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斩
山田有些困难的支起身，背部靠在墙壁上，长长舒出一口气，肺部强烈的痛感由此减弱几分。
“呼…你是，来杀它的吗？”
山田看着跪坐在矮桌前的忘川寒开口，眼目中倒映着对方的姿态。
摘下斗笠的少年真的是个稚嫩的少年，大抵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黑色的短发和瞳子，干净纯粹，没有点缀的黑色羽织穿在身上，盖住内里同样色泽的奇怪制服。
如果不是对方破门而入之后的行动，目标明确，手里的短刃不管是破锁还是切开左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颤抖，冷静的同时干脆利落，初次见面或许会将这样的孩子当成什么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吧。
如果他的孩子还…一定也会，成长为一个同样干净活泼的孩子吧！
“是，我问你答，别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右手从衣襟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并没有清洗和消毒，直接就缠在左手上，用力的勒紧，强行止住伤口的溢血。
忘川点头，算是回答了山田的问题，即便是现在，遇到了恶鬼他同样也会不怎么犹豫的斩下对方的首级，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真的真的很讨厌这种下贱卑劣的食人恶兽吧，并非是因为对方恶鬼的身份，而是对方食人的行为，让同样认可人类身份的忘川发自内心的反胃和痛恨。
“没，没有，只有…那九个，那九个人…我不敢的…一直只能把它锁在屋子里…”
山田的话语断断续续的，语气却意外的有些释然，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将头埋在臂弯里。
嗒嗒…嗒嗒…
“四次出海，你把那东西想办法带上渔船，杀了四个人，帮忙掩饰痕迹，村子里失踪了三个，还要加上你家的两个，总共九个，还不能排除它自己猎食的食物…你真该死啊，山田。”
左手倚着脸颊，右手搭在矮桌上，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有序的起落着，修剪整齐的指甲与粗劣木质的矮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但那是…”
没有说话，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是他那惨死在恶鬼爪下的父亲和妻子，山田的声音有些哽咽。
以忘川寒的角度来看，山田毋庸置疑是个愚蠢的人，是个该死的人，或许是现在这个时代，不，应该是所有人的通病吧，自己家人的性命高于其他人的性命。
这一想法，便是山田会包庇纵容那恶鬼的本质原因，即便是家人犯下错误，能够大义灭亲的人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帮忙掩饰其错误。
这是错误的吗，并不，至少在忘川看来，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高于他人，包庇家人，保护家人，不希望自己的家人遭受不幸，哪怕是人们认知中的错误，依旧能够坚定的站在家人身边，有什么人会比这样的家人更重要。
山田遗憾的只是，遇上了忘川而已，忘川即便有着人类的自觉，其本质也同样是个冷漠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去践踏他人的生活和梦想。
不去了解便不会同情，挥斩时便不会迟疑，不去怜悯便不会共情，扼杀生命的手，持刀的手才不会颤抖。
“那鬼物的形态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特殊的能力？”
起身走到山田身侧，左手将那装了少许血液的茶杯放在山田面前的榻榻米上，忘川依旧冷漠的问着自己的问题。
这位置很有趣不是吗，那装鬼的箱子，箱子下恶鬼开凿的密道，矮桌，山田，竟然是处在一条直线上的。
“…没有，只是身体变得像是蛇一样。”
看到那放在身前的杯子，山田愣了一下，带着些许眼泪的脸上明显错愕，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神情逐渐放松，将那杯子用手拿起，平静的放在胸前，开口说着自己所知道的。
“…那就好。”
忘川敛目，并没有直勾勾看着那一侧墙角的，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发出鳞片摩擦声的箱子，只是用余光锁定着目标。
回来的很快，是饥饿着的状态吧，所以才会被稀血如此快速的吸引，就像是海里的白鲨，地上的鬣狗一样，闻到血腥味便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了，没有再杀人真是再好不过。
一个只不过吃了不到十人的小鬼，倒也不怎么担心无法斩杀的问题，这种量级的小鬼比起十二鬼月那种麻烦而言简直轻松至极，不如说这一次的事件麻烦的点，反而在于山田的处理。
山田终究是个人类，该死是必然的，将他扔给村子里的那些受害者家属，太麻烦，恶鬼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解释起来太过繁琐，会卷进麻烦里，自己动手的话，忘川又没打算背负人类的性命，那么只能遗憾的让那只恶鬼再得手一回了。
乘着稀血的杯子，对于恶鬼的吸引力有多大，忘川再清楚不过，将这杯子就这么放在山田面前，当那已经因为稀血陷入酒醉状态的恶鬼，其心中的贪婪战胜对于忘川这位斩鬼者气息的恐惧时，便是恶鬼与山田的丧命之时。
起身，后退，至少向后退出三四个身位，远离山田的身边，这是个机会，给那恶鬼的机会。
忘川是稀血，按理说他对于鬼的吸引力要远远大于山田这个饵才对，但是在那绷带封住鲜血的外溢，只是残留了一些气味，同时又散发着陌生危险的斩鬼者味道的忘川和相对弱小和熟悉的山田之间选择。
对于没有关于家人的感情的鬼而言，自然会选择易得手的山田，即便这是个陷阱，即便那是自己的亲人，其行动也不会有所迟疑，将进食放在首位，陷入对稀血的狂热的鬼，可不会认真仔细思考这么多的问题。
右手持刀收在左侧腰腹，身体微微弯曲，重心降低。
这短刃有着成年男子小臂长度的刀刃，在太刀分类中被归属在小太刀，本来是用来辅助其他武器使用，或者是在纯粹的近身战里运用的。
是以日轮刀的标准打造的备用武器，用“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打造的用以针对恶鬼的产物，只要用这刀切下鬼的头颅，就能借助刀中蕴含的太阳的力量消灭恶鬼。
吐纳着空气，按照一定的频率吸入氧气，借由肺部将氧气送到全身，压榨来自细胞深处的力量，压榨每一丝肌肉纤维的力量，从手脚末端到身体，从心脏再到毛细血管，滚烫的血液如同薪火一样点燃这机体的每一寸。
碰！！
箱子里的恶鬼猛然爆发，像是弹簧一样，将压缩在一起的遍布肌肉的肉体弹出，那袭击像是骤然爆发的闪电一样，只是一瞬间就跨过了房间。
张大嘴，一口将那山田握在胸前的茶杯吞下，同时那猛然爆发的力量也将山田的双手向后撞去，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击碎胸腔，带着山田尚未失去生命迹象的身体撞破墙壁，然后乘着月色悄然逃离，这或许就是这恶鬼在这段时间思考后得出的计划了。
一切顺利吗？！如果忘川不在的话，或者换一个人的话，也许真的会被它逃掉吧。
有见到吗？有听见吗？
这或许便是山田眼中的绝景了，向着自己突袭的鬼，耳中有着刺耳的声音，以及，那以后来而追上的银色光芒。
一声清亮的，仿佛鸟鸣的声响，一道如同弦月般闪亮，平滑的曲线，那是忘川手中短刃划破空气，折射光辉形成的路径。
那挥刀的速度，快吗？
自然的，轻而易举的追上突进中的恶鬼，像是热刀划过油块一样，那短刃破开生长在鬼物脖颈上的鳞片，从下端切入，不到一瞬又从上端切出。
时间抓的正好，在恶鬼轰蹋山田胸膛的时刻出刀，斩下恶鬼的头，破坏其出力方向，所以，那恶鬼的剩下半截身体仅仅是携带着残余的变向的力道砸在山田身上，将墙壁撞得凹陷。
我流·弦月
便是这一刀的名字。
自创，或者说通过归纳其他剑术的特点，变化而出的只适合自身特性的拔刀斩。
“女人？啊，猜错了吗，无所谓了。”
站起身，将短刃猛的一甩，一次血振，将刀刃上沾染的来自恶鬼的血液甩离，收刀入鞘。
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鬼的尸体，完全就是一个成人大腿粗细的布满黑色鳞片的大蛇，头上按了一个女人的脑袋罢了，没有头发，那黑色的鳞片逐渐变浅的覆盖在头颅上，嘴角裂的极大，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那锋锐的像是小刀一样的牙齿，眼睛挣得很大，是冷血动物的竖瞳。
不是之前猜测的小孩，也对，鬼这种东西，什么样子都有，异形的鬼物多如牛毛。
那鬼的身体依旧在榻榻米上挣扎着，粗长的身体像是死而未僵的虫子一样，扭曲变化，在地板上磕碰出声响，头颅倒是意外的安静。
“咳咳…”
伴随着内脏碎片，吐出暗红的鲜血，山田发出声响，没死，至少现在还没死，那几乎被撞得粉碎的双臂将那美人蛇的头颅艰难的抱在怀里。
“…谢谢…”
困难的抬头往了忘川一眼，山田如是说。
“呼…你是，来杀它的吗？”
山田看着跪坐在矮桌前的忘川寒开口，眼目中倒映着对方的姿态。
摘下斗笠的少年真的是个稚嫩的少年，大抵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黑色的短发和瞳子，干净纯粹，没有点缀的黑色羽织穿在身上，盖住内里同样色泽的奇怪制服。
如果不是对方破门而入之后的行动，目标明确，手里的短刃不管是破锁还是切开左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颤抖，冷静的同时干脆利落，初次见面或许会将这样的孩子当成什么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吧。
如果他的孩子还…一定也会，成长为一个同样干净活泼的孩子吧！
“是，我问你答，别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右手从衣襟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并没有清洗和消毒，直接就缠在左手上，用力的勒紧，强行止住伤口的溢血。
忘川点头，算是回答了山田的问题，即便是现在，遇到了恶鬼他同样也会不怎么犹豫的斩下对方的首级，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真的真的很讨厌这种下贱卑劣的食人恶兽吧，并非是因为对方恶鬼的身份，而是对方食人的行为，让同样认可人类身份的忘川发自内心的反胃和痛恨。
“没，没有，只有…那九个，那九个人…我不敢的…一直只能把它锁在屋子里…”
山田的话语断断续续的，语气却意外的有些释然，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将头埋在臂弯里。
嗒嗒…嗒嗒…
“四次出海，你把那东西想办法带上渔船，杀了四个人，帮忙掩饰痕迹，村子里失踪了三个，还要加上你家的两个，总共九个，还不能排除它自己猎食的食物…你真该死啊，山田。”
左手倚着脸颊，右手搭在矮桌上，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有序的起落着，修剪整齐的指甲与粗劣木质的矮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但那是…”
没有说话，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是他那惨死在恶鬼爪下的父亲和妻子，山田的声音有些哽咽。
以忘川寒的角度来看，山田毋庸置疑是个愚蠢的人，是个该死的人，或许是现在这个时代，不，应该是所有人的通病吧，自己家人的性命高于其他人的性命。
这一想法，便是山田会包庇纵容那恶鬼的本质原因，即便是家人犯下错误，能够大义灭亲的人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多数的人还是会帮忙掩饰其错误。
这是错误的吗，并不，至少在忘川看来，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高于他人，包庇家人，保护家人，不希望自己的家人遭受不幸，哪怕是人们认知中的错误，依旧能够坚定的站在家人身边，有什么人会比这样的家人更重要。
山田遗憾的只是，遇上了忘川而已，忘川即便有着人类的自觉，其本质也同样是个冷漠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去践踏他人的生活和梦想。
不去了解便不会同情，挥斩时便不会迟疑，不去怜悯便不会共情，扼杀生命的手，持刀的手才不会颤抖。
“那鬼物的形态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特殊的能力？”
起身走到山田身侧，左手将那装了少许血液的茶杯放在山田面前的榻榻米上，忘川依旧冷漠的问着自己的问题。
这位置很有趣不是吗，那装鬼的箱子，箱子下恶鬼开凿的密道，矮桌，山田，竟然是处在一条直线上的。
“…没有，只是身体变得像是蛇一样。”
看到那放在身前的杯子，山田愣了一下，带着些许眼泪的脸上明显错愕，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神情逐渐放松，将那杯子用手拿起，平静的放在胸前，开口说着自己所知道的。
“…那就好。”
忘川敛目，并没有直勾勾看着那一侧墙角的，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发出鳞片摩擦声的箱子，只是用余光锁定着目标。
回来的很快，是饥饿着的状态吧，所以才会被稀血如此快速的吸引，就像是海里的白鲨，地上的鬣狗一样，闻到血腥味便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了，没有再杀人真是再好不过。
一个只不过吃了不到十人的小鬼，倒也不怎么担心无法斩杀的问题，这种量级的小鬼比起十二鬼月那种麻烦而言简直轻松至极，不如说这一次的事件麻烦的点，反而在于山田的处理。
山田终究是个人类，该死是必然的，将他扔给村子里的那些受害者家属，太麻烦，恶鬼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解释起来太过繁琐，会卷进麻烦里，自己动手的话，忘川又没打算背负人类的性命，那么只能遗憾的让那只恶鬼再得手一回了。
乘着稀血的杯子，对于恶鬼的吸引力有多大，忘川再清楚不过，将这杯子就这么放在山田面前，当那已经因为稀血陷入酒醉状态的恶鬼，其心中的贪婪战胜对于忘川这位斩鬼者气息的恐惧时，便是恶鬼与山田的丧命之时。
起身，后退，至少向后退出三四个身位，远离山田的身边，这是个机会，给那恶鬼的机会。
忘川是稀血，按理说他对于鬼的吸引力要远远大于山田这个饵才对，但是在那绷带封住鲜血的外溢，只是残留了一些气味，同时又散发着陌生危险的斩鬼者味道的忘川和相对弱小和熟悉的山田之间选择。
对于没有关于家人的感情的鬼而言，自然会选择易得手的山田，即便这是个陷阱，即便那是自己的亲人，其行动也不会有所迟疑，将进食放在首位，陷入对稀血的狂热的鬼，可不会认真仔细思考这么多的问题。
右手持刀收在左侧腰腹，身体微微弯曲，重心降低。
这短刃有着成年男子小臂长度的刀刃，在太刀分类中被归属在小太刀，本来是用来辅助其他武器使用，或者是在纯粹的近身战里运用的。
是以日轮刀的标准打造的备用武器，用“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打造的用以针对恶鬼的产物，只要用这刀切下鬼的头颅，就能借助刀中蕴含的太阳的力量消灭恶鬼。
吐纳着空气，按照一定的频率吸入氧气，借由肺部将氧气送到全身，压榨来自细胞深处的力量，压榨每一丝肌肉纤维的力量，从手脚末端到身体，从心脏再到毛细血管，滚烫的血液如同薪火一样点燃这机体的每一寸。
碰！！
箱子里的恶鬼猛然爆发，像是弹簧一样，将压缩在一起的遍布肌肉的肉体弹出，那袭击像是骤然爆发的闪电一样，只是一瞬间就跨过了房间。
张大嘴，一口将那山田握在胸前的茶杯吞下，同时那猛然爆发的力量也将山田的双手向后撞去，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击碎胸腔，带着山田尚未失去生命迹象的身体撞破墙壁，然后乘着月色悄然逃离，这或许就是这恶鬼在这段时间思考后得出的计划了。
一切顺利吗？！如果忘川不在的话，或者换一个人的话，也许真的会被它逃掉吧。
有见到吗？有听见吗？
这或许便是山田眼中的绝景了，向着自己突袭的鬼，耳中有着刺耳的声音，以及，那以后来而追上的银色光芒。
一声清亮的，仿佛鸟鸣的声响，一道如同弦月般闪亮，平滑的曲线，那是忘川手中短刃划破空气，折射光辉形成的路径。
那挥刀的速度，快吗？
自然的，轻而易举的追上突进中的恶鬼，像是热刀划过油块一样，那短刃破开生长在鬼物脖颈上的鳞片，从下端切入，不到一瞬又从上端切出。
时间抓的正好，在恶鬼轰蹋山田胸膛的时刻出刀，斩下恶鬼的头，破坏其出力方向，所以，那恶鬼的剩下半截身体仅仅是携带着残余的变向的力道砸在山田身上，将墙壁撞得凹陷。
我流·弦月
便是这一刀的名字。
自创，或者说通过归纳其他剑术的特点，变化而出的只适合自身特性的拔刀斩。
“女人？啊，猜错了吗，无所谓了。”
站起身，将短刃猛的一甩，一次血振，将刀刃上沾染的来自恶鬼的血液甩离，收刀入鞘。
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鬼的尸体，完全就是一个成人大腿粗细的布满黑色鳞片的大蛇，头上按了一个女人的脑袋罢了，没有头发，那黑色的鳞片逐渐变浅的覆盖在头颅上，嘴角裂的极大，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那锋锐的像是小刀一样的牙齿，眼睛挣得很大，是冷血动物的竖瞳。
不是之前猜测的小孩，也对，鬼这种东西，什么样子都有，异形的鬼物多如牛毛。
那鬼的身体依旧在榻榻米上挣扎着，粗长的身体像是死而未僵的虫子一样，扭曲变化，在地板上磕碰出声响，头颅倒是意外的安静。
“咳咳…”
伴随着内脏碎片，吐出暗红的鲜血，山田发出声响，没死，至少现在还没死，那几乎被撞得粉碎的双臂将那美人蛇的头颅艰难的抱在怀里。
“…谢谢…”
困难的抬头往了忘川一眼，山田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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