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选择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又发生这种事！
伍言在狭小的宿舍内抓狂，曾经温馨的房间在他眼里却变得陌生而可怕，他把床单从床上拽下来，愤怒地撕成几片，然后一脚把窗边的小木桌踹翻。他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他被命运欺骗了，命运指引着他来到这个安稳的居所，现在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狗屁末日！什么狗屁原种恶种！
清桃这些天来对自己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为了骗自己加入恶种而演的一场戏？
那个为自己做早餐的女孩，那个在阳光下笑着擦汗的女孩，那个在派对的舞台上跳动的女孩……都是假的？
不不不……这不重要，这已经不重要了……
伍言精疲力尽地跪在地上，双目死死地睁大。
重要的是，他该怎么选？
他应该接受现实，相信那个被关在楼里的男人的话，逃出这个营地吗？
那就意味着，他将要回到外面危机四伏的世界，重新过上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还是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在这座营地里苟活？清桃的笑就算是假的，对他来说也是唯一的安慰了，待在这里的话，他至少能像往常一样继续过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纵然失去自由，却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必须在欺骗自己中度过余生。
而且，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拯救自己的家人了……
伍言颤巍巍地站起身，拿起书桌前的椅子放在门口。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房门，下颚的肌肉因紧张而抽搐。时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逝，热辣的阳光从房间内流走，夜色渗透进来，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伍言说，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原来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在林子里迷路了呢。”清桃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你今天怎么没去工作？都有人来找我投诉了。”
“清桃……”伍言犹豫着说。
“啧，你怎么灯都不开？还有你像个呆瓜一样坐在那儿干嘛？”清桃无视了他，打开房间内的吊顶灯，然后从零食袋里掏出几包椰子酥和一杯绿豆冰沙，一股脑儿地塞到伍言手上，“看你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伍言构思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但他此刻只是做了个深呼吸，说：
“你是恶种吗？”
空气凝固了，清桃拿着吸管的手悬在空中，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转身默默关上了房间的门。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伍言脚底有些发软，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
“恶种？那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过。”清桃故作轻松地走到伍言床边，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是你最近看的哪本小说的名字吗？我最讨厌这种恐怖小说了，早知道就不把电子书借给你了。”
“你别骗我了，清桃。”伍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不敢看清桃的眼睛，只是背对着她坐，把昨天姜风告诉自己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不过，他没有透露姜风的名字，也刻意隐去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细节。
“谁告诉你这些的？”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后，清桃轻描淡写地问。
“我不能跟你说。”伍言把手中的椰子酥和绿豆沙放回塑料袋里，把袋子放到了离自己远些的地方，“我只想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都是假的，你会信吗？”
伍言没有回答。
清桃看着他的背影思索了几秒，忽然捂住嘴一笑：“你知道吗，你们这些人真的很没有礼貌，一口一个原种、恶种……说得好像你们就是好人，我们就是坏人似的。”
“今天的对话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如果这些话泄露出去，你会被杀掉的。我不想看到你死。就这样吧，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明天早上见。”说完清桃起身便欲离开。
伍言叫住了她，“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确实不是原种，你们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你和当时在南方基地袭击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住口！”清桃转头骂道。
伍言并不怕她，继续说：“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就因为和我们有不同的梦想？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比在世界末日中团结一气更重要吗？”
“那我问你，世界末日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清桃反问。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清桃顿了顿，平稳了一下情绪，说：“伍言，世界末日不总是坏事，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建立我们想要的新生活……”
“你有想过吗，在这颗星球上，那些伟大的人物和卑劣的人物，人类的一切善恶美丑，都不存在了。历史反而显得像一场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今天这个时刻，而我们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是宇宙给予全人类的祝福，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推倒一切，全部重来，重新创造一个真正美好幸福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只有我们才能实现，因为我们是更优秀的人，我们的体内流着更优秀的血，只有我们才能做到！你明白了吗，伍言，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乌托邦，只有强者的乐园！”
“你说的这些，和我们的梦想有冲突吗？”伍言皱紧了眉头，“原种计划也是致力于建立新世界啊，我们和你们对新世界抱有同样的期待，为什么反目成仇？”
“因为你们创造的……根本不是新世界！”清桃咬牙切齿地说，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的肉里，“你们只是想让那个腐烂的旧世界复活！伍言，原种计划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你知道你是在为谁卖命吗？你只是个被派来新世界送死的炮灰，最后享受新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是你！”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那些人！你们带来新世界的那些人！”
“什么人……你是说那些休眠中的人？那都是些普通人啊。”
“谁可以休眠，谁不能休眠，是你说了算的吗？”清桃眼中带着泪，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休眠的真只是些普通人，难道他们就有资格生活在新世界？那些低劣的人，带着低劣的品性，看他们一眼就让我感到恶心！你知道那些人苏醒后会怎么样？他们会把这个世界变成和原来一样的地狱！压迫、仇恨、欺骗……没有人真正在意彼此，每个人都想着从对方手里夺走什么，一个人生下来就要被压迫着往前走，对抗所有人，敌对所有人，把资源浪费在无意义的斗争中，不然落后了就要被人欺负！”
“那个可悲的世界，那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就这样毁掉好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女孩抽泣着，嗓音中带了些哽咽：“伍言，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们慢慢来好吗？我们不用着急，我们可以一边享受生活，一边慢慢建立起我们想要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只属于我们的，我们再也不用看到那些肮脏的人和肮脏的事……让这一切重头再来，好吗？”
伍言陷入长久的沉默，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内起伏。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细到像是耳边的蚊子叫：
“你说的那些人里……可是有我的家人，你难道要我放弃自己的家人吗？难道……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吗？”
清桃止住了抽泣，松开拳头，说：“我没有家人……”
伍言一怔。
“我爸妈在我懂事前就去世了，他们本来不用死的，如果当时能及时拿到保险补偿的话……亲戚们不愿意收留我，爷爷奶奶也没有钱，最后他们把我送到了孤儿院。在那之后，我就当自己没有亲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我的亲人，我有了很多新朋友，过去的关系再也没法束缚到我了，真是清净。”说到这里，清桃抬起手解开上衣的扣子。
她把上衣脱下来，露出只穿着内衣的后背，那道长长的伤痕依旧狰狞可怖。她指着背上的伤痕，说：“伍言，你知道吗，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干净的女孩，我身上带满了伤……你知道这个伤口是怎么留下的吗？是你的队长，那个你自认为和她很有缘分的女人，林佳佳，她在我身上留下的。她可真厉害啊，我完全打不过她，所以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在身上留下了这么丑的印记，恐怕没有男生会再喜欢我了吧？”
她突然转过身，在伍言面前蹲下，抬起眼眸仰视着他说：“伍言，有些事我不想再说太多，我现在问你，你会怎么选？你是选你的林佳佳队长，还是……选择我？”
长时间的相对无言，伍言把情绪咽回肚子里，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看着清桃的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说：
“我选择你。”
两行泪水从清桃的眼角流下，她起身在伍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前所未有的寂寞笼罩了伍言，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自己的孤单。他默默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心里清楚，自己将永远为今晚的决定付出代价。
为什么又发生这种事！
伍言在狭小的宿舍内抓狂，曾经温馨的房间在他眼里却变得陌生而可怕，他把床单从床上拽下来，愤怒地撕成几片，然后一脚把窗边的小木桌踹翻。他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他被命运欺骗了，命运指引着他来到这个安稳的居所，现在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狗屁末日！什么狗屁原种恶种！
清桃这些天来对自己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为了骗自己加入恶种而演的一场戏？
那个为自己做早餐的女孩，那个在阳光下笑着擦汗的女孩，那个在派对的舞台上跳动的女孩……都是假的？
不不不……这不重要，这已经不重要了……
伍言精疲力尽地跪在地上，双目死死地睁大。
重要的是，他该怎么选？
他应该接受现实，相信那个被关在楼里的男人的话，逃出这个营地吗？
那就意味着，他将要回到外面危机四伏的世界，重新过上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还是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在这座营地里苟活？清桃的笑就算是假的，对他来说也是唯一的安慰了，待在这里的话，他至少能像往常一样继续过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纵然失去自由，却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必须在欺骗自己中度过余生。
而且，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拯救自己的家人了……
伍言颤巍巍地站起身，拿起书桌前的椅子放在门口。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房门，下颚的肌肉因紧张而抽搐。时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逝，热辣的阳光从房间内流走，夜色渗透进来，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锁。”伍言说，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原来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在林子里迷路了呢。”清桃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你今天怎么没去工作？都有人来找我投诉了。”
“清桃……”伍言犹豫着说。
“啧，你怎么灯都不开？还有你像个呆瓜一样坐在那儿干嘛？”清桃无视了他，打开房间内的吊顶灯，然后从零食袋里掏出几包椰子酥和一杯绿豆冰沙，一股脑儿地塞到伍言手上，“看你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伍言构思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但他此刻只是做了个深呼吸，说：
“你是恶种吗？”
空气凝固了，清桃拿着吸管的手悬在空中，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转身默默关上了房间的门。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伍言脚底有些发软，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
“恶种？那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过。”清桃故作轻松地走到伍言床边，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是你最近看的哪本小说的名字吗？我最讨厌这种恐怖小说了，早知道就不把电子书借给你了。”
“你别骗我了，清桃。”伍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不敢看清桃的眼睛，只是背对着她坐，把昨天姜风告诉自己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不过，他没有透露姜风的名字，也刻意隐去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细节。
“谁告诉你这些的？”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后，清桃轻描淡写地问。
“我不能跟你说。”伍言把手中的椰子酥和绿豆沙放回塑料袋里，把袋子放到了离自己远些的地方，“我只想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都是假的，你会信吗？”
伍言没有回答。
清桃看着他的背影思索了几秒，忽然捂住嘴一笑：“你知道吗，你们这些人真的很没有礼貌，一口一个原种、恶种……说得好像你们就是好人，我们就是坏人似的。”
“今天的对话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如果这些话泄露出去，你会被杀掉的。我不想看到你死。就这样吧，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了，明天早上见。”说完清桃起身便欲离开。
伍言叫住了她，“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确实不是原种，你们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你和当时在南方基地袭击我们的人是一伙的……”
“住口！”清桃转头骂道。
伍言并不怕她，继续说：“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就因为和我们有不同的梦想？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比在世界末日中团结一气更重要吗？”
“那我问你，世界末日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清桃反问。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清桃顿了顿，平稳了一下情绪，说：“伍言，世界末日不总是坏事，它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建立我们想要的新生活……”
“你有想过吗，在这颗星球上，那些伟大的人物和卑劣的人物，人类的一切善恶美丑，都不存在了。历史反而显得像一场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今天这个时刻，而我们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是宇宙给予全人类的祝福，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推倒一切，全部重来，重新创造一个真正美好幸福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只有我们才能实现，因为我们是更优秀的人，我们的体内流着更优秀的血，只有我们才能做到！你明白了吗，伍言，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乌托邦，只有强者的乐园！”
“你说的这些，和我们的梦想有冲突吗？”伍言皱紧了眉头，“原种计划也是致力于建立新世界啊，我们和你们对新世界抱有同样的期待，为什么反目成仇？”
“因为你们创造的……根本不是新世界！”清桃咬牙切齿地说，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的肉里，“你们只是想让那个腐烂的旧世界复活！伍言，原种计划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你知道你是在为谁卖命吗？你只是个被派来新世界送死的炮灰，最后享受新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是你！”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那些人！你们带来新世界的那些人！”
“什么人……你是说那些休眠中的人？那都是些普通人啊。”
“谁可以休眠，谁不能休眠，是你说了算的吗？”清桃眼中带着泪，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休眠的真只是些普通人，难道他们就有资格生活在新世界？那些低劣的人，带着低劣的品性，看他们一眼就让我感到恶心！你知道那些人苏醒后会怎么样？他们会把这个世界变成和原来一样的地狱！压迫、仇恨、欺骗……没有人真正在意彼此，每个人都想着从对方手里夺走什么，一个人生下来就要被压迫着往前走，对抗所有人，敌对所有人，把资源浪费在无意义的斗争中，不然落后了就要被人欺负！”
“那个可悲的世界，那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就这样毁掉好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女孩抽泣着，嗓音中带了些哽咽：“伍言，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们慢慢来好吗？我们不用着急，我们可以一边享受生活，一边慢慢建立起我们想要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只属于我们的，我们再也不用看到那些肮脏的人和肮脏的事……让这一切重头再来，好吗？”
伍言陷入长久的沉默，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内起伏。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细到像是耳边的蚊子叫：
“你说的那些人里……可是有我的家人，你难道要我放弃自己的家人吗？难道……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吗？”
清桃止住了抽泣，松开拳头，说：“我没有家人……”
伍言一怔。
“我爸妈在我懂事前就去世了，他们本来不用死的，如果当时能及时拿到保险补偿的话……亲戚们不愿意收留我，爷爷奶奶也没有钱，最后他们把我送到了孤儿院。在那之后，我就当自己没有亲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我的亲人，我有了很多新朋友，过去的关系再也没法束缚到我了，真是清净。”说到这里，清桃抬起手解开上衣的扣子。
她把上衣脱下来，露出只穿着内衣的后背，那道长长的伤痕依旧狰狞可怖。她指着背上的伤痕，说：“伍言，你知道吗，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干净的女孩，我身上带满了伤……你知道这个伤口是怎么留下的吗？是你的队长，那个你自认为和她很有缘分的女人，林佳佳，她在我身上留下的。她可真厉害啊，我完全打不过她，所以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在身上留下了这么丑的印记，恐怕没有男生会再喜欢我了吧？”
她突然转过身，在伍言面前蹲下，抬起眼眸仰视着他说：“伍言，有些事我不想再说太多，我现在问你，你会怎么选？你是选你的林佳佳队长，还是……选择我？”
长时间的相对无言，伍言把情绪咽回肚子里，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看着清桃的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说：
“我选择你。”
两行泪水从清桃的眼角流下，她起身在伍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前所未有的寂寞笼罩了伍言，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自己的孤单。他默默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心里清楚，自己将永远为今晚的决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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