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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坑娃不得父亲逼得赵昉出大招

    “大哥说说吧,为何在朝堂上阻止欧阳卿和范卿?”

    终于等到散了朝,赵祯把赵昉提溜到崇政殿询问道,跟随而来的范仲淹等人,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等待他解释。

    赵昉瘪瘪嘴,看一眼在场的人,眼神偷瞄过章得象,无奈的暗叹一口气“绕不过这老头啊,这老头是宰相,重大事情都会在场,这事怎么整。”

    见他不答,赵祯催促道:“说啊,这里不是朝堂,在场的都是朝廷忠臣,有话别藏着掖着。”

    “爹呀,你坑娃啊!”

    哀嚎一声,赵昉无奈的反问道:“永叔前辈可否告诉我,你那太学生联名的奏章是谁给你提供的?”

    欧阳修一怔,马上惊讶道:“大郎是觉得有人算计我?”

    “嗯呐!诡户籍之事牵涉利益之人太多,而且都是州县官吏,各地里正甚至整个大宋每个乡村都牵涉到,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要用这影响最大之事来牵制住朝廷变法之路,让你们没精力去处理,真正动摇他们利益的大事。”

    赵昉索性说开了,并悄悄地观察章得象,果然见他眼神一眯,这下他更确定了。

    欧阳修一听顿时怒道:“朝中竟有如此奸臣,是可忍孰不可忍!”

    “未必是奸臣!”

    赵昉马上打断他,正色说道:“诸公请记住一句话,支持变法者未必是忠臣,反对者也未必是奸臣,只是政见不同罢了。”

    韩琦一听大声反驳道:“朝廷弊政这些年越发凸显,朝野上下呼吁变革之声高涨,凡事有良知者都在支持,大皇子还觉得反对者不是奸臣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弊政对朝廷不利,对百姓不利吗?”

    赵昉苦笑道:“韩枢密眼中难道只有黑白,须知这世上之事不是一个对错可以定论的,有人反对不是说他不忧国忧民,而是怕变革不慎,会引起更大的乱局,而守成是最稳妥的,至少不用担心不可收拾。”

    韩琦还欲再反驳,范仲淹赶忙拦住道:“大皇子是说,有一种人其实不是要反对变革,而是担心变革做不好而宁愿不变是吗?”

    赵昉正色点头道:“正是如此!”

    说着再次开口道:“还有一种人,那就是担心祖制被改变,这种人才是最难说服的,因为这牵涉到的不是他个人利益,而是一整个群体的利益。”

    “群体利益难道还能高于朝廷利益吗?大皇子这话不妥。”

    欧阳修正容喝道。

    赵昉目视向他,严肃的回答:“道理是这么讲的,可能做到的有几人,谁敢自诩君子说自己没私心,就拿当年丁谓和寇准之争来说,真的就是忠奸之争吗?没有丁谓,永叔日后能迈向宰辅之位吗?这点章相最有发言权吧。”

    说着看向一直看热闹的章得象,老头迟疑一下苦笑道:“大郎说正事不说,扯到过去的事干嘛。”

    赵昉马上回道:“因为太祖祖制,不许南人为相,章相是福建人,现在却高居宰辅,可见祖制不是不能改,而是当一个群体力量足够大时,祖制也是可以更改的,就如当年丁相借用我祖母的手,推翻南人不能为相的祖制。”

    章得象目光微微一缩,不敢正视他。

    欧阳修面色通红,想要反驳却张张嘴停下。

    韩琦却愤怒开口道:“大皇子欲为丁谓平反乎,此贼当年想让太后学武则天,大逆不道至极,难道仅是所谓的群体利益吗?”

    “不错,丁相最大的罪过就是这,我没说他无罪,而是问问诸位,他为何会走上这条路?纵观他入仕的一生,何尝不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可为何到了后来,会去学那许敬宗,留千古骂名?”

    这话让大家沉默了,不错,丁谓后来所犯之罪谁也洗不清,可是谁把他逼成这样的,还不是所谓的祖制和当年朝中那些大臣。

    要说才华在座没人敢说自己胜他,别看后世唐宋八大家里没有他,可当年他被誉为自韩愈、柳宗元之后,二百年来文章比肩他们的才子。

    而且这家伙还过目不忘,不用赵昉这样的金手指,人家就能做到十几万字看一遍就能背诵,这能力简直逆天。

    没有被后人列入八大家,恐怕正是因为他被列入奸臣,因此才华被人故意忽略了。

    像蔡京一样,蔡京的书法可以说超过米芾等人,可北宋四大家照样没有他的份。

    要知道宋徽宗那样的书画宗师,都对他的书法赞不绝口,甚至不少自己的画作,都让他来题跋。

    这可不是因为宠信的原因,要知道一幅画,要是题写的字不好那是会破坏整幅画的美感的。

    痴迷书画的宋徽宗如何能容忍这种事发生,说到底就是蔡京的字让他认可,不会破坏美感,还可能增色。

    后人认为北宋的文化造极巅峰,后人无法超越,何尝没有这原因,多少如丁谓、蔡京这样的惊才绝艳,因为名声不好被有意的淹没于历史。

    ……

    吕夷简却在此时心中一动:“章得象今天不对劲,难道……”

    想到这他假惺惺的开口道:“大皇子真要更改祖制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民情民意支持,老夫也是支持的。”

    说着目光悄悄观察一下章得象,果然见他脸色变了:“吕兄请慎重!你我这样之人,岂能不知民情民意不可信乎!”

    看着望向自己的吕夷简,章得象真急了,他能不在意范仲淹、韩琦等人的蹦跳,却不敢不在意吕夷简的立场。

    这不是范韩等人才能不如吕夷简,而是地位不同,三次拜相一次副相的吕夷简,岂是范韩等人这新生代可以比拟的。

    历史上的庆历变法,主导之人全是朝廷新生力量,根本得不到老臣的支持,章得象可以旁观,说些风凉话而不插手。

    因为他明白这些人份量不够,不足以对抗权贵集团,可吕夷简就不同了,他本身就代表老牌的权贵集团。

    吕家是大宋官宦世家,从唐朝就开始当官,曾祖父辈就是高官,叔叔是宋真宗时代名相吕蒙正。

    下一代中吕夷简已经有三个儿子进入朝堂,吕公绰、吕公弼和吕公著,姻亲故旧更是遍布官场。

    岳父是宋初名臣马亮,大宋三个宰相跟马家的姻亲,这些全都是吕夷简的助力。

    相反范仲淹是草根出身,韩琦虽说也是世家子弟,但他是庶子,欧阳修、司马光等人的家世,也达不到权贵集团的高度。

    因此吕夷简若是支持变法,对老牌权贵来说就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