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花、拾
九华经过一番乔装改扮，又混进了县城，穿街过巷，经过自家门前。
门上被贴了小山县的封条，看着熟悉的一切，九华感慨不已。
我在这住了那么久，我真的喜欢住在这儿么，还是更喜欢曾经和父亲一起住过的宅子。
是了，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本就是座宅子，又不是家……我早就没家了。”
九华又压低了斗笠，转身就走。
“喵。”
此时从墙上头上跳下一只橘猫，来至九华脚边又叫又蹭，似是在讨食，又似是在倾诉离别之苦。
“你还没走啊，可惜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吃的给你。”
九华弯腰，先抚摸猫头，又揉揉她的耳根。橘喵眯起眼睛，很是享受。
“我要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你自己去找个善良人家吧。”
“呜喵。”
橘猫像是听懂了九华的话，攀着树干，跳上墙头，走不见了。
九华一笑，也即离开了。
离与阴司酒约定的时间还早，九华三拐两拐，又到了苏府的后墙。看着四下无人，翻墙进了苏府。
他对于这里很熟悉，或躲于假山之后，或伏于长廊之下，避着家丁女婢不成问题。
不一会儿，来至苏日卿的小院。
苏日卿并未出门，疲惫至极的他，正在摇椅上小睡。
院内贴身的下人，见着主人睡着，忙里偷闲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有房丫头留在这里，她新到苏府，人生地不熟，是客非客，是仆非仆，无事可做。她坐在苏日卿边上的台阶上，望着浮云白日，想着心事。
九华巡了一圈，见院内并无旁人，正想上前交谈，却见到房丫头站了起来……
她来到苏日卿旁边，盯着他睡颜左看看，右看看。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又做了个鬼脸，苏日卿依旧安睡的如婴儿。确认他已睡熟，房丫头掏出手绢，擦去了自己的唇脂，小心翼翼地拨弄开苏日卿鬓边乌丝，轻轻微微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完事，房丫头显得既害羞又兴奋，退在一边，无意义的点着小碎步，绕着圆圈。
这……
九华躲在一旁看愣了。
我是不是撞见了什么私密的事情？现在过去搭话是不是不太好？
哟，房丫头，我刚来，什么都没瞧见……额额……这和投案自首也没有区别了。
等一等吧……过一会儿再去，房丫头以为我刚来的，就不知道她的羞事被我撞见了。
嗯？
又来！
房丫头蹑手蹑脚，又来到苏日卿身侧，俯身用自己一点红蕊迎向激丹……
只是芳心未遂，她垂下的发丝扰动了苏日卿鼻头。
苏日卿打了喷嚏，醒了！
旁观的九华，在心中大呼失望。
房丫头早就逃到一边去了，端端正正地站着，盈盈本分，落落大方。
“少爷，您醒了啊。看您打喷嚏，是不是睡凉了，是否需要丫头给您拿件薄毯。”
苏日卿揉了揉鼻子，又伸了个懒腰：“倒是没觉得冷，只是鼻头发痒。”
房丫头微笑着侧头，不发一言。
“房丫头，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时辰差不多了，你且安生在这呆着，有什么需要就与下人说，我去灵堂上看看去。”
九华眼见着苏日卿要走，可不能再等了，只得摘下蒙面巾，走了出来。
“小苏等会再去，我有话与你说。”
“九哥！”苏日卿转头看见九华，无限欣喜，几步就奔了过来。
“九爷！额……什么时候来的。”房丫头先是惊喜，又是惊慌，最后略显心虚的走了过来。
“九哥你到哪去了，那个昏官找你不见，认定你畏罪潜逃，将七七八八的事合在一起，罗织了好大一个罪名到你头上！”
九华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此事我已知道了，所以才乔装溜进来，避着耳目来见你。”
“九哥，这事完不了，咱们上郡里鸣冤，和这狗县令打官司。”
九华苦笑：“我这官司不光打不赢，刺史府知道了，大概还会派人来杀我。”
苏日卿着实不解：“这是什么道理！州郡不行，咱们就上京城！”
九华扶着苏日卿的肩头：“兄弟啊，千万别干什么傻事。这事我琢磨过了，我有冤啊，但这冤处，偏偏不能和官家说，我有苦衷啊。”
苏日卿一拍胸脯：“九哥有什么苦衷，只管向我说来。”
我真说给你听，是给你招祸啊……九华随口扯了一个谎：“那晚发生的事儿，涉及一名天皇贵胄，具体是谁我也在查。只不过我这冤屈是昭雪不了的，只得吞下。你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也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来找过你。”
房丫头插话道：“九爷，那晚你走了之后，姑娘就去寻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怎会……”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九华叹了口气：“那晚城外之事，是桑杰伙同另一人所做。花梨儿……也是被桑杰杀害的，我又杀了桑杰报仇。”
苏日卿义愤填膺：“如此说来，那几十条人命与九哥何干！我想办法运作运作，怎么着也要让衙门撤了海捕文书。”
“已经撤不掉了。”
九华笑着，将自己杀了酒鬼刘三人，提着他们的人头，径直穿过闹市的行为，具都讲了。
房丫头被吓坏了，连哭都忘了。
“原来九哥那时便在我家中了，您听见他们那般嚣张，心里生气我可以理解。但这事做的太莽撞了，就算看不惯这三个人，背地里杀了也就算了，为何要……”
话说到此，苏日卿一怔，直直地看着九华。
九华一摆手：“小苏别多想，我是要让兄弟们死后踏实。”
苏日卿眼角都红了，双手抱拳，向着九华先施一礼：“我先代兄弟们谢谢九哥了。”
说完，他直接跪了下来：
“然后是苏日卿，谢谢九哥为我挡下这许多麻烦。”
九华连忙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接着，他嘴里莫名的说了一句：“你我弟兄义气相交，不必做这般俗人的客套。”
九华说完，自己也愣了，这话好熟悉，似是送别席上朱瑾对自己说的。
言由在耳，只是听者，成了说者。
一番彼此倾诉之后，九华问出了，来此地的正事。
“我本想寻着花梨儿的尸身葬了，结果找到义庄，也寻不见，你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会吧。”房丫头不可置信的说道：“辨认姑娘的时候，我去了，当时就想收敛了的。只是衙门的人说，这涉及重大命案，不能让家属带回，才统一放到义庄，由专人看管的。”
九华摸着下巴：“那就怪了，我一具具尸身查看的，不可能找不到的。”
思索起义庄中查寻的细节，一点不寻常，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里面有桑杰的尸身，他头颅被我破开了，却没找到本相石！
对！没有！
那晚我杀他的地方，没有！桑杰的尸身上，也没有！
法器也不见了！
……
蓝君梅承受了一记秘法，被活生生剁成了肉酱。她的本相石若没损坏，当在骨血之中。
但是……义庄中没有那团骨血。
仵作连那么多残肢断臂都拼全了，不可能遗漏蓝君梅。
……
是那名追兵带走的吗？但他盗走花梨儿的尸身要做什么？
九华想到此处，一阵恶寒，心里有各种不妙的预期，却不敢做出任何判断。
此时，苏日卿说：“难不成有人盗尸?”
“啊？”
房丫头闻言，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糟糕：“什么人会盗姑娘的尸体！难不成是那种……姑娘！我对不起您啊！我当时就该拼了命将您要回来！”
九华被她吵得心烦意乱，语气略有嗔怪：“好了！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呢！你莫要胡乱说些有的没的，被人听去，坏了你家姑娘的名声。”
“是，九爷。”房丫头流着泪，点了点头。
九华扭头吩咐苏日卿：“小苏，这事也托你打听了。”
“放心，此事交予小弟了。”苏日卿一拍胸脯，旋即问道：“不过，探得一些消息之后，要如何通知九哥？你现在被官府缉拿，又要如何安身？这样，我在东海边有处沙田，很是偏僻，九哥不嫌弃的话……”
“不必了，我在北山深处寻了一处隐密所在，足以安身。至于通信，我暂时还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偶尔我会乔装进城，采买物资。下次我来的时候，再说吧。”
九华微微一笑，将话锋突转：“丫头，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房丫头没想到突然有此一问，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
“姑娘最后只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她还说过，以后得靠自己活……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回乡下也好，在城里做些活计也好，总会有办法的吧……额……会吧。”
她说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底气。
九华忽然扭头看向苏日卿，满脸坏笑：“你身边还缺人吗？不然你们家将她雇了吧，这样花梨儿在天有灵也会安心。”
苏日卿摸了摸下巴：“多雇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最近变得很好说话，看我的眼神都和善多了。只是我这不是姑娘家的闺房，待我这儿，会有多般不便，也不会那么舒服。”
九华强忍住笑意：“所以，你以后要记得嘘寒问暖喽，莫要让人欺负了她……丫头，你愿意吗？”
房丫头喜不自胜，欠身行礼：“九爷，少爷，丫头愿意！”
苏日卿点了点：“好，这样的话，我今天找个机会和老爷子说。”
他想了想，又问道：“房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我爹没念过书，就一直丫头、丫头的叫我。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就把我卖了，之后别人叫我，房丫头、房丫头。春花苑里没有其他姓房的，叫不混，名字也就不重要了。要不……”
房丫头咬了咬嘴唇，半撩着眼角：“要不……少爷你给我取一个。”
“啊？”苏日卿为难道：“我都逃课好些日子了。”
九华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为难的不是自己，对小苏还有好处叻~！
“取吧，人家都求你了。”
苏日卿瞪了一眼九华，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一转眼珠，笑道：
“丫头既然是九哥托付来，华者花也，又曾经服侍过花梨儿，那就叫花儿。房花儿，房中花朵，不必再受到雨打风吹。”
“谢少爷赐名，丫头有名字了，房花儿。”
九华笑不出来了。
你取名字，带着我干啥！
……
九华离了苏府，避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口，这是与阴司酒约定的汇合地点。
未等片刻，一辆驴车从街上赶了过来。
九华压低了斗笠，不敢看来人。
“九哥，你到的挺早啊。”
“司酒！”
九华循声望去，见阴司酒居然赶着驴车。
“你怎么！怎么弄辆车来！”
“别提了，我买东西，越来越多，实在拿不了，就顺便买了辆驴车。”
“喵。”
一只橘猫从车里钻了出来，跳在九华脚边，蹭阿蹭的。
眼熟……
九华惊到：“这不是跑来我家，赖着不走那只猫吗？怎么会在你车上？”
“什么？这猫不是你们家的啊。”
“不是。”九华一脸黑线：“我让她自己去找个善良人家来着……”
阴司酒歪了歪头：“我半路看见她，以为是你们家的猫没地方去了，看着可怜，就拾回来了。”
说着，她向猫一唤：“阿拾。”
橘猫闻声，跳上车辕，几步扑在阴司酒怀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还给她起了名字？”
“嗯。”
阴司酒点了点：“我以为她是你们家的猫，你姓九，她就叫拾喽”
九华一拍脸：“为什么你们取名字，都要扯上我。”
……
门上被贴了小山县的封条，看着熟悉的一切，九华感慨不已。
我在这住了那么久，我真的喜欢住在这儿么，还是更喜欢曾经和父亲一起住过的宅子。
是了，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本就是座宅子，又不是家……我早就没家了。”
九华又压低了斗笠，转身就走。
“喵。”
此时从墙上头上跳下一只橘猫，来至九华脚边又叫又蹭，似是在讨食，又似是在倾诉离别之苦。
“你还没走啊，可惜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吃的给你。”
九华弯腰，先抚摸猫头，又揉揉她的耳根。橘喵眯起眼睛，很是享受。
“我要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你自己去找个善良人家吧。”
“呜喵。”
橘猫像是听懂了九华的话，攀着树干，跳上墙头，走不见了。
九华一笑，也即离开了。
离与阴司酒约定的时间还早，九华三拐两拐，又到了苏府的后墙。看着四下无人，翻墙进了苏府。
他对于这里很熟悉，或躲于假山之后，或伏于长廊之下，避着家丁女婢不成问题。
不一会儿，来至苏日卿的小院。
苏日卿并未出门，疲惫至极的他，正在摇椅上小睡。
院内贴身的下人，见着主人睡着，忙里偷闲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有房丫头留在这里，她新到苏府，人生地不熟，是客非客，是仆非仆，无事可做。她坐在苏日卿边上的台阶上，望着浮云白日，想着心事。
九华巡了一圈，见院内并无旁人，正想上前交谈，却见到房丫头站了起来……
她来到苏日卿旁边，盯着他睡颜左看看，右看看。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又做了个鬼脸，苏日卿依旧安睡的如婴儿。确认他已睡熟，房丫头掏出手绢，擦去了自己的唇脂，小心翼翼地拨弄开苏日卿鬓边乌丝，轻轻微微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完事，房丫头显得既害羞又兴奋，退在一边，无意义的点着小碎步，绕着圆圈。
这……
九华躲在一旁看愣了。
我是不是撞见了什么私密的事情？现在过去搭话是不是不太好？
哟，房丫头，我刚来，什么都没瞧见……额额……这和投案自首也没有区别了。
等一等吧……过一会儿再去，房丫头以为我刚来的，就不知道她的羞事被我撞见了。
嗯？
又来！
房丫头蹑手蹑脚，又来到苏日卿身侧，俯身用自己一点红蕊迎向激丹……
只是芳心未遂，她垂下的发丝扰动了苏日卿鼻头。
苏日卿打了喷嚏，醒了！
旁观的九华，在心中大呼失望。
房丫头早就逃到一边去了，端端正正地站着，盈盈本分，落落大方。
“少爷，您醒了啊。看您打喷嚏，是不是睡凉了，是否需要丫头给您拿件薄毯。”
苏日卿揉了揉鼻子，又伸了个懒腰：“倒是没觉得冷，只是鼻头发痒。”
房丫头微笑着侧头，不发一言。
“房丫头，我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时辰差不多了，你且安生在这呆着，有什么需要就与下人说，我去灵堂上看看去。”
九华眼见着苏日卿要走，可不能再等了，只得摘下蒙面巾，走了出来。
“小苏等会再去，我有话与你说。”
“九哥！”苏日卿转头看见九华，无限欣喜，几步就奔了过来。
“九爷！额……什么时候来的。”房丫头先是惊喜，又是惊慌，最后略显心虚的走了过来。
“九哥你到哪去了，那个昏官找你不见，认定你畏罪潜逃，将七七八八的事合在一起，罗织了好大一个罪名到你头上！”
九华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此事我已知道了，所以才乔装溜进来，避着耳目来见你。”
“九哥，这事完不了，咱们上郡里鸣冤，和这狗县令打官司。”
九华苦笑：“我这官司不光打不赢，刺史府知道了，大概还会派人来杀我。”
苏日卿着实不解：“这是什么道理！州郡不行，咱们就上京城！”
九华扶着苏日卿的肩头：“兄弟啊，千万别干什么傻事。这事我琢磨过了，我有冤啊，但这冤处，偏偏不能和官家说，我有苦衷啊。”
苏日卿一拍胸脯：“九哥有什么苦衷，只管向我说来。”
我真说给你听，是给你招祸啊……九华随口扯了一个谎：“那晚发生的事儿，涉及一名天皇贵胄，具体是谁我也在查。只不过我这冤屈是昭雪不了的，只得吞下。你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也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来找过你。”
房丫头插话道：“九爷，那晚你走了之后，姑娘就去寻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怎会……”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九华叹了口气：“那晚城外之事，是桑杰伙同另一人所做。花梨儿……也是被桑杰杀害的，我又杀了桑杰报仇。”
苏日卿义愤填膺：“如此说来，那几十条人命与九哥何干！我想办法运作运作，怎么着也要让衙门撤了海捕文书。”
“已经撤不掉了。”
九华笑着，将自己杀了酒鬼刘三人，提着他们的人头，径直穿过闹市的行为，具都讲了。
房丫头被吓坏了，连哭都忘了。
“原来九哥那时便在我家中了，您听见他们那般嚣张，心里生气我可以理解。但这事做的太莽撞了，就算看不惯这三个人，背地里杀了也就算了，为何要……”
话说到此，苏日卿一怔，直直地看着九华。
九华一摆手：“小苏别多想，我是要让兄弟们死后踏实。”
苏日卿眼角都红了，双手抱拳，向着九华先施一礼：“我先代兄弟们谢谢九哥了。”
说完，他直接跪了下来：
“然后是苏日卿，谢谢九哥为我挡下这许多麻烦。”
九华连忙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接着，他嘴里莫名的说了一句：“你我弟兄义气相交，不必做这般俗人的客套。”
九华说完，自己也愣了，这话好熟悉，似是送别席上朱瑾对自己说的。
言由在耳，只是听者，成了说者。
一番彼此倾诉之后，九华问出了，来此地的正事。
“我本想寻着花梨儿的尸身葬了，结果找到义庄，也寻不见，你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会吧。”房丫头不可置信的说道：“辨认姑娘的时候，我去了，当时就想收敛了的。只是衙门的人说，这涉及重大命案，不能让家属带回，才统一放到义庄，由专人看管的。”
九华摸着下巴：“那就怪了，我一具具尸身查看的，不可能找不到的。”
思索起义庄中查寻的细节，一点不寻常，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里面有桑杰的尸身，他头颅被我破开了，却没找到本相石！
对！没有！
那晚我杀他的地方，没有！桑杰的尸身上，也没有！
法器也不见了！
……
蓝君梅承受了一记秘法，被活生生剁成了肉酱。她的本相石若没损坏，当在骨血之中。
但是……义庄中没有那团骨血。
仵作连那么多残肢断臂都拼全了，不可能遗漏蓝君梅。
……
是那名追兵带走的吗？但他盗走花梨儿的尸身要做什么？
九华想到此处，一阵恶寒，心里有各种不妙的预期，却不敢做出任何判断。
此时，苏日卿说：“难不成有人盗尸?”
“啊？”
房丫头闻言，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糟糕：“什么人会盗姑娘的尸体！难不成是那种……姑娘！我对不起您啊！我当时就该拼了命将您要回来！”
九华被她吵得心烦意乱，语气略有嗔怪：“好了！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呢！你莫要胡乱说些有的没的，被人听去，坏了你家姑娘的名声。”
“是，九爷。”房丫头流着泪，点了点头。
九华扭头吩咐苏日卿：“小苏，这事也托你打听了。”
“放心，此事交予小弟了。”苏日卿一拍胸脯，旋即问道：“不过，探得一些消息之后，要如何通知九哥？你现在被官府缉拿，又要如何安身？这样，我在东海边有处沙田，很是偏僻，九哥不嫌弃的话……”
“不必了，我在北山深处寻了一处隐密所在，足以安身。至于通信，我暂时还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偶尔我会乔装进城，采买物资。下次我来的时候，再说吧。”
九华微微一笑，将话锋突转：“丫头，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房丫头没想到突然有此一问，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
“姑娘最后只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她还说过，以后得靠自己活……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回乡下也好，在城里做些活计也好，总会有办法的吧……额……会吧。”
她说的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底气。
九华忽然扭头看向苏日卿，满脸坏笑：“你身边还缺人吗？不然你们家将她雇了吧，这样花梨儿在天有灵也会安心。”
苏日卿摸了摸下巴：“多雇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最近变得很好说话，看我的眼神都和善多了。只是我这不是姑娘家的闺房，待我这儿，会有多般不便，也不会那么舒服。”
九华强忍住笑意：“所以，你以后要记得嘘寒问暖喽，莫要让人欺负了她……丫头，你愿意吗？”
房丫头喜不自胜，欠身行礼：“九爷，少爷，丫头愿意！”
苏日卿点了点：“好，这样的话，我今天找个机会和老爷子说。”
他想了想，又问道：“房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我爹没念过书，就一直丫头、丫头的叫我。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就把我卖了，之后别人叫我，房丫头、房丫头。春花苑里没有其他姓房的，叫不混，名字也就不重要了。要不……”
房丫头咬了咬嘴唇，半撩着眼角：“要不……少爷你给我取一个。”
“啊？”苏日卿为难道：“我都逃课好些日子了。”
九华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为难的不是自己，对小苏还有好处叻~！
“取吧，人家都求你了。”
苏日卿瞪了一眼九华，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一转眼珠，笑道：
“丫头既然是九哥托付来，华者花也，又曾经服侍过花梨儿，那就叫花儿。房花儿，房中花朵，不必再受到雨打风吹。”
“谢少爷赐名，丫头有名字了，房花儿。”
九华笑不出来了。
你取名字，带着我干啥！
……
九华离了苏府，避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口，这是与阴司酒约定的汇合地点。
未等片刻，一辆驴车从街上赶了过来。
九华压低了斗笠，不敢看来人。
“九哥，你到的挺早啊。”
“司酒！”
九华循声望去，见阴司酒居然赶着驴车。
“你怎么！怎么弄辆车来！”
“别提了，我买东西，越来越多，实在拿不了，就顺便买了辆驴车。”
“喵。”
一只橘猫从车里钻了出来，跳在九华脚边，蹭阿蹭的。
眼熟……
九华惊到：“这不是跑来我家，赖着不走那只猫吗？怎么会在你车上？”
“什么？这猫不是你们家的啊。”
“不是。”九华一脸黑线：“我让她自己去找个善良人家来着……”
阴司酒歪了歪头：“我半路看见她，以为是你们家的猫没地方去了，看着可怜，就拾回来了。”
说着，她向猫一唤：“阿拾。”
橘猫闻声，跳上车辕，几步扑在阴司酒怀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还给她起了名字？”
“嗯。”
阴司酒点了点：“我以为她是你们家的猫，你姓九，她就叫拾喽”
九华一拍脸：“为什么你们取名字，都要扯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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