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聪聪被打
第一个不放假的星期天，往常周六都要回家，这次却依然在学校。吃晚饭的时候，梁聪聪提议：“今天下了晚自习，我们去楼梯那儿坐会儿吧，好久没去了。”郭雅茹犹豫，“晚上冷吧。”“穿厚点啊，”梁聪聪转向董文会，“今晚上不许跟杨志超在教室啊，跟我们去楼梯那里。”董文会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我也想跟你们说说话。”梁聪聪兴奋地一拍手，“好，就这么定了！”
下自习后，她们几个去了许久未去的那个地方，已经到了月末，天上只有一轮弯弯的月牙，虽然不是圆月，却很明亮，天地笼罩在一片月光中，静谧而温馨。她们漫无目的地聊了很多，说得十分开心。
熄灯铃响了，郭雅茹说：“熄灯了，回去吗？”董文会却不着急，“再说会儿吧，这个地方确实挺好的，谁也不会来。”梁聪聪十分得意，“是吧是吧，我们早就发现这个地方好了，等下回月亮圆的时候，我们还来啊。”“好啊，我一定跟你们来。”梁聪聪拍着董文会的胳膊，“到时候也叫着晓艳。”
宿舍里，大家同样正叽叽喳喳地说话，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同学们看到她的身影，立刻安静了。班主任大声说：“都几点了还说话？怎么门还不插呢？”没有人回答，班主任看到门口的床上空无一人，拍着床板问：“这上面是谁呀？怎么还没回来？”还是没有人说话，班主任点名了，“章渝，你说。”不得已，章渝只好说：“聪聪，文会和雅茹。”班主任很生气，“她们三个去哪儿了？”章渝有些含糊，“应，应该去厕所了吧。”班主任站回门口，“去厕所了是吧，我在这儿等她们回来。”
同学们都替梁聪聪等人捏了一把汗，不一会儿，听到远处梁聪聪说话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宿舍里也越来越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啊！”刚到宿舍门口，梁聪聪就被门口的身影吓得惊叫了一声，本以为是同学在开玩笑，当她看清楚班主任生气的面孔时，心立刻提了起来。
“老师。”惊慌之中，梁聪聪叫了一声。班主任问：“去厕所了？”梁聪聪意识到这是宿舍的人在替她们打掩护，她立刻顺水推舟，“是，去厕所了。”哪知班主任继续问：“去厕所怎么从南边回来的？我在这儿等你们有半个小时了，也没看到你们从操场上过去啊。”梁聪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班主任也没有再追究，只说：“以后关了灯我就来查宿舍，你要是还没回来，我就要收拾你了。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到处玩去。”梁聪聪低着头默不作声，班主任命令：“赶紧进来睡觉！”
梁聪聪、董文会和郭雅茹立刻灰溜溜地进了宿舍，班主任出去把门带上，梁聪聪低声埋怨董文会：“就说早点回来吧，你非得再等一会儿，被抓了个正着。”董文会反过来埋怨她，“今天是谁非要去那儿的？”郭雅茹制止她们，“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吧，还闹。”
安分了两天，到了下周，梁聪聪、董文会和郭雅茹吃完晚饭回教室，路过讲台，刘晨露叫住了梁聪聪，“聪聪，跟你商量个事。”梁聪聪走过去，“说吧，什么事。”刘晨露面露难色，“我今天晚上要回一趟家，但是下了晚自习有点晚了，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梁聪聪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啊，潇霏她们是都不回吗？”“对，她们都不回。”“行，下课我跟雅茹、晓艳说一声，我们送你。”
下了第一节课，梁聪聪立刻去十九班找郭晓艳。王楠楠见到梁聪聪来，笑着问：“又来我们班干什么？”梁聪聪站在她身边，“你们班龙潭虎穴呀，来不得？”王楠楠笑笑，“上次被我们班主任撵出去，你忘了？还敢来。”“那是上课，这不是课间吗，不一样。”郭晓艳问梁聪聪：“你是来找我的吧，有事吗？”梁聪聪问她：“下晚自习以后你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送晨露回家，她说她今天回去没有伴儿，那时候太晚了，她害怕，就让我找你们商量能不能送她回去。”郭晓艳答应下来，“我没事啊，送她吧，咱俩送吗？”“当然还得有雅茹啊，我这就回去跟她说，下了晚自习你来我们班找我们啊。”“行。”
准备离开，梁聪聪又对王楠楠说：“我走了啊，在你们班主任来之前赶紧走，省得一会儿又让他撵出去。”王楠楠摆摆手，“不会的，我们班主任可懒了，晚自习轻易不来。”梁聪聪立刻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说我坡哥。”“哼，我们班谁不说他懒，果然是亲戚，你也这么懒。”梁聪聪无从辩解，她摆摆手，“我走了。”
回到班里，梁聪聪去找郭雅茹，正低头写作业的郭雅茹瞥见梁聪聪的身影，抬头问：“你又有什么事？”梁聪聪直接说：“下了晚自习，我们送晨露回去吧，潇霏她们都不回家，就她一个人回去，她害怕，我已经跟晓艳说了，我们三个一块儿去，然后再回来。反正文会也喜欢在教室里坐着，就不管她了。”郭雅茹点头答应，“行。”梁聪聪高兴得一拍手，“那就定了，到时候晓艳过来找我们，文会没在，她回来你跟她说一声。”“行，我跟她说，赶紧回去吧，都要上课了。”“哦。”
下了晚自习，郭晓艳如时出现在十八班门口，梁聪聪看到她来，立刻推了推章渝示意自己要出去。章渝向前挪了挪板凳，“一下课就跑。”梁聪聪没有理会，跑过去叫刘晨露，“晓艳来了，我们走吧。”
刘晨露合上书放下笔，站起来看看门外，梁聪聪喊郭雅茹：“雅茹，快点走。”郭雅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梁聪聪跑出教室到郭晓艳面前，郭晓艳说：“我以为你们比较着急，下课铃一响我就出来了。”梁聪聪回头看看教室，“我这不也立刻出来了吗，是她们两个不着急。你们班主任也没在啊，我就怕班主任来，那就不好下课就跑了。”郭晓艳说：“没来，我们班主任晚自习很少来，可懒了。就算他来了，也没人怕他。”梁聪聪怒目而视，“你也这么说我坡哥！就欺负他脾气好，逃晚自习也不跟他请假。”
刘晨露和郭雅茹出来，她们刚要走，梁聪聪看到苏会坤从十九班的方向过来了。“等一下啊，”梁聪聪跑到教室门口，探头叫苏天皓，“哥，苏会坤来了，你们走不走？一起吧。”苏天皓叫了苏辰雨一声，示意了一下外面，苏会坤走到十八班教室门口，几乎同时，苏天皓和苏辰雨也出来了。
苏会坤见他们出来十分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过来的？”苏辰雨指指梁聪聪，“大聪说你来了。”他转向梁聪聪，“这是又打算去哪儿玩啊？”梁聪聪立刻辩解，“什么玩啊，我们这是做好事。”苏天皓示意大家往前走，“走着说，去做什么好事啊，大晚上的，这个时间还能做好事？”梁聪聪笑起来，“我们送晨露回家，潇霏她们都不回，晨露没伴。”苏天皓点点头没有说话，苏宏伟说：“班主任才找你谈话，一会儿她来教室看到你又不在，明天又得说你一下自习就跑，你也不说装装样子。”梁聪聪很不屑，“装什么样子啊，下了自习我就学不下去了，在这儿坐着一点儿用也没有。班主任跟我说下了晚自习在这儿多学一会儿的时候，我就想，根本就不可能，只不过没敢说出来。”苏天皓笑笑，“当时你要说出来，班主任当场就得打你一顿。”“对吧，所以我没说啊，而且我也没答应班主任啊，她说完了我根本没出声。”苏宏伟断言，“你就等着班主任再找你吧。”
到了刘晨露家，刘晨露的奶奶见到梁聪聪她们来十分高兴，“你们几个，可是好久没来了，露露说晚上你们送她回来，我可高兴了。这俩丫头不显，聪聪这脸是不是又圆了？”梁聪聪很无奈，“我来一回您就说一回我胖了，这以后都不敢来了。”“不胖不胖，”刘晨露的奶奶连忙改口，“这样正好，你看我们家露露，一直都这样，想让她长点肉，就是不长。”梁聪聪看看其他人，“这话听着不像夸我呀，更像气我。”“哈哈。”其他人都笑起来，梁聪聪自己也笑了，“反正我也就这样了，瘦也瘦不下去，该怎么吃怎么吃吧。”“对，能吃是福，”刘晨露的奶奶示意东边的房间，“露露，那屋有桔子，你去拿过来，我去给你们倒点水。”郭雅茹连忙拦住刘晨露的奶奶，“我们自己倒吧。”刘晨露的奶奶笑笑，“没事，倒点水我还倒的动，要是不让我干点儿什么呀，我就觉得自己没用了。”
刘晨露拿了桔子回来放到炕上，刘晨露的奶奶倒完水见没有人吃，过来拿起桔子往她们手里塞，“快吃啊。”梁聪聪连忙说：“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吃就行，都来这么多趟了，不客气。”“啊，对，别客气。”
刘晨露的奶奶坐回到炕边，梁聪聪趴到郭雅茹的腿上，拿了两个桔子给刘晨露的奶奶，“别光让我们吃，您也吃啊。”刘晨露的奶奶指指自己的牙，“我这牙怕酸，吃不了。”梁聪聪把桔子放回袋子里，刘晨露的奶奶指指柜子上的水杯，“我倒的都是凉白开啊，谁要喝水，自己过去喝。”梁聪聪下炕过去端起一杯水，“我渴了。”“渴了就喝，外屋还有呢。”梁聪聪指指电视，“能不能看会儿电视？”刘晨露的奶奶立刻说：“露露，把电视开开。”
坐了一会儿，郭雅茹看看墙上的表，“九点二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关灯，赶紧回去吧。”梁聪聪不肯走，“着什么急啊，来都来了，多玩一会儿吧，看一会儿电视再走。”刘晨露的奶奶说：“不是我撵你们啊，别耽误回去睡觉，你们都是学生，明天还要上课。”梁聪聪看着墙上的表，“九点半我们走。”
很快，梁聪聪就用实际行动食言了。到了九点半，郭雅茹再次催促道：“九点半了，走吧。”梁聪聪盯着电视没有动，“我看看后面要怎么样啊，这个珍珠说的话别人能同意吗？”郭晓艳十分确定，“一定会同意的，电视剧都这么演。”郭雅茹有些着急了，“你看完了这儿还想看后面，看到什么时候算完啊？”梁聪聪连忙保证，“不会不会，看完这一段就走，十分钟，别着急别着急，等一下马上走。”郭雅茹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耐着性子等梁聪聪。
郭雅茹言中了，梁聪聪一直好奇后面的剧情，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分钟，她始终不肯走，在郭雅茹的多次催促下，十点二十，她终于站了起来。
梁聪聪对电视剧的情节念念不忘，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对刘晨露说：“晨露，你把这集看完啊，明天去学校跟我说说怎么着了。”刘晨露答应，“行。”刘晨露的奶奶说：“要不你们仨就在家住吧，挤挤，别走了。”郭雅茹谢绝了，“不用了，我们回学校吧。”梁聪聪跑回柜子前面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擦擦嘴角，“怎么这么渴。”郭晓艳催她：“要走了，又喝水，快点。”
走到院子里，郭晓艳问刘晨露的奶奶：“是不是耽误您睡觉了？”刘晨露的奶奶笑着，“我天天等着露露回来，也得十点多睡觉，上了岁数，觉少了，我说让你们在这儿住就行了，家里也有地方。”梁聪聪说：“在这儿住，明天还得早起，回去住能晚起一会儿。”郭雅茹指着梁聪聪，“她爱睡懒觉。”郭晓艳附和：“天天早上叫不起来。”刘晨露说：“那你们快点回去啊，别又让班主任抓到回宿舍晚了。”梁聪聪很有把握，“班主任昨天才去过宿舍，她家孩子那么小，不可能天天去，今天一定不去。”刘晨露不这么认为，“那有什么准啊，万一她家孩子今天睡得早，她想起来就看看呢。”梁聪聪说：“行，放心，我们快点回去。”郭雅茹埋怨她：“都怪你，非看电视。”
到了大门口，她们都停下来，梁聪聪转过身，“你们插上门，回去睡觉吧。”刘晨露的奶奶说：“以后还来玩啊，这棵枣树去年长了那么多枣，今年指定也长不少，到时候来吃枣。”梁聪聪看着枣树，“那个时候我们就毕业了，吃不上了。”“毕业了也能来玩啊，我把枣给你们留着，你们放假的时候来拿。”梁聪聪笑着答应了，“行，到时候我们来拿。奶奶，我们走了啊，你们回吧。”“行，赶紧回去睡觉。”
一路小跑回学校，到了门口，她们停下来松了一口气。梁聪聪仍然很兴奋，“要不我们去操场上坐会儿吧，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啊。”郭雅茹立刻反对，“去什么操场啊，本来就回来晚了，赶紧回宿舍睡觉。”梁聪聪很遗憾，“也不知道那个珍珠后来怎么样了，那个人要杀她呀，你说你们两个催催催，多看一段怎么了。哇，演夏沐霖的那个演员好帅呀！”郭晓艳问：“你不知道他吗？保剑锋啊。”梁聪聪摇头，“不知道，以前也没看过他的电视剧，明天要不还跟晨露回家吧，再去她家看一集。”郭晓艳说：“明天晨露不一定回家。”梁聪聪笑了，“我跟她商量商量，让她回去一趟，要不我自己去也行，反正跟她奶奶也熟。”
“梁聪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喊。梁聪聪茫然地停下来看看周围，“谁在叫我。”没有看到人，她以为是同学在恶作剧，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后面又喊了一声：“梁聪聪，你给我站住！”梁聪聪再次停下来，她转头向后看，一个人正从门口的方向疾步向这边走来。梁聪聪仔细看了看，看清楚后她立刻紧张起来：是班主任。
梁聪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班主任走到她们面前，厉声问：“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那一刻，梁聪聪的脑子飞速旋转，她思考着：能不能把刘晨露说出来？好像没事吧，只是送她回家。梁聪聪如实回答：“送晨露回家了。”班主任看着她，“晨露住你们村啊，送她回趟家需要一个半小时？八点五十下自习，这会儿都十点半了。”
梁聪聪无言以对，班主任更生气了，“我前几天才找你谈过话，马上中考了，叫你抓紧点，你可倒好，大晚上的还出去玩，还回来这么晚！回来晚了你悄悄回宿舍就行了，还这么大声说话，你生怕有老师不知道你这个点儿才回来是吧！你说你们几个，整天玩出花样来了都，你看两个班谁跟你似的！天天在一个教室坐着，你看看现在月婷、艺汀、学恒都是什么学习状态，再看你，整天吊儿郎当的，这老师说话就听不进去是吗？都到这学期了，还不知道好好学，我看到时候考不上武中，你怎么着！”
班主任越说越生气，突然，梁聪聪脸颊靠近脖子的地方清晰地挨了一巴掌。梁聪聪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班主任，表情从吃惊变成了愤怒，郭晓艳和郭雅茹立刻拉住她，班主任指着宿舍，厉声说：“马上回去给我睡觉！”郭晓艳和郭雅茹当即拉着梁聪聪向宿舍走，梁聪聪又愤怒又难堪，那一刻，她从心底恨起了班主任。
刚走了几步，班主任又喊住了她们，“回来！”她们停下来，不情愿地转身走回去，班主任指着梁聪聪，“从今天开始，你做宿舍长，以后宿舍有人晚回来，我就找你。”梁聪聪语气很强硬，“我干不了。”班主任的语气更强硬，“干不了也得干，明天跟她们都说一下，下了晚自习出去、回家的，都得跟你请假。”梁聪聪这次没有说话，班主任说：“回去吧，到宿舍立刻睡觉！”
到了宿舍门口，郭晓艳犹豫着看着梁聪聪，郭雅茹对她做口型，“你回去吧。”梁聪聪直接走进宿舍，郭晓艳有些不放心，“她这样行吗？要不我今天也在你们宿舍住吧。”“不用，明天她就没事了。”
郭晓艳担忧地回了宿舍，郭雅茹走进来，若无其事的对梁聪聪说：“去洗漱吧。”梁聪聪默默地点点头，杨红艳过来问：“聪聪回来了啊，去哪儿了？”郭雅茹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梁聪聪低着头说：“出去了一趟。”宿舍的同学们刚才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谁也没有问。
躺在床上，梁聪聪又生气又委屈，上学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被老师打。她背对着郭雅茹，不一会儿就哭湿了枕头，郭雅茹知道她在哭，也没办法安慰她，只是看着她的后背默默地叹气。董文会看出了异常，问：“怎么了？”郭雅茹摇摇头，“别问了，快睡觉吧。”董文会满腹狐疑地看看梁聪聪，郭雅茹说：“明天跟你说。”
第二天早上，梁聪聪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安静。郭雅茹和董文会打了早饭回来，梁聪聪默默地叠上被子去洗漱，默默地坐下吃完饭洗了饭盒，一言不发地去了教室。
一上午，梁聪聪一直坐在座位上，始终没有说话，周围的同学都听说了昨晚的事，也都异常地安静。杨敬波数次想跟梁聪聪开个玩笑，但又怕弄巧成拙，只好保持了沉默。
这种状态一直到中午自习，梁聪聪拿着笔低着头，却始终没写一个字，只是怔怔地发呆。刘晨露来找她，看到她闷声不语的样子，十分抱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聪聪。”刘晨露叫了梁聪聪一声，梁聪聪看向她，刘晨露说：“昨天的事我听她们说了，都怨我让你们送我回去，害你们回来晚了。”梁聪聪看着她，“不怨你，要是我们到了就回来是不会晚的，是我非要看电视。”刘晨露还想说什么，梁聪聪笑笑，“真不怨你，你回去吧。”刘晨露俯身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到梁聪聪桌上，“我给你带的小西红柿。”梁聪聪不想提起昨天的事，只想让刘晨露赶紧离开，“我不是说了嘛，不怨你，给我这个干嘛，你拿回去吧。”刘晨露立刻推给梁聪聪，“你拿着吧，我老觉得对不起你，吃晚饭的时候，我陪你好好说说话。”梁聪聪未置可否，她对刘晨露确实没有怨气，她懒得再推脱，“行，那我就要了。”
梁聪聪闷闷不乐地过了一天，下了晚自习，她没有立刻离开，依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郭雅茹看向她，犹豫着要不要叫她回宿舍。陈宁宁和王楠楠来了十八班，她们径直走到章渝座位旁，正对着书发呆的梁聪聪余光扫到她们的影子，转头看向她们。王楠楠一指陈宁宁，“走，今天我们去宁宁家住。”梁聪聪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她故意问：“去宁宁家干什么？”陈宁宁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说真实原因，她像往常一样说：“去我家玩怎么啦？”王楠楠俯身要去拉梁聪聪，梁聪聪向里躲了躲，“等会儿，我出去。”
章渝站起来让到一旁，梁聪聪合上书走出去，陈宁宁说：“晓艳回宿舍换件衣服，你去叫文会和雅茹，我们门口等你。”梁聪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路过讲台看到苏天皓，她心里又涌起一阵委屈，昨天的事，董文会一定跟苏天皓说了，但一整天，不要说安慰，苏天皓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梁聪聪忍住涌上来的眼泪，她没有去找董文会，而是去找了郭雅茹，这样她就能背对着苏天皓，不让他看到自己哭。
梁聪聪对郭雅茹说：“今天我们去宁宁家住，你跟文会赶紧出来。”郭雅茹看向董文会，董文会说：“我们俩就不去了，你们几个去吧。”梁聪聪转身向后门走，“宁宁让我叫你们，你们俩要不去，自己去跟她说。”
董文会和郭雅茹没有计较梁聪聪的态度，董文会跟她走到教室门口，对陈宁宁说：“我跟雅茹不去了，让聪聪跟你们去吧。”陈宁宁说：“干嘛不去呀，一块儿去呗。”郭雅茹也走出来，董文会看看郭雅茹，对陈宁宁说：“我们俩不去了，你们好好劝劝聪聪。”梁聪聪低着头没有说话，陈宁宁也没再坚持，“行，那我们就走了。”苏天皓看着垂头丧气从窗前经过的梁聪聪，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从陈宁宁家回来，梁聪聪刚坐到座位上，就从左边传过来几张折好的纸。梁聪聪疑惑地接过来，问：“给我的？”章渝说：“是啊，给你的。”梁聪聪打开那几张纸，那一刻，本来已经平复的她再一次泪水盈眶，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体，还有开头的称呼：妹。
梁聪聪面向墙擦掉眼泪，一页一页向后翻，苏天皓写了近四页的话，当看到最后一页落款的那个“哥”，梁聪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前天晚上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她翻回第一页，开始看内容。
“妹，我知道前天晚上你挨打了，但昨天一天我什么也没说，我怕说了你又哭。”只看了这几句，梁聪聪就看不下去了，她把那几页纸合上，又委屈起来。擦掉眼泪，她打开继续往下看：“其实，班主任是为了你好，你本来能考上武中，但是成绩又在边缘，班主任这是替你着急，而且那天回来那么晚，本来也是你的错。”梁聪聪撅起嘴，心里想：虽然是我的错，也不到被打的地步吧。苏天皓似乎能猜中梁聪聪的心思，他接下来马上写：“班主任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之前经常听董文会说，你关灯之后还不回宿舍，马上就中考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剩下这点儿时间，好好学习，班主任是对你寄予希望才管你的，不然早就不管了，她要是放弃你，干什么还跟你生这个气，干什么三天两头地找你谈话，自己好好想想。”
英语老师走进来，“今天听听力啊，晨露，把这卷子发下去。”梁聪聪连忙把那几张纸压在书下，英语老师过来把录音机插上电源，梁聪聪稳定了一下情绪，向南边看过去。苏天皓也在看她，梁聪聪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苏天皓冲她点点头，英语老师说：“先听第一套测评里的题啊。”
上午的课结束了，梁聪聪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回到宿舍，她把苏天皓写的那几张纸给董文会和郭雅茹看，“我哥写的，拿过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怎么写了这么多张。”郭雅茹问：“给我们看干嘛？”梁聪聪立刻收回手，“谁说给你们看了，就给你们看看这几张纸，不给看里面。”
董文会把梁聪聪的饭盒给她，“你哥昨天写到凌晨四点，今天数学课都快睡着了，早读从英语老师出去就一直在睡觉。”梁聪聪接过饭盒，“写那么晚干嘛，过来跟我说不就行了。”“有些话写的出来，说不出来，他说，跟你说怕你哭。”“那确实是，不过，看了他写的，我已经不恨班主任了。”“那就好，班主任确实也是为你好。”“知道，我哥已经说过了。”
下自习后，她们几个去了许久未去的那个地方，已经到了月末，天上只有一轮弯弯的月牙，虽然不是圆月，却很明亮，天地笼罩在一片月光中，静谧而温馨。她们漫无目的地聊了很多，说得十分开心。
熄灯铃响了，郭雅茹说：“熄灯了，回去吗？”董文会却不着急，“再说会儿吧，这个地方确实挺好的，谁也不会来。”梁聪聪十分得意，“是吧是吧，我们早就发现这个地方好了，等下回月亮圆的时候，我们还来啊。”“好啊，我一定跟你们来。”梁聪聪拍着董文会的胳膊，“到时候也叫着晓艳。”
宿舍里，大家同样正叽叽喳喳地说话，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同学们看到她的身影，立刻安静了。班主任大声说：“都几点了还说话？怎么门还不插呢？”没有人回答，班主任看到门口的床上空无一人，拍着床板问：“这上面是谁呀？怎么还没回来？”还是没有人说话，班主任点名了，“章渝，你说。”不得已，章渝只好说：“聪聪，文会和雅茹。”班主任很生气，“她们三个去哪儿了？”章渝有些含糊，“应，应该去厕所了吧。”班主任站回门口，“去厕所了是吧，我在这儿等她们回来。”
同学们都替梁聪聪等人捏了一把汗，不一会儿，听到远处梁聪聪说话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宿舍里也越来越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啊！”刚到宿舍门口，梁聪聪就被门口的身影吓得惊叫了一声，本以为是同学在开玩笑，当她看清楚班主任生气的面孔时，心立刻提了起来。
“老师。”惊慌之中，梁聪聪叫了一声。班主任问：“去厕所了？”梁聪聪意识到这是宿舍的人在替她们打掩护，她立刻顺水推舟，“是，去厕所了。”哪知班主任继续问：“去厕所怎么从南边回来的？我在这儿等你们有半个小时了，也没看到你们从操场上过去啊。”梁聪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班主任也没有再追究，只说：“以后关了灯我就来查宿舍，你要是还没回来，我就要收拾你了。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到处玩去。”梁聪聪低着头默不作声，班主任命令：“赶紧进来睡觉！”
梁聪聪、董文会和郭雅茹立刻灰溜溜地进了宿舍，班主任出去把门带上，梁聪聪低声埋怨董文会：“就说早点回来吧，你非得再等一会儿，被抓了个正着。”董文会反过来埋怨她，“今天是谁非要去那儿的？”郭雅茹制止她们，“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吧，还闹。”
安分了两天，到了下周，梁聪聪、董文会和郭雅茹吃完晚饭回教室，路过讲台，刘晨露叫住了梁聪聪，“聪聪，跟你商量个事。”梁聪聪走过去，“说吧，什么事。”刘晨露面露难色，“我今天晚上要回一趟家，但是下了晚自习有点晚了，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梁聪聪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啊，潇霏她们是都不回吗？”“对，她们都不回。”“行，下课我跟雅茹、晓艳说一声，我们送你。”
下了第一节课，梁聪聪立刻去十九班找郭晓艳。王楠楠见到梁聪聪来，笑着问：“又来我们班干什么？”梁聪聪站在她身边，“你们班龙潭虎穴呀，来不得？”王楠楠笑笑，“上次被我们班主任撵出去，你忘了？还敢来。”“那是上课，这不是课间吗，不一样。”郭晓艳问梁聪聪：“你是来找我的吧，有事吗？”梁聪聪问她：“下晚自习以后你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送晨露回家，她说她今天回去没有伴儿，那时候太晚了，她害怕，就让我找你们商量能不能送她回去。”郭晓艳答应下来，“我没事啊，送她吧，咱俩送吗？”“当然还得有雅茹啊，我这就回去跟她说，下了晚自习你来我们班找我们啊。”“行。”
准备离开，梁聪聪又对王楠楠说：“我走了啊，在你们班主任来之前赶紧走，省得一会儿又让他撵出去。”王楠楠摆摆手，“不会的，我们班主任可懒了，晚自习轻易不来。”梁聪聪立刻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说我坡哥。”“哼，我们班谁不说他懒，果然是亲戚，你也这么懒。”梁聪聪无从辩解，她摆摆手，“我走了。”
回到班里，梁聪聪去找郭雅茹，正低头写作业的郭雅茹瞥见梁聪聪的身影，抬头问：“你又有什么事？”梁聪聪直接说：“下了晚自习，我们送晨露回去吧，潇霏她们都不回家，就她一个人回去，她害怕，我已经跟晓艳说了，我们三个一块儿去，然后再回来。反正文会也喜欢在教室里坐着，就不管她了。”郭雅茹点头答应，“行。”梁聪聪高兴得一拍手，“那就定了，到时候晓艳过来找我们，文会没在，她回来你跟她说一声。”“行，我跟她说，赶紧回去吧，都要上课了。”“哦。”
下了晚自习，郭晓艳如时出现在十八班门口，梁聪聪看到她来，立刻推了推章渝示意自己要出去。章渝向前挪了挪板凳，“一下课就跑。”梁聪聪没有理会，跑过去叫刘晨露，“晓艳来了，我们走吧。”
刘晨露合上书放下笔，站起来看看门外，梁聪聪喊郭雅茹：“雅茹，快点走。”郭雅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梁聪聪跑出教室到郭晓艳面前，郭晓艳说：“我以为你们比较着急，下课铃一响我就出来了。”梁聪聪回头看看教室，“我这不也立刻出来了吗，是她们两个不着急。你们班主任也没在啊，我就怕班主任来，那就不好下课就跑了。”郭晓艳说：“没来，我们班主任晚自习很少来，可懒了。就算他来了，也没人怕他。”梁聪聪怒目而视，“你也这么说我坡哥！就欺负他脾气好，逃晚自习也不跟他请假。”
刘晨露和郭雅茹出来，她们刚要走，梁聪聪看到苏会坤从十九班的方向过来了。“等一下啊，”梁聪聪跑到教室门口，探头叫苏天皓，“哥，苏会坤来了，你们走不走？一起吧。”苏天皓叫了苏辰雨一声，示意了一下外面，苏会坤走到十八班教室门口，几乎同时，苏天皓和苏辰雨也出来了。
苏会坤见他们出来十分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过来的？”苏辰雨指指梁聪聪，“大聪说你来了。”他转向梁聪聪，“这是又打算去哪儿玩啊？”梁聪聪立刻辩解，“什么玩啊，我们这是做好事。”苏天皓示意大家往前走，“走着说，去做什么好事啊，大晚上的，这个时间还能做好事？”梁聪聪笑起来，“我们送晨露回家，潇霏她们都不回，晨露没伴。”苏天皓点点头没有说话，苏宏伟说：“班主任才找你谈话，一会儿她来教室看到你又不在，明天又得说你一下自习就跑，你也不说装装样子。”梁聪聪很不屑，“装什么样子啊，下了自习我就学不下去了，在这儿坐着一点儿用也没有。班主任跟我说下了晚自习在这儿多学一会儿的时候，我就想，根本就不可能，只不过没敢说出来。”苏天皓笑笑，“当时你要说出来，班主任当场就得打你一顿。”“对吧，所以我没说啊，而且我也没答应班主任啊，她说完了我根本没出声。”苏宏伟断言，“你就等着班主任再找你吧。”
到了刘晨露家，刘晨露的奶奶见到梁聪聪她们来十分高兴，“你们几个，可是好久没来了，露露说晚上你们送她回来，我可高兴了。这俩丫头不显，聪聪这脸是不是又圆了？”梁聪聪很无奈，“我来一回您就说一回我胖了，这以后都不敢来了。”“不胖不胖，”刘晨露的奶奶连忙改口，“这样正好，你看我们家露露，一直都这样，想让她长点肉，就是不长。”梁聪聪看看其他人，“这话听着不像夸我呀，更像气我。”“哈哈。”其他人都笑起来，梁聪聪自己也笑了，“反正我也就这样了，瘦也瘦不下去，该怎么吃怎么吃吧。”“对，能吃是福，”刘晨露的奶奶示意东边的房间，“露露，那屋有桔子，你去拿过来，我去给你们倒点水。”郭雅茹连忙拦住刘晨露的奶奶，“我们自己倒吧。”刘晨露的奶奶笑笑，“没事，倒点水我还倒的动，要是不让我干点儿什么呀，我就觉得自己没用了。”
刘晨露拿了桔子回来放到炕上，刘晨露的奶奶倒完水见没有人吃，过来拿起桔子往她们手里塞，“快吃啊。”梁聪聪连忙说：“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吃就行，都来这么多趟了，不客气。”“啊，对，别客气。”
刘晨露的奶奶坐回到炕边，梁聪聪趴到郭雅茹的腿上，拿了两个桔子给刘晨露的奶奶，“别光让我们吃，您也吃啊。”刘晨露的奶奶指指自己的牙，“我这牙怕酸，吃不了。”梁聪聪把桔子放回袋子里，刘晨露的奶奶指指柜子上的水杯，“我倒的都是凉白开啊，谁要喝水，自己过去喝。”梁聪聪下炕过去端起一杯水，“我渴了。”“渴了就喝，外屋还有呢。”梁聪聪指指电视，“能不能看会儿电视？”刘晨露的奶奶立刻说：“露露，把电视开开。”
坐了一会儿，郭雅茹看看墙上的表，“九点二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关灯，赶紧回去吧。”梁聪聪不肯走，“着什么急啊，来都来了，多玩一会儿吧，看一会儿电视再走。”刘晨露的奶奶说：“不是我撵你们啊，别耽误回去睡觉，你们都是学生，明天还要上课。”梁聪聪看着墙上的表，“九点半我们走。”
很快，梁聪聪就用实际行动食言了。到了九点半，郭雅茹再次催促道：“九点半了，走吧。”梁聪聪盯着电视没有动，“我看看后面要怎么样啊，这个珍珠说的话别人能同意吗？”郭晓艳十分确定，“一定会同意的，电视剧都这么演。”郭雅茹有些着急了，“你看完了这儿还想看后面，看到什么时候算完啊？”梁聪聪连忙保证，“不会不会，看完这一段就走，十分钟，别着急别着急，等一下马上走。”郭雅茹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耐着性子等梁聪聪。
郭雅茹言中了，梁聪聪一直好奇后面的剧情，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分钟，她始终不肯走，在郭雅茹的多次催促下，十点二十，她终于站了起来。
梁聪聪对电视剧的情节念念不忘，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对刘晨露说：“晨露，你把这集看完啊，明天去学校跟我说说怎么着了。”刘晨露答应，“行。”刘晨露的奶奶说：“要不你们仨就在家住吧，挤挤，别走了。”郭雅茹谢绝了，“不用了，我们回学校吧。”梁聪聪跑回柜子前面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擦擦嘴角，“怎么这么渴。”郭晓艳催她：“要走了，又喝水，快点。”
走到院子里，郭晓艳问刘晨露的奶奶：“是不是耽误您睡觉了？”刘晨露的奶奶笑着，“我天天等着露露回来，也得十点多睡觉，上了岁数，觉少了，我说让你们在这儿住就行了，家里也有地方。”梁聪聪说：“在这儿住，明天还得早起，回去住能晚起一会儿。”郭雅茹指着梁聪聪，“她爱睡懒觉。”郭晓艳附和：“天天早上叫不起来。”刘晨露说：“那你们快点回去啊，别又让班主任抓到回宿舍晚了。”梁聪聪很有把握，“班主任昨天才去过宿舍，她家孩子那么小，不可能天天去，今天一定不去。”刘晨露不这么认为，“那有什么准啊，万一她家孩子今天睡得早，她想起来就看看呢。”梁聪聪说：“行，放心，我们快点回去。”郭雅茹埋怨她：“都怪你，非看电视。”
到了大门口，她们都停下来，梁聪聪转过身，“你们插上门，回去睡觉吧。”刘晨露的奶奶说：“以后还来玩啊，这棵枣树去年长了那么多枣，今年指定也长不少，到时候来吃枣。”梁聪聪看着枣树，“那个时候我们就毕业了，吃不上了。”“毕业了也能来玩啊，我把枣给你们留着，你们放假的时候来拿。”梁聪聪笑着答应了，“行，到时候我们来拿。奶奶，我们走了啊，你们回吧。”“行，赶紧回去睡觉。”
一路小跑回学校，到了门口，她们停下来松了一口气。梁聪聪仍然很兴奋，“要不我们去操场上坐会儿吧，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啊。”郭雅茹立刻反对，“去什么操场啊，本来就回来晚了，赶紧回宿舍睡觉。”梁聪聪很遗憾，“也不知道那个珍珠后来怎么样了，那个人要杀她呀，你说你们两个催催催，多看一段怎么了。哇，演夏沐霖的那个演员好帅呀！”郭晓艳问：“你不知道他吗？保剑锋啊。”梁聪聪摇头，“不知道，以前也没看过他的电视剧，明天要不还跟晨露回家吧，再去她家看一集。”郭晓艳说：“明天晨露不一定回家。”梁聪聪笑了，“我跟她商量商量，让她回去一趟，要不我自己去也行，反正跟她奶奶也熟。”
“梁聪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喊。梁聪聪茫然地停下来看看周围，“谁在叫我。”没有看到人，她以为是同学在恶作剧，转回身继续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后面又喊了一声：“梁聪聪，你给我站住！”梁聪聪再次停下来，她转头向后看，一个人正从门口的方向疾步向这边走来。梁聪聪仔细看了看，看清楚后她立刻紧张起来：是班主任。
梁聪聪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班主任走到她们面前，厉声问：“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那一刻，梁聪聪的脑子飞速旋转，她思考着：能不能把刘晨露说出来？好像没事吧，只是送她回家。梁聪聪如实回答：“送晨露回家了。”班主任看着她，“晨露住你们村啊，送她回趟家需要一个半小时？八点五十下自习，这会儿都十点半了。”
梁聪聪无言以对，班主任更生气了，“我前几天才找你谈过话，马上中考了，叫你抓紧点，你可倒好，大晚上的还出去玩，还回来这么晚！回来晚了你悄悄回宿舍就行了，还这么大声说话，你生怕有老师不知道你这个点儿才回来是吧！你说你们几个，整天玩出花样来了都，你看两个班谁跟你似的！天天在一个教室坐着，你看看现在月婷、艺汀、学恒都是什么学习状态，再看你，整天吊儿郎当的，这老师说话就听不进去是吗？都到这学期了，还不知道好好学，我看到时候考不上武中，你怎么着！”
班主任越说越生气，突然，梁聪聪脸颊靠近脖子的地方清晰地挨了一巴掌。梁聪聪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班主任，表情从吃惊变成了愤怒，郭晓艳和郭雅茹立刻拉住她，班主任指着宿舍，厉声说：“马上回去给我睡觉！”郭晓艳和郭雅茹当即拉着梁聪聪向宿舍走，梁聪聪又愤怒又难堪，那一刻，她从心底恨起了班主任。
刚走了几步，班主任又喊住了她们，“回来！”她们停下来，不情愿地转身走回去，班主任指着梁聪聪，“从今天开始，你做宿舍长，以后宿舍有人晚回来，我就找你。”梁聪聪语气很强硬，“我干不了。”班主任的语气更强硬，“干不了也得干，明天跟她们都说一下，下了晚自习出去、回家的，都得跟你请假。”梁聪聪这次没有说话，班主任说：“回去吧，到宿舍立刻睡觉！”
到了宿舍门口，郭晓艳犹豫着看着梁聪聪，郭雅茹对她做口型，“你回去吧。”梁聪聪直接走进宿舍，郭晓艳有些不放心，“她这样行吗？要不我今天也在你们宿舍住吧。”“不用，明天她就没事了。”
郭晓艳担忧地回了宿舍，郭雅茹走进来，若无其事的对梁聪聪说：“去洗漱吧。”梁聪聪默默地点点头，杨红艳过来问：“聪聪回来了啊，去哪儿了？”郭雅茹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梁聪聪低着头说：“出去了一趟。”宿舍的同学们刚才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谁也没有问。
躺在床上，梁聪聪又生气又委屈，上学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被老师打。她背对着郭雅茹，不一会儿就哭湿了枕头，郭雅茹知道她在哭，也没办法安慰她，只是看着她的后背默默地叹气。董文会看出了异常，问：“怎么了？”郭雅茹摇摇头，“别问了，快睡觉吧。”董文会满腹狐疑地看看梁聪聪，郭雅茹说：“明天跟你说。”
第二天早上，梁聪聪表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安静。郭雅茹和董文会打了早饭回来，梁聪聪默默地叠上被子去洗漱，默默地坐下吃完饭洗了饭盒，一言不发地去了教室。
一上午，梁聪聪一直坐在座位上，始终没有说话，周围的同学都听说了昨晚的事，也都异常地安静。杨敬波数次想跟梁聪聪开个玩笑，但又怕弄巧成拙，只好保持了沉默。
这种状态一直到中午自习，梁聪聪拿着笔低着头，却始终没写一个字，只是怔怔地发呆。刘晨露来找她，看到她闷声不语的样子，十分抱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聪聪。”刘晨露叫了梁聪聪一声，梁聪聪看向她，刘晨露说：“昨天的事我听她们说了，都怨我让你们送我回去，害你们回来晚了。”梁聪聪看着她，“不怨你，要是我们到了就回来是不会晚的，是我非要看电视。”刘晨露还想说什么，梁聪聪笑笑，“真不怨你，你回去吧。”刘晨露俯身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到梁聪聪桌上，“我给你带的小西红柿。”梁聪聪不想提起昨天的事，只想让刘晨露赶紧离开，“我不是说了嘛，不怨你，给我这个干嘛，你拿回去吧。”刘晨露立刻推给梁聪聪，“你拿着吧，我老觉得对不起你，吃晚饭的时候，我陪你好好说说话。”梁聪聪未置可否，她对刘晨露确实没有怨气，她懒得再推脱，“行，那我就要了。”
梁聪聪闷闷不乐地过了一天，下了晚自习，她没有立刻离开，依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郭雅茹看向她，犹豫着要不要叫她回宿舍。陈宁宁和王楠楠来了十八班，她们径直走到章渝座位旁，正对着书发呆的梁聪聪余光扫到她们的影子，转头看向她们。王楠楠一指陈宁宁，“走，今天我们去宁宁家住。”梁聪聪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她故意问：“去宁宁家干什么？”陈宁宁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说真实原因，她像往常一样说：“去我家玩怎么啦？”王楠楠俯身要去拉梁聪聪，梁聪聪向里躲了躲，“等会儿，我出去。”
章渝站起来让到一旁，梁聪聪合上书走出去，陈宁宁说：“晓艳回宿舍换件衣服，你去叫文会和雅茹，我们门口等你。”梁聪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路过讲台看到苏天皓，她心里又涌起一阵委屈，昨天的事，董文会一定跟苏天皓说了，但一整天，不要说安慰，苏天皓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梁聪聪忍住涌上来的眼泪，她没有去找董文会，而是去找了郭雅茹，这样她就能背对着苏天皓，不让他看到自己哭。
梁聪聪对郭雅茹说：“今天我们去宁宁家住，你跟文会赶紧出来。”郭雅茹看向董文会，董文会说：“我们俩就不去了，你们几个去吧。”梁聪聪转身向后门走，“宁宁让我叫你们，你们俩要不去，自己去跟她说。”
董文会和郭雅茹没有计较梁聪聪的态度，董文会跟她走到教室门口，对陈宁宁说：“我跟雅茹不去了，让聪聪跟你们去吧。”陈宁宁说：“干嘛不去呀，一块儿去呗。”郭雅茹也走出来，董文会看看郭雅茹，对陈宁宁说：“我们俩不去了，你们好好劝劝聪聪。”梁聪聪低着头没有说话，陈宁宁也没再坚持，“行，那我们就走了。”苏天皓看着垂头丧气从窗前经过的梁聪聪，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从陈宁宁家回来，梁聪聪刚坐到座位上，就从左边传过来几张折好的纸。梁聪聪疑惑地接过来，问：“给我的？”章渝说：“是啊，给你的。”梁聪聪打开那几张纸，那一刻，本来已经平复的她再一次泪水盈眶，纸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体，还有开头的称呼：妹。
梁聪聪面向墙擦掉眼泪，一页一页向后翻，苏天皓写了近四页的话，当看到最后一页落款的那个“哥”，梁聪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前天晚上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她翻回第一页，开始看内容。
“妹，我知道前天晚上你挨打了，但昨天一天我什么也没说，我怕说了你又哭。”只看了这几句，梁聪聪就看不下去了，她把那几页纸合上，又委屈起来。擦掉眼泪，她打开继续往下看：“其实，班主任是为了你好，你本来能考上武中，但是成绩又在边缘，班主任这是替你着急，而且那天回来那么晚，本来也是你的错。”梁聪聪撅起嘴，心里想：虽然是我的错，也不到被打的地步吧。苏天皓似乎能猜中梁聪聪的心思，他接下来马上写：“班主任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之前经常听董文会说，你关灯之后还不回宿舍，马上就中考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剩下这点儿时间，好好学习，班主任是对你寄予希望才管你的，不然早就不管了，她要是放弃你，干什么还跟你生这个气，干什么三天两头地找你谈话，自己好好想想。”
英语老师走进来，“今天听听力啊，晨露，把这卷子发下去。”梁聪聪连忙把那几张纸压在书下，英语老师过来把录音机插上电源，梁聪聪稳定了一下情绪，向南边看过去。苏天皓也在看她，梁聪聪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苏天皓冲她点点头，英语老师说：“先听第一套测评里的题啊。”
上午的课结束了，梁聪聪的情绪也恢复了正常。回到宿舍，她把苏天皓写的那几张纸给董文会和郭雅茹看，“我哥写的，拿过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怎么写了这么多张。”郭雅茹问：“给我们看干嘛？”梁聪聪立刻收回手，“谁说给你们看了，就给你们看看这几张纸，不给看里面。”
董文会把梁聪聪的饭盒给她，“你哥昨天写到凌晨四点，今天数学课都快睡着了，早读从英语老师出去就一直在睡觉。”梁聪聪接过饭盒，“写那么晚干嘛，过来跟我说不就行了。”“有些话写的出来，说不出来，他说，跟你说怕你哭。”“那确实是，不过，看了他写的，我已经不恨班主任了。”“那就好，班主任确实也是为你好。”“知道，我哥已经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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