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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林黛玉:可显出你的能为来

    两人坐在书房里,手边茶盏里的水都凉了,一时悄然无声,隐隐能听到窗外芭蕉叶片被春风拂过的沙沙声。

    半晌,席宗泽才看向了上首的贾蓉,缓缓道:“依着哥儿的意思,我估摸倒有成事的可能,只是事涉那起子文官,我怕会超出哥儿掌控,凭生出波澜?”

    之前听着林黛玉要去拜访的几家里有科道言官时,他心中才灵光一闪,这破局的路可不就在眼前?

    可要除去周太监,同时又要同贾府撇开干系,防着他身后的皇子事后清算到自己头上,他思来想去便只有借刀杀人这一招。

    借着林黛玉上门拜访的时机,寻着那位风闻奏事的御史,由他去弹劾区区周太监,岂不便宜?

    至于席宗泽考虑的这些,他也不是没想过,他斟酌了会子,才开口道:“能在这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又哪里有好相与的?这事交到他们手里,便好似给他们递了把刀子,可不论如何,咱们府里的危机便算是解了,至于这刀子挥出之后落在何处,同咱们又有什么干系?”

    贾蓉这一句反问点醒了陷入迷障中的席宗泽。

    两人又商量一番其中细节,不知不觉聊到了晌午时分,席宗泽才起身告辞,贾蓉亲身送他至宁国府角门前,眼见四下无人,才叫席宗泽附耳过来,细细叮嘱道:“边镇那头派人盯紧些,一有动静便来知会我,你昨儿说陛下要整治边军,倒是点醒了我,若我所料不差,那里怕是快发生大动静了?”

    听着贾蓉这番话,席宗泽却是心下骇然,咂摸出点意味来了,慎重道:“哥儿你是说,他们敢擅开边衅?”

    “敢?你太小瞧那些杀胚了!”

    贾蓉却是嗤笑了一声,脸上还挂着几分讥讽,幽幽道:“眼下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不过自古边疆大将明哲保身也无非那几招,若是胡人大举扣边,那陛下原本高高举起的板子,也不得不轻轻落下,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哄着边镇将门,岂不比太平时节起兵造反更便宜几分?小心无大错,仲鸾绍安都身在要害之地,着人去信给他们,让他们最近都小心些。”

    ……

    初阳的光芒落在荣宁街高大的石头牌坊上,荣国门西角门洞开,贾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破了街面上弥漫的薄雾,后面跟着驶出一辆金漆粉饰的马车。

    “慢着些,若是颠着了里面的姑娘,仔细了你的皮!”

    乌桂呵斥完马夫,回过头便瞧见见自家爷端坐在马背上,正皱眉沉思。

    这几日贾蓉马不停蹄陪着林黛玉拜访了林如海一干同年好友,那科进士大多都还在六科给事中熬着资历。

    其中最出挑的要数三家。

    分别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吴履,正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陈启,和平时负责给诸皇子讲经的翰林院蔡学士。

    今个他们要去拜访的便是左佥都御史陈启。

    才来到陈启的府邸,乌桂便看到门前车水马龙,不时便有下人朝门子投递名帖,顿时心下有些不解。

    “爷,这陈御史不过正五品的官儿,和西府二老爷不过平级,怎生门前这般热闹?”

    “你懂个球囊的!”

    贾蓉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乌桂手中,随口解释道:“且不说这工部和清贵的科道言官怎生能比?再说这陈启当年改任严州知府,九年考绩治行为,均是海内第一,去年才被召回神京任了这左佥都御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陈大人如今是简在帝心,只要不行差踏错,入阁是迟早的事。这未来的阁老种子,还怕没人来烧这热炕?待会进了门,可莫要胡言乱语,坏了爷的大事,仔细了你的好皮。”

    乌桂忙不迭地点头连道不敢,又听得贾蓉询道:“昨儿可给人投了拜帖?”

    “爷放心,我亲眼瞧着那门子收下的……”

    而马车车厢内,林黛玉捻着帕子神情颇似乎有些紧张,坐在她身旁的紫鹃尚还有些懵懂,从暖壶里倒了杯茶递到自家姑娘手里。

    “姑娘,吃口子茶罢,这吏部天官昨儿咱们都见着了,可没见姑娘这般,难不成这御史老爷还能吃人不成?”

    没心思理会紫鹃的玩笑话,林黛玉皱着眉吃了口子茶,便心不在焉地放下茶碗。

    “我曾听得父亲说,叔父出身白鹿书院,得中榜眼时不过少冠之年,尚比父亲还小上几岁,陛下惜其才,命叔父回去完成学业后才委派为御史,后才改任的严州知府。”

    “你可知我这叔父在那里干的好大事,只单说一件,这严州东境七里泷为商旅行船之处,时常有行旅失踪之事发生,叔父便带着三两衙役一同乔装为旅客,夜半自船上被落水声惊醒,才看见水面上渔火星星点点,这泷上数百渔船尽在剽窃行旅,将人捆在装着石子的麻袋中沉入水里,湖面一阵水波荡漾……”

    鸳鸯也听得有些入神,不禁追问道:“数百渔船尽是贼厮?这般险境,御史老爷如何能得脱身?”

    林黛玉也不卖关子,道:“叔父左执弓,又从棉服下抽出藏着的羽箭,一箭便射杀了贼首,众贼惊骇之际,又从岸边芦苇荡中窜出数百精兵,将这些行船团团包围,原来是叔父登船前瞧出了这伙子的破绽,悄悄派人招来了府兵设下了埋伏……”

    鸳鸯倒是有些疑惑,追问道:“这御史老爷虽说明察秋毫,可如何瞧出的破绽来?”

    “自然是船里的空麻袋太多了……”

    林黛玉正待开口,便听得外面有人开口说道,随即贾蓉从外撩开轿门帘子,她这才发现马车不知甚么时候停在了一间古朴的小院内。

    放眼望去,院里倒无甚名贵的花草奇葩,无非是松竹梅几样,只是修建十分妥帖齐整,瞧着很是舒适。

    几个有些陌生的中年仆役早便侍候在马车旁,面上恭谨。

    “这行船吃水浅,遭遇湖中风浪时用麻袋装些重物压着船舱无可厚非,可这伙子渔夫既要谋人性命,准备的麻袋便多了些,这才让人瞧出了不对来。”

    贾蓉解释了一番,笑吟吟地看向了林黛玉。

    “林姑姑,我说得可对?”

    林黛玉缓缓起身走出轿门,白了他一眼,戏谑道:“这倒显出了你的能为来,可惜了蓉哥儿,若是去考科举,保不齐也能去当个御史官儿,这会子读书倒也不迟!”

    紫鹃这几日侍候着林姑娘,也习惯她说话的风格,便明白是让蓉哥儿说着了,内心感慨这蓉哥儿瞧着不大,却也是心思细腻。

    几人过了垂花门,进到了内院,早有一干姑娘丫头等在门口焦急都探头张望,见着林黛玉便立刻迎了上来。

    “姑娘可算来了,老太太正在里间等着呢,果真是天仙般的模样……”

    这番话初到贾府便常听人说,林黛玉只当是旁人白话也不在意,谦逊了几句,丫鬟们又与她介绍面前几位姑娘。

    “这是咱家大姑娘三姑娘,二姑娘昨儿才去的寺里祈福,眼下应该快回来了,可不是怠慢姑娘……”

    林黛玉同她们一一见礼后,回首望向了止步在垂花门外的贾蓉,瞧着她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贾蓉瞧了一眼旁边等候的老仆,冲着她朗声道:“林姑姑自去便是,可莫让屋里老太太久等了,这御史宅邸想必也不缺我这闲人一口茶吃。”

    见他说话有趣,御史家里几个快及笄的姑娘们也浅笑了几声,透过遮面的帕子忍不住瞧了过去。

    她们养在深闺里,哪里见过这般面如冠玉的贵公子,也是面上羞嚇多了几分忸怩。

    直到贾蓉被府里下人领去老爷书房,姑娘们围着林黛玉不好开口,倒是身边的丫鬟言谈无忌,走在道上从旁打听道:“姑娘,这是哪家的哥儿?生的模样怪是俊俏,说话又风趣。”

    林黛玉愣了一下,也不知甚么心思,瞧了一眼贾蓉消失的背影,缓缓道:“这便是宁国府的蓉哥儿,算做是我的侄儿辈,倒是个顶好的哥儿,这些时日多亏他陪着我走亲访友的。”

    一众丫鬟惊呼道:“原来是这般门第里走出来的贵子,也是难怪了。”

    ……

    不提林黛玉这头,贾蓉跟着老仆一路来到了陈启的书房前,透过窗格正看到里面伏案的人影。

    老仆轻扣了扣门,朝里头小声道:“老爷,贾家公子来了……”

    等推开门进去,书案前端坐着一位中年人,虽是寻常便服,却也是岳峙渊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等老仆关上门退出去,陈启打量了他几眼,见着贾蓉不卑不亢的模样,才缓缓开口道:“贾家小辈且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