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鬼其人
看着杨雨年轻的面庞，老鬼不禁想起了他自己这么大的时候。
那一年，十五六岁的老鬼还不叫老鬼。年纪大一些的人会喊他凡~图诺斯，跟他差不多大的伙伴们都直接喊他杨凡。
那一年，年轻的凡~图诺斯~杨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不会舞刀弄枪，只会埋头在田里干活。
那一年，居住在古巴斯帝国南境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杨凡，最大的梦想是希望可以在今年秋收之前攒够一个银币，然后就可以娶临近村里最壮实的姑凉，一起耕田。一起养活他年轻的弟弟。
村子很小，不过一百来人，杨凡的心也很小，仅仅能装下他的村子和邻村的姑凉。
杨凡的父亲早年不甘在小村里在田里虚度一生，在杨凡的母亲因病离世后，便加入了一个佣兵团，丢下了一个银币的安家费后，决然离开了小小的村子，离开了年幼的杨凡和他更幼小的弟弟。
从此不知所踪。村里人都说他去了遥远的潘德帝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剩下杨凡和他的弟弟相依为命。杨凡天天起早贪黑，用瘦弱的身体勉强为他的弟弟遮风挡雨，在村里人眼中，杨凡是整个村子最勤奋的年轻人。
那一年的雨季，村里人望眼欲穿的大雨并没有到来，太阳整日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像是在向全大陆展示他的威严。
整个巴斯帝国的南境，在长达三个月的雨季里没有下一滴雨。那是一场罕见的旱灾。旱灾不仅让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也无情的夺去了杨凡年轻弟弟的生命。
那一年，杨凡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帝都里的老皇帝因为常年的兴建宫廷和骄奢无度，国库早已亏空，根本无力应付此次席卷了半个帝国的旱灾。在听取了一名大贵族的建议后，他决定就食于敌，转嫁灾祸。
于是他召见了奥萨将军，帝国当时最有名的将军。
“去潘德吧，去南境征募最勇敢的小伙子，去用你们的刀剑，为帝国带来荣耀。”
奥萨领命而去。
很快杨凡的村子里就收到了征兵令。白发苍苍的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找到此时已经心如死灰的杨凡，指着身后的十四名年轻人道，
“去潘德吧，去找一条活路。”
“我们去不了了，你们还年轻，要活下去啊。”
“潘德？”杨凡看着老村长和他身后十四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眼里有了一丝光彩。
“嗯。去找你的父亲去吧，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于是那一年年轻的杨凡便带着十四个更年轻的小伙子来到了奥萨将军的征兵处。
浩浩荡荡全是人，有老有少，人声嘈杂，像是一个菜市场。商品为人的菜市场。
轮到杨凡他们时，征兵官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按手印，进里面领军械。下一个。”
杨凡领到的是一把由镰刀改装成的直刀。其余什么也没有。这还是军需官看在杨凡带了十四个人，是一个什长的份上才给他的。
他的小伙伴们有的就领到了一个一端有铁皮的木棒，有的甚至连木棒都没有。
他愤愤不平的去找军需官，
“我们是去潘德打仗的，你给我们这些东西，怎么打？用牙齿撕咬敌人的盔甲么？”
军需官冷笑一声，“想要武器？好啊，你前面拿武器的人死了，那武器你捡起来就是你的了。”
杨凡顿时哑口无言。
没人知道奥萨将军征兵征集了多少，几乎是来者不拒。
当他们从帝国南部港口上船时，排成长队的士兵们似乎是无穷无尽，黑洞洞的船舱口像是一个张大嘴巴的怪兽，一个接一个贪婪的吞噬着或者年轻或者苍老的生命。
而后面的人仿佛也是毫无感觉的一般，前赴后继的进入怪兽的嘴巴里。
当庞大的远征军开始起航时，整个城市的人都在向他们欢呼，港口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有人在狂叫着什么，有人在叹息着什么。特别是当遮天蔽日的巨大海船的船帆过去之后，一艘接一艘的小舢板小渔船出现在围观的人群眼里时，这种叹息就更多了。
海军的军舰装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征集渔民的小船。那也是船啊，不是么。舢板上满满的穿着各色服饰的“士兵们”，咧着嘴巴笑着，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从踏上舢板的一刹那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或许他们也不想知道，怀着希望死去不比绝望的饿死更好吗？
在付出一半人的代价后，奥萨将军终于率领他剩余的军队于潘德港登陆。杨凡和他的小伙伴们正是这一半的幸运儿。
杨凡也终于领到了一件破烂的半身皮甲，和一把断刀。他的小伙伴们也换下了手里的木棒。拿着简陋的长矛。
在击溃了零星的抵抗后，奥赛将军终于完全占领了潘德港。这种抵抗的轻微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在搬下船上所有的物资后，奥萨将军下令焚毁了所有的战船斩断退路，以示决心。漫天的大火映红了半个潘德港。也映红了杨凡看着大火呆呆的脸。此时杨凡才意识到，巴斯帝国南境的家，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吃着从潘德港仓库里抢来的麦饼，卡瓦斯笑的连嘴都合不拢。
“哥，潘德真的好富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麦饼。”
杨凡也是往嘴里塞满了麦饼，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
一个星期以后，吃麦饼的卡瓦斯死在了赛兹城下，肠子都流了一地。
杨凡从死人手里捡了一面厚重的盾牌，将盾牌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躺在了地上装死，他的身旁，就是肚皮破开了的卡瓦斯。
那是杨凡第一次面对死亡，恐惧几乎让他动弹不了。卡瓦斯的死并没有让杨凡悲伤，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还好还好，死的不是我。”
当奥萨将军的军队以势如破竹的姿态推进到萨利昂时，杨凡已经成为大将雷诺军团长麾下霜花之刃的一名伍长了。不过因为杨凡装死功夫了得，认识他的朋友们无一不嘲笑他是个没胆的老鬼。
此时杨凡装死时已经不会把盾牌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了，因为弩箭会射穿盾牌。进而射进身体里。这是他从一名被连人带盾都射穿的同伴身上学到的。
此时他的小伙伴们也只剩下了八个人，其余的人或死或失踪。
在萨利昂奥赛将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高耸的城墙，守军坚决的抵抗意志，都让奥赛将军感到无比的懊恼。
在这里，奥萨将军遇到了他一生最大的对手，埃尔弗雷德大公，未来的萨利昂国王。
此战也让埃尔弗雷德大公刚刚创立不久的狮骑士团声名大噪。狮骑士团成功击退的奥萨的进攻。
在付出数万人的伤亡之后，奥萨将军终于选择了退去。此时幕僚建议他攻取雅诺斯。这个建议也得到了奥萨将军麾下的将军们的一致认同。
萨利昂太难啃了。杨凡最亲密的朋友拿瓦也死在了萨利昂的城墙上。
当大军围困雅诺斯时，雅诺斯正陷入内乱，城主赛瑞大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想率领军队前往萨利昂去争夺白银王座，却被忠于潘德皇室的大贵族莱斯公爵雇佣刺客刺杀。
赛瑞城主死后，莱斯公爵想要整合军队，军队却不愿受控制爆发了兵乱，而莱斯也死于乱兵的手中，等奥萨将军的军队抵达雅诺斯时，整个雅诺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奥萨将军前锋已经到了雅诺斯的城墙之下，城里剩下的权贵们才慌张联合起来准备抵抗，并向萨利昂派了数十只求援信使小队。
但是当唯一的信使满身鲜血的回到雅诺斯之后，带回的口信却让权贵们如坠冰窟，刚刚守城胜利的萨利昂承诺提供除了支援外的一切支援。
作为旧潘德的贵族们，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就为了表示适当的抵抗，也为了维护自己可笑的羞耻心，就约定当奥萨将军的士兵攻上城墙时就投降。
那一天，雷诺将军亲自督战，让老鬼找不到装死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的兄弟们跟着如蚁般的大军冲上去。
守军第一次的箭雨，就让老鬼的两名兄弟中箭倒了下去。在爬云梯的时候又有一人被守军的礌石砸中，惨叫一声便掉了下去。这都让老鬼痛心疾首。
兄弟的死让老鬼激发了血气，他扔掉了盾牌，嘴里叼着刀手脚并用猴般的爬了上去，
躲开了一支冷箭，又低头避开了一支刺向他的长枪，一个翻滚，便滚到了城墙的角落。
“完了完了。”当老鬼意识到自己是第一个站在城墙上的时候，要死要死的念头挥之不去。
当他紧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时，却惊奇的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
“这就是死亡么？”老鬼苦笑一声，“装死装这么多次还是没有逃的过去啊。这就是我的命运么。”老鬼没想到死到临头自己还能想这么多。
“乒乒乓乓”周围一阵兵器掉落的声音。
老鬼睁开眼，却发现刚刚还以命相搏的守军们都颓然的扔掉了兵器。有的士兵甚至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后面攻上来的人也都楞了，见到了此生从没见识到的奇景。
一名霜花之刃的士兵手里握着阔剑，对面是一大群扔下了兵器投降的潘德帝国士兵。
听说雅诺斯这么快就被攻陷奥萨将军大喜，而听说是一名霜花之刃的士兵攻上城墙后对手便投了降，雷诺将军更是大喜过望，“看来我霜花之刃的威名，要从今天开始扬名了。”
奥萨将军在中军帐里接见了以一己之力攻陷雅诺斯的杨凡后，雷诺将军看着他身上残破充满血污的铠甲，【当然，这是老鬼为了装死方便故意为之的。】不禁激动的留下了泪，
“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啊，”雷诺将军大声的叫道。激动之余，更是当场脱下了他身上黑色的高级骑士甲，送给了杨凡。杨凡更是一幅感激涕零之色。心中却美的冒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很快，杨凡穿着雷诺将军的铠甲，骑在了高头大马上，第一个入了城。奥萨将军和他的属下们一致决定只有第一个攻陷城池的人才有资格第一个入城，这是勇士的荣耀。杨凡是极少数能有这种荣耀的人。
异变陡生。
就在杨凡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看着围观的人群左顾右盼之时，有两人突然拔刀而起，一人砍翻了维持秩序的守卫，另一人刀锋直指杨凡，杨凡躲避不及，腿上便被狠狠的劈了一刀。
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做亡国奴的。
在没能一刀劈死杨凡，刺客眼中的高级将领后，那人看着已经围上来的士兵们，惨笑一声，大声喊道，“潘德帝国万岁。”说着便撞向了刺向他的长枪。
另一人在砍翻一名守卫后，也被其余的守卫们砍倒在地，看着死去的同伴，他也惨笑了一声，“潘德帝国万岁。”说完便自刎而死。
这是杨凡看见的最后画面，接下来他就痛昏了过去。昏之前，他还在想，“这些人真的是不要命啊。”
当杨凡在医帐里醒过来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人，勉强认出那是名叫斯瓦的同伴后，他有些虚弱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
“他们去抓捕其余的叛逆了。”斯瓦低着头，眼里有泪光闪动。
“怎么都去了？”
斯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都死了，”斯瓦咬牙切齿的道，“那些敌人不肯投降，纳瓦斯，卡狄龙都死了。就剩我们两了。”
“唉。”杨凡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斯瓦的头，“别哭，眼泪会被冻住。我们还活着就好。”
委任杨凡的为霜花之刃百夫长的委任状是和他的退役通知还有驿长委任状一起下来的。
在杨凡养伤期间，雷诺将军联合其他的将军们秘密打造了一顶皇冠，给奥萨将军戴了上去。于是他们又从巴斯帝国的士兵变成了雅诺斯帝国的士兵。
“真讽刺。”杨凡背起了铠甲和行李，对着斯瓦道，“我要去驿站了，你好好活着，机灵些，别丢了性命。”
夕阳西下，杨凡一瘸一拐走在古道上的身影从此一直深深的印在了斯瓦的脑子里。
那一年，十五六岁的老鬼还不叫老鬼。年纪大一些的人会喊他凡~图诺斯，跟他差不多大的伙伴们都直接喊他杨凡。
那一年，年轻的凡~图诺斯~杨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不会舞刀弄枪，只会埋头在田里干活。
那一年，居住在古巴斯帝国南境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杨凡，最大的梦想是希望可以在今年秋收之前攒够一个银币，然后就可以娶临近村里最壮实的姑凉，一起耕田。一起养活他年轻的弟弟。
村子很小，不过一百来人，杨凡的心也很小，仅仅能装下他的村子和邻村的姑凉。
杨凡的父亲早年不甘在小村里在田里虚度一生，在杨凡的母亲因病离世后，便加入了一个佣兵团，丢下了一个银币的安家费后，决然离开了小小的村子，离开了年幼的杨凡和他更幼小的弟弟。
从此不知所踪。村里人都说他去了遥远的潘德帝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剩下杨凡和他的弟弟相依为命。杨凡天天起早贪黑，用瘦弱的身体勉强为他的弟弟遮风挡雨，在村里人眼中，杨凡是整个村子最勤奋的年轻人。
那一年的雨季，村里人望眼欲穿的大雨并没有到来，太阳整日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像是在向全大陆展示他的威严。
整个巴斯帝国的南境，在长达三个月的雨季里没有下一滴雨。那是一场罕见的旱灾。旱灾不仅让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也无情的夺去了杨凡年轻弟弟的生命。
那一年，杨凡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帝都里的老皇帝因为常年的兴建宫廷和骄奢无度，国库早已亏空，根本无力应付此次席卷了半个帝国的旱灾。在听取了一名大贵族的建议后，他决定就食于敌，转嫁灾祸。
于是他召见了奥萨将军，帝国当时最有名的将军。
“去潘德吧，去南境征募最勇敢的小伙子，去用你们的刀剑，为帝国带来荣耀。”
奥萨领命而去。
很快杨凡的村子里就收到了征兵令。白发苍苍的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找到此时已经心如死灰的杨凡，指着身后的十四名年轻人道，
“去潘德吧，去找一条活路。”
“我们去不了了，你们还年轻，要活下去啊。”
“潘德？”杨凡看着老村长和他身后十四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眼里有了一丝光彩。
“嗯。去找你的父亲去吧，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于是那一年年轻的杨凡便带着十四个更年轻的小伙子来到了奥萨将军的征兵处。
浩浩荡荡全是人，有老有少，人声嘈杂，像是一个菜市场。商品为人的菜市场。
轮到杨凡他们时，征兵官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按手印，进里面领军械。下一个。”
杨凡领到的是一把由镰刀改装成的直刀。其余什么也没有。这还是军需官看在杨凡带了十四个人，是一个什长的份上才给他的。
他的小伙伴们有的就领到了一个一端有铁皮的木棒，有的甚至连木棒都没有。
他愤愤不平的去找军需官，
“我们是去潘德打仗的，你给我们这些东西，怎么打？用牙齿撕咬敌人的盔甲么？”
军需官冷笑一声，“想要武器？好啊，你前面拿武器的人死了，那武器你捡起来就是你的了。”
杨凡顿时哑口无言。
没人知道奥萨将军征兵征集了多少，几乎是来者不拒。
当他们从帝国南部港口上船时，排成长队的士兵们似乎是无穷无尽，黑洞洞的船舱口像是一个张大嘴巴的怪兽，一个接一个贪婪的吞噬着或者年轻或者苍老的生命。
而后面的人仿佛也是毫无感觉的一般，前赴后继的进入怪兽的嘴巴里。
当庞大的远征军开始起航时，整个城市的人都在向他们欢呼，港口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有人在狂叫着什么，有人在叹息着什么。特别是当遮天蔽日的巨大海船的船帆过去之后，一艘接一艘的小舢板小渔船出现在围观的人群眼里时，这种叹息就更多了。
海军的军舰装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征集渔民的小船。那也是船啊，不是么。舢板上满满的穿着各色服饰的“士兵们”，咧着嘴巴笑着，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从踏上舢板的一刹那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或许他们也不想知道，怀着希望死去不比绝望的饿死更好吗？
在付出一半人的代价后，奥萨将军终于率领他剩余的军队于潘德港登陆。杨凡和他的小伙伴们正是这一半的幸运儿。
杨凡也终于领到了一件破烂的半身皮甲，和一把断刀。他的小伙伴们也换下了手里的木棒。拿着简陋的长矛。
在击溃了零星的抵抗后，奥赛将军终于完全占领了潘德港。这种抵抗的轻微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在搬下船上所有的物资后，奥萨将军下令焚毁了所有的战船斩断退路，以示决心。漫天的大火映红了半个潘德港。也映红了杨凡看着大火呆呆的脸。此时杨凡才意识到，巴斯帝国南境的家，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吃着从潘德港仓库里抢来的麦饼，卡瓦斯笑的连嘴都合不拢。
“哥，潘德真的好富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麦饼。”
杨凡也是往嘴里塞满了麦饼，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
一个星期以后，吃麦饼的卡瓦斯死在了赛兹城下，肠子都流了一地。
杨凡从死人手里捡了一面厚重的盾牌，将盾牌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躺在了地上装死，他的身旁，就是肚皮破开了的卡瓦斯。
那是杨凡第一次面对死亡，恐惧几乎让他动弹不了。卡瓦斯的死并没有让杨凡悲伤，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还好还好，死的不是我。”
当奥萨将军的军队以势如破竹的姿态推进到萨利昂时，杨凡已经成为大将雷诺军团长麾下霜花之刃的一名伍长了。不过因为杨凡装死功夫了得，认识他的朋友们无一不嘲笑他是个没胆的老鬼。
此时杨凡装死时已经不会把盾牌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了，因为弩箭会射穿盾牌。进而射进身体里。这是他从一名被连人带盾都射穿的同伴身上学到的。
此时他的小伙伴们也只剩下了八个人，其余的人或死或失踪。
在萨利昂奥赛将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高耸的城墙，守军坚决的抵抗意志，都让奥赛将军感到无比的懊恼。
在这里，奥萨将军遇到了他一生最大的对手，埃尔弗雷德大公，未来的萨利昂国王。
此战也让埃尔弗雷德大公刚刚创立不久的狮骑士团声名大噪。狮骑士团成功击退的奥萨的进攻。
在付出数万人的伤亡之后，奥萨将军终于选择了退去。此时幕僚建议他攻取雅诺斯。这个建议也得到了奥萨将军麾下的将军们的一致认同。
萨利昂太难啃了。杨凡最亲密的朋友拿瓦也死在了萨利昂的城墙上。
当大军围困雅诺斯时，雅诺斯正陷入内乱，城主赛瑞大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想率领军队前往萨利昂去争夺白银王座，却被忠于潘德皇室的大贵族莱斯公爵雇佣刺客刺杀。
赛瑞城主死后，莱斯公爵想要整合军队，军队却不愿受控制爆发了兵乱，而莱斯也死于乱兵的手中，等奥萨将军的军队抵达雅诺斯时，整个雅诺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奥萨将军前锋已经到了雅诺斯的城墙之下，城里剩下的权贵们才慌张联合起来准备抵抗，并向萨利昂派了数十只求援信使小队。
但是当唯一的信使满身鲜血的回到雅诺斯之后，带回的口信却让权贵们如坠冰窟，刚刚守城胜利的萨利昂承诺提供除了支援外的一切支援。
作为旧潘德的贵族们，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就为了表示适当的抵抗，也为了维护自己可笑的羞耻心，就约定当奥萨将军的士兵攻上城墙时就投降。
那一天，雷诺将军亲自督战，让老鬼找不到装死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的兄弟们跟着如蚁般的大军冲上去。
守军第一次的箭雨，就让老鬼的两名兄弟中箭倒了下去。在爬云梯的时候又有一人被守军的礌石砸中，惨叫一声便掉了下去。这都让老鬼痛心疾首。
兄弟的死让老鬼激发了血气，他扔掉了盾牌，嘴里叼着刀手脚并用猴般的爬了上去，
躲开了一支冷箭，又低头避开了一支刺向他的长枪，一个翻滚，便滚到了城墙的角落。
“完了完了。”当老鬼意识到自己是第一个站在城墙上的时候，要死要死的念头挥之不去。
当他紧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时，却惊奇的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
“这就是死亡么？”老鬼苦笑一声，“装死装这么多次还是没有逃的过去啊。这就是我的命运么。”老鬼没想到死到临头自己还能想这么多。
“乒乒乓乓”周围一阵兵器掉落的声音。
老鬼睁开眼，却发现刚刚还以命相搏的守军们都颓然的扔掉了兵器。有的士兵甚至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后面攻上来的人也都楞了，见到了此生从没见识到的奇景。
一名霜花之刃的士兵手里握着阔剑，对面是一大群扔下了兵器投降的潘德帝国士兵。
听说雅诺斯这么快就被攻陷奥萨将军大喜，而听说是一名霜花之刃的士兵攻上城墙后对手便投了降，雷诺将军更是大喜过望，“看来我霜花之刃的威名，要从今天开始扬名了。”
奥萨将军在中军帐里接见了以一己之力攻陷雅诺斯的杨凡后，雷诺将军看着他身上残破充满血污的铠甲，【当然，这是老鬼为了装死方便故意为之的。】不禁激动的留下了泪，
“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啊，”雷诺将军大声的叫道。激动之余，更是当场脱下了他身上黑色的高级骑士甲，送给了杨凡。杨凡更是一幅感激涕零之色。心中却美的冒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很快，杨凡穿着雷诺将军的铠甲，骑在了高头大马上，第一个入了城。奥萨将军和他的属下们一致决定只有第一个攻陷城池的人才有资格第一个入城，这是勇士的荣耀。杨凡是极少数能有这种荣耀的人。
异变陡生。
就在杨凡得意洋洋的骑在马上看着围观的人群左顾右盼之时，有两人突然拔刀而起，一人砍翻了维持秩序的守卫，另一人刀锋直指杨凡，杨凡躲避不及，腿上便被狠狠的劈了一刀。
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做亡国奴的。
在没能一刀劈死杨凡，刺客眼中的高级将领后，那人看着已经围上来的士兵们，惨笑一声，大声喊道，“潘德帝国万岁。”说着便撞向了刺向他的长枪。
另一人在砍翻一名守卫后，也被其余的守卫们砍倒在地，看着死去的同伴，他也惨笑了一声，“潘德帝国万岁。”说完便自刎而死。
这是杨凡看见的最后画面，接下来他就痛昏了过去。昏之前，他还在想，“这些人真的是不要命啊。”
当杨凡在医帐里醒过来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人，勉强认出那是名叫斯瓦的同伴后，他有些虚弱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
“他们去抓捕其余的叛逆了。”斯瓦低着头，眼里有泪光闪动。
“怎么都去了？”
斯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都死了，”斯瓦咬牙切齿的道，“那些敌人不肯投降，纳瓦斯，卡狄龙都死了。就剩我们两了。”
“唉。”杨凡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斯瓦的头，“别哭，眼泪会被冻住。我们还活着就好。”
委任杨凡的为霜花之刃百夫长的委任状是和他的退役通知还有驿长委任状一起下来的。
在杨凡养伤期间，雷诺将军联合其他的将军们秘密打造了一顶皇冠，给奥萨将军戴了上去。于是他们又从巴斯帝国的士兵变成了雅诺斯帝国的士兵。
“真讽刺。”杨凡背起了铠甲和行李，对着斯瓦道，“我要去驿站了，你好好活着，机灵些，别丢了性命。”
夕阳西下，杨凡一瘸一拐走在古道上的身影从此一直深深的印在了斯瓦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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