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帝魂殿
游客大惊失色，一见青神从地底探出半截身子，急忙纵身跃起，向青神飞掠而去。
我拉着贺霖懿的手，也想过去，但游客所御飞蛾依然在面前汇成一堵墙，想拉着她奔逃出洞口，又不知道尤克他们此时怎样了，去也不成，走也不是，只得在原地干捉急。
站在我们这个地方，看见青神昂然立着半身，双眼炯炯如墨，直往我们看来。青神虽只探出半身，也已高过宫殿，庞然如小山。只见游客落在青神面前的一座宫殿屋顶，立即跪伏在屋顶瓦片上。青神低头面向游客，发出一阵巨大的沙沙嗤嗤声音。这种声音我此前从未听过，很像耳鸣时那种由远及近的穿耳声音。
青神发出的声音停止后，只见游客回头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然后举手一挥，我们面前的飞蛾立时散去，眨眼间便已不见。这些飞蛾飞回偏殿时，是从偏殿屋檐下的一道窗口飞进去的，每座偏殿都有一道窗口。
虽然害怕，但我们三人还是跑向青神那里，经过几个宫殿，我们站到青神头底下，宛如山丘下的三棵小树苗。张熙熙和李千亦惊恐万分地瘫坐在宫殿角落，哼哧哼哧地喘着气。瞧情形，青神似乎并未对他们作出攻击，看样子是被吓到了。我看见尤克站在他们身旁，抱着手一直望着青神，还挺怡然自得，一副似曾相识的样子。
我向尤克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过来，但尤克恍若未见。
青神低头看了看尤克，又看了看屋顶上的游客，忽然身躯一动，沉了下去。那座坍陷的宫殿也随之沉落，顿时灰尘大作，残砖断瓦稀里哗啦响了不停。等到没有动静之后，只见那座坍陷的宫殿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这时，屋顶上的游客又轻飘飘地飞了下来，径直走向了尤克。
等我们过去时，只见两人面对面地相互打量着，游客盯着尤克，尤克也盯着游客。
还好两人着装发型不一样，不然他们都会认为此刻自己是在照镜子。两人一样面目俊美，一样身材修长，但游客脸色苍白如玉，长发挽髻，一支木钗插在髻上，像个仙风道骨的玄修人士，而尤克一身休闲衣服，面色稍有黝黑，像一个游历山川的探险者。两人神色各异，尤克虽然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眼神里多少还是透出一点讶异，游客则一副欣喜表情，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所以，你就是那个添灯人？”尤克从身上摸了一支烟出来，吸了一口，问游客。
“没错，想不到你竟知道我。那你还知道是什么？”游客脸上闪出一丝紧张。
尤克双手一摊，“就知道这里有个添灯人，和我长的很像，贺老板告诉我的。”尤克说着，转头过来看了一下贺霖懿。
贺霖懿一听，马上问道，“你真的认识我爸？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他……他很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了。”尤克说完，转头看向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你和贺姑娘是…也没听你提起过……难怪贺老板会让我将帝谕玉璜交给你，记住了，以后别叫我尤老板了，贺老板才是老板。”
我本来想损他几句，但现在特别想知道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就问尤克，“你为何撇开我们单独来帝魂殿？还有，为何惹到了青神？”我指着塌陷的宫殿，“好好一座精妙绝伦的宫殿，让你们搞成这个样子，要是将来追究责任，你们难逃其咎……”
尤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张熙熙说道，“这事儿他你问他。”
张熙熙一跃而起，拍了怕手掌上的灰尘，说道，“天地良心，这事儿不赖我，我本来想到帝魂殿找到帝魂玉璜，还没找到呢，那庞然怪物就钻了出来，是牠在搞破坏……”
张熙熙话还未说完，游客就已闪现到他身前，狠狠地盯着他说道，“庞然怪物？你竟敢说青神是庞然怪物？你再有半个字不敬，我让你变成无头怪物……”
张熙熙也是一副狠相，“你谁啊？让我变成无头怪物？那别只嘴上说说！”说着，双手一挥，袖口里两把短小峨眉刺已握在手中，大有与游客一战的架势。游客不怒反笑，“你要动手？想好了？”张熙熙甩动手里的峨眉刺，“你要再有半个字对我不敬，我不但让你变无头，还让你无手无脚！”
我虽然很想看看游客怎么教训教训张熙熙，但也替张熙熙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游客何许人也，如此嚣张叫战，绝对讨不了好。到现在，我还忘不了张熙熙那日在山林里追逐我和尤克时的凶狠模样，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游客摇摇头，“五行团的人还是这么不知死活，我记得你的先人，叫张献什么来着……张献忠…也是个狠人……你想知道他在这里都遭遇过什么么？本想让你跟他一样，算了，好歹你是五行团的人，看在老爷子面上，给你一个小小惩罚！”说完，手一挥，张熙熙整个人就像被什么提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张熙熙趴在地上，身体不停扭动，很是痛苦的样子，嘴角不断流出血来。张熙熙手里的峨眉刺竟然还握在手里，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把峨眉刺往游客射去，但上前搀扶他的李千亦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后，张熙熙恨恨地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
这突如其来的教训使我们一惊，尤其是我，暗道好险，心想还好刚才我们没有冒然动手，还好游客待我们还算和气。想着想着，我已开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了。没想到尤克这次也很是意外，看着眼前和他如此相似的游客，竟也瞪大了眼睛。
张熙熙在李千亦的搀扶下，后背靠在宫墙上，一边不住喘气，一边说道，“你奶奶的，竟然还知道我是五行团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五行团不是好惹的，你是奇能异士，我们五行团也有奇能异士，等着吧，会有你跌跟头的时候！”说完，又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没说话的贺启圣这时竟然走到了那座残砖断瓦的塌陷宫殿那里，蹲了下来，用手捡起一块断砖，摇头叹道，“确实可惜了！这盛唐的砖现在太少见了，还有这白瓷，惟在杜甫诗句里可寻！”他放下残砖，又在废墟里拈起一片白瓷。
听他这样说，我也过去蹲下捡起一片破碎白瓷，拭去瓷片上的灰尘，釉白如雪，胎薄质坚。
贺启圣回头对也走过来的贺霖懿说道，“霖懿姐，看这里有大邑白瓷，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啊，我帮你找地宫，你帮我找白瓷窑址，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贺霖懿在贺启圣头上敲了两下，“不会忘，你把这些白瓷残片给你爸带回去，他肯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
“你们还有这约定？启圣为何对大邑白瓷兴趣如此浓厚？不过你们说的这个，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杜甫有一首诗，就写的关于大邑白瓷的。”我说道。
“受我爸影响罢了。我爸痴迷瓷器，长久以来想找到大邑白瓷，也想找到白瓷窑址，但未有所获。没想到我现在在这里见到了大邑白瓷，可惜了，全是碎片了……”贺启圣摇头叹息。
“没什么可惜的，这里每座宫殿的房间里都有，我喝茶就是用的这个白瓷瓷碗，你们想要，我带你们去拿……”游客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后面，突然说话，吓的我们都赶紧站了起来。游客如似鬼魅，加上他刚才教训张熙熙，很难不使我们对他有所忌惮。
见我们反应有些激烈，游客摇着头笑道，“你们别害怕，我虽然跟五行团有些渊源，但……我对你们并无恶意，相反，还有些好感，毕竟吃人嘴短，你们的东西都被我吃完了。你们饿了么？跟我到圣皇殿，我带你们瞧瞧完好的大邑白瓷，那里有吃的。”说完，转过身，看向张熙熙和李千亦，“你们也来，老爷子有事交待给你们。”最后又对尤克说道，“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你老板的事，还有你跟我什么关系？走吧，到圣皇殿喝一杯茶，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游客说完，径直走了。
我们几人彼此看了看，心中虽然都有疑惑，但也得跟着他往圣皇殿而去了。
走近后，尤克忽然问我，“他和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长的很像？”
“不能再像了，再像就是一个人了，简直比双胞胎还像！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有个双胞胎哥哥？最绝的是，你们不但长的像，名字读音一样，你叫尤克，他叫游客，旅游的游，客人是客。如果你们是双胞胎，怎么姓还不一样了？”我说完后，尤克停了下来，一脸严肃，说道，“我没有父母。”然后又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尤克这个反应使我有点惊讶，他从来没这么严肃过，他的回答更是耐人寻味。
我让张熙熙说一下他们到帝魂殿的事情，张熙熙脸一歪，“说个锤子啊！没看到我脸都肿了么？”但他明显不想与我交恶，就让李千亦讲了他们进地宫之后的事情。
我猜想的没错，尤克他们是有意撇开我们三人去的帝魂殿。他们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地宫，但玉龙生和贺霖懿他爸来过，都让他们进入地宫后，直接到帝魂殿。
刚才塌陷的那座宫殿并非帝魂殿，帝魂殿在宫殿之下，塌陷的那座宫殿的叫光明殿。尤克他们依言进入光明殿，找到暗道，深入地下，才到帝魂殿门阙，就碰上了青神。地下极其宽阔，青神趴在门阙前，守着暗道，不动如山，仿似睡着。
三人想悄悄绕过青神进入帝魂殿，但他们无论怎样也绕不过，青神庞然身形完全挡住门阙，除非飞过去。三人也是胆大，将滑索绳钉在山壁上，想拉着滑索绳从青神头顶荡过去，但还没将滑索绳钉好，青神已然昂着半身立了起来。三人丢下滑索绳，从暗道仓皇逃了出来，青神并未攻击他们，但一直跟在身后。到了光明殿，三人心想安全无虞了，那暗道入口以青神身形绝对出不了，谁知青神直接从地底暗道窜了出来，光明殿瞬间塌陷。三人惊慌间从塌陷的宫殿里躲了出来。
“所以，你们没拿到帝魂玉璜？”我问张熙熙。
“还想拿？能逃出来就已是福大命大了！”张熙熙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道，“刚才那人谁啊？老爷子没说地宫里还有人啊，也没说还有那个庞然大物啊，哎，老爷子看来是真老了！”
见没人回应，张熙熙一瘸一拐的在地上坐了下来，对我们说道，“你们先去，我疼的要死，坐一会儿。”李千亦站在他旁边，看了他两眼，“熙熙哥，你说话越来越大胆了，还好沈夜行没在这里，他听到了你说的话，你可就有苦头吃了。”张熙熙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所以喽，压根儿就没带他来！”
我们也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等张熙熙。我问贺启圣他找大邑白瓷难道就没有别的眉目，贺启圣摇摇头，“所有的眉目就是杜甫那首《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来这之前，我和云迦姐跑遍了大邑各个乡镇，一无所获。”
“什么诗？念给我听听？”贺霖懿抬头看向贺启圣。
“让老李念吧，他是大邑旅游大使，逢人就推介大邑，想必这首诗也熟稔于心了。”贺启圣笑道。
“大邑蜀之望县，盛名不胫而走，用得着我推介？行吧，我念给你们听……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等我们出去了，我陪你们去找找看，或许就有些眉目了。”说完，我伸手将张熙熙拉了起来，“走吧，此间主人神异非常，我们还是及早跟上去，别又再……”
我本想说别再节外生枝了，又遭刚才那种教训，但好像有点揭张熙熙的伤疤，便没说完。张熙熙是个聪明的人，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在人屋檐下，该低头便低头，当小爷流年不利吧……我去，你肩上有……有个东西！”他反应激烈，退后了几步。
我将信将疑地侧头看向我肩头，一只缩小版的青神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趴在了我肩上，正瞪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
我拉着贺霖懿的手，也想过去，但游客所御飞蛾依然在面前汇成一堵墙，想拉着她奔逃出洞口，又不知道尤克他们此时怎样了，去也不成，走也不是，只得在原地干捉急。
站在我们这个地方，看见青神昂然立着半身，双眼炯炯如墨，直往我们看来。青神虽只探出半身，也已高过宫殿，庞然如小山。只见游客落在青神面前的一座宫殿屋顶，立即跪伏在屋顶瓦片上。青神低头面向游客，发出一阵巨大的沙沙嗤嗤声音。这种声音我此前从未听过，很像耳鸣时那种由远及近的穿耳声音。
青神发出的声音停止后，只见游客回头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然后举手一挥，我们面前的飞蛾立时散去，眨眼间便已不见。这些飞蛾飞回偏殿时，是从偏殿屋檐下的一道窗口飞进去的，每座偏殿都有一道窗口。
虽然害怕，但我们三人还是跑向青神那里，经过几个宫殿，我们站到青神头底下，宛如山丘下的三棵小树苗。张熙熙和李千亦惊恐万分地瘫坐在宫殿角落，哼哧哼哧地喘着气。瞧情形，青神似乎并未对他们作出攻击，看样子是被吓到了。我看见尤克站在他们身旁，抱着手一直望着青神，还挺怡然自得，一副似曾相识的样子。
我向尤克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过来，但尤克恍若未见。
青神低头看了看尤克，又看了看屋顶上的游客，忽然身躯一动，沉了下去。那座坍陷的宫殿也随之沉落，顿时灰尘大作，残砖断瓦稀里哗啦响了不停。等到没有动静之后，只见那座坍陷的宫殿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这时，屋顶上的游客又轻飘飘地飞了下来，径直走向了尤克。
等我们过去时，只见两人面对面地相互打量着，游客盯着尤克，尤克也盯着游客。
还好两人着装发型不一样，不然他们都会认为此刻自己是在照镜子。两人一样面目俊美，一样身材修长，但游客脸色苍白如玉，长发挽髻，一支木钗插在髻上，像个仙风道骨的玄修人士，而尤克一身休闲衣服，面色稍有黝黑，像一个游历山川的探险者。两人神色各异，尤克虽然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眼神里多少还是透出一点讶异，游客则一副欣喜表情，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所以，你就是那个添灯人？”尤克从身上摸了一支烟出来，吸了一口，问游客。
“没错，想不到你竟知道我。那你还知道是什么？”游客脸上闪出一丝紧张。
尤克双手一摊，“就知道这里有个添灯人，和我长的很像，贺老板告诉我的。”尤克说着，转头过来看了一下贺霖懿。
贺霖懿一听，马上问道，“你真的认识我爸？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他……他很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了。”尤克说完，转头看向我，“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你和贺姑娘是…也没听你提起过……难怪贺老板会让我将帝谕玉璜交给你，记住了，以后别叫我尤老板了，贺老板才是老板。”
我本来想损他几句，但现在特别想知道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就问尤克，“你为何撇开我们单独来帝魂殿？还有，为何惹到了青神？”我指着塌陷的宫殿，“好好一座精妙绝伦的宫殿，让你们搞成这个样子，要是将来追究责任，你们难逃其咎……”
尤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张熙熙说道，“这事儿他你问他。”
张熙熙一跃而起，拍了怕手掌上的灰尘，说道，“天地良心，这事儿不赖我，我本来想到帝魂殿找到帝魂玉璜，还没找到呢，那庞然怪物就钻了出来，是牠在搞破坏……”
张熙熙话还未说完，游客就已闪现到他身前，狠狠地盯着他说道，“庞然怪物？你竟敢说青神是庞然怪物？你再有半个字不敬，我让你变成无头怪物……”
张熙熙也是一副狠相，“你谁啊？让我变成无头怪物？那别只嘴上说说！”说着，双手一挥，袖口里两把短小峨眉刺已握在手中，大有与游客一战的架势。游客不怒反笑，“你要动手？想好了？”张熙熙甩动手里的峨眉刺，“你要再有半个字对我不敬，我不但让你变无头，还让你无手无脚！”
我虽然很想看看游客怎么教训教训张熙熙，但也替张熙熙捏了一把汗，他不知道游客何许人也，如此嚣张叫战，绝对讨不了好。到现在，我还忘不了张熙熙那日在山林里追逐我和尤克时的凶狠模样，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游客摇摇头，“五行团的人还是这么不知死活，我记得你的先人，叫张献什么来着……张献忠…也是个狠人……你想知道他在这里都遭遇过什么么？本想让你跟他一样，算了，好歹你是五行团的人，看在老爷子面上，给你一个小小惩罚！”说完，手一挥，张熙熙整个人就像被什么提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张熙熙趴在地上，身体不停扭动，很是痛苦的样子，嘴角不断流出血来。张熙熙手里的峨眉刺竟然还握在手里，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把峨眉刺往游客射去，但上前搀扶他的李千亦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后，张熙熙恨恨地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
这突如其来的教训使我们一惊，尤其是我，暗道好险，心想还好刚才我们没有冒然动手，还好游客待我们还算和气。想着想着，我已开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了。没想到尤克这次也很是意外，看着眼前和他如此相似的游客，竟也瞪大了眼睛。
张熙熙在李千亦的搀扶下，后背靠在宫墙上，一边不住喘气，一边说道，“你奶奶的，竟然还知道我是五行团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五行团不是好惹的，你是奇能异士，我们五行团也有奇能异士，等着吧，会有你跌跟头的时候！”说完，又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没说话的贺启圣这时竟然走到了那座残砖断瓦的塌陷宫殿那里，蹲了下来，用手捡起一块断砖，摇头叹道，“确实可惜了！这盛唐的砖现在太少见了，还有这白瓷，惟在杜甫诗句里可寻！”他放下残砖，又在废墟里拈起一片白瓷。
听他这样说，我也过去蹲下捡起一片破碎白瓷，拭去瓷片上的灰尘，釉白如雪，胎薄质坚。
贺启圣回头对也走过来的贺霖懿说道，“霖懿姐，看这里有大邑白瓷，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啊，我帮你找地宫，你帮我找白瓷窑址，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贺霖懿在贺启圣头上敲了两下，“不会忘，你把这些白瓷残片给你爸带回去，他肯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
“你们还有这约定？启圣为何对大邑白瓷兴趣如此浓厚？不过你们说的这个，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杜甫有一首诗，就写的关于大邑白瓷的。”我说道。
“受我爸影响罢了。我爸痴迷瓷器，长久以来想找到大邑白瓷，也想找到白瓷窑址，但未有所获。没想到我现在在这里见到了大邑白瓷，可惜了，全是碎片了……”贺启圣摇头叹息。
“没什么可惜的，这里每座宫殿的房间里都有，我喝茶就是用的这个白瓷瓷碗，你们想要，我带你们去拿……”游客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后面，突然说话，吓的我们都赶紧站了起来。游客如似鬼魅，加上他刚才教训张熙熙，很难不使我们对他有所忌惮。
见我们反应有些激烈，游客摇着头笑道，“你们别害怕，我虽然跟五行团有些渊源，但……我对你们并无恶意，相反，还有些好感，毕竟吃人嘴短，你们的东西都被我吃完了。你们饿了么？跟我到圣皇殿，我带你们瞧瞧完好的大邑白瓷，那里有吃的。”说完，转过身，看向张熙熙和李千亦，“你们也来，老爷子有事交待给你们。”最后又对尤克说道，“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你老板的事，还有你跟我什么关系？走吧，到圣皇殿喝一杯茶，你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游客说完，径直走了。
我们几人彼此看了看，心中虽然都有疑惑，但也得跟着他往圣皇殿而去了。
走近后，尤克忽然问我，“他和那个人是不是真的长的很像？”
“不能再像了，再像就是一个人了，简直比双胞胎还像！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有个双胞胎哥哥？最绝的是，你们不但长的像，名字读音一样，你叫尤克，他叫游客，旅游的游，客人是客。如果你们是双胞胎，怎么姓还不一样了？”我说完后，尤克停了下来，一脸严肃，说道，“我没有父母。”然后又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尤克这个反应使我有点惊讶，他从来没这么严肃过，他的回答更是耐人寻味。
我让张熙熙说一下他们到帝魂殿的事情，张熙熙脸一歪，“说个锤子啊！没看到我脸都肿了么？”但他明显不想与我交恶，就让李千亦讲了他们进地宫之后的事情。
我猜想的没错，尤克他们是有意撇开我们三人去的帝魂殿。他们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地宫，但玉龙生和贺霖懿他爸来过，都让他们进入地宫后，直接到帝魂殿。
刚才塌陷的那座宫殿并非帝魂殿，帝魂殿在宫殿之下，塌陷的那座宫殿的叫光明殿。尤克他们依言进入光明殿，找到暗道，深入地下，才到帝魂殿门阙，就碰上了青神。地下极其宽阔，青神趴在门阙前，守着暗道，不动如山，仿似睡着。
三人想悄悄绕过青神进入帝魂殿，但他们无论怎样也绕不过，青神庞然身形完全挡住门阙，除非飞过去。三人也是胆大，将滑索绳钉在山壁上，想拉着滑索绳从青神头顶荡过去，但还没将滑索绳钉好，青神已然昂着半身立了起来。三人丢下滑索绳，从暗道仓皇逃了出来，青神并未攻击他们，但一直跟在身后。到了光明殿，三人心想安全无虞了，那暗道入口以青神身形绝对出不了，谁知青神直接从地底暗道窜了出来，光明殿瞬间塌陷。三人惊慌间从塌陷的宫殿里躲了出来。
“所以，你们没拿到帝魂玉璜？”我问张熙熙。
“还想拿？能逃出来就已是福大命大了！”张熙熙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道，“刚才那人谁啊？老爷子没说地宫里还有人啊，也没说还有那个庞然大物啊，哎，老爷子看来是真老了！”
见没人回应，张熙熙一瘸一拐的在地上坐了下来，对我们说道，“你们先去，我疼的要死，坐一会儿。”李千亦站在他旁边，看了他两眼，“熙熙哥，你说话越来越大胆了，还好沈夜行没在这里，他听到了你说的话，你可就有苦头吃了。”张熙熙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所以喽，压根儿就没带他来！”
我们也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等张熙熙。我问贺启圣他找大邑白瓷难道就没有别的眉目，贺启圣摇摇头，“所有的眉目就是杜甫那首《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来这之前，我和云迦姐跑遍了大邑各个乡镇，一无所获。”
“什么诗？念给我听听？”贺霖懿抬头看向贺启圣。
“让老李念吧，他是大邑旅游大使，逢人就推介大邑，想必这首诗也熟稔于心了。”贺启圣笑道。
“大邑蜀之望县，盛名不胫而走，用得着我推介？行吧，我念给你们听……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等我们出去了，我陪你们去找找看，或许就有些眉目了。”说完，我伸手将张熙熙拉了起来，“走吧，此间主人神异非常，我们还是及早跟上去，别又再……”
我本想说别再节外生枝了，又遭刚才那种教训，但好像有点揭张熙熙的伤疤，便没说完。张熙熙是个聪明的人，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在人屋檐下，该低头便低头，当小爷流年不利吧……我去，你肩上有……有个东西！”他反应激烈，退后了几步。
我将信将疑地侧头看向我肩头，一只缩小版的青神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趴在了我肩上，正瞪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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