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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嘉佑二年进士科

    二月春闱,半个月时间过去了,赵盼儿之事没有传闻,看起来这事算是被压下去了。

    赵昉于是放心的把注意力放在春闱上,因为今年的科举太重要了,大神云集,几年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榜呀。

    嘉佑二年的春闱,除了唐宋八大家在这科出了四位外,还有程颐和张载这两位大神。

    最难得的是这一科还有兄弟父子三人,叔侄兄弟妹夫六人都中进士的创举,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

    苏洵、苏轼、苏辙父子兄弟三人,这在后世几乎人尽皆知不用说了,可另一组六人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那就是唐宋八大家的另外一位曾巩,曾巩一家叔侄兄弟四个,加上两个妹夫都参加这一年的科举,全部考中被人怀疑考官作弊。

    主考官欧阳修气的破口大骂,他自己还不爽呢,原本这一科考卷他阅卷时,看到苏轼的试卷拍案叫好。

    可看着看着发现不对,这张试卷无论从文笔还是思想,都跟自己的学生曾巩一样。

    本来想定下为头名会元的,想来想去为了避讳,把这张卷子定为第二名,可揭开糊卷后发现,考生不是曾巩而是苏轼。

    自己这是害的苏轼失去第一名呀,虽说是无心之举,可怎么说都是对不起人家。

    可自己都这样避讳了,还被人怀疑作弊,世上有这样作弊的吗。

    这是一段公案,赵昉自然很清楚,但他不想提前提醒欧阳修,因为无论是苏轼还是曾巩,都是旷世才华,谁当第一其实都一样。

    听到欧阳修跳脚后,赵昉去了他家,笑眯眯的说道:“永叔前辈何必生气,这不是还有殿试吗?到时候让我爹亲自阅卷,评出曾家那六人的才学,不久能让那些人闭嘴了。”

    “咦!这是好办法呀!”

    欧阳修眼睛一亮,登时高兴起来,可马上脸一板道:“殿下叫臣什么?岂有太子之尊,称呼臣下为前辈的。”

    说着看到赵昉一脸的没所谓,顿时苦口婆心的劝起来:“殿下呐,臣知道殿下对老臣等尊重,可君臣有别……”

    一大段的讲道理,顿时让赵昉头疼了,问题是你无法反驳呀,人家是按照儒家传统跟你讲。

    自己的确不检点,又不是微服私访,怎能叫大臣前辈呢,除了自己的师长,谁有资格做自己前辈。

    可自己的老师早就去世了,而且论起辈份,自己老师可是欧阳修长辈,自己跟他同辈才对。

    终于被说烦了,赵昉扔下一句“老欧阳你好碎嘴呀”!然后夺路而走,兴冲冲来铩羽而归。

    欧阳修像打了胜仗似的,笑呵呵的抚须自得道:“谁说大哥儿任性的,这不还是很听劝的吗……”

    两个月后殿试开始,早早的赵昉就去了,原本不需要他这太子出面的,可今天他就是要去凑热闹。

    坐在赵祯的下首,开始还正襟危坐的,可没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去巡场,走到各个考生身后看他们的试卷。

    “嘿嘿!这家伙就是苏大胡子呀。”

    “咦!张载,偶像啊你可千万别拉胯。”

    “程颐,程朱理学好像也不错,就是不如张载那四句话霸气些。”

    “曾巩!唔唔不错,长的也很帅,就比我差一点点。”“曾牟、曾布、曾阜,老曾家的三位。”

    “王安国、王补之,奇怪,老曾家女婿怎么都姓王呀!”

    一圈看下来,那些他曾听说过的人物,现在都知道谁是谁了,当然免不了暗地里嘀咕。

    特别是曾巩的两个妹夫,原来没去关注,现在想起来两人都姓王,再一想还不止,记的史书记录曾巩的亲眷中,还有个妹夫也姓王,同样进士及第过。

    赵昉这边巡视,自己暗自寻思,殊不知别人也在暗自嘀咕他,这位太子爷凑什么热闹,不是听说他向来不关心科场的吗。

    不怪别人腹诽他,的确自从赵昉被定下太子之位后,几次殿试都曾叫他来的,可他就是赖着不来。

    赵祯想让他体验朝廷科举的庄严,可他愣是说要坐一天太累,今天自己自告奋勇来,赵祯还高兴坏了。

    要看着自己就要半百了,赵祯好几次想要退位,可拗不过这死赖皮的儿子,连太子监国都不愿意。

    此时的赵昉在暗自寻思,自己到底要不要插手改变历史上这些人的命运,患得患失的一直定不下来。

    苏轼父子现在不用考虑,最倒霉的苏轼前期是顺风顺水的,甚至王安石变法第一次上台后,都对他很好。

    这家伙反对变法,但王安石欣赏他的才华并未打压他,他被打压是在王安石第二次上台后的事了。

    这些人里真正颠簸的是张载,两次被朝廷征召,又三次外放,数次病倒在床榻不能理政,只好回乡读书讲学。

    张载身体不好是从小落下的病根,家贫失怙的他,从小就特别成熟,但清贫的生活,又在边疆地区,还要刻苦读书,累坏了身体。

    张载的父亲担任知州死于任上,要说家贫好像说不过去,可他就是贫穷,因为他爹跟他一样,是个清廉自守还爱帮助别人的。

    十五岁时其父张迪去世,他带着九岁的弟弟张戬和母亲,护送父亲的棺椁回乡,定居横渠镇。

    上要赡养母亲,下要抚养弟弟,自己还要读书,十五岁的少年扛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这也是后世人们难以想象的。

    “不行,要是改变了他还是那个张横渠吗?关学要是没有了,那我不就是民族罪人了。”

    “不不,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了,再说她今年已经三十八岁,理学思想早就有雏形了,影响应该不大才对。”

    “可是……”

    “别可是了,就算不管其他的,可以让他身体变好呀。”

    赵昉经过自己心中两个小人儿的争论,终于决定还是改变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那横渠四句,任何一个中国人,都应该尊敬这位。

    其实张载的关学理论,赵昉不是很了解,一些做法还是他不赞同的,比如张载建议恢复井田制,这完全就是历史的倒退。

    但这无碍于张载的光辉,因为这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一生致力于追求传承文明的人。

    没有蝇营狗苟,没有钻营富贵,没有附庸风雅,更没有无病呻吟。

    他做到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就凭这他就是个大丈夫,就是个君子,值得任何人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