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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天子无私真的好吗

    “去叫小正子回来!”

    赵昉没有让人暗中调查,那会让手下离心离德的,把事情说开了,让他自己去查才是最好的选择,除非你不信任这个手下那是另说。

    匆匆赶回来的王中正,听完赵盼儿的分析后脸色变了,他可不是笨人,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而且他相信赵盼儿不会害他,韩雪、赵盼儿、宋引章几个,同样是跟他少年时代一起长大的。

    特别是赵盼儿和宋引章,那时候她两的身份是使女,并不像韩雪是侍妾要敬着,关系自然更亲密。

    仅仅两天后他就来报告了:“殿下查出来了,行首琴娘,延州人氏,养母谢玉英乃数十年前杭州行首……”

    一番话说的赵昉错愕,明明是宋人的琴娘竟然是西夏的密探,更离谱的是她是谢玉英养大的。

    谢玉英是谁呀,大名鼎鼎的柳三变的情人,历史上柳永去世,谢玉英情深而死,羞煞多少自诩贞洁的女子。

    只是随着赵昉来到这时代,柳永的命运变了,虽然还是在官场磕磕碰碰的,赵昉也不曾特意帮助他。

    可庆历新政的实行,范仲淹可没有被贬官,柳永原本就被老范欣赏,自然没有被贬官回家。

    原本应该死于六年前的柳三变,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也快到了致仕的年纪了。

    今年六十五岁的柳永,现在担任秘书少监,从五品的文臣,按照他的政绩今年应该能提升到正五品。

    柳永年轻时放浪形骸,考中进士时已经四十岁了,而且他是恩科考中的,并不是常科,因此走入仕途时品级很低。

    但别看他填词写的婉约,几乎都是风花雪月,可当官他还是不错的。

    无论是刚刚出仕时担任的团练推官,还是三年后调任的余杭县令,以及在这之后的盐监等职位上,他的政绩都是显著的。

    而且在他任官的当地,他都受到百姓的爱戴,可以说是个好官。

    只是人还是要爱惜羽毛的,正是因为他年轻时放浪形骸,让人刻意的忽略了他从政的功绩。

    庆历三年要不是范仲淹回到朝廷中当政,他就被人给打压了,明明磨堪已经够格了,但报到吏部就是被人压下。

    老范收到他的申诉后重新审核,这才把他调入汴京城授予著作郎的官职,到皇佑元年转官太常博士,第二年被迁为屯田员外郎。

    九年过去了,他仅仅提升两级,不是他不努力工作,而是屯田司根本没事干,属于清闲中的清闲。

    屯田官始于曹操,后世因袭继承了这官职,唐代设置屯田司,隶属于工部四司之一,但很快就成了闲职。

    宋承唐制,设置屯田司,郎中为正六品,员外郎为从六品,比其他同等级的部门品级要低。

    “谢玉英是否参与其中?柳耆卿知道此事吗?”

    赵昉沉吟了半晌开口问道,他是真心不希望这两人被牵连进去,而且也不愿相信柳永会干这事。

    这老头虽然言行放荡不羁,可操守还是值得相信的,而且柳家可不是平头百姓,那是官宦世家。

    柳永的祖父、父亲都是官员,叔父五个全是科举出身,父亲还曾经是高官,以工部侍郎致仕的。他的两个哥哥跟他一样是进士及第当官的,兄弟三人都善于诗词,被誉为柳氏三绝。

    他儿子柳涚庆历六年的进士,如今是大理寺丞,这样的官宦世家除非是傻子,否则绝不可能当西夏的密探。

    王中正摇摇头道:“没发现这两人参与其中,琴娘是小时候还没到汴京时就被西夏培养,到汴京后恰好被谢玉英看上。”

    赵昉松了口气,随即下令道:“这事交给你了,秘密抓捕审问,至于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别搞出事来就是。”

    “殿下放心,既然她敢算计我,我就绝不会手软,不会给殿下丢脸的。”

    王中正拍着胸脯答应着,赵昉猛地盯住他,看得他发毛了才一脚踢过去。

    “混账东西!老子让你自己处置,不是让你表忠心的,不手软是吧,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滚蛋!”

    王中正这才明白自己会错意了,抱头鼠窜的跑了,照壁后转出孟馨她们,看着他的背影掩嘴笑起来。

    萧观音正色说道:“殿下想放过那女子,这样不好吧?毕竟背叛我大宋,再有理由也是背叛呀。”

    赵昉叹口气道:“我知道不好,但人还是要有感情的,小正子对她其实并未断情,只要不是罪过太大,饶恕她一回就是。”

    萧观音也叹口气,幽幽说道:“别人可以有情,殿下不该有呀!皇者无私情才是正理呀!”

    赵昉伸手牵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别说这话,皇者无私情那是对外堂而皇之的表演才对,一个人要是没了私情那就太可悲了。你以无私对人,人就会以无私对你,真要做到那样,那是众叛亲离了,世上没有无私的人,孔圣人都做不到,何况你我。”

    “又胡说!”

    韩雪娇嗔一声,反驳问道:“孔圣人如何做不到了?这话说出去殿下也不怕被人群起而攻。”

    赵昉哈哈笑道:“雪儿姐看来没把《论语》读透了,要是真读通透了就不会如此说了。”

    “哦!《论语》中有孔圣人有私的记录,我怎么看不出来?”

    韩雪细眉一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挑衅道。

    赵昉一伸手,一把揽过她的纤腰笑道:“《论语》中明确记录了圣人对弟子的不同态度,最的他心的颜子,其次是子路,更是明确说了他嫌弃宰予的吗?”

    韩雪白眼一翻道:“又歪解经义了,殿下也是够了,圣人有嫌弃宰予吗?那是叹息他身体不好,偏偏到了殿下嘴里就成了骂人的话了。”

    这段公案后人绝大部分是这么认为的,说孔子骂宰予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完全是相反的,孔子是在赞叹宰予身体这么差还能努力学习,后人是断章取义,只拿这一段来说,不去看前后文的关联。

    作为韩琦的女儿,韩雪当然饱读诗书,对他歪解经义自然很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