼,心里却不大乐意。

    “小子,你可一阵好睡啊!这都快晌午了,才刚刚醒。”

    “孙宗主误会了,我昨晚不过是在练功罢了,一练就是一晚,这才耽搁了时间。”

    孙飞海哈哈大笑:“入了魔教还这么勤快,难怪血毒会让你去卧底青云宗,你小子以后高低是个魔教教主哇!”

    张渔内心嘴角一抽,什么魔教教主,老子杀的就是教主。

    “孙宗主说笑了。”

    “就是,什么魔教教主,你以后起码要一统魔教,成为魔界话事人。”聂红雨笑眯眯地补充说。

    “我是正道修士,与魔教不共戴天。”张渔传音给她。

    “我可没开玩笑。”孙飞海哗啦一声从木椅上站起来,走到张渔面前,一张陶土脸灰扑扑地笑道,“弟兄们都说张小兄弟一表人才,正巧今天兄弟们要下山办事,不如就让你带队。”

    张渔脸色微变,早觉得他笑里藏刀:“孙宗主,上山之前,我们可是说过,我教你神通,你不许将我搅入宗内事务。”

    “你还真信他的话?”聂红雨用一种你该不会真信了的语气跟他讲话,让张渔感觉自己像个蠢蛋。

    “我也不想啊,可兄弟们都说要见识见识血毒会的手段,不然还要找你切磋呢。”孙飞海看向旁边的手下,分明使了个眼色。

    那人一脸疖子,面皮青黄,他心领神会,连忙朝前一步,神采飞扬地挤到张渔面前:“宗主说的是啊,兄弟们都想看看血毒会的能耐,你要不去,我可要亲自领教一下了。”

    张渔只会一招《嗜血极煞灭》,一旦跟这人交手,正道修士的身份自然就被暴露。

    “这家伙摆明就是来试探我的底细的。”张渔恨得牙根直痒。

    “试探就试探,我可是会很多魔功呢。”聂红雨邪邪一笑,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张渔一阵心晃神摇。

    “好,我跟你去。”

    孙飞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张小弟是有真本事的,关波,你可以好好招待我的贵客。”

    张渔感觉他特意加重了“招待”二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发。”旁边被称作关波的手下连忙答应,带着张渔离开了大殿。

    ……

    心魔宗外。

    夜魔崖下,大片松林如灰黑色块肆无忌惮的挥洒在土地上,远处冷风袭来,只见松涛阵阵,给人一种寂寥旷远之感。

    关波下山前去了一趟弟子居所,带了五六个关系匪浅的手下,一行八人于正午时分静悄悄地下山。

    张渔安静地走在中间,仔细观察着旁边几人。

    “我们要去哪儿?”他问。

    “不该问的事情少打听,到了自然会跟你说。”关波恶狠狠地回应,似乎并不太想搭理张渔。

    张渔也懒得计较,跟这群魔教徒在一起,他浑身不舒坦,要不是打不过对方,早抽刀拔剑一下劈死他们了。

    “观察的怎么样了?”

    聂红雨在四方钟内打着哈欠,翘起的右腿搭在左膝上,呈现出漂亮的弧度。

    因为他被聂红雨种下了印记,与四方钟形同一体,无时无刻都能看到四方钟内发生的一切,便可以跟她通过意念交流。

    “哈啊~”聂红雨懒洋洋地坐在大殿王座上,打了个哈欠,霜发如白雪般垂落。

    “这几个人境界都不算高,最厉害的关波才炼气后期,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将他们全部解决。”

    “停停停。”张渔连忙打断了她,“你自己也说了,我是一个人,他们可有七个人呢。”

    “哦,那我纠正一下,我算半个人,我们加起来一个半人能把他们打死。”聂红雨甜甜地笑着,但其中蕴含的冷意让张渔瑟瑟发抖。

    “你要怎么干?”

    聂红雨从王座上站起来,周围烛火忽然转为深紫色的魔焰,噗噗跳动,在高墙上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背影。

    “我即四方钟,四方钟即我。”她举起手臂,一股半透明的胶质能量从掌中溢出,像蜂蜜般裹住双臂。

    而后,只见她轻轻一推,前面大殿正门轰然垮塌,碎屑溅落,却于空中逐渐消融,迅速归于虚无。

    左右墙壁、头上屋顶、地基底座……

    大殿的一切飞速消失,但周围又飞速凝合起无数砖石,稀里哗啦朝聂红雨飞去。

    聂红雨双臂回拢,所有砖石如暴风雨般飞舞旋转,绕着她聚拢成疾风骤雨,片刻,有序地一块块下落。

    与此同时,地面微微晃动,仿佛地底之下有巨龙攒动,地面沉降,烟尘四起,一个完美的圆形浅坑出现。

    “落。”聂红雨朱唇微张。

    砖石应声而降,如码牌般整整齐齐落在浅坑内,眨眼间成为一方雄伟的擂台。

    张渔既要看路行走,又得关注四方钟内的动静,一心两用苦不堪言,好在那群魔教弟子自顾说笑,没功夫管他。

    “你建擂台干什么?”

    难不成要把那几个魔教弟子拐进四方钟,跟自己比武?

    “就是你想的那样。”聂红雨一笑。

    该死的意念相通。

    张渔不服气。“为什么我读不了你的心声?”

    “因为我是四方钟,我设定了你不能。”

    张渔不语。

    “你找个理由,让他们停下,我把他们带到四方钟内,这样你就可以慢慢和他们玩,一旦出现意外我还可以护住你。”

    “把他们带到四方钟里?”张渔皱眉,“你不是说不能暴露四方钟的秘密吗?”

    聂红雨从王座上起身,葱指摁上他的嘴唇,那张充满魅惑的脸蛋凑到他的眼前,口中吐气如兰:“死人~是没有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