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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晨昏定省

    身后猛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尤氏手中的灯笼也跟着晃动了几下,险些脱手而出。

    待看清了人影,尤大奶奶素手拍了几下胸脯,镇定了心神,半真半假地埋怨道:

    “蓉哥儿你走路怎么没点子声息,这般时辰了,怎么不在屋内休憩,倒出来闲逛。”

    “今儿在丛绿堂请琏二叔吃酒来着,上了头,来这亭子里吹吹风,散散身上的酒气……”

    贾蓉靠在假山上,随意敷衍了几句,随即把目光落在尤大奶奶的脸上,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也不知太太是几时到的,琏二叔又不是外客,缘何吝惜一见。”

    说罢,好似想起了起来什么。

    “哦,倒是我孟浪了。琏二叔在两府里的名声都被那帮子下人的破嘴败坏了干净,也难怪太太避之不及。若是传出去,倒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风波。”

    传出去?传出去什么?

    听到这,尤氏瞪大了那双剪水秋瞳,不难明白眼前这个继子明着是关心,实则却在隐隐敲打自己。

    “蓉儿放心,这也没有其他人,下人都传我没什么才干,也没口齿,自不用说,若是传出去什么闲话来,我只管寻你便是。”

    贾蓉见对方明白了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才松口气,却不知为自己日后埋下了一个大坑。

    又见尤氏独自掌灯,身边无人,皱眉道:

    “太太这屋里的丫鬟,倒是真不顶用了,放着主子一个人大半夜在这园子里闲逛,天香楼里近些日子鱼龙混杂的,也不怕有人冲撞了太太。”

    之前让这继子一番威胁,尤氏心中后怕之余,也不由生起些许怒气,没好气地回怼道:

    “我屋里的丫头素来是好的,便是有那心里藏奸的,也不需蓉哥儿你费心思来管教,我自打发了她去,只是我左近睡不着,才起了兴致来这园子里逛逛……怎么,你倒做起我的主来了。”

    贾蓉应声连道不敢,温言劝道:“太太还是早些回屋去吧,秋寒霜重,仔细伤了身子。”

    “蓉儿也要小心天黑路滑,仔细哪一天莫要栽了跟头才好!”

    说罢,拎着灯笼,扭动腰肢缓缓转身向院里走起。

    贾蓉站在原地,微微躬身目送尤氏离去后,才轻笑一声。

    “好一个锯了嘴的葫芦,我道哪有女人不善言辞,却原来也是个藏愚守拙的性子。”

    等回到院子,院门还未落钥,绿珠和岚儿端着两个小杌子在门口坐着,针线箩筐放在一旁,似是在闲聊解乏,听见了脚步声,二个丫鬟双双迎了上来。

    “大爷怎么这般时辰才回来,岚儿,快去取炉子上我温着的醒酒汤,给爷用了。”

    进了屋,不多时岚儿就端着青花缠莲的汤碗进来了,吃了几口热汤,贾蓉就瞧见两婢脸上的倦意,随口打发了岚儿去歇息。

    今儿是绿珠在这屋里当值,服侍贾蓉洗漱落榻后,绿珠就取了罩纱,吹灭了屋子里的灯火。

    “已经立秋了,你速来又不用汤婆子,赶明我就去炭房里使人送些兽炭来,点上熏笼,这屋里才暖和些……”

    听着耳边传来的莺莺碎语,贾蓉一时间倒慢慢起了睡意。

    没听到动静,绿珠一回头,就看到月光清幽,正透过窗棂,落在了拔步床上的那张俊俏的脸上。

    从来明月似佳人,何故痴缠,世间俊美少年郎。

    “睡的倒快,也不知放下帐幔,仔细有虫儿飞进去……”

    绿珠悄悄走到旁边,取下帐幔的莲花嵌金帐钩,刚放下帐幔,转身之际,就听见身后拔步床上传来声音。

    “今儿我怎么瞧见是乌桂引琏二叔来的,吕瑁去哪儿了?”

    绿珠一愣,脚步顿住了,好半响才回道:“我没听清,大爷说的什么?”

    “无事,早些歇息吧!”

    ……

    次日,用罢了岚儿端来的三大碗碧粳粥,和一小碟法制紫姜后,贾蓉伸了个懒腰。

    昨夜里陪着吃了不少酒,夜里难得起了回子夜,如今腹内饥荡,倒比往日多用了一碗粥。

    神京位于大乾北方偏东,正值深秋时节,天亮的也早些,不到卯时,天边就隐隐见光了。

    贾蓉换了一身劲装,独自一人来到院子,慢慢抻开筋骨,双腿扎了个马步,双臂在空中划了个圆,竟使了个太极云手。

    “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揽雀尾……”

    这还是他前世大学选修体育课时学的二十四式太极拳。

    随着身子越发长开,浑身的气力倒像是困在笼子的猛兽,一直蠢蠢欲动。

    连耍了三趟拳,只听见身体各处筋骨脆响,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贾蓉才长舒了一口气,收起了架势。

    走进屋内,隔间的榻上锦被叠的整齐,绿珠端着盆水从外走进来,手里端着盆温水。

    “今儿晨起,才发现台阶上竟落满了霜,二爷快去换了衣衫,仔细别受了风寒。”

    在绿珠的服侍下,贾蓉洗漱过后,换了一一身金冠绣服,额间勒着条玄色抹额,上缀着颗青玉,明晃晃一个浊世贵公子。

    “我哪有这般娇贵,倒是你和岚儿再睡会子去吧,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好了,我去老爷太太那请安。”

    贾蓉出了院子,一路穿过仪门,就来到了贾珍居住的正堂,拉过院里清扫的小厮。

    “老爷可曾起身了。”

    果然,小厮摇了摇头。

    “昨日里宴饮几到了亥时才散,又饮了那么些子酒,按往日来看,老爷估摸是要睡到辰时。”

    贾蓉笑了笑,也不进屋,就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儿子给老爷请安了。”

    说罢,起身又向尤氏院里走去,还没进屋,就见一个小丫鬟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蓉大爷,太太今日身子不大妥帖,就不见你了。还说往后几日也不必来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贾蓉看着眼前的俏丫鬟,估摸和自家小兕子差不多的年纪,婴儿肥的脸上还带着稚气。

    “你可是炒豆儿,小兕子时常在我耳边念叨你,昨儿还拿了个糖葫芦回院里,说是你予她的。”

    炒豆儿一听小兕子,倒是眼前一亮,随即恼恨道:“蓉大爷倒是管管那起子,我好不容易托人从外面买回来的糖葫芦,还没吃上一口,让她瞧见了,又是好姑娘,又是舍她一颗吧,一箩筐好话说的我晕头转向。”

    “才伸出竹签子准备让她上吃一口子,她倒好,竟挨个把签子上的糖葫芦都舔了一遍儿,舔完还故作大方说本也就七个山楂籽,她若是吃上一颗,姐姐院里的人瞧见了,必管姐姐来讨,倒时姐姐难做。”

    眼见炒豆儿气的眼角都泛起了泪花,贾蓉赶忙说道:“莫气了,小兕子倒是真心这般想的,不是有意框你的糖葫芦,等下我让下人出去买上几串,今个小兕子找你顽时,让她带上,补上昨的缺,你看可好。”

    小丫鬟这才破涕为笑,却摇了摇头,“大爷,我知道小兕子没什么坏心思,那些子心里藏了奸的,我才不同他们顽。只是烦大爷你帮我同小兕子带个话,今儿奶奶身子不适,我要留在屋里伺候着,怕是脱不开身,不是因着昨的事儿故不理她,等上几日奶奶好了,我自去寻她耍。”

    看着捻着帕子,有些郑重的小丫鬟,贾蓉点了点头,“话一定带到,既然太太身子不适,我也就不多留了,等太太无恙,我再来探望。”

    等贾蓉出了尤氏的院子,远远就望见自家院门前有一个人影在树下徘徊着,随即就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