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果蝇盘绕在果盘的上方。黑暗中，一个女孩躺在病床上。

    床帘半掩着，我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佝偻的上半身倚靠在枕头上。

    “医生，快点过来。”她的语速很慢，浅色的帷幕之后，她的头稍稍朝我倾斜了。

    而随着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来自动物的体味以及腐败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我揭开了帷幕，少女无光的瞳孔注视着我。

    那双眼睛没有黑宝石般的深邃，所以，她是银。

    “医生，快坐到我身边来。”她催促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间病房？”

    “医生好过分，我是萤啊。”她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那是无机物般的冰凉，以及令人不快的粘稠触感，像是某种未知的粘液。

    “你怎么可能是萤？这样丑陋，阴暗，令人作呕的下水道里的生物怎么会是可爱的萤？”

    我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未知的黏液顺着手臂划得很长，恶心的触感又顺着重力的方向在手臂上蔓延。

    那是象征着病毒与瘟疫的死亡之触，我连忙用纸巾擦去那些可怕的分泌物，可是它强大的黏性就像触手一样紧紧粘连在我的手臂，纸巾的碎屑被完全扯下，黏液穿上一层白色的盔甲。

    “医生好过分，居然说我令人作呕，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她带着未知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完，眼神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就像盯着得手的猎物。

    她为什么还笑的出来？我可是在咒骂她为下水道的老鼠。

    恶心，恶心，恶心。手臂上黏液的感触越来越真实，肮脏的腐败气味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银会躺在萤的床上？她无机质般的眼神和充满未知的笑容转变为我对未知的恐惧。心脏跳动的速度迅猛的上升，我大口喘着密闭的房间内污秽的空气。

    萤去哪里了？是她把萤藏起来了吗？萤还是个病人，她怎么敢未经允许随意的把萤赶下床。大脑发烧起来，太阳穴在跳个不停，思考也越来越混乱。她一定是粗鲁的对待萤吧，不，她一定是谋杀了萤然后把她藏了起来才对。

    对，就是这样。银谋杀了萤，然后伪装成她的样子，可她拙劣的演技掩盖不了她阴暗腐朽的体臭。、

    萤怎么可能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丑陋姿态？

    愤怒超越了恐惧涌上我的心头，我走近了和银之间的距离。

    “医生，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来我就是萤了吗？”她面露笑容，张开手臂想要抱住我。

    “嗯，没错。”

    我面无表情，爬上了病床。下水道的气息越来越浓烈，我叫要呕吐出来，混杂着食物大杂烩的酸液涌上喉咙。

    银抱住了我，千万只蜈蚣和蛆虫在我的后背爬行。太阳穴跳动的厉害，脑浆似乎已经被煮沸，整个大脑就要炸裂开来。

    “医生能来看萤……我很高兴。”

    银依旧在施展着拙劣的演技，她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无机质的瞳孔里没有半点光泽。

    我用手掐住了银的脖子，逐渐施加起力量。

    “骗子，是你杀死了萤。”我瞪大了眼睛，眼球充血，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银松开了抱住我的手臂，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想要挣扎吗？你杀死了萤还想要挣扎？我怒火中烧，把全部的力气都施加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她露出了笑容，面部肌肉却因痛苦而扭曲着。为什么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银……是一个……好孩子……哦”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又因缺乏气息而微弱。

    我很慌张，连忙缩回自己的手。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她的双手不是在挣扎，而是在阻止我松开掐住她的手。

    我放下了所有力气，挣脱开她紧握着的手腕。

    她很坚决，我用力也无法甩开。

    我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怯懦，我想从这里逃走。

    银也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紧盯着我的眼睛里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可很快又消失了。

    “不会让你逃走的。”她又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

    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出现了美丽的光泽，是如同黑宝石般的深邃。

    我惊醒，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卧室，白猫正舔舐着我的手臂。

    看来是要给你洗个澡了，我从床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