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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怨魂上门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轮圆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落地面,周边只见寥寥几颗星辰点缀,夜色如墨无边无际。

    水声潺潺,一条小溪蜿蜒而下,岸边是一片开阔地,一道斜坡背风而立,坡上灌木丛生,秋虫长鸣,远处隐隐能见到密林,巍巍高山耸立。

    “吁……”

    陈保仁喝住马匹,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天色已晚,再往前估计也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此地空旷,又邻近水源,正适合露营,我看今夜就在此凑合一宿吧!”

    他转头面朝众镖师,朗声发话下达了指令。

    这一路走来,途中倒是有村镇客店可以留宿,只是为了多赶几里路,所以并没有停歇。

    野道不比官道,每隔十里三十里便设有亭驿,似此等荒野之地,能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已是不易,又岂敢奢求其他。

    好在江湖人士不拘小节,再者他们以往走镖时也经常会露宿野外,故而早就习以为常。

    听闻镖头号令,当即自顾自的行动起来。

    很快地面便升起一个个火堆,方圆一里之内几乎映得亮如白昼,不少人拿着水壶去溪边灌水,有的则是抽刀处理起地面的杂草灌木。

    说是露营,其实连帐篷都没一个,天为被地为床,靠着石头树干就能直接入睡,何须麻烦。

    陈寓元在斜坡处找了株二人合抱的樟树,简单处理了一番地面便就地落座,从包袱里拿了个馒头兀自啃着,有些心不在焉。

    虚白人影虽然没有再次现身,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散之不去,陈寓元心知对方从未离开。

    而且他此时忽然想起,这股气味其实是有些熟悉的,在客店的时候好像就闻到过,只是当时并未在意。

    如今看来,这玩意儿从客店时就一直跟着。

    记得气味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恰巧是镖队抵达客店之际,陈寓元似乎想到什么,恍然明白。

    或许,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而在于镖局?

    弄清楚了这一点,陈寓元将目光投向周围的一众镖师杂役身上,神情复杂。

    赶了一天路,铁打的汉子也会感到疲惫,一些镖师以及趟子手已是横七竖八,或躺或坐,吃着干粮饮着溪水,谈笑声中顺带歇息补足体力。

    “弟兄们,夜里轮岗守护镖车,其余人依次休息,养足精神,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陈保仁吩咐一声,转而朝着陈寓元望了望,见他背靠樟树一言不发,心里不由嗤笑一声。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

    不过却也正因此打消了他不少顾虑。

    他心中暗忖,不若干脆好人做到底,明天卸一部分货物放到自己的坐骑上,让他乘坐马车节省脚力,在不耽误行程的情况下尽可能帮一帮。

    不得不说他笑归笑,但为人还是挺仗义的。

    “陈先生可还吃得消?实在是对不住,我等以押镖为生,讲究的是信义当先,着实不能丢了这两个字,路上未曾顾及到先生,还望多多见谅啊!”

    陈保仁此刻迈步上前,面带歉意朝着陈寓元拱了拱手。

    “镖头言重了,陈镖头能允许在下随行已是莫大的恩惠,跟不上队伍是我自己不争气,哪里敢有怪罪之意,镖头此言,当真令陈某汗颜。”

    “哈哈哈哈,陈先生真能这么想?我还怕你在背后悄悄骂我们呢!”

    “岂敢岂敢,陈某虽不才,却还是懂得一些礼数的,吃饱饭砸锅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

    听完这话,陈保仁内心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这书生与他以往所见过的读书人有些不同,说话没有咬文嚼字,相对也不迂腐,不是那种只会读死书的穷酸秀才。

    陈寓元内心其实也在琢磨,该怎样跟对方说明眼下的情况。

    那鬼影虽然没有再度现身,但是这似有似无的气息瞒不了他,陈寓元能确切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无奈此事终归涉及神鬼之说,过于玄幻离奇,对方不一定会相信他一个外人的话。

    因而大脑飞速运转之下,心中暗思对策。

    “我观陈镖头年纪大不了我几岁,但是却能够独当一面,率队押镖上路,想来一定是本领高强见多识广,经验老道了。”

    既然不好直接明说,那就旁敲侧击,先探探口风再做决定。

    这件事情马虎不得,若那玩意儿真是冲着镖队而来,人家出事,难保自己不会跟着遭受池鱼之殃。

    “先生谬赞了,本领高强实不敢当,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不过我陈保仁十六岁就开始闯荡江湖,护院押镖、帮派争斗皆有所涉猎,这么些年走南闯北,倒可称得上是大开了眼界。”

    江湖人士尤其注重声威名望,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聊起这些,陈保仁明显带了几分自豪。

    “原来如此,那不知陈镖头可曾遇上过什么奇人异事?比如神仙鬼怪之流,可有接触?”

    这句话一出口,陈寓元自觉有些唐突,为免对方起疑,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实不相瞒,在下酷爱收集这些志怪故事,编撰成书以供传阅,闻听镖头如此了得,方才有此一问,若有冒昧之处,还望镖头勿怪。”

    “哦!无妨无妨,先生客气了。”

    陈保仁这时打了个哈欠,不拘一格道。

    “神鬼之事素有耳闻,怎奈从未见过,而且陈某本身也不信这些东西,神佛若是灵验,世上又哪来这么多不平之事?倒是要教先生失望了。”

    从对方这番言辞语气足以看出,他何止是不信鬼神,就差把“反感”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还好他做了些准备,没有一开始就直言相告,否则指不定要被当成神经病,弄巧成拙。

    “哈…啊……说着说着却是有些困了,夜色渐深,又连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先生亦是身心疲乏,陈某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陈保仁连连打着哈欠,显得极度疲惫的样子,见陈寓元没有再接话,索性起身拱手告辞离开。

    陈寓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话挑明,无可奈何微微一叹,眼睁睁看着陈保仁来到靠近镖车的一块空地,席地而坐,背靠青石,抱刀入睡。

    举目四顾,周遭已是渐渐归于安静。

    陈寓元毫无睡意,亦或者说是没有心思睡。

    身边潜藏着未知的恐怖,是善是恶一概不知,这种情况任谁碰到,估计都无法轻易安心。

    他挪了挪位置,将头靠在树干之上,尽量减少身躯的受力,思绪翻飞的同时闭目养神,就这么干坐着。

    常言道,人畏鬼三分,鬼惧人七分。

    镖队尽是些习武之人,血气方刚,阳气极盛,就算那东西真的不怀好意,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拿他们没办法,否则不会只是这么远远跟着。

    而且他相信,对方应当不会无缘无故的缠上镖队,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呜呜……”

    忽而一股冷风扑面,陈寓元明显能感觉到周身阴风阵阵,心惊之下顿时有所会意。

    不待他有所反应,脑海中忽有流光聚合,随后炸开,一幅无比清晰的画面,顿时显露而出。

    这画面和他之前看破棺材板精真身的时候如出一辙,像是开了天眼一般,无比的神奇。

    好在经历过一次也算有了经验,这回倒是没有过于惊讶。

    画面中,一名身穿白色丧服的男性怨魂,满脸病态,骨瘦如柴,当下就站在陈保仁的身侧,张口一吐,朝他喷出一道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