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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皆曰可杀

    “怎么着?是走,还是留?”我问尤克。

    “都行。”尤克抽着烟,愣愣地看着前方,一眼也没看我。

    从帝魂殿出来后,尤克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沉郁,几乎烟不离嘴,一支接一支。换成往日,我早过去让他也递给我一支,然后在他脑袋上敲一下,然后说,“又他娘的在装啥子深沉?是烟发霉了不好抽吗?”但我现在不知道尤克在帝魂殿知道了或经历了什么。

    “把你背包甩过来,饿了,找点吃的。”我不能让尤克独自胡思乱想,即使都不正眼瞧我,总要找些话使他转移注意力。

    尤克抓着他脚边的背包朝我抛了过来,我一把接着,问他,“你要吗?”

    尤克斜了我一眼,扔掉烟头,说道,“你吃你的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啊?你干脆去知乎上职业提问算求!”

    “不吃算求!饿死你狗…的!”我本想完整的骂出来,看到贺霖懿在身旁,就含糊其辞的顿了一下。

    尤克背包里就只有几瓶矿泉水和几袋零食,我拧开一瓶递给贺霖懿,然后招呼贺启圣他们过来,“来,他不吃,给他吃光算求!”我看到尤克摇了摇头,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很想马上就放声笑出来。

    我们围着尤克的背包坐成了一圈,贺霖懿把背包里的水递给他们,到我就没了。贺霖懿把她手里的水递给我,“喝我喝过的?”我还未说话,就见游客从大殿房梁顶端轻飘飘的飞落下来,游客笑吟吟地说道,“又有什么好吃的?”说完,竟在贺启圣身旁坐了下来。

    我嘴里喝的一口水差点喷到游客身上,“你这神出鬼没的毛病真该改改了!”游客一边不客气地撕开一袋零食,一边说道,“只要你们不问我问题,我改什么都行!”

    没法子,只得故技重施了。就像刚才那样,我将问句改为叙述句,抛砖引玉,游客偏偏上套,偏偏有叙说欲望,把我们想知道的基本上都叙说出来了。每当贺霖懿和张熙熙想要张口询问,我都以眨眼摇头示意他们,千万别问。

    老实说,我其实对帝谕帝魂的事没那么在意,也不想深入探究其中到底有何秘密,我来地宫,有一大半出于好奇,即使知道了不少帝谕帝魂的事,我总觉得跟我关系不大,反而想替贺霖懿多了解一些他爸的情况。但不知为何,现在我愈发想知道游客和尤克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游客还是那样,说话永远说一半。但等他说完,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我看向尤克,他也正在看着我。我俩心照不宣地将各自目光收回,似在告诉彼此,我俩知道就行了。

    现在贺霖懿终于他爸在哪儿了,也终于知道他爸为何像变了一个人。

    事情还得从1996年贺兰成那次来地宫说起。

    贺兰成来地宫和我一样,大半出于好奇,但那次意外发现帝谕玉璜,让他开启了帝魂殿的石棺,石棺里的帝魂玉璜一缕帝魂入他神识。帝魂神识与他本人神识交织相融,身体还是他自己的身体,但身负一缕帝魂,神识性情认知皆非他本人完全所有。他常年深入蜀山各处,一直探寻什么东西。贺兰成虽然身负一缕帝魂,终归是常人,玉龙生遣人一直追踪着贺兰成,也想得到贺兰成的探寻的东西。贺兰成为此有家难回,有女难见,常年探寻常年藏躲。

    玉龙生就是当年那个连滚带爬闯进地宫的飞行员。他是云南人士,生在玉龙雪山下,取名玉龙生,早年参加过滇军。好巧不巧的是,玉龙生是五行团水字门门主。五行团自明末张献忠兴起,长久觊觎帝魂玉璜,奈何数百年皆未能得。水字门在五行团里不上不下,但自从玉龙生从地宫出去后,水字门一跃成为五行团之首,玉龙生从此统领着五行团。五行团原本张献忠后人金字门张姓为尊,后来也心甘情愿让尊于玉龙生。

    玉龙生在地宫有何奇遇,我们不得而知,游客不说,我们不敢问。

    玉龙生从此身怀异能,活的也远比他同龄人久的多。在玉龙生调教下,五行团出了几个身怀异能的人,长年累月替玉龙生办事,玉龙生凡事也不用亲力亲为,就在玉龙雪山下养病。玉龙生虽然活的久,身怀异能,但年老以后,身上沉疴痼疾愈重,很少出面也很少见人。五行团一代传一代,到张熙熙他们这一代,除了身手不凡办事狠辣外,其他也已泯然众人。五行团那几个身外异能的差不多也都是老人了。

    当年张献忠带人进入地宫,带刀披甲,浩浩荡荡,结果算上张献忠只有五人逃出,既仓皇又狼狈。时值张献忠称帝蜀中,建立大西,张献忠凄惨回到成都,另调人马想挖山毁地宫以报惨灭之仇。不意派遣攻取汉中的人被李自成部将击败,张献忠亲往救援,又被李自成部将所败。张献忠经地宫一事,恨蜀人极甚,乱杀蜀人者不计其数,纵然部将所劝,亦为不听。后来清军入关,张献忠亲往迎敌,在西充凤凰山为肃亲王豪格引箭射杀。帐下部将一路向南,江口沉银,转战别地。当初随张献忠逃回的四人,带着张献忠一幼儿潜居云南,以金木水土火成立五门,暗中筹划,一为复仇,二是觊觎帝魂玉璜。直到近年,五门改称五行团,以摒弃门户之别。

    刚才青蚕让我们看到张献忠进地宫时的场景,但后面的惨烈场面我们没有看到,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使得张献忠恨蜀人到皆曰可杀,我们无从得知。游客好像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不说,我们也知趣地没问。

    恨蜀人恨到皆曰可杀,屠刀一举,戮蜀人者十之七八,以致有小儿哭闹一听张献忠之名便立时停止哭啼,可见张献忠杀伐之重。

    这算是回答了贺霖懿和张熙熙刚才进来时问的问题。等游客再说起他和尤克时,虽然说到一些,但大多简略且语焉不详,不过以我天生的敏锐感觉还是捕捉了到一些蛛丝马迹。

    没天生敏锐感觉,我也不会在贺启圣怂恿之下辞职,回到小木屋写那令我痛苦不堪的小说了。

    据游客所说,他一直长居地宫,添灯使地宫长明,与青神为伴,奉伺帝魂。但也不是时时都在地宫,他偶或也会走出地宫,为青神摘采一些野桑叶,也会去到蜀中各地。他做最多的事就是从唐王坝下去住在花水湾别墅,泡着温泉,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旅客。他说,只有那个时候,他不会觉得自己是游客,游览过往的孤独客,游历时间的寂寞客。

    说到尤克,他只说尤克原本和他一样,也要长居地宫,也要孤独地游览过往,也要寂寞地游历时间,但贺兰成把他出去了。他们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双胞胎,为何面容身材如此相像,他们父母是谁,游客一字未提一字不说。

    令我惊讶的是,尤克听完竟然还是面无表情,好像这些与他丝毫无关。

    尤克没说过一句话,更没问过一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我虽然也抽烟,但这时烟味浓的就像云雾弥漫,我抬眼向他看去,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尤克嘴里咬着三支烟在抽。烟熏雾漫里,尤克牙关咬紧,双眼血红,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脚边堆满了的烟头。

    “尤克!你要死啊?”我朝他大喊一声。

    尤克愣了一下,并未说话,抄起放在案几上的外套就径直走出了宫殿。

    我们相顾愕然,我想追上去看看什么情况,但游客叫住了我,“让他走吧……他……唉,也难怪!”

    看着白瓷碗底的青蚕,又看了看游客,我脑海里忽然迸出了三个字。

    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