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逢
九月初十，霜降，宜出行，忌迎亲。
远处走来一队人马，领头的看身形是一位少年，梳着发带垂缨，蒙着面，那双深沉的眼睛映出杀戮的意味。
他骑在马上，冷漠地审视着一切，没有温情可言。
府门前红绸交错垂下，嫁妆‘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观礼的人络绎不绝，为睹新人郎才女貌。
“这宋家大小姐成亲这么大的排面，连良辰吉日都没选好就嫁给武家，武家怕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今天日子不好啊，怕是……”
“诶，你们看那边！那是什么？！”
人群毫不顾忌地谈论着，喜乐再次奏起，新娘紧紧牵住新郎的手进了正门，从此便是武家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夜候阁办事，别挡道。”少年一旁的男人嚣张至极，带着人手将武府大门包围起来。
刀剑拔出的声音刺耳，有人被这阵仗吓到，纷纷退至一旁，不敢得罪。
“不夜候阁！这不是那个办刺客营生的……”
“嘘，别多嘴！不要命啦！小点声……”
“武府究竟做过什么，惹恼了不夜候阁？！”众人窃窃私语。
“这位贵人，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不知何时与不夜候阁有交集，我们都是老实人呀！”
管家慌里慌张地迎上前去，手心全是汗，不夜候阁，那可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刺客组织。
少年不语，用眼神示意手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卓寒君阴恻恻一笑，嚣张至极地环顾四周，大声道：“我们阁主说了，云顶山庄嫁女儿，自然是要来好好庆贺一番，江湖嘛，凑个交情。”
“只是今日贵府恐怕拜不了堂了，告诉宋婧雪，不夜候阁有请。”卓寒君盯着管家，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管家一时为难，哪有新婚当天请新娘子去做客的道理。
“去告诉老爷，不夜候阁拜访。”管家压住心中胆颤，吩咐下人去禀报情况。
“一拜天地！”
新娘与新郎牵着鸾带，傧相高声赞礼，厅堂喜气洋洋，“二拜天……”
傧相刚准备喊第二声，却被下人打断，“老爷，夫人，不夜候阁的人来祝贺，说是要请少夫人去做客。”
“什么？！”武父站起身，震惊不已，“他们与我武府又有何干系！”
“老爷，你冷静点。”武夫人拍了拍武父手背，安慰道。
“让他们进来吧，武府也是迎得起客人上门的。”武夫人毫不畏惧。
“公父，婆母，请听我一句。”宋婧雪突然开口，“夫君，为我掀盖头吧。”
武逸思犹豫不决，“可，仪式还未完成……”
“无妨，我已是武家妇，今日之事是冲我来的，自当由我来解决。”宋婧雪决绝说道，话语铿锵有力。
“好，我们夫妻二人自当共患难。”武逸思轻轻掀开绣着鸳鸯的盖头，露出宋婧雪的脸。
那是一张温和果敢的脸，眼眸炯炯有神，发冠金钗，流苏玉簪，精美绝伦，不愧是云顶山庄最大气端庄的女子。
“好一句共患难！”卓寒君的声音响起，只见他觉得有趣极了，身后跟着手下大步走进厅堂。
宋婧雪侧身望去，走在前面的少年气度不凡，难道他就是传闻中不夜候阁的少主百里玄玉？
“不知不夜候阁有何事要扰我大婚。”宋婧雪不留情面说道。
“宋小姐是不想去吗？”卓寒君抚摸着刀柄，“云顶庄主也在呢，宋小姐就不想和你父亲好好叙叙旧？”
顿时，宋婧雪怒目而视，吼道：“你们不夜候阁做的肮脏生意，别牵扯到我云顶山庄！”
“你们把我父亲怎么样了？！”宋婧雪暗自握紧拳头，“若我父亲有任何差错，云顶山庄绝不会放过不夜候阁！”
“肮脏生意？”少年终于说话了，他轻笑一声，“不夜候阁虽然做过不少坏事，但云顶山庄也不算什么名门正派。”
“当初江湖比武，暗中下毒的是谁，伪善抢功的又是谁，我想，没有人比你父亲更清楚。”
卓寒君冷哼一声，“少主，跟他们废什么话，我看，直接将宋婧雪带走。”
宋婧雪傲骨满满，昂着头说：“往事不可追，总之一句话，我父亲绝对不是卑鄙无耻之人。”
“废话少说，请吧，宋小姐。”玄玉懒懒散散说道。
眼看局面僵持，看来这不夜候阁是非去不可了。
宋婧雪转身跪下，对着武父和武夫人磕了头，“还请公父和婆母见谅，儿媳实在是无可奈何。”
武夫人眼眶含泪，扶起宋婧雪，“孩子，我知道你孝心可嘉，你去吧，菩萨会保佑你的。”
宋婧雪取下簪子，递到武逸思手中，不舍地对他说道：“人生有至欢，何必在离鸾。”
山中云雾通天，守卫森严，一步一景，古朴神秘，不夜候阁坐落于此。
矢入了箭壶，百里归料定了自己会赢。
“第七支箭，我赢了，按照约定，你得为我卖命。”
高座之上，男人带着木制面具，单手撑头，看向少年。
“心服口服。”那少年长相矜贵，面色有些阴鸷，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不夜候阁的刺客，渐。”
他跪在地上，接过了百里归递来的腰牌，上面刻着渐字，看起来带着划痕。
“阁主，少主带着宋婧雪回来了。”手下来报，看了渐一眼，又迅速低头退下。
百里归单手负立，对渐说道：“去屏风后。”
渐没有回应，默默走去屏风后待着，手一刻也没有离开剑柄。
“父亲。”玄玉做拱手礼，身后宋婧雪双手被擒，面色不善。
渐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清玄玉，剑眉星目，眼眸如画，仪表堂堂，只是不知面具下是张怎样的脸。
“百里阁主，如你所愿，我来了，还请告知一下我父亲在哪里。”宋婧雪挣脱开来，警惕道。
“宋小姐慌什么，庄主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待着，来人，先带宋小姐下去。”
“你说什么？！”此时的宋婧雪脱下了婚服，一身浅绿长裙，腰间的长带是她的武器，价值连城的澜丝绸。
宋婧雪只觉得自己被耍了，手覆上腰带，“呵，若我非要见我父亲呢？”
一时，周遭的人都拿剑对着宋婧雪。
“那令尊的性命可就不确定保不保得住了。”百里归威胁之意显而易见，“想要见你父亲，明日自能见到。”
“父亲，我先告退。”玄玉低垂眼眸，转身毅然离去。
“嗯，去吧。”百里归点头同意，对卓寒君说道：“好生看管她，别误了明日的大会。”
卓寒君得意忘形，连忙应下，“属下遵命。”
大堂之内只剩下百里归和渐，少年从屏风后现身，久久望着玄玉离去的背影。
“我有任务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长长的木盒被打开，里面放着一把绝世仪刀，渐紧紧看着，眼眸闪过一丝动容，随即消失不见。
“这是江湖第一刺客才配拥有的武器，现在，它属于你。”百里归递到渐手中，“拿着这把剑，你的心便是你的道。”
山中的那所院子鲜少有人来，玄玉独自背靠在粗大的树枝上独自饮酒。
发丝拂过她的脸颊，一袭白衣，纯洁，足够干净，谁能想到，不夜候阁的少主竟是女扮男装。
脚步声传来，树枝被渐踩断，在这静谧的夜如此引人注意。
“什么人？！”玄玉一个翻身下树，将手中酒瓶踢向对方。
瓶子破裂，渐收起仪刀，面无表情地从暗处走来，“并无恶意。”
玄揉了揉眉心，不解道：“没人告诉你，这里是少主的地盘吗？”
“你就不怕我告诉少主？”玄玉饶有趣味地看向渐，难得有人来这儿陪她聊聊天。
“你就不怕我告诉少主？”渐反问道，在湖边静坐。
“我们见过吗？”玄玉双手环抱，倚在树干上，总觉得眼前人很熟悉呢。
渐淡淡回应道：“或许吧，江湖那么大，大多数人都记不住。”
“我叫白榆，你叫什么名字？”玄玉慢步走近渐，站在他旁边欣赏着湖景，“这片湖很好看？”
“封渊。”渐睁眼，目光犀利，“你也是刺客？”
玄玉想了想，拿出手帕擦拭剑身，“我？算是吧，我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记得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有些事，想不起来更好。”渐望着湖面，轻声细语道。
玄玉沉思片刻，坐在草地上，“如果过去可以被随意忘记，那么以前经历的又算什么。”
远处走来一队人马，领头的看身形是一位少年，梳着发带垂缨，蒙着面，那双深沉的眼睛映出杀戮的意味。
他骑在马上，冷漠地审视着一切，没有温情可言。
府门前红绸交错垂下，嫁妆‘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观礼的人络绎不绝，为睹新人郎才女貌。
“这宋家大小姐成亲这么大的排面，连良辰吉日都没选好就嫁给武家，武家怕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今天日子不好啊，怕是……”
“诶，你们看那边！那是什么？！”
人群毫不顾忌地谈论着，喜乐再次奏起，新娘紧紧牵住新郎的手进了正门，从此便是武家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夜候阁办事，别挡道。”少年一旁的男人嚣张至极，带着人手将武府大门包围起来。
刀剑拔出的声音刺耳，有人被这阵仗吓到，纷纷退至一旁，不敢得罪。
“不夜候阁！这不是那个办刺客营生的……”
“嘘，别多嘴！不要命啦！小点声……”
“武府究竟做过什么，惹恼了不夜候阁？！”众人窃窃私语。
“这位贵人，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不知何时与不夜候阁有交集，我们都是老实人呀！”
管家慌里慌张地迎上前去，手心全是汗，不夜候阁，那可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刺客组织。
少年不语，用眼神示意手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卓寒君阴恻恻一笑，嚣张至极地环顾四周，大声道：“我们阁主说了，云顶山庄嫁女儿，自然是要来好好庆贺一番，江湖嘛，凑个交情。”
“只是今日贵府恐怕拜不了堂了，告诉宋婧雪，不夜候阁有请。”卓寒君盯着管家，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管家一时为难，哪有新婚当天请新娘子去做客的道理。
“去告诉老爷，不夜候阁拜访。”管家压住心中胆颤，吩咐下人去禀报情况。
“一拜天地！”
新娘与新郎牵着鸾带，傧相高声赞礼，厅堂喜气洋洋，“二拜天……”
傧相刚准备喊第二声，却被下人打断，“老爷，夫人，不夜候阁的人来祝贺，说是要请少夫人去做客。”
“什么？！”武父站起身，震惊不已，“他们与我武府又有何干系！”
“老爷，你冷静点。”武夫人拍了拍武父手背，安慰道。
“让他们进来吧，武府也是迎得起客人上门的。”武夫人毫不畏惧。
“公父，婆母，请听我一句。”宋婧雪突然开口，“夫君，为我掀盖头吧。”
武逸思犹豫不决，“可，仪式还未完成……”
“无妨，我已是武家妇，今日之事是冲我来的，自当由我来解决。”宋婧雪决绝说道，话语铿锵有力。
“好，我们夫妻二人自当共患难。”武逸思轻轻掀开绣着鸳鸯的盖头，露出宋婧雪的脸。
那是一张温和果敢的脸，眼眸炯炯有神，发冠金钗，流苏玉簪，精美绝伦，不愧是云顶山庄最大气端庄的女子。
“好一句共患难！”卓寒君的声音响起，只见他觉得有趣极了，身后跟着手下大步走进厅堂。
宋婧雪侧身望去，走在前面的少年气度不凡，难道他就是传闻中不夜候阁的少主百里玄玉？
“不知不夜候阁有何事要扰我大婚。”宋婧雪不留情面说道。
“宋小姐是不想去吗？”卓寒君抚摸着刀柄，“云顶庄主也在呢，宋小姐就不想和你父亲好好叙叙旧？”
顿时，宋婧雪怒目而视，吼道：“你们不夜候阁做的肮脏生意，别牵扯到我云顶山庄！”
“你们把我父亲怎么样了？！”宋婧雪暗自握紧拳头，“若我父亲有任何差错，云顶山庄绝不会放过不夜候阁！”
“肮脏生意？”少年终于说话了，他轻笑一声，“不夜候阁虽然做过不少坏事，但云顶山庄也不算什么名门正派。”
“当初江湖比武，暗中下毒的是谁，伪善抢功的又是谁，我想，没有人比你父亲更清楚。”
卓寒君冷哼一声，“少主，跟他们废什么话，我看，直接将宋婧雪带走。”
宋婧雪傲骨满满，昂着头说：“往事不可追，总之一句话，我父亲绝对不是卑鄙无耻之人。”
“废话少说，请吧，宋小姐。”玄玉懒懒散散说道。
眼看局面僵持，看来这不夜候阁是非去不可了。
宋婧雪转身跪下，对着武父和武夫人磕了头，“还请公父和婆母见谅，儿媳实在是无可奈何。”
武夫人眼眶含泪，扶起宋婧雪，“孩子，我知道你孝心可嘉，你去吧，菩萨会保佑你的。”
宋婧雪取下簪子，递到武逸思手中，不舍地对他说道：“人生有至欢，何必在离鸾。”
山中云雾通天，守卫森严，一步一景，古朴神秘，不夜候阁坐落于此。
矢入了箭壶，百里归料定了自己会赢。
“第七支箭，我赢了，按照约定，你得为我卖命。”
高座之上，男人带着木制面具，单手撑头，看向少年。
“心服口服。”那少年长相矜贵，面色有些阴鸷，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不夜候阁的刺客，渐。”
他跪在地上，接过了百里归递来的腰牌，上面刻着渐字，看起来带着划痕。
“阁主，少主带着宋婧雪回来了。”手下来报，看了渐一眼，又迅速低头退下。
百里归单手负立，对渐说道：“去屏风后。”
渐没有回应，默默走去屏风后待着，手一刻也没有离开剑柄。
“父亲。”玄玉做拱手礼，身后宋婧雪双手被擒，面色不善。
渐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清玄玉，剑眉星目，眼眸如画，仪表堂堂，只是不知面具下是张怎样的脸。
“百里阁主，如你所愿，我来了，还请告知一下我父亲在哪里。”宋婧雪挣脱开来，警惕道。
“宋小姐慌什么，庄主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待着，来人，先带宋小姐下去。”
“你说什么？！”此时的宋婧雪脱下了婚服，一身浅绿长裙，腰间的长带是她的武器，价值连城的澜丝绸。
宋婧雪只觉得自己被耍了，手覆上腰带，“呵，若我非要见我父亲呢？”
一时，周遭的人都拿剑对着宋婧雪。
“那令尊的性命可就不确定保不保得住了。”百里归威胁之意显而易见，“想要见你父亲，明日自能见到。”
“父亲，我先告退。”玄玉低垂眼眸，转身毅然离去。
“嗯，去吧。”百里归点头同意，对卓寒君说道：“好生看管她，别误了明日的大会。”
卓寒君得意忘形，连忙应下，“属下遵命。”
大堂之内只剩下百里归和渐，少年从屏风后现身，久久望着玄玉离去的背影。
“我有任务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长长的木盒被打开，里面放着一把绝世仪刀，渐紧紧看着，眼眸闪过一丝动容，随即消失不见。
“这是江湖第一刺客才配拥有的武器，现在，它属于你。”百里归递到渐手中，“拿着这把剑，你的心便是你的道。”
山中的那所院子鲜少有人来，玄玉独自背靠在粗大的树枝上独自饮酒。
发丝拂过她的脸颊，一袭白衣，纯洁，足够干净，谁能想到，不夜候阁的少主竟是女扮男装。
脚步声传来，树枝被渐踩断，在这静谧的夜如此引人注意。
“什么人？！”玄玉一个翻身下树，将手中酒瓶踢向对方。
瓶子破裂，渐收起仪刀，面无表情地从暗处走来，“并无恶意。”
玄揉了揉眉心，不解道：“没人告诉你，这里是少主的地盘吗？”
“你就不怕我告诉少主？”玄玉饶有趣味地看向渐，难得有人来这儿陪她聊聊天。
“你就不怕我告诉少主？”渐反问道，在湖边静坐。
“我们见过吗？”玄玉双手环抱，倚在树干上，总觉得眼前人很熟悉呢。
渐淡淡回应道：“或许吧，江湖那么大，大多数人都记不住。”
“我叫白榆，你叫什么名字？”玄玉慢步走近渐，站在他旁边欣赏着湖景，“这片湖很好看？”
“封渊。”渐睁眼，目光犀利，“你也是刺客？”
玄玉想了想，拿出手帕擦拭剑身，“我？算是吧，我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我不记得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有些事，想不起来更好。”渐望着湖面，轻声细语道。
玄玉沉思片刻，坐在草地上，“如果过去可以被随意忘记，那么以前经历的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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