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兔头
鲤看见莲剥了颗榴莲糖在吃，自己也觉得有点饿，又看时间也已快中午，于是给两人点了外卖，点了两份麻辣兔头来吃，花了将近100块钱。
这是近年的网红美食，鲤只是听[植物标本馆]的有钱人提起过，也是第一次吃。
[脑科学研究所]几乎没有经费，只有800块的最低标准工资，只够吃饭而已。但平时鲤都是攒着钱用来买星际文学来看，舍不得在吃饭上花钱。
研究所通常的吃饭都是不花钱的，是鲤自己做饭与师父吃。食材也不花钱，就地取材，主要来源于路对面的二河里，鲤在院子里也种了些菜，隔壁的[植物标本馆]还有着鲤的几好友，时常也会送来一些他们新的实验产品来让鲤试吃品鉴。
二河里的鱼种类繁多奇特无比，也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成为过网红美食，不过后来也就过气了。鲤平时闲来无事，都是自己去河里钓鱼，作为每天的主食。现在在图书馆的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还放着几个巨大的鱼缸，里面是鲤储存的许多新鲜的活着的粮食。
“这是什么。”莲走到鲤身前，夺过鲤手中的瓶子问。莲已经将自己带入了莲的角色，现在看起来正常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鲤和摄像头聊着天，但摄像头还是提醒她还是不要乱跑，她的状态离完全恢复大概还要有半天的时间。
“这是我的[菊花水]，是我们[脑科所]人人须随身携带的良药，师父说这水简直是万能的，你能好起来有它的一份功劳。”鲤给莲介绍道。
“[菊花水]?这谁起的这么个名字，好恶心……”莲嫌弃把它塞回鲤的手里。
“恶心?怎么会，它可是我们脑科几千年智慧的结晶，对它进行命名的还是当时名声显赫星际翻译学专家，这个名字其意境高雅悠远，富有真理且深刻，与我们脑科学的一些理论隔着亿万光年不谋而合。”
“哦，这么有来头?”鲤对星际文学充满了兴趣，他读过不少星际文学，虽然[菊花水]这名字在他看来依旧平平无奇，但他还是充满兴趣，毕竟还与他有些关系。
“当然，你看那瓶子上的标签，上面的三个方块图案，正是菊花水的星际文字，这就是菊花水高贵的证明。”摄像头骄傲地仰起头道。
鲤向[菊花水]上细看去，其金属的瓶身上确有用三坨油墨构成的画，这画的线条粗大无比，在气势上将t星文写成的“菊花水”几个字完全盖了过去，与自己看过的星际文学一样，都无比霸气，鲤看一眼这字就相信完全相信了摄像头说的话。
“给我看看，我可是专家。”莲又从鲤手上夺过[菊花水]看到。
“咦?还真是：菊——花——水——”莲皱着眉头辨别，十分勉强地读出这几个字的汉语发音，“这是几千年前我们星际翻译界的一位祖师的字迹，这药可能确实有悠久的历史，但它的名字就是恶心。”
鲤反问道：“为什么恶心?”
莲将瓶子又扔回到鲤的手里，道：“你知道菊花在星际文字中是什么意思吗?是屁股的意思！这下你想想菊花水是什么意思。”
“是屁股里的水?”鲤一下子就领悟了，也开始嫌弃起这东西，嗅了嗅瓶子，没有什么怪味道，但怀疑并未消散。
“不错嘛，师兄你挺有星际翻译学基因的嘛。”莲打了个响指道。
鲤听见莲夸自己顿时都坐直。
“不是这样的……”
“嗡嗡嗡嗡……”
摄像头正要说话，一只飞行器从门面飞了进来，摄像头立刻装死闭嘴。飞行器下绑着五六个袋子，正是外卖到了。
“是[脑科学研究所]的鲤吗?你的外卖到了”飞行器口吐人言，还是个女生的声音，超级甜。
“是的。”鲤像个好学生一样举起手，飞行器于是就落在了鲤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还用上了这么费电的机器了?”鲤好奇地问道。虽然他不常点外卖，但还是知道一些事的，按理来说送外卖也只用地上跑的机器，比较省电。
“没办法啊，这几天在这边开[生态开发大会]这个时间点，外面堵得水泄不通，还乱糟糟的，你们这儿倒是清静。”飞行器大发一通牢骚，接着又对鲤道：“你是那个红色的袋子，其他的可以再帮我检查一下吗?绑紧它们，别让它们松掉，谢谢！”
鲤好心地将这些袋子都重新绑了一遍，才取下自己的外卖，终了问飞行器道：“你是机器人吗?”
飞行器起飞，将鲤的头发吹得都乱了起来，在嗡嗡声中道：“当然，不是了，会聊天的机器人那得多贵啊！再见！”说罢就掉头嗡嗡地飞走了。
鲤顺了顺头发，眼神飘忽地看向摄像头。
摄像头憋了好久，外人终于走了，开始大声地反驳荷的言论：“你胡说，[菊花水]才不是什么屁眼屎水的意思，它意境高雅悠远，富有真理且深刻，与我们脑科学的一些理论隔着亿万光年不谋而合。”
“你闭嘴，吃饭的时候说什么屎。”鲤捶着桌子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摄像头，说出心里话，“小心把你拿去卖钱了。”这个摄像头挺会聊天的，应该值不少钱的。
莲也是好饿，踩着小碎步跑过来坐在鲤的对面率先拆起了外卖，看来[梦椅]的使用可能对身体有着巨大的能量消耗。
鲤数着兔头的数量惊心不已，这东西是真贵啊。吃几顿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等以后去太空拧螺丝了我要天天吃这个……
鲤暗暗下定决心，不是因为它有多香，只因为它贵！
鲤尝了一口，激动得全身颤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这样爽。这味道，果然值这个价！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慢慢吸吮品尝。
莲则不然，只是将它们囫囵吞枣地往嘴里扔，嚼了嚼，嚼不动了啃，三两下一个红色的兔变成一堆白骨，还抱怨骨头太多，影响进食速度……
摄像头还是不死心，要给[菊花水]正名，转着头悠悠地吐出极不标准的汉语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那个“菊”字的声音被摄像头拉得奇长无比。
鲤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以为是摄像头被自己要卖掉它话吓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真是奇怪，你竟然懂星际文字的发音，你不是机器人吧?”莲听见摄像头的声音一顿，转头看向摄像头问道，口手却依旧并用，吃着食物。
“为什么?”摄像头转头问道。
“星际文字并非是这个文明的语言，它的解密从一开始，靠的就是高等级生命灵魂之间的感通。而灵魂，是文明生物与机器间的区别。”莲背书一样摇头晃脑地背出一段文字。
“哈哈，你想多了。”摄像头低下头道，“这只是一段录音，你有听懂吗?据说这是一首歌儿，里面蕴含着[菊花水]这个名字的来历，也与我们脑科学的一些理论隔着亿万光年不谋而合，看来真理在这个宇宙是共通的。”
“这里面确实有屁股那个词，也很像一首歌儿，不过具体的意思，大概需要十几分钟的计算才能得出，还是吃完饭后再说吧。”
“又是屎?先祖不会起这么不雅的名字吧?难道被星际翻译专家给耍了?被耍了几千年?”摄像头自己也有点开始怀疑这名字起的在问题了。
莲略有失望地回过头去吃饭，自己的一份已经吃完了，转而手伸入鲤的碗里，鲤才吃了一个……
鲤幽怨地看用莲，还是将自己兔头的分给了莲一半。
这个师妹饭量真大，以后得让她自己去钓鱼，不然养不起的。
莲依旧囫囵吞枣地吃下所有，这时鲤才吃完第二个。
“吃饱了吗?”鲤舔了舔嘴唇上沾的油问。
莲看了看鲤的碗里微微地点了下头。
“那，好吃吗?”虽然结果很明显，鲤还是想确认一下让自己感觉钱花值了。
莲犹豫了好一阵子才道：“有点辣，其他的什么，没仔细尝。”
鲤头磕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真是多嘴。
“还有就是，骨头太硬，太多了，这不好。”莲补充道，同时又阐释起自己的吃饭哲学，“骨头太多吃不快，太浪费时间了。三年之期将尽，吾等岂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有这时间用来学习不香吗?”
鲤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吗?在学霸眼中只有学习是香的吗?果然是不可逾越基因鸿沟……
花钱买了个道理，鲤可怜兮兮地捧着碗里所剩不多的兔头一点一点地舔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莲伸长脖子过来问鲤。
“麻辣兔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麻辣兔头啊！”莲惊讶地拍桌子，她也知道[生态城]的这样网红美食，但没想就这么无情地被自己三两下都咽了下去，没尝出什么味来，“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快了。”
莲舔舔嘴唇，叹了口气取出一块榴莲糖安慰自己道：“不好吃，不好吃，不如榴莲糖，吃完了还会自带高贵的气场。”
“兔头啊兔头……”
“兔头?头?”
“头?”
莲突然打了个冷战驻在原地，死盯着浸在红油里的白骨。这些白骨是兔的头颅?被拆解了开来，又堆在一起，所有的都不在原位了。莲的目光缠绕在白骨上，魂魄一下子飘到这别处。
“子午……咳……子午……”
莲又听到了那个螺丝胡子大汉的声音，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红油化成了碧水，白骨成了石桥，莲立在兔头骨构成的石桥上，碗之外尽是无边黑潭……
他佝偻着身子，只见得一身红袍，看不见头颅，嘴里喃喃的都是些愚忠的废理。
“我王……我……我该怎么对待王，我该怎么理解王……我……我能为王如何……”
莲手搭在他的肩上，突然看见他回过头来，五官扭曲，皆不在其位，是被人用大力搓研揉圆后又脚踢拳打形成的样子，咯咯地盯着莲叫起来：“子午……子午……”
莲急忙把他推回原位，却不想他如一团烂棉絮，一推就倒。莲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一件红袍，红袍下的身体翻了个个，从红袍下溜出去，从莲脚边经过，滚下一级台阶，定眼一看，是一团没有头颅的烂骨烂肉，约莫有着人的形状，血液都已干枯。
莲吓得扔把红袍扔在其上，遮住这一切，慌张地倒退两步。
突然一阵风从前面刮来，她一脚踩空被风推入一片水雾中。
打了个激灵，发烫的脸被清新的空气润湿，又痒又舒服，有光与声从莲耳后飘过来。
鲤：“你是莲，你快快醒来。”
对的，我是莲。
莲觉得轻飘飘的。光从莲眼前拐过弯儿，按了按莲的左肩，左肩侧倾；声音落在右肩，右肩下沉，左肩翘起；头也同时在轻轻来回地摆动。
莲睁开眼睛。
莲：“对的，我是莲。”
摄像头：“你刚去了哪里?”
莲：“我在桥上。”
摄像头：“你见了什么?”
莲答非所问，揉了揉额头：“没有与谁在一起，只有一个人。”
摄像头：“你是吗?还是别人。”
莲：“是我，不对，是子午，还有……”
莲摇摇头，道：“不对，没有别人了。”
摄像头：“莲。”
“嗯?”莲看向摄像头。
摄像头：“在梦里，子午的世界里只有子午一个人吗?”
莲：“是在梦里，不对，他还见过不少人。”
摄像头：“秦王，楚王?”
莲点点头：“对的，还有很多的人，他与他们发生了一些事情……”
摄像头：“事情?你还记得不?”
莲点点头。
摄像头：“能与我们讲讲吗?”
莲点点头，张开嘴好一阵子，喉咙像被卡住，努力地想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说不出来。”莲摇摇头：“不知为什么。”
摄像头道：“那你试试把他们写出来吧，或都画出来。”
摄像头转头吩咐鲤拿来纸和笔。
鲤取来电子纸与笔放在莲的面前。
莲沉默良久，电子纸泛着微弱的蓝光，莲翻折电子纸的角边，将电子纸的背光转为暗红色，在电子纸上提笔写出一个标题来：
“《千里不留行》。”
鲤挠挠头：“这是星际文字?”
纸上的文字与[菊花水]上的文字一样，都是一坨坨的方块字。
鲤：“学霸，你不能只顾自己耍帅装比啊，还得让我们看得懂才是。”
莲皱起眉头道：“不知道怎的，对于这件事，我提笔不由自主地写出来就是星际文字，你们想要知道，得经过我翻译。”
说着莲便动起笔计算起来。用了二分钟计算，莲终于将“千里不留行”的t星文字写在了方块字下方。
摄像头：“你写这些字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字的意思?”
莲：“我能直接感觉到，但我说不出，不能直接转化成t星文字，得通过计算，这就是星际翻译。”
摄像头感叹道：“果然，基因就是和基因不一样啊。”
鲤：“这个故事长吗?”
莲：“不长，今天下午应该可以翻译出来。”
鲤：“那就好，慢慢你翻译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
昏暗的地下室。
鱿将[冰箱]移到惨白的灯光下方，[冰箱]的影子几乎完全消失。
鱿将[冰箱]的每个面都敲敲，又去摸这些敲过的地方，在这些地方做出记号，又时不拿出各种仪器对着记号检测着什么……
“果然有问题！这里头还藏着别东西”鱿将手里的各式工具愤怒地扔在桌子上，转手拿起记号笔在新潮的[冰箱]计算机下方圈出一个不小的方格。随后从桌子上抄起一个手柄，打开开关，一柄十厘米长的激光锯从手柄上噌地一下冒出。
鱿二话不说，对着[冰箱]上画的记号切去。
“咣当”一声，冰箱的外壳被切下来一块，落在地上。鱿收起激光锯，拿起手电筒，蹲下来朝割开的黑洞一面看去。
手电照过，里面泛出黄光，一个透明的立方体出现在鱿的视线中，里面灌满了黄色的液体。
鱿凑近去看，将手电紧挨着立方体，立方体中黄色的液体黏稠无比。鱿用手弹敲立方体，其中有絮状的事物在手电光之下显现而出，缓缓移动。鱿的视线沿着絮状线丝向立方体深处看去，大概在立方体中心部位，看到一团黑影。
黄色液体着实混浊，光透不太过。鱿只好另外选择其他的仪器对立方体观测。
鱿将显现仪器对准立方体，来回地扫描。正面、侧面扫描十几次，一个立方体内部的形象出现在冰箱外不远处的显示器之上。
是一颗脑！
鲜嫩的脑，沟回深刻，倒悬在黄色液体中央，四周有絮状的线缠绕，这些线最终挂在立方体顶端，延伸出立方体，絮线变成电线继续向上。鱿站起来，打开冰箱上层，红光里，一个比下面脑大好多倍的头颅安放其中。
这两颗脑一个正置，一个倒悬，显然是被链接在了一起！
这是近年的网红美食，鲤只是听[植物标本馆]的有钱人提起过，也是第一次吃。
[脑科学研究所]几乎没有经费，只有800块的最低标准工资，只够吃饭而已。但平时鲤都是攒着钱用来买星际文学来看，舍不得在吃饭上花钱。
研究所通常的吃饭都是不花钱的，是鲤自己做饭与师父吃。食材也不花钱，就地取材，主要来源于路对面的二河里，鲤在院子里也种了些菜，隔壁的[植物标本馆]还有着鲤的几好友，时常也会送来一些他们新的实验产品来让鲤试吃品鉴。
二河里的鱼种类繁多奇特无比，也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成为过网红美食，不过后来也就过气了。鲤平时闲来无事，都是自己去河里钓鱼，作为每天的主食。现在在图书馆的角落的一个小房间里还放着几个巨大的鱼缸，里面是鲤储存的许多新鲜的活着的粮食。
“这是什么。”莲走到鲤身前，夺过鲤手中的瓶子问。莲已经将自己带入了莲的角色，现在看起来正常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鲤和摄像头聊着天，但摄像头还是提醒她还是不要乱跑，她的状态离完全恢复大概还要有半天的时间。
“这是我的[菊花水]，是我们[脑科所]人人须随身携带的良药，师父说这水简直是万能的，你能好起来有它的一份功劳。”鲤给莲介绍道。
“[菊花水]?这谁起的这么个名字，好恶心……”莲嫌弃把它塞回鲤的手里。
“恶心?怎么会，它可是我们脑科几千年智慧的结晶，对它进行命名的还是当时名声显赫星际翻译学专家，这个名字其意境高雅悠远，富有真理且深刻，与我们脑科学的一些理论隔着亿万光年不谋而合。”
“哦，这么有来头?”鲤对星际文学充满了兴趣，他读过不少星际文学，虽然[菊花水]这名字在他看来依旧平平无奇，但他还是充满兴趣，毕竟还与他有些关系。
“当然，你看那瓶子上的标签，上面的三个方块图案，正是菊花水的星际文字，这就是菊花水高贵的证明。”摄像头骄傲地仰起头道。
鲤向[菊花水]上细看去，其金属的瓶身上确有用三坨油墨构成的画，这画的线条粗大无比，在气势上将t星文写成的“菊花水”几个字完全盖了过去，与自己看过的星际文学一样，都无比霸气，鲤看一眼这字就相信完全相信了摄像头说的话。
“给我看看，我可是专家。”莲又从鲤手上夺过[菊花水]看到。
“咦?还真是：菊——花——水——”莲皱着眉头辨别，十分勉强地读出这几个字的汉语发音，“这是几千年前我们星际翻译界的一位祖师的字迹，这药可能确实有悠久的历史，但它的名字就是恶心。”
鲤反问道：“为什么恶心?”
莲将瓶子又扔回到鲤的手里，道：“你知道菊花在星际文字中是什么意思吗?是屁股的意思！这下你想想菊花水是什么意思。”
“是屁股里的水?”鲤一下子就领悟了，也开始嫌弃起这东西，嗅了嗅瓶子，没有什么怪味道，但怀疑并未消散。
“不错嘛，师兄你挺有星际翻译学基因的嘛。”莲打了个响指道。
鲤听见莲夸自己顿时都坐直。
“不是这样的……”
“嗡嗡嗡嗡……”
摄像头正要说话，一只飞行器从门面飞了进来，摄像头立刻装死闭嘴。飞行器下绑着五六个袋子，正是外卖到了。
“是[脑科学研究所]的鲤吗?你的外卖到了”飞行器口吐人言，还是个女生的声音，超级甜。
“是的。”鲤像个好学生一样举起手，飞行器于是就落在了鲤面前的桌子上。
“怎么还用上了这么费电的机器了?”鲤好奇地问道。虽然他不常点外卖，但还是知道一些事的，按理来说送外卖也只用地上跑的机器，比较省电。
“没办法啊，这几天在这边开[生态开发大会]这个时间点，外面堵得水泄不通，还乱糟糟的，你们这儿倒是清静。”飞行器大发一通牢骚，接着又对鲤道：“你是那个红色的袋子，其他的可以再帮我检查一下吗?绑紧它们，别让它们松掉，谢谢！”
鲤好心地将这些袋子都重新绑了一遍，才取下自己的外卖，终了问飞行器道：“你是机器人吗?”
飞行器起飞，将鲤的头发吹得都乱了起来，在嗡嗡声中道：“当然，不是了，会聊天的机器人那得多贵啊！再见！”说罢就掉头嗡嗡地飞走了。
鲤顺了顺头发，眼神飘忽地看向摄像头。
摄像头憋了好久，外人终于走了，开始大声地反驳荷的言论：“你胡说，[菊花水]才不是什么屁眼屎水的意思，它意境高雅悠远，富有真理且深刻，与我们脑科学的一些理论隔着亿万光年不谋而合。”
“你闭嘴，吃饭的时候说什么屎。”鲤捶着桌子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摄像头，说出心里话，“小心把你拿去卖钱了。”这个摄像头挺会聊天的，应该值不少钱的。
莲也是好饿，踩着小碎步跑过来坐在鲤的对面率先拆起了外卖，看来[梦椅]的使用可能对身体有着巨大的能量消耗。
鲤数着兔头的数量惊心不已，这东西是真贵啊。吃几顿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等以后去太空拧螺丝了我要天天吃这个……
鲤暗暗下定决心，不是因为它有多香，只因为它贵！
鲤尝了一口，激动得全身颤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这样爽。这味道，果然值这个价！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慢慢吸吮品尝。
莲则不然，只是将它们囫囵吞枣地往嘴里扔，嚼了嚼，嚼不动了啃，三两下一个红色的兔变成一堆白骨，还抱怨骨头太多，影响进食速度……
摄像头还是不死心，要给[菊花水]正名，转着头悠悠地吐出极不标准的汉语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那个“菊”字的声音被摄像头拉得奇长无比。
鲤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以为是摄像头被自己要卖掉它话吓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真是奇怪，你竟然懂星际文字的发音，你不是机器人吧?”莲听见摄像头的声音一顿，转头看向摄像头问道，口手却依旧并用，吃着食物。
“为什么?”摄像头转头问道。
“星际文字并非是这个文明的语言，它的解密从一开始，靠的就是高等级生命灵魂之间的感通。而灵魂，是文明生物与机器间的区别。”莲背书一样摇头晃脑地背出一段文字。
“哈哈，你想多了。”摄像头低下头道，“这只是一段录音，你有听懂吗?据说这是一首歌儿，里面蕴含着[菊花水]这个名字的来历，也与我们脑科学的一些理论隔着亿万光年不谋而合，看来真理在这个宇宙是共通的。”
“这里面确实有屁股那个词，也很像一首歌儿，不过具体的意思，大概需要十几分钟的计算才能得出，还是吃完饭后再说吧。”
“又是屎?先祖不会起这么不雅的名字吧?难道被星际翻译专家给耍了?被耍了几千年?”摄像头自己也有点开始怀疑这名字起的在问题了。
莲略有失望地回过头去吃饭，自己的一份已经吃完了，转而手伸入鲤的碗里，鲤才吃了一个……
鲤幽怨地看用莲，还是将自己兔头的分给了莲一半。
这个师妹饭量真大，以后得让她自己去钓鱼，不然养不起的。
莲依旧囫囵吞枣地吃下所有，这时鲤才吃完第二个。
“吃饱了吗?”鲤舔了舔嘴唇上沾的油问。
莲看了看鲤的碗里微微地点了下头。
“那，好吃吗?”虽然结果很明显，鲤还是想确认一下让自己感觉钱花值了。
莲犹豫了好一阵子才道：“有点辣，其他的什么，没仔细尝。”
鲤头磕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真是多嘴。
“还有就是，骨头太硬，太多了，这不好。”莲补充道，同时又阐释起自己的吃饭哲学，“骨头太多吃不快，太浪费时间了。三年之期将尽，吾等岂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有这时间用来学习不香吗?”
鲤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吗?在学霸眼中只有学习是香的吗?果然是不可逾越基因鸿沟……
花钱买了个道理，鲤可怜兮兮地捧着碗里所剩不多的兔头一点一点地舔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莲伸长脖子过来问鲤。
“麻辣兔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麻辣兔头啊！”莲惊讶地拍桌子，她也知道[生态城]的这样网红美食，但没想就这么无情地被自己三两下都咽了下去，没尝出什么味来，“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快了。”
莲舔舔嘴唇，叹了口气取出一块榴莲糖安慰自己道：“不好吃，不好吃，不如榴莲糖，吃完了还会自带高贵的气场。”
“兔头啊兔头……”
“兔头?头?”
“头?”
莲突然打了个冷战驻在原地，死盯着浸在红油里的白骨。这些白骨是兔的头颅?被拆解了开来，又堆在一起，所有的都不在原位了。莲的目光缠绕在白骨上，魂魄一下子飘到这别处。
“子午……咳……子午……”
莲又听到了那个螺丝胡子大汉的声音，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红油化成了碧水，白骨成了石桥，莲立在兔头骨构成的石桥上，碗之外尽是无边黑潭……
他佝偻着身子，只见得一身红袍，看不见头颅，嘴里喃喃的都是些愚忠的废理。
“我王……我……我该怎么对待王，我该怎么理解王……我……我能为王如何……”
莲手搭在他的肩上，突然看见他回过头来，五官扭曲，皆不在其位，是被人用大力搓研揉圆后又脚踢拳打形成的样子，咯咯地盯着莲叫起来：“子午……子午……”
莲急忙把他推回原位，却不想他如一团烂棉絮，一推就倒。莲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一件红袍，红袍下的身体翻了个个，从红袍下溜出去，从莲脚边经过，滚下一级台阶，定眼一看，是一团没有头颅的烂骨烂肉，约莫有着人的形状，血液都已干枯。
莲吓得扔把红袍扔在其上，遮住这一切，慌张地倒退两步。
突然一阵风从前面刮来，她一脚踩空被风推入一片水雾中。
打了个激灵，发烫的脸被清新的空气润湿，又痒又舒服，有光与声从莲耳后飘过来。
鲤：“你是莲，你快快醒来。”
对的，我是莲。
莲觉得轻飘飘的。光从莲眼前拐过弯儿，按了按莲的左肩，左肩侧倾；声音落在右肩，右肩下沉，左肩翘起；头也同时在轻轻来回地摆动。
莲睁开眼睛。
莲：“对的，我是莲。”
摄像头：“你刚去了哪里?”
莲：“我在桥上。”
摄像头：“你见了什么?”
莲答非所问，揉了揉额头：“没有与谁在一起，只有一个人。”
摄像头：“你是吗?还是别人。”
莲：“是我，不对，是子午，还有……”
莲摇摇头，道：“不对，没有别人了。”
摄像头：“莲。”
“嗯?”莲看向摄像头。
摄像头：“在梦里，子午的世界里只有子午一个人吗?”
莲：“是在梦里，不对，他还见过不少人。”
摄像头：“秦王，楚王?”
莲点点头：“对的，还有很多的人，他与他们发生了一些事情……”
摄像头：“事情?你还记得不?”
莲点点头。
摄像头：“能与我们讲讲吗?”
莲点点头，张开嘴好一阵子，喉咙像被卡住，努力地想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说不出来。”莲摇摇头：“不知为什么。”
摄像头道：“那你试试把他们写出来吧，或都画出来。”
摄像头转头吩咐鲤拿来纸和笔。
鲤取来电子纸与笔放在莲的面前。
莲沉默良久，电子纸泛着微弱的蓝光，莲翻折电子纸的角边，将电子纸的背光转为暗红色，在电子纸上提笔写出一个标题来：
“《千里不留行》。”
鲤挠挠头：“这是星际文字?”
纸上的文字与[菊花水]上的文字一样，都是一坨坨的方块字。
鲤：“学霸，你不能只顾自己耍帅装比啊，还得让我们看得懂才是。”
莲皱起眉头道：“不知道怎的，对于这件事，我提笔不由自主地写出来就是星际文字，你们想要知道，得经过我翻译。”
说着莲便动起笔计算起来。用了二分钟计算，莲终于将“千里不留行”的t星文字写在了方块字下方。
摄像头：“你写这些字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字的意思?”
莲：“我能直接感觉到，但我说不出，不能直接转化成t星文字，得通过计算，这就是星际翻译。”
摄像头感叹道：“果然，基因就是和基因不一样啊。”
鲤：“这个故事长吗?”
莲：“不长，今天下午应该可以翻译出来。”
鲤：“那就好，慢慢你翻译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
昏暗的地下室。
鱿将[冰箱]移到惨白的灯光下方，[冰箱]的影子几乎完全消失。
鱿将[冰箱]的每个面都敲敲，又去摸这些敲过的地方，在这些地方做出记号，又时不拿出各种仪器对着记号检测着什么……
“果然有问题！这里头还藏着别东西”鱿将手里的各式工具愤怒地扔在桌子上，转手拿起记号笔在新潮的[冰箱]计算机下方圈出一个不小的方格。随后从桌子上抄起一个手柄，打开开关，一柄十厘米长的激光锯从手柄上噌地一下冒出。
鱿二话不说，对着[冰箱]上画的记号切去。
“咣当”一声，冰箱的外壳被切下来一块，落在地上。鱿收起激光锯，拿起手电筒，蹲下来朝割开的黑洞一面看去。
手电照过，里面泛出黄光，一个透明的立方体出现在鱿的视线中，里面灌满了黄色的液体。
鱿凑近去看，将手电紧挨着立方体，立方体中黄色的液体黏稠无比。鱿用手弹敲立方体，其中有絮状的事物在手电光之下显现而出，缓缓移动。鱿的视线沿着絮状线丝向立方体深处看去，大概在立方体中心部位，看到一团黑影。
黄色液体着实混浊，光透不太过。鱿只好另外选择其他的仪器对立方体观测。
鱿将显现仪器对准立方体，来回地扫描。正面、侧面扫描十几次，一个立方体内部的形象出现在冰箱外不远处的显示器之上。
是一颗脑！
鲜嫩的脑，沟回深刻，倒悬在黄色液体中央，四周有絮状的线缠绕，这些线最终挂在立方体顶端，延伸出立方体，絮线变成电线继续向上。鱿站起来，打开冰箱上层，红光里，一个比下面脑大好多倍的头颅安放其中。
这两颗脑一个正置，一个倒悬，显然是被链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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