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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一锭银子

    那乞丐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污垢,低头不吭声,但是从他捏紧的拳头来看,年纪应该不大,二十出头的弱冠少年而已,这个年纪不缺力气,干什么都能混口饭吃,不知为何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还被西夏人欺负。

    岳诚看了会,心里有些不快,此地乃是庆阳府,原本是汉人的地界,什么时候轮到西夏人在这里猖狂了,于是他扒开人群,准备上去说道说道,忽然有个老者从后面拽他衣襟,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管,具体为什么,却不说。

    他甩开老者的手,走进场中。

    那帮西夏官兵还在传递乞讨碗,碗在空中乱飞,岳诚轻身一跃,抢走了乞讨碗,斜眼打量着他们,淡淡道:“青天白日的,欺负一个乞索儿,算什么本事?”

    领头的西夏官兵名叫李训义,捋起袖子呦呵一声:“你好大的狗胆,这种闲事也敢管!”

    他冷笑:“谁是人谁是狗,待会只看谁趴在地上惨嚎,就知道了。”

    “怎么着,你还敢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拳头已经落到李训义的鼻尖上,李训义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招式,就被一拳打断了鼻梁骨,当场倒飞了三五丈远,像个断线的风筝,落到远处的草鞋摊子上,砸翻了许多草鞋,昏死过去。

    其余人一看他出手这么狠,纷纷吼叫着冲上来,然后又惨叫着飞出去。

    一眨眼的工夫,被打的满地找牙。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他掸掸身上的灰尘,笑道:“现在知道谁是人谁是狗了吧?”

    “你等着!”

    这伙西夏兵不是对手,抬着昏厥的李训义逃跑了,对于他们的威胁,岳诚并不放在心上,捡起那肮脏的乞讨碗,缓步走到城隍庙的台阶上,把碗递给那少年。

    碗里放了一锭银子。

    见义勇为,乐施援手,这么好的人,换了谁不得感恩戴德,然而那乞讨的少年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把碗里的银子抖落到地上,拿着空碗回城隍庙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谢字,银子也没要。

    不空和尚在一旁双手合十的叹道:“阿弥陀佛,这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不帮也罢。”

    岳诚也有些不舒服,帮了忙,怎么还不招人待见呢?

    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吧,回头要走的时候,又碰见了刚才拉扯他的老者,那老者是城隍庙对面开茶棚的,熟知此中内情,看到他一个外乡人好心帮忙,却搞得糊里糊涂,主动上前说道:“小官人跋涉到此,一定渴了吧,何不在此吃些粗茶,听老小儿给你解惑。”

    岳诚点点头:“也好。”

    于是他们在茶棚下面落座,老者送来两碗粗茶,茶色浑浊,碗底有黑色沉淀,闻起来倒是挺香的,掺了羊奶,算是这茶棚里比较好的茶水了,西北不产茶,想喝到南方的香茗有点难。

    岳诚端起来喝了口,把刚才乞丐没收的那一锭银子放到桌上,缓缓推到老者面前:“闲来无事,老伯不妨细说一下,好让我这外乡人也长长见识。”

    那老者搓搓手,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银子收下了。

    谁不喜欢钱呢,何况这乱世之中,正需要银钱安家立业,老者揣了银子回道:“这乞丐不是一般人,他父亲名叫田荆,曾是夏州节度使,田荆有个女儿早些年被选进宫,敕封为田贵妃,一度是西夏皇帝的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去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闱丑事,忽然被打入冷宫,全家也因此遭殃,流放到洪州挖盐,这已经很惨了,朝廷里的政敌还不放过他们,派人追杀到洪州,田荆惨死在盐田里,小儿子田澈背着断了腿的姐姐,逃命到此地,偷偷的住在城隍庙里,每天讨饭续命,呆的时间长了,我们这些邻里都猜到了他的身世,追杀他的人也打听到了他的动向,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岳诚揉着下巴微微点头:“这么说,田家是西夏外戚啊,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还真是惨,那田贵妃没有子嗣吗?”

    如果给皇帝生了一儿半女,母凭子贵,应该会好些。

    可这老者叹道:“听说田贵妃正是身怀六甲的时候被打入冷宫的,胎死腹中,腿也被打断了,还连累的父亲一家被流放,小官人想想,能是什么事?”

    皇帝戴了绿帽?不会这么狗血吧。

    宫闱秘闻流传到市井,总会有一些桃色掺杂在里面,不一定是真的,岳诚也没当回事,又听那老者闲谈了一些西夏的情况,得知庆阳府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庆阳宣抚使种昕寡不敌众,落败于元城川,撤兵到华驰镇,李乾顺继续增兵,西夏跟庆阳府交界的定边寨,屯兵八万人,很可能会趁着宋金交战的空隙,拿下庆阳府。

    这一锭银子没白花。

    吃完茶,岳诚跟那老者道个谢,随便在城里转了转,夜幕时分,大队的西夏兵马入城,宣布宵禁,岳诚无处可去,想起了那破旧的城隍庙,正好可以进去躲一躲。

    陈旧的庙宇里一股发霉的气味,厅堂中间原本是个香炉,砍断炉子脚,当做火盆,噼啪作响的火苗映出几张惶恐的脸,躲在溃烂的雕像下面望着他。

    想必这就是田家仅剩的几个人了。

    岳诚正要说话,白天的乞丐,也就是那田澈,握着一柄短剑走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笑着摊开手:“我寻思着自己有点多管闲事,脑子犯贱,特意回来反省反省。”

    “说对了,我们田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二郎,不得无礼!”

    庙宇昏暗的角落里传来虚弱的女子呵斥,有气无力,听上去好像快断气了一样,田澈慌忙收起短剑,回去托住姐姐的后背,轻轻捶打,端起一碗发黑的药汤给她喝,还没喝完就吐出一口血,愈发的虚弱了。

    田澈暗暗垂泪。

    四周的几个族人看上去很麻木,并不搭理他们,似乎也不在乎他姐姐的死活,这也能理解,因为这女子一定是田贵妃,族人受到她的牵连,才沦落至此,怎会给她好脸色,没杀了她泄愤都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