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净土
嘎吱——
推开陈旧的木门，一股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沙面反射的阳光十分刺眼，伍言走出门，诺大的入海码头在视野中展开，浪涛声从十几米下的海面传来，震得地板发出一阵阵抖动。海风呼啸着，带来腥咸的气息，疑似海鸥的鸣叫声在耳畔回响，但四处看不到鸟类的影子。
伍言回头看看自己身处的这间小木屋，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二楼——因为褪色的门牌上显示着“201”。从结构上看，他所在的建筑大概是一栋二层民宿，但一楼以下的部分已经被沙子填满了，以至于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脚底下是地面。
码头上的其他建筑也是如此，都被沙子埋住了一半，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座从沙堆上冒出来的城堡。
再远处，靠近大海的一侧是一片游乐区，阳光下勾勒出过山车和旋转飞椅的轮廓，但看不清细节；还有一座倒塌的摩天轮，斜靠着码头沉在海里，像一具死掉的巨人的尸体。那些挂着五颜六色招牌的小吃店和纪念品店，此刻都变成了一排黑洞洞的空架子，伍言极力想象这地方以前繁荣热闹的景象，但他想象不出来。
烫烫烫……
还没站稳两秒，伍言的脚底板就被炙热的沙子烤熟了，他赶紧跳到一旁的阴影里，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跟我来吧。”姜雪招呼他说。
伍言四下看看，实在不觉得这码头上能找到什么食物。“哪儿有吃的啊？”嘴上疑惑着，他还是一溜烟跟上了姜雪。
两人沿着一片阴凉地走下沙坡，穿过宽阔的停车场，来到码头的另一侧。然后姜雪钻进了街角的一家小商店。
“小卖部？”
伍言看了眼门上的招牌，跟随姜雪走进这家荒废已久的小店。
一进门，视线骤然暗了下来，他使劲眨着眼，过了一会才适应这阴暗的环境。店内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臭味，玻璃柜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说是小卖部，其实更像是街边卖烟酒和冰淇淋的小铺子，能站人的地方不足两平米。伍言往冰淇淋柜里瞥了一眼，里面那滩黑乎乎的不知名物质让他立马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从墙上取下一袋零食——包装袋上写着“香辣鸡翅”，可袋子里的东西实在不像什么鸡翅，只是一团不详的墨绿色糊状物，摸起来软塌塌的，连根鸡骨头都没有。
他又翻到包装背面，借助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辨认出上面的生产日期——这比他记忆中的最后日期还晚了三个月左右。
这么说，自从自己休眠以后，人类至少还坚持了三个月的时间？
“别吃那个！”姜雪连忙制止道，“那东西不能吃！”
伍言撇了撇嘴——谁会想吃这玩意儿啊？他随手把鸡翅丢到门外。
姜雪以干净的动作跳到玻璃柜台的另一边，而后猛力一脚，踹开了一道生锈的铁门。“来这边。”她说。
伍言犹豫了一下，那道漆黑的铁门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和姜雪分开听起来更不安全，于是他手忙脚乱地翻过柜台。
进入门内，光线比他想象中更明亮一些，从头顶天窗射入的光路中飞舞着大量尘埃，看不见的气流从墙缝吹进室内。这里貌似是一间储物间，面积不大，只容得下一排一人多高的货架，但看到货架上的那些东西时，伍言却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满满一货架的罐头！
可是……这罐头还能吃吗？
伍言强忍住饥饿的冲动，拿起一个罐头看了看：这不是普通的在超市里可以买到的罐头，而是军绿色的救灾罐头，没有花里胡哨的图片和宣传文案，只有方方正正的三个大字——“午餐肉”！
再看背面的标注，这也不像是军用罐头，因为生产厂家并不是军方，只是一般的民营企业。
伍言又拿起另一个罐头，这个的菜品就不太一样了，是“红烧牛肉”；再拿一个，是“辣味凉拌菜”；再拿一个，“冻干海鲜”……呵呵，还真丰富！
生产日期都和那袋鸡翅差不多，保质期呢……保质期是……
50年？！
“这是在你休眠后出现的新技术。”见伍言一脸震惊的样子，姜雪解释说，“这种包装是低温真空的，开盖后得晾一会才能吃，而且里面的东西干得很，最好加点水再吃……喏，这是饮用水。”
她把一个圆柱形的金属瓶丢给伍言。
伍言接过一看，这瓶子比想象中沉很多，从描述看应该是蒸馏制成的纯净水，大概500毫升左右，保质期更是比之前的罐头又翻了一倍——足足100年！
“这也太久了吧……”伍言不禁乍舌，“有必要生产保质期这么久的东西吗？”
“谁知道，也许当时的人们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活那么久吧。”姜雪漫不经心地说。
伍言回过头，眯起眼睛看向室外，那儿的日光实在太耀眼了，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他直视着那道光，忽然一股巨大的悲怆感升上心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人类社会，那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园，已经不存在了。
所有的一切，一切故事，一切的人，一切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全部不存在了。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所以，你是在南方基地那场袭击中休眠的，对吗？”姜雪突然问道。
“啊？”伍言回过神来，“哦……应该是吧。”
“那真是很幸运的事。”姜雪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你能够提前休眠，不用和原来的世界告别，这真是太幸运了。”
微凉的气流吹过汗毛，储物间的铁门在微风下微微作响。伍言收回视线，拳头在手心缓缓攥紧，他明白，从今往后，一切真的是要重新开始了。
。。
快到傍晚的时候，姜风回来了，从那略显疲惫的神色来看，大概是无功而返。
姜风已经在这片沙滩上搜寻了五天，那些失踪的队员就算被埋在沙子里，也早该被找见了。
这样一来，他们小队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再加上一个新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这实在不是能让人感到安心的人数。
所幸现有的物资很充足。这几天来，姜风已经把附近能搜刮的地方都搜刮了个遍：水、食物、工具、日常用品……等等，省着点用的话，这些东西足够他们生活半年了。
可惜的是，他们不可能再在这里待半年。
“这是你的行李，准备一下吧，我们明早出发。”姜风说着，把一个收拾好的背包丢给伍言。
伍言接过来一看，包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罐头和饮用水，还有一些药品之类的东西。不过水已经被从金属瓶里倒了出来，装在了普通的塑料瓶里，这样可以节省些重量。
“出发？去哪儿啊？”他疑惑道。
“去净土。”
姜风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另一个背包。他把收集到的物资分出来了三份，刚好够三人携带，剩下的全部留在了附近的小仓库里，这样如果其他队员找到这里的话，或许可以帮得上些忙。
“净……土？”伍言没太听清他说的后两个字。
姜风停下了手中的活，和姜雪对视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伍言：
“我记得你说过，你没进行过训练，也没上过基础课程，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伍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回头想想，他这一路走来确实挺糊涂的。灾变发生的前两周他还在学校里上课，像个普通大学生一样为前途和考试而焦虑，没想到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找上门，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什么原种计划，又莫名其妙地被一群陌生人袭击了，结果一觉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地方。
没有训练，没有课程，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至于那伟大的原种计划究竟要干什么，他心里更是一点儿数没有。
姜雪沉思了两秒，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你简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呀！”
“哈哈，没错。”伍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朋友们平时也这么夸我……所以你们说的净土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风给了姜雪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伍言解释，然后便继续收拾物资去了。
姜雪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解释道：“净土，传说中的应允之地，一片不受古代能量影响的陆地。人类只有在那里才能繁衍生息，直到下一个纪元的到来。”
“哦，那种地方在哪？”
“不知道。”姜雪轻轻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没人知道，这就是原种计划的第一阶段任务了，所谓的净土，要我们自己去找。”
“好吧，在哪都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去？”
“嗯……至少我们知道大致方位。净土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赤道附近，从太阳的方位判断，这里应该是北半球，所以我们要往南走。”
伍言默默看了眼窗外，方向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模糊的概念。“南边吗……大概要走多远？”
“不知道，可能离这里不远，也可能在地球的另一边……但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总有一天能走到的。”
姜雪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伍言也不清楚她是在认真说还是在逗自己玩。
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那……你们的队友怎么办？不等他们了吗？”
“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姜风接过话道，“如果他们还活着，自然会想办法找到出路。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事是履行我们的使命。”
说完，他看向伍言，“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先值第一轮夜班，你们两个快休息吧。”
伍言低下头，默默看向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背——由于太久没见过太阳，早上出门的那一会儿他已经被晒伤了。他忽然感到一种怅然若失感，仿佛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梦，但下一秒，一切又变得无比真实。这种怪异的感觉沉进他的体内，在他的胃里发酵，并逐渐演化为一种恐惧。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能再来个罐头吗？”
推开陈旧的木门，一股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沙面反射的阳光十分刺眼，伍言走出门，诺大的入海码头在视野中展开，浪涛声从十几米下的海面传来，震得地板发出一阵阵抖动。海风呼啸着，带来腥咸的气息，疑似海鸥的鸣叫声在耳畔回响，但四处看不到鸟类的影子。
伍言回头看看自己身处的这间小木屋，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二楼——因为褪色的门牌上显示着“201”。从结构上看，他所在的建筑大概是一栋二层民宿，但一楼以下的部分已经被沙子填满了，以至于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脚底下是地面。
码头上的其他建筑也是如此，都被沙子埋住了一半，远远看去，像是一座座从沙堆上冒出来的城堡。
再远处，靠近大海的一侧是一片游乐区，阳光下勾勒出过山车和旋转飞椅的轮廓，但看不清细节；还有一座倒塌的摩天轮，斜靠着码头沉在海里，像一具死掉的巨人的尸体。那些挂着五颜六色招牌的小吃店和纪念品店，此刻都变成了一排黑洞洞的空架子，伍言极力想象这地方以前繁荣热闹的景象，但他想象不出来。
烫烫烫……
还没站稳两秒，伍言的脚底板就被炙热的沙子烤熟了，他赶紧跳到一旁的阴影里，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跟我来吧。”姜雪招呼他说。
伍言四下看看，实在不觉得这码头上能找到什么食物。“哪儿有吃的啊？”嘴上疑惑着，他还是一溜烟跟上了姜雪。
两人沿着一片阴凉地走下沙坡，穿过宽阔的停车场，来到码头的另一侧。然后姜雪钻进了街角的一家小商店。
“小卖部？”
伍言看了眼门上的招牌，跟随姜雪走进这家荒废已久的小店。
一进门，视线骤然暗了下来，他使劲眨着眼，过了一会才适应这阴暗的环境。店内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臭味，玻璃柜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说是小卖部，其实更像是街边卖烟酒和冰淇淋的小铺子，能站人的地方不足两平米。伍言往冰淇淋柜里瞥了一眼，里面那滩黑乎乎的不知名物质让他立马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从墙上取下一袋零食——包装袋上写着“香辣鸡翅”，可袋子里的东西实在不像什么鸡翅，只是一团不详的墨绿色糊状物，摸起来软塌塌的，连根鸡骨头都没有。
他又翻到包装背面，借助着微弱的光线，依稀辨认出上面的生产日期——这比他记忆中的最后日期还晚了三个月左右。
这么说，自从自己休眠以后，人类至少还坚持了三个月的时间？
“别吃那个！”姜雪连忙制止道，“那东西不能吃！”
伍言撇了撇嘴——谁会想吃这玩意儿啊？他随手把鸡翅丢到门外。
姜雪以干净的动作跳到玻璃柜台的另一边，而后猛力一脚，踹开了一道生锈的铁门。“来这边。”她说。
伍言犹豫了一下，那道漆黑的铁门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和姜雪分开听起来更不安全，于是他手忙脚乱地翻过柜台。
进入门内，光线比他想象中更明亮一些，从头顶天窗射入的光路中飞舞着大量尘埃，看不见的气流从墙缝吹进室内。这里貌似是一间储物间，面积不大，只容得下一排一人多高的货架，但看到货架上的那些东西时，伍言却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满满一货架的罐头！
可是……这罐头还能吃吗？
伍言强忍住饥饿的冲动，拿起一个罐头看了看：这不是普通的在超市里可以买到的罐头，而是军绿色的救灾罐头，没有花里胡哨的图片和宣传文案，只有方方正正的三个大字——“午餐肉”！
再看背面的标注，这也不像是军用罐头，因为生产厂家并不是军方，只是一般的民营企业。
伍言又拿起另一个罐头，这个的菜品就不太一样了，是“红烧牛肉”；再拿一个，是“辣味凉拌菜”；再拿一个，“冻干海鲜”……呵呵，还真丰富！
生产日期都和那袋鸡翅差不多，保质期呢……保质期是……
50年？！
“这是在你休眠后出现的新技术。”见伍言一脸震惊的样子，姜雪解释说，“这种包装是低温真空的，开盖后得晾一会才能吃，而且里面的东西干得很，最好加点水再吃……喏，这是饮用水。”
她把一个圆柱形的金属瓶丢给伍言。
伍言接过一看，这瓶子比想象中沉很多，从描述看应该是蒸馏制成的纯净水，大概500毫升左右，保质期更是比之前的罐头又翻了一倍——足足100年！
“这也太久了吧……”伍言不禁乍舌，“有必要生产保质期这么久的东西吗？”
“谁知道，也许当时的人们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活那么久吧。”姜雪漫不经心地说。
伍言回过头，眯起眼睛看向室外，那儿的日光实在太耀眼了，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他直视着那道光，忽然一股巨大的悲怆感升上心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人类社会，那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园，已经不存在了。
所有的一切，一切故事，一切的人，一切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全部不存在了。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所以，你是在南方基地那场袭击中休眠的，对吗？”姜雪突然问道。
“啊？”伍言回过神来，“哦……应该是吧。”
“那真是很幸运的事。”姜雪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你能够提前休眠，不用和原来的世界告别，这真是太幸运了。”
微凉的气流吹过汗毛，储物间的铁门在微风下微微作响。伍言收回视线，拳头在手心缓缓攥紧，他明白，从今往后，一切真的是要重新开始了。
。。
快到傍晚的时候，姜风回来了，从那略显疲惫的神色来看，大概是无功而返。
姜风已经在这片沙滩上搜寻了五天，那些失踪的队员就算被埋在沙子里，也早该被找见了。
这样一来，他们小队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再加上一个新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这实在不是能让人感到安心的人数。
所幸现有的物资很充足。这几天来，姜风已经把附近能搜刮的地方都搜刮了个遍：水、食物、工具、日常用品……等等，省着点用的话，这些东西足够他们生活半年了。
可惜的是，他们不可能再在这里待半年。
“这是你的行李，准备一下吧，我们明早出发。”姜风说着，把一个收拾好的背包丢给伍言。
伍言接过来一看，包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罐头和饮用水，还有一些药品之类的东西。不过水已经被从金属瓶里倒了出来，装在了普通的塑料瓶里，这样可以节省些重量。
“出发？去哪儿啊？”他疑惑道。
“去净土。”
姜风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另一个背包。他把收集到的物资分出来了三份，刚好够三人携带，剩下的全部留在了附近的小仓库里，这样如果其他队员找到这里的话，或许可以帮得上些忙。
“净……土？”伍言没太听清他说的后两个字。
姜风停下了手中的活，和姜雪对视了一眼，然后回头看向伍言：
“我记得你说过，你没进行过训练，也没上过基础课程，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伍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回头想想，他这一路走来确实挺糊涂的。灾变发生的前两周他还在学校里上课，像个普通大学生一样为前途和考试而焦虑，没想到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找上门，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什么原种计划，又莫名其妙地被一群陌生人袭击了，结果一觉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地方。
没有训练，没有课程，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至于那伟大的原种计划究竟要干什么，他心里更是一点儿数没有。
姜雪沉思了两秒，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你简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呀！”
“哈哈，没错。”伍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朋友们平时也这么夸我……所以你们说的净土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风给了姜雪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伍言解释，然后便继续收拾物资去了。
姜雪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解释道：“净土，传说中的应允之地，一片不受古代能量影响的陆地。人类只有在那里才能繁衍生息，直到下一个纪元的到来。”
“哦，那种地方在哪？”
“不知道。”姜雪轻轻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没人知道，这就是原种计划的第一阶段任务了，所谓的净土，要我们自己去找。”
“好吧，在哪都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去？”
“嗯……至少我们知道大致方位。净土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赤道附近，从太阳的方位判断，这里应该是北半球，所以我们要往南走。”
伍言默默看了眼窗外，方向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模糊的概念。“南边吗……大概要走多远？”
“不知道，可能离这里不远，也可能在地球的另一边……但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总有一天能走到的。”
姜雪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伍言也不清楚她是在认真说还是在逗自己玩。
他叹了口气，继续问：“那……你们的队友怎么办？不等他们了吗？”
“再等下去也无济于事。”姜风接过话道，“如果他们还活着，自然会想办法找到出路。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事是履行我们的使命。”
说完，他看向伍言，“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先值第一轮夜班，你们两个快休息吧。”
伍言低下头，默默看向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背——由于太久没见过太阳，早上出门的那一会儿他已经被晒伤了。他忽然感到一种怅然若失感，仿佛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梦，但下一秒，一切又变得无比真实。这种怪异的感觉沉进他的体内，在他的胃里发酵，并逐渐演化为一种恐惧。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能再来个罐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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